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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着心脏,连带着心脏也频频抽紧。
“每天休息的时间很少,但只要一闭上眼,脑子里都会浮出你的脸。我……很想你。”
她抖得更厉害了。
他低低一叹,温软的双唇柔柔地压了下来,她在昏乱中笨拙地配合着。她撞到了牙齿,是他的;她尝到了泪水咸咸的味道,是她的。
洗手池不合缝,热水一点点地漏净了,毛巾湿漉漉地趴在池底,谁也没有管。
她把脸埋在他的胸前,耳边是清晰的心跳,惶恐忧伤一天的心,缓缓落地。原来,他也是喜欢她的。
她偷偷窃喜。
“明天,我们从头来起。”嘴唇眷恋地磨蹭着她粉嫩的脸颊,如羽毛般掠过。
“今天算什么?”她玩着他衬衫的钮扣,羞涩地问。
“今天是预告片。”
“明天……”
“明天我们正式恋爱。”
钟荩觉得自己是一片雪,飘飘摇摇的,落在江面上,寂然无声,悄悄地化,溶在水中,身心再也出不来了。
10,花开花落(上)
隔天是周五,钟荩也不知是怎么度过的,过一会,不是看手表,就是看手机。莫名的还会生出一丝不安,生怕昨晚只是一个梦,于是,她倚在窗台,发着呆。
凌瀚是下班前十分钟过来的,她听到他在走廊上和同事们打招呼,脸就红了。
他们的恋爱,仿佛是水到渠成的事,没有人感到意外。
她羞得都不敢看他,下楼时,也不好意思和他并肩走,到了银杏大道尽头,悄然回了下头。
他站在一米之外,她抿着唇对他笑。
她的身边是泛黄的银杏树,树之外是灰冷的天空,冷天之外,还有天,一层层的远了,远到一个不知名的所在,人眼看不到的地方,只有她,歪着头,浅笑吟吟。
他跨前一步,牵住了她的手。
他问她晚饭想吃什么,她说想念省城的小馄饨。他带她去了永和豆浆,那里的馄饨还不错。
永和豆浆开在影城附近,生意特别好,他们等了一会,在角落里才找到两个座。馄饨上得很快,上面撒了一层碧绿的蒜花,闻着就香气扑鼻。她拿起汤匙,正要舀口汤喝,碗被他端过去了。他把蒜花搅匀在汤中,然后对着汤,吹了又吹,确定没那么烫了,才推过去。
“馅还有点烫,慢慢吃。”
钟荩把手中的纸巾折了又折,如同她的心般。
吃完馄饨,去看电影。电影已经开场一半了,是进口动画大片《功夫熊猫》,场内的笑声一阵跟着一阵。他们看屏幕的时候很少,差不多一直是对视的,买的爆米花搁在一边,他的手抓着她,腾不出来。
散场时,人很挤,他双手环住她的肩,不让别人碰触到她一下,她仰头看看他,他笑得很温柔。
他们也算是真正的情侣了吧!
