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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erryman郑重点头。
童路张大嘴呼吸,不知道现在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我3天前刚刚签字离婚。”
Ferryman再次郑重点头,“所以,你要不要重新考虑?”
手指慌乱起来,强迫自己握紧,童路合上报告,目光望向玻璃窗外刚刚脱离地面的波音737,“只要你不解雇我,我完全有能力抚养它。”
这是Ferryman预料中的回答,于是长长叹气,“Edith,你在失去理智。”
童路点头承认,“所以,请你暂时为我保守秘密,我需要时间分析一下,”Ferryman已经点头,“另外,Mike,我能不能继续留在波士顿负责先期融合的事务?”
Ferryman第四次点头,“这才是我要跟你谈的重点。”
童路终于笑,低头看掌心抚摸报告,深吸一口气,再抬头面对Ferryman,“Mike,我想,我还需要申请伦敦的员工宿舍。”
Ferryman不再点头,换作微笑,“我今晚回伦敦,小心保重身体。”
英国这个孤悬海外的岛国,天气受海洋性气候影响,变化多端。连续的几天阴雨之后,阳光终于不再吝啬,英格兰阳光最充裕的春季终于来了。
Yaddo返回车队,心情从谷底正在回升。心中默念,People can grow up in one night,and will die in just a second,depends on which you prefer to。
12
CH
一整个下午的工作都有些愣神,并非正式签约之后的松懈,而是怀孕的事实让童路难以接受。交待Welson注意事项,她决定到航站楼内走一走。
靠在大厅的扶栏边,放松力道抚摸腹部,这里面真的有个生命正在长成?之后会变成身边这些行色匆匆的人?结婚生子都不在自己的人生规划中,现在要一一应对吗?3天前刚刚签署过分居协议,那么,孩子一出生即要面对一个不完整的家,然后和自己一样对人生充满戒备和怀疑?用孩子去维系一段婚姻,让孩子像当初的自己一样看尽父母吵架分离看尽人事丑陋,对人对婚姻失去信任?又或者,为了孩子去维系一个百孔千疮的婚姻?该告诉Yaddo吗?该告诉母亲父亲Leison一家人吗?
晚间前往中心医院,推门进去时发现一位仪态优雅的女士正坐在床边与康际谈笑,画面看起来和谐而有家庭意味。他本就不该只是她的康际。
童路与其大方打招呼,得知这位女士是中国一档经济类节目的著名主持人,姓秦名若风。
“实在抱歉,我对于国内的新闻知之甚少。”童路不好意思,的确如此,并非刻意避免关于中国的任何信息。
“你,”秦若风转头在看看病床上靠坐的康际,还是提出自己的疑问,“你是Edith Tong?Yaddo Leison的……”
童路点头,“传媒加速全球化,我们刚刚签字离婚。”
轮到秦若风不好意思,懊恼自己刚才的表现,只是她太过好奇,著名赛车手Yaddo Leison的华人妻子Edith Tong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间病房里,她与这位躺在病床上的科技新贵是什么关系?离婚的原因是否与康际有关?自己是否需要解释一下出现在这里的原因?“我到波士顿来短期进修,听国内的朋友说康先生发生车祸,所以冒昧前来探访……”
童路摇头,朝向康际微笑,“我想康际不会认为是冒昧。”
康际终于插话,点头赞同童路,“谢谢你带来的花和杂志,让这个房间不显得寂寞。”
秦若风匆忙离去。
“她是好人选,看起来聪慧干练,符合你的标准。”童路打开饭盒,给他筷子。
特意买的中餐,康际笑,“的确如此。”
短暂沉默,“康际,我怀孕三个月。”
康际大愕,停住手里的筷子,眼神复杂的盯着她,无法做任何回答。童路告知他签署离婚协议时,他几乎以为自己终于可以得到这么多年奢望的结果,孩子?孩子会在她和Yaddo Leison的关系里起到什么作用?
“还要离婚?”他有预感,他将失掉最后残余的希望。
童路长长叹气,“我在考虑。”
他决定提高声调,牵扯左腿上的疼痛,“童路啊童路,结婚,生子,你一样都不愿意跟我做的事情,和Yaddo Leison就可以……你不是早就看清楚你父母,所有爱情的结局不是分离就是背叛,你的求婚我不会答应,我不会结婚,我不会有孩子,不会再走我父母的老路,这难道不是当初你告诉我的话?”
他现在要来跟自己计较这些吗?已经够多乱七八糟的事情搅得童路心绪不宁,他也要来揣一脚吗?“康际,我不想现在跟你讨论婚姻和爱情的区别,”原本以为康际能够给她意见,他们的立场已经完全没有契合点了吗?取过椅子里的公事包,准备离开,“看护等一下会到,我要回去工作。”
“童路,为谁成早秀?不待作年芳。”康际补充。
“多谢提醒。”
几天连续大运动量的训练下来,Yaddo和同事Alfred都筋疲力尽。运动的时间里他不让自己思考。在车队的营养餐厅里,Alfred小心翼翼的提到Yaddo的离婚。年长几岁的法国人Alfred有一位妻子和2个女儿,同样身为赛车手,他当然知道这个职业对于一段婚姻的威胁,尤其从墨西哥比赛过后的两个星期来Yaddo时而心不在焉,时而铆足气力在游泳池中连续30个来回,这是典型的心绪不宁波动起伏。
以长者和经验者的身份给Yaddo意见,应该不为过,“我们也一度签字离婚,但是分居的两年里才逐渐发现,其实对于我们这种职业和背景,她们要承受的东西比我们更多,很多事情换个角度换个位置,就能够相互理解体谅。”
是这样吗?似乎的确如此,接受母亲的意见先结婚再互相了解,大庭广众的求婚开始只是觉得这不啻为浪漫的做法并希望她能够答应自己,没有想到自己的举动完全给她的生活带来灾难;童路的工作本就忙碌非常,他们还屡屡因为时间上的不能相互迁就而吵架,冷战——但是这不是他决定离婚的关键点!
