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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锦报上了成衣铺的名字,继续低着头。
“你是怎么回来的?”张虞的深邃的眼眸闪着不明的神色。
“沿、沿途问路。”夕锦当然不可能把琼枢丢到张虞面前告诉他这玩意儿能指路,临时想的理由,这个最靠谱了。
“今年正月初一,李家小女儿失踪。”张虞凝视着夕锦,“正月初三,毛家三女儿失踪;正月初五,黄家小儿子失散;正月十五,高家七岁女儿和赵家六岁儿子在庙会被人群挤走;三月廿三,陈家女儿失踪。除此之外还有很多没有报官的。夕锦,你知道这些意味着什么?”
夕锦听得心口一颤,她知道舅舅说得这些不会有假。
张虞叹了口气,继续说:“这些失踪人口有些被拐卖到外地,就找不回来了。七岁的高小姐倒是寻回来了,只是……是浑身□的残破尸首。”
夕锦捏紧了衣服的下摆,不敢看舅舅的眼睛。
“夕锦,”张虞一手捧起夕锦的脸,另一手顺了顺她的头发,“舅舅不是你父亲,就算你过继到了我名下,也不是。但是舅舅希望你好好的,平平安安地长大,将来舅舅会给你找一户殷实和善的人家,置一份让你衣食无忧的嫁妆,舅舅绝对会让你一辈子过得很平顺。”
张虞脸上涌出的强烈的悲伤,这些摄住了夕锦所有的感官。
夕锦突然有种想要流泪的冲动,伸手想要去抱住舅舅,把他的眉头揉开,让他别再露出这种表情。
张虞抓住夕锦抬起的手,苦笑:“夕锦,舅舅虽然不是你父亲,可是舅舅爱你绝不会比你父亲少一分。你若是喊不出那声‘爹爹’,便不必勉强了,舅舅会待你一如既往,你会是舅舅一辈子唯一的孩子。”
一辈子……唯一……?
舅舅是什么意思,他不娶亲了吗?!
夕锦正想追问为什么,时间却静止了。
“两个选项,一、舅舅……;二、爹爹……”琼枢报完了选项,犹豫了一下,补充道,“最后一次换称呼的机会,这下你自己选吧。反正你两个都叫过了,挑个喜欢的吧,我就不插手了。此处选择完毕后,一生无法更改。”
物品
将爹爹两个字喊出口的时候,夕锦忽然浑身都轻了,心头的大石终于落地。
她是心甘情愿地喊的。
张虞的脸划过一丝愣神,旋即冰霜散尽,春风徐来:“比第一次好多了。”
说着,张虞伸手,轻轻摸了摸夕锦的脑袋,算是鼓励,唇角也不由得展露出笑意。眼前这女孩第一次对他喊出“爹爹”的时候,眼中的不情愿又怎能抹去?
张虞不傻,虽然心中黯然难免,可也对夕锦怪不起来。一个丧父丧母的孤女,她的苦楚又有多少人能清楚?张虞不知道有个乱来的系统从中作梗的事,在他看来,夕锦此举只是想为自己抱上一棵大树,牢牢地抓住身边的人,不要再被抛弃。
明明是这么小的孩子,却要算计这些。
张虞心痛,便又一次下定决心,要将她护入自己的羽翼之下。
姐姐已死,他本就对俗世红颜视若无物,一生不娶又如何?将夕锦留在身边,倒还能时时看到那人的影子。
更何况,夕锦没有选外祖母,也没有选张敏远,而是选了自己,他就应该足够庆幸。
夕锦感受到张虞冰雪消融后的温和,大概也知是自己称呼的缘故。
“这以后可改不了了。”张虞温柔地注视着夕锦。
夕锦点头,心中默默吐槽:想改也改不了了,系统不许啊……
“过继仪式的日子定在五月初九,”还有些事情也该让夕锦知道,张虞又一次开口,“我不会愧对你母亲的重托。”
夕锦注意到,张虞说出“你母亲”三个字的时候,眼神似乎变了,那样的怀念而且坚决。
二舅舅和母亲感情深厚,夕锦是知道的,可母亲和她的家人都很有感情。
夕锦隐隐感觉得出来,二舅舅对她母亲是特殊的。特殊到愿意为了母亲,放弃延续自己的血脉,来抚养她这个其实没有血缘关系的人成才。
从书房走出来,阳光再次闪耀着照到脸上,夕锦突然有种整个人焕然一新的感觉。
五月初九,今日是四月廿一,还有十八天,她就会有一位新的父亲。
见四下无人,闲不住的珠子再次飘了起来,飞到她耳边与她并肩而行。
“你真的决定好了?之前本大爷帮你选你还一副不情愿的样子。”琼枢的口气好像有些酸溜溜的。
夕锦不由得白了它一眼:“这当然不一样,要叫舅舅还是要加爹爹当然是我自己选,难道将来我嫁人,你还替我嫁了不成?”