恋爱有多步程序,他没有省略一步,每一步都走得非常认真、踏实。
天冷了,江州总是在下雪,白皑皑的雪封锁了万物的激情,却阻挡不住他们如火的爱情。
他们午饭渐渐不去政府食堂吃了,都是回她的公寓做。她买菜,他做饭。那时,又是元旦,又是春节,农贸市场特别丰富,她居然练出了一套杀价的本领,能以极低的价买到极好的食材,而他的厨艺也是突飞猛进。
公园里腊梅盛开,两个人周日去赏梅。有一棵梅树有几十年了,树干特别茂盛,一簇簇小黄花缀在枯干的树头,清香袭人。她说最香的应该是最顶端的那一簇。他问她想不想要?她皱起眉头,想啊,可是太高了,要不,你让我踩着你的肩。
她是在撒娇,是在开玩笑。
他却真的蹲下身,拍拍肩,小心点,避着枝干哦,当心别戳到脸。
她没有去摘那簇梅花,而是紧紧地抱着他,一句话也没说。
他们偶尔也有小争执,都是她工作压力大时,找他发泄,硬无理取闹。这时,他就会给她做海鲜饼,那是她最最爱吃的。
看在海鲜饼的份上,可不可以原谅我一次?他总这样说。
她跳起来,吃吃地笑,追着他闹。最后,她被裹进他厚厚的胸膛,以一吻结束战争。
怎么办,你这样宠我,我变坏了怎么办?他的吻一次比一次烫,从头顶到脚趾都酥软下来,心中如生出无数密藤,只想找个东西紧紧缠住。
窗外,大雪飞扬。突然觉得一会他要是离开,留她一个人在公寓,多清冷呀!环抱他后背的双手不禁加重了力度。
你变好变坏,都是我的。他的嗓音带了些沙哑,像落叶拂过琴弦。从耳背往下,唇游走在她的锁骨之间。
睡衣的钮扣一颗颗脱落,她紧张,她慌乱,她羞涩,却不愿闪躲。上天让她遇到他,能够成为他身体中的一根肋骨,能够与他如此亲密无间,这是多么庆幸的一件事。
他的气息温热凌乱,语音低不可闻。
身体突然离地,她死死地搂住他的脖颈,她竟被打横抱了起来。
他的吻不再像平时那么温和、体贴,而是带着一股霸道的味道,腰被他勒得好紧,她似乎要透不过气来。
当他进入的时候,她咬住唇闭上眼睛,满耳都是他强有力的心跳声。
那是怎样一个迷离的夜晚,从浴室沐浴出来,看着站在床边的他,她眼都不敢眨,真怕这只是一个梦。
他拧了拧眉,从她身边走开。
“你去哪?”她拽住他睡衣的衣角。
“我去拿条毛巾,你没有擦脚。乖,去床边坐下。”
他蹲在床前,把她的脚包在松软的毛巾中,一个趾缝一个趾缝地擦过去,然后检查一下,再换一只脚。
自然的,她就想到了天长地久。就这么在一起吧,永远,永远。
永远到底有多远?
誓言又有几份真?
“喵!”院墙上突然跳下一只猫,钟荩往后一让,差点跌倒。手机恰巧也在这时响了。
“谁在外面?”阳台的门吱地一声开了,探出一道身影。
钟荩拿着手机,慌忙跑开。
她把花蓓忘了,花蓓还傻傻的坐在碧水渔庄等着呢。
“都两个小时了,你是找车还是找金子?”被夜风一吹,花蓓那点酒气全冻没了,像只暴怒的母兽,吼声如雷。
钟荩忙道歉,“我这就到,十分钟,不……五分钟。”
出巷子时,她又回头看了下“小屋”。阳台上立着一个人,指间的火光一明一暗。
这一夜,钟书楷到清晨才回家。他告诉钟荩,和几个朋友一块打牌去了。他的音量很大,这样子,在卧室做面膜的方仪也能听到。
这是他第一次彻夜不归。
钟书楷是不会为一个女人而彻夜不归。他有自己的原则。家庭与婚姻,都有着法律意义,而法律是神圣的,不可撼动。方仪的美貌与能力,这些年来,也让他人前人后攒足了面子,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哪个女人有足够的力量把他从婚姻中拉出来。即便是阿媛,也没有动摇过他对家庭的责任。
昨晚是个例外。
卧室里没有一点声响,他摸摸鼻子,没趣地进浴间洗漱。
钟荩又打了米糊,低头喝了一口,米糊在喉咙音辗转片刻,又吐回碗里。
雨一直在下。
在一场又一场的春雨中,枝叶开始泛绿,花朵开始打苞,气温渐渐回暖。
站台处积了水,她避开。雨不大,但很密,伞挡的不是雨,而是风。
今天,她要第二次提审戚博远。逮捕令发下去之后,是二个月的审查期,如果觉得时间过紧,还可以延长到四个月,钟荩觉得戚博远这案子不需要延长的。
戚博远眉宇间一片如水淡然,他没有再抱怨看守所的的条件太差,问钟荩能不能送点书进来,他呆在里面太闷了。
“我会帮你争取看看。”审讯室朝北,阴雨天,格外的湿冷,又没有空调,钟荩只得一杯接一杯的喝热茶,想让自己暖和一点。
“身体有没有好点?”她记得法警提过常昊给戚博远送药的事。
“勉强控制得住!”戚博远今天精神很低迷,讲话也慢吞吞的。
“你妻子的尸体法医已检验过,你女儿来了之后,就可以认领回去,然后火化、下葬。”钟荩不着痕迹地注视着戚博远的神情变化。
戚博远目光从铁窗挪开,落在钟荩的身上,“你知道中国画与西洋画有什么区别吗?”