Yaddo表示感谢Alfred的意见,但是接着摇头,“导火索不是这些。”
Alfred轻笑,咬进水果沙拉里的最后一口菠萝,“告诉你17个生活秘密。”
嗯?
Alfred从他的大背包里搜出一个粉色小本子,递给他,拍拍肩膀,“我太太送给我的,18页,17个秘密,好好领悟上面的文字。”
Be strong enough to face the world each day。
Be weak enough to know you can not do everything alone。
Be generous to those who need your help。
Be frugal with what you need yourself。
Be wise enough to know that you do not know everything。
Be fooling enough to believe miracles。
Be willing to share your joys。
Be willing to share the sorrows of others。
Be a leader when you see a path of others have missed。
Be a follower when you are shrouded in the midst of uncertainty。
Be the first to congratulate an opponent who succeeds。
Be the last to criticize a colleaque who fails。
Be sure where your next step will fall; so that you will not stumble。
Be sure of your final destination; in case you are going to the wring way。
Be loving to those who love you。
Be loving to those who do not love you; and they may change。
Above all; be yourself。
Yaddo抬头的时候,Alfred已经不见,重新拿起勺子,字字珠玑的箴言,他需要重新考虑。
开车回阿克顿的别墅,伴着隐显的星光。那些为我们所见的行星的光芒,发自于难以计算的时间之前,有些张扬放射,有些内敛平和,那些不断闪动的星星,在我们这个时刻,又是怎么样呢?
是否该相信每个人都有属于他的那一颗星,是否该相信两颗星星的碰撞都不过是可以计算的轨道相遇,那么,自己该如何去找到那颗星?
13
CH
康际正式出院,订好后天返回上海的机票。童路不用再机场医院两边跑,在康际公寓帮其收拾行李,准备药物。
谈到童路仍未考虑清楚“是否离婚”,康际的口气无可奈何,“童路,来美国时你执意要考维修师,你说想要一份只需面对机械的工作,不用跟人打交道;我向你求婚的时候你说你一辈子都不会结婚。可是你现在的人生全都不在规划的轨道中。”
童路并不停下手中的动作,“定下来的飞行计划在起飞前半小时内还有机会修改,固定的空中航线在遭遇其他因素时也可以改变路线,不过是顺应形势。”
“那孩子呢?孩子长大了就要和成人同流合污吗?”
与公司的机场零售商总监Reign三天之内会面53个顶级零售商,详细审核他们的准入资格和营销手段,甚至到门面设计与整体机场的销售远景规划匹配度,苦不堪言。同时,机场内正在进行短期卫生清洁用房设计装修,引来乘客诸多不满,航站楼内的物业资源重新分配也招致不少原有特许场商的抗议,不得不再三解释。
跟人打交道的工作实在太烦太累,一步步走到今日,果真如康际所说全都不是自己希望的人生,那么也许离婚之后,是自己的新生吗?与律师Raymond联系过得知Yaddo Leison还没有对自己的分居协议书做出回应,虽清楚法律上有一个月的考虑期,但这17天,未免太长了一点。
在屋里看不见任何雨点,清早出门才感觉被一层湿润的雾气覆盖全身。伦敦放晴,车队也终于可以安排试车训练。Bernie和他一起绕赛道跑过几圈,把自主权交给Yaddo一个人,自己回到车库继续研究新西兰的赛段资料。
与Ikeana及几位伦敦本地的旧友约在Wardour Street的一家泰国餐馆吃晚饭,Yaddo准时赴约。事先声明,除了离婚问题,无所不谈。
伦敦人的心太广。Ikeana谈到正在筹划当中9月份的伦敦设计节,Yaddo提及下个月新西兰的比赛和伦敦申办2012年奥运会,体育专栏作家Rudy对阿森纳的新体育场赞赏有佳,证券行的投资分析师Hugh在餐桌上转为时政分析家,分析即将进行的首相大选以及接下来的内阁改组,还有布莱尔在伊拉克战争中的糟糕立场……
晚饭过后转到荷兰公园一带的酒吧继续闲聊,过10点半酒吧的禁酒令生效,Yaddo拒绝一帮人的提议继续夜生活。他现在乱七八糟的生活状况不需要再用酒精来证明,“家里沙发上一份分居协议等我签字,父母亲人等我回去质问,还有被改装的乱七八糟的车子等我去开,你们不要再用酒精麻醉我。”
Yaddo突然可恶的意识到,他的正常伦敦生活里面没有童路,是她拒绝进入他的生活圈子。
散步转进荷兰公园,每一张长椅上都刻有文字,只是人世间最简单的概括总结,出生,死亡。逝者的名字被留在这里,带着亲人爱人朋友的纪念,积聚起来让Yaddo的思维和心情缓慢沉静。随意坐下,抚摸楔刻的“WHO LOVED THIS PARK”,轻轻自嘲的笑起来,伦敦春天晚间微凉的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