琼枢难得被梗了一下,过了许久才幽幽的说:“本大爷是货真价实的纯爷们儿……”
“噗,男女先不论,单是盖头一掀,看到颗珠子,新郎就该晕过去了好吗?”夕锦想到那番场面,笑出了声,若真是让琼枢嫁了,那一定会把洞房折腾得鸡飞狗跳的。
“本大爷……算了。”琼枢欲言又止。
夕锦只当它是词穷了,偷笑一下。
回到房间,只见王嬷嬷和小喜正急得团团转。
小喜一见夕锦回来,赶紧应了上去,语气的确是说不出的焦急:“小姐?怎样,老爷有没有责怪您?”
小喜是个心思通透的,称呼转的可快,才搬了府,小姐过继的日子也没定,她已经将二老爷变成了老爷。
夕锦摇了摇头,让小喜放心。
王嬷嬷一脸不认同,皱着眉头训道:“小姐也太不小心了些,出门怎么能不带个人?难怪老爷要生气的。”
先前忙里忙外的,王嬷嬷都在外奔波,没怎么见着她,现在一听夕锦独自外出,就火急火燎地奔过来了。
王嬷嬷是当年母亲陪嫁的人,曾经也嫁过人,后来夫家死了,她也没有孩子,又不愿再嫁,就一直跟在夕锦的母亲身边。原本也算是府中的老人了,说话有几分分量,又忠心,很得夕锦的亲父亲母看重。便是夕锦也不敢怎么劳动她,听了责问也不吭声。
王嬷嬷是为了她好的,夕锦心里知道。
“对不起,嬷嬷。”夕锦向王嬷嬷鞠了躬,王嬷嬷便是主人家只余下一个孤女,也义无反顾的跟着,其精神实在非一般家仆可比,“夕锦知错了。”
“便是你母亲,当年女扮男装出门,也是带丫鬟的。”王嬷嬷面露怀念之色,可再看向夕锦,又凶神恶煞了起来,恨不得把夕锦一口吞了,“毛还没长齐呢,别总想着往外跑。”
“……”夕锦乖乖听着。
王嬷嬷还有一个特点,就是勇于直言,话还说得异常凶悍,一般主人都受不住她。对她原本家中那口子,她也是如此。据其他老人说,原本的刘太守府,没少见着王嬷嬷追着她相公打。
不过打归打,大家都说从来没见过王嬷嬷和她相公感情这么好的口子。否则王嬷嬷也不会决心不二嫁了。
“是啊,小姐,”小喜也附和了两句,“出门好歹和我说一声……我找不见你,才急着去和老爷说的。”
王嬷嬷闻言,立刻剜了小喜两眼:“还有你这小妮子!也不多看着点。”
“……”无辜的小喜也只能乖乖受着。
琼枢早就觉得势头不好,挂在夕锦脖子上装死了。
小喜当然不甘心被白白的骂着,要知道现在王嬷嬷还没有完全爆发,等她真的开了腔,指不定会不会扯到明天早上。她赶紧岔开了话题:“嬷嬷消消气,老爷定是已经说过小姐了。现在不是还有别的事儿吗?”
