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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逮着机会还要杀薛明轩。
林木想,是该好好来佛寺里求个平安的。一求苏行远能健健康康的醒转过来,二求薛明轩可以平平安安,三求身边的人们都可以过得幸福快乐,四求盘龙寨里的老爹和叔伯兄弟们能够衣食无忧。
林木一股脑的求了好多,就是忘了给自己求上一个。
她叽叽咕咕地叨念着,从心里逐渐叨叨到嘴巴上,突然一个声音打断了她。
“玉莹?”
林木睁开眼,裹在裘皮衣里的小脑袋转向侧旁,用一种无比震惊的眼神朝四王爷看去。
他刚刚叫她什么?玉莹?
……冯玉莹……
这不是老娘的名字吗?
或许是因为这几夜都未曾好好安眠,瞬间的失神令四王爷脱口而出这个在心中念叨了多日的名字。看着一脸惊诧的林木,四王爷沉下眉头。
“王爷,你刚刚叫我什么?”林木追问,“你认识我娘?”
何止认识……
在这个佛堂上,四王爷不想说假话。
但是,如果不说假话,他还能跟林木说什么。
对于四王爷的闪避,林木不屈不挠地追问:“王爷,如果你认识我娘,那日我告诉你我娘的名字时,你为什么没有跟我提起过你认识她?”
像是抓到一点什么,又好像什么也没有抓到。
林木从对四王爷认识老娘的疑惑,想到最初看见四王爷的时候,他便说自己很像一位住在向兰城的故人。然后想起千河,突然间便联想到千河是日日陪伴在四王爷身边的。
千河咬舌自尽,答案几乎不言自明。
他在维护一个人。
用极尽逃避的方式,躲避最终的审讯。
匆匆了结自己,只为维护这个人。
所以,为什么郑尚书也会沉默。因为没有可以指控这个矛头所指之人的证据,一切的攻击都会是隔靴搔痒。
圣上未必会信,天下人也未必会信。即使信了,没有证据的惩办,只会徒增一个被舆论称为莫须有的冤案。
一下子想得通透的林木惊乍跳起,正欲夭夭逃走,却猛地被四王爷狠狠扼住了脖子。
四王爷深沉的眸子里突然迸发出汹涌强烈地愤恨,他说:“为什么,为什么看见我就要逃!……玉莹,你为什么不愿意留在我身边!”
林木拼命挣扎,四王爷的手指却扼得更紧了。
她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从第一眼开始就那么讨厌四王爷。讨厌他的眼神,讨厌他看自己的神色,讨厌他的一切。
此刻,林木看清楚四王爷恬静淡雅的外表下,强烈克制地浓烈情感迸发出来,致使他的眼神浑浊不清,疯狂到烧灭了所有的理智,几近病态。
他将林木紧紧勒在自己的手腕中,一点点加重力量。
林木的脸憋得通红,两手拼命抓扯着四王爷的手,却无力抵抗。
“玉莹。……冯玉莹。……那么讨厌我吗?……我救了你啊。……你忘记是我救了你的吗?”
冯玉莹。
你是不是忘记了,当我将你从战场上带出来的时候,我把你抱坐在马背上。
你是不是忘记了,当我描述着未央门的时候,你笑着对我说,希望可以助我一臂之力。
……
为什么你全部都可以忘记,为什么你不愿再留在我的身边。
四王爷杀气凛然,问林木道:“冯玉莹,是不是要再死一次?”
作者有话要说:光看不吭气的小霸王们……真是伤心死人了……
故事接近尾声,抱抱kajahali ,要不是你在我停更四个月的过程中锲而不舍的呼唤我……大约这篇文真的坑了……从某种程度上说,这文是为你写完的……我应该素在表白……望天……
虽然你爱的是森森,我没有成全你……再望天……
☆、回忆
……冯玉莹……你是不是想要再死一次……
什么叫再死一次?
林木被他扼在手中;几近窒息。
四王爷阴枭的眼神直直逼迫着她的目光,他说:“依然不愿意向我求饶吗?”
脖颈上的力量松了一分;四王爷问:“依然直到死也不愿意回到我的身边吗?”
林木就是再傻,也在这个时候明白了。王爷认识老娘,或许还不止是认识那么简单。
或许,老娘奇怪地突然死去,也跟四王爷有关。
究竟是什么样的因由,四王爷将自己看成了老娘。或许的确有几分相似;但还不至于到完全认错的地步。
林木努力挣扎,指甲在四王爷扼住她的那只手掌上撕开一道道血痕。
而四王爷仿佛不觉疼痛,依然将林木紧紧掐在手中。
他忽地大笑开来,一声高过一声;笑声回荡在佛堂中,阴枭得令人毛骨悚然。
当林木觉得自己恐怕再也喘不上一口气来的时候,四王爷适时松开手。林木无力跌落在地,却又被四王爷狠狠揪住头发,从地上拽了起来。
四王爷的声音柔软,仿佛是在害怕惊动了某样东西,在林木耳边以足够蛊惑人心的温柔声音说:“放心,玉莹,这次不会让你死得这么痛快。”
“……放心,我要留你在身边,绝不让你死得那么痛快。”
“……冯玉莹,让你死得那么痛快,我后悔了。”
……后悔到每一年的这个时节,我总会无法抑制的想念你。
……后悔到每一年的这个时节,我总会跪在这个佛堂内,祈望与你生生世世不再相遇。
如果,在那尸横遍野的战场上,我没有遇见过你,会是怎样。
“你叫什么名字?”三十年前,高坐在铁骑上的四王爷驱马缓步朝着一身似血红衣的少女走来,看着她水洗般的眸子,柔声问道。
“冯玉莹。”
战场上,狼烟四起。
那红衣少女曾和他并肩驱马驰骋,她问:“四王爷,这一战结束后,洛国会就此和平安宁吗?”