钟荩怔了下,老老实实摇头,“我不懂画。”
“城里的孩子小时候不是多会学点画画、音乐什么的。”戚博远自言自语。
“我学的是竖琴。”
“哦?那可是一件优美的乐器,却也是最困难的乐器之一。”
是的,从初学的手指起泡,眼睛对四十七根弦的精确辨识,到手与脚的正确配合、诠释乐曲,钟荩从七岁到十九岁,横跨了她的小学与中学。省城教竖琴的老师又很少,幸好南师大有位外教会弹这种从前只为欧洲宫廷演奏的乐器。
当初,钟书楷建议学个二胡或者古筝什么的,如果非要学西洋乐,就选钢琴或者小提琴。
方仪希望她与众不同。
钟荩第一次看到竖琴,被她张扬的外形惊得都说不出话来。
“你现在弹得怎么样?”
“我已经几年不碰了。”钟荩笑,“我们现在谈画。”她提醒戚博远。
戚博远叹了口气:“真可惜。”
这些又算什么呢,稍微下点功夫,那些优美的音符还是能萦绕指间。而有些东西,只如风一般,吹过就了无音迹了。
“一张画纸,画得满满当当不留一点儿空白,是西洋油彩画。一张画纸,寥寥数笔丹青于白宣之上,是中国画。西方的热情,中国的素雅。你喜欢哪一种?”戚博远问。
“要说实话吗?”钟荩托起下巴。
“当然!”
“我要是说实话,你也对我讲实话么?”
戚博远眼眸一亮,“如果我问什么,你都讲实话,那么,我也会。礼尚往来。”
“我喜欢中国画,那种意犹未尽的回味,那种欲言又止的留白,会有许多许多的想像力,如同与人相处,给人留下很多个人空间,不会太过浓稠,自然也永远不会厌倦。”
“你的语气有些伤感。”
钟荩呵了一声,“该你了。当你拿刀刺向你妻子时,你脑子里在想什么?”
“我认识她的时候,她是别人的妻子。我们见第二面,她告诉我,她离婚了,是为了我。那时,我对她的了解仅仅只有一个名字。我可以说是非常非常的震惊,她说不是逼我有个交待,她只是要我知道她可以为我做任何事。她托人进了我在的公司,她在工会上班,时间非常自由。她给我洗衣、做饭、收拾屋子,老家来人,我没空照应,都是她领着出去吃饭、逛街、买礼品。我似乎必须和她结婚,所以我就结了。但是我心中一直疑惑:她为什么要为我这么牺牲呢?总有一个目的。后来,我发现了那个目的。”
“她很爱你?”
戚博远摇头,“爱是茫然的,没有目的。”
“那是什么?”
“我说得够多了。说说你的名字吧,这个荩字有什么特别的意义?”
钟荩短暂地愣了下。荩,是一种一年生草本植物,茎很细,花是灰绿色或紫色,茎和叶可做染料,纤维做纸张。
荩还同烬。
女孩子都不会用这个字取名的,方仪就是要与众不同。
“其实,我以前叫静,何静,不是钟荩。”钟荩平静地说道。
(PS:关于《春天》的所有章节名,都出自于一些著名的竖琴曲,知道,知道,这很附庸风雅,也就是想暗合钟荩的那个业余爱好罢了。:))
11,花开花落(中)
这是一个公开的秘密,但是大家心照不宣,从来都不提这件事。
方仪是安镇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