王嬷嬷果然住了嘴。
小喜松了口气,这才转向夕锦:“小姐,之前你不在的时候,老爷让人抬了些东西来。大多是些风雅玩意儿,你要不要看看?”
夕锦愣了愣,便跟着小喜去点东西。
夕锦的小院本来就小,拖过来一个大箱子就摆在了院子里。
小喜打开,里面有一把旧琴,几幅字画,一大堆书,还有棋盘之类的东西。
都不是很新,应该是舅舅用过的,因为她说要学琴棋书画,便腾了给她。
现在的张府并不富裕,能给她凑齐了这些,也得费点心思。
兄弟
学舍入学的第一天,夕锦是徒步去的。
倒不是二舅舅连女眷的轿子都已经买不起了,而是分府太快,过程太简单,张虞还没有来得及完善张府的角角落落。
夕锦倒是不太在意,从宁州上京的路上,多少冷眼都已经受尽了,轿子什么的真的无所谓,她对轿夫并没有什么好感。
张虞却是一脸过不去的模样,明明一大早要早朝,却还硬是拖到送了夕锦出门也不肯走。
夕锦虽然接受了叫张虞爹爹,可是对于二舅舅的全方位保护真的没什么办法,尤其是舅舅用寂寞又温柔到可怕的眼神看着她,她就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一般少爷上学要带书童,而且名门子弟的书童还要攀比,讲究个出生才学什么的。能把其他寒门世家的子弟抓来给自己当书童那是件十分有面子的事,如果书童更厉害一点,来个学富五车就更好了。
当然,前提是不能乱出风头。
毕竟京城如今的书童,已经不是普通的磨磨墨、搬搬书那么简单了。有些时候,他们是主人家的门面;有些时候,他们是少爷的代理人,口齿言谈都要得当。
少爷们互相较劲的时候,一方大吼一声:“哼,你这种货色,我都不用亲自出马,让我的书童上就行了。”
然后满腹经纶的书童华丽上阵将对方搞定,听起来实在很是厉害。
但是如果书童不知好歹,用鼻子嘲笑少爷的才能,四处吹嘘自己,擅自结交少爷的同窗或师长,做了逾越的行为……那,少爷就不见得会多么高兴了。
夕锦不是男子,不过是京城不显眼的官家女儿,现在甚至连个正经女儿都算不上,虽然也需要伴读,但是就随便些了。张虞虽然在筹备增添人手的事,可一时半会儿还没办法实行,他一介男子,又没有夫人,内院的事情要上手实在有些焦头烂额。
夕锦更是不在乎伴读的事,她本就是宁州来的,小地方而已,伴读什么的从来没听说过,若不是舅舅提起,她根本不会想到。
不过既然必须配一个,那小喜就顶上了,本就是贴身丫鬟,兼一个对夕锦来说可有可无的职务,夕锦并没有觉得是什么大事。
小喜并不识字,虽说在宁州的时候,夕锦多少也念过点书,可小喜就一直在做些琐碎的事,家务十分拿手,一看书就头痛,并不是伴读的好人选。
从张虞紧锁的眉头就可以看出,他更希望能够找到一位教养良好的女孩来给夕锦伴读。小喜亦是一脸的不情愿,让她陪着看书还不如让她在厨房里蒸一天馒头,但是为了小姐还是奋不顾身地上了。
王嬷嬷留在府内打点,她实在见不得舅舅在处理宅内事上手忙脚乱的样子,一把把活儿全都挑了过来,现在忙得天昏地暗,脸上还带着无比惊悚的笑容。据说让路过的小厮们都为之一颤。
除了小喜之外,夕锦还带上了两个家仆,据舅舅说,第一天会发一些书卷,挺沉的,光靠小喜恐怕带不回来。
路上人一多,琼枢就不敢说话了,老老实实地在夕锦的脖子上一动不动,反倒让夕锦不太习惯了起来。
小喜倒是有一张闲不住的嘴,和夕锦又素来亲近,没什么主仆之间好说不好说的,更何况还是从宁州一路奔到京城的患难之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