四王爷遥遥望向京都的方向,说:“我想建立一个可以在暗中保护洛国的组织。”
红衣少女嫣然一笑道:“那么,可以让我来帮你吗?”
……当然。……
繁花开满院落的那个春天,四王爷擦了擦手中的羊脂白玉。白玉镂雕成芙蓉花开的模样,温婉灿烂若那个人的笑容一般。
一个红衣身影跃过高墙,落在四王爷的面前。
四王爷一怔,慌忙将玉佩收进袖中。
几年的时光一瞬即过,这个他从战场废墟中拣回来的少女如今已亭亭玉丽。
四王爷不自在的抖抖袖子,生怕被少女看见他藏在袖中的秘密。
少女翩然走上前来,院中一树翠芽的银杏化为布景,将那一身如火红裙的少女衬得艳丽无双。
她笑眯眯摊开手,递上一串菩提籽链,说:“生辰快乐。……王爷的生辰应该收过很多价值连城的东西,我这么廉价的礼物,可以勉为其难收下吗?”
……当然……
……我很开心……
……怎么可能勉为其难……
然后,还能想起些什么呢?
这么多美好的记忆,怎么可以如此戛然而止?
燥热的夜里,房间的门被一掌推开。
那时,他已经脱了外衫,准备睡下。
少女依然穿着一身烈焰般的鲜红衣裙,眼里却不是温暖的笑容。
她将几本名册扔到桌上,厉声质问道:“王爷,可不可以跟我解释一下,迦叶城里的分门,为什么进来的时候有那么多的孩子,最终成为门人的却只有不到十个?”
……该怎么解释?……
根本无法解释。
未央门一直如此了十几年,没有严格到残忍的训练,没有那些踩着同伴的尸体脱颖而出的孩子,就不可能会有强大的未央门。
……未央门一直以来都是这样,只是我从不忍心告诉你真相。……
直到现在,四王爷依然清楚记得那个时候冯玉莹对他说的每一个字,以及她失望到极点的神情。
她说:“我以为王爷所建立的未央门拥有的是毋庸置疑的正义,却原来摧毁了很多人的幸福。”
冯玉莹的双手紧紧握成拳头,“我可以依令杀死那些王爷说的企图颠覆洛国、图谋不轨的人,却无法漠视那些为了未央门而失去生命、幸福以及未来的孩子们。……我知道我无法阻止,更无法摧毁。……谢谢王爷赐我重生,但抱歉,我无法再说服自己陪伴在你的身边。”
……
四王爷狠狠揪住林木的长发,将她拖到金佛弥勒前。
他说:“玉莹,每一年的这个时节,我都会在这里。”
四王爷低声在林木的耳旁絮语,阴冷的双瞳仿佛蒙上了氤氲的迷雾,着了魔一般。
他说:“冯玉莹,不问我每一年彻夜待在这里祈求什么吗?呵,当然是祈求能和你生生世世都不再相见。”
我那么讨厌你,讨厌到每一个梦境里都是你。
我那么憎恨你,憎恨到每个寒冬都无法驱散你的身影。
我那么厌恶你,厌恶到每到这个时节都无法遏制住对于你的思念。
呵,思念。
是的,不得不承认的,持续了十几年的,几近疯狂的想念。
林木惊愕在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中。
从一开始就对四王爷没有好感,但她怎么也没有料到会变成这样的情况。在四王爷炙热目光的逼视下,林木想要开口抗辩些什么,却被他狠狠揪起头发往金佛弥勒的前方拖拽去。
被拽到金佛弥勒的正前方,四王爷将林木的头发猛地一拉。林木痛得头皮发麻,不得不屈服于那狠辣的力道,将脸庞高高仰起来。
四王爷蹲在她的身侧,用玩味般的眼神打量她,然后高声笑开来。
不记得多少年前的事情了。
在向兰城的某一间客栈房间里,他曾用比这更狠辣地力量拖拽过一个女子。他说:“冯玉莹,未央门不是你说走就可以走的,我什么时候同意过让你离开了啊?”
那个被他紧紧抓在手中的女子只是静静看着他,微微笑着,一言不发。
不痛吗?
一点都不痛吗?
如果你现在求饶还来得及啊。
求饶吧。
向我求饶吧。
可是,那个女子却淡淡说:“那便请求王爷赐我一死吧。”
……留在我的身边,还不如一死吗?……
“好。我成全你。赐你蚀骨侵心,尝尽三日疼痛后才会夺你生命的毒药。”
……
白马寺的金佛弥勒,那么灿烂地笑容,那么夺目的金光,却被缭绕的烟尘湮没了温暖。
四王爷窃窃问林木:“为什么直到死都不向我求饶?”
你明明只需要说一句“愿意回来”就可以驱散我所有的愤怒,可是你为什么要选择沉默?
你应该知道,我那么讨厌你的沉默。
……
噔。
白马寺的钟声悠悠传来,宁静绵长。
四王爷一手依然狠狠拽着林木的长发,一手轻柔地抚摸着林木身上的裘衣毛领,眼中的炙热疯狂褪去了些。
他如呢喃自语般说道:“是了,认错了,冯玉莹已经死了,吞下蚀骨无解的毒药死了。我喂下去的啊,我怎么会忘了。”
然而,下一秒,他的眼中又猛地腾升起阴枭狠戾的光芒。“莫离骗了我,丘如雪也骗了我,你们都骗了我,我那么好骗么?”
他记得那个时候,他亲手喂冯玉莹喝下毒药。一个时辰过去,蚀骨的疼痛开始在冯玉莹的周身发作时,他却无法亲眼看下去。
他对莫离和丘如雪说:“替我看着她死去,将她葬在我永远找不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