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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涛怔住。
“我想去律师事务所做实习律师。我有这样的想法,不是因为当律师可以挣大钱,而是我觉得做律师,接触面会很宽,案例的类型也会非常丰富。刑事上面的,民事上面的,可以让我学到很多东西,能够提高我认识问题和解决问题的能力,还有一点,做律师选择性多一些,时间上也可以让自己合理支配,我渴望。。。多出去走走。”
牧涛摊开双手“我似乎不能讲什么了,做什么,在哪里都不重要,只要你快乐。”
“呵,第一次听牧处说这么感性的话。”
“我还想再说句感性的话。”
“呃?”钟荩扬起脸,眼神带着询问。
“该找个男朋友了,未来的钟律师。”
钟荩眼底闪烁着潋滟的波光,面容立刻显得凌动起来。
方怡又出国了,她和雷教授俨然成了神仙眷侣。雷教授有意移民加拿大,听说那里天很高,云很美,空气非常清新,很适合居住养老。
他向方怡求婚了。
哪天,方怡哭的像个小姑娘。
钟荩说,妈妈,啥都别想,跟着感觉走。
方怡问,你怎么办?
钟荩笑,我有哥嫂、小姨小姨夫,你担心什么呢?有句话她没有说,她还要陪伴钟书楷。
人生就是一出戏。
方怡在泪水后遇见了彩虹,钟书楷在笑过之后迎来了暴风雨。
他真的找到了阿媛,在广东的一个医院里,阿媛还在产房中,护士把孩子抱给钟书楷看。
真是晴天霹雳。
其实刚出生的孩子看不出长相的,但一个黄头发蓝眼眸的小婴儿,钟书楷怎能不惊悚?
回到宁城,钟书楷整个人就呆了。像个祥林嫂,一天打一次电话给钟荩,哭诉他的遭遇。
他跪在方怡的面前,渴望复合,可惜方怡已经走远了。
钟荩劝他拾起书法,学太极拳,尽量让自己忙碌。
钟书楷无奈接受现实,第一天去公园,钟荩配他去的,在那,遇到了付燕推着
汤志为在散步。
汤志为真的中风了。因为中风,半身不遂,彻底失语。也许他对这个世界已没什么要讲的。
微风吹来,他的身子似乎轻如羽毛。
常昊打来了电话,他说开了半天的会,差不多抽了一包烟,头有些晕,很想回去休息,但是晚上还要陪法官吃饭。
“干嘛要陪法官?”
“给他留个好印象,这样诉讼时才不会为难我。”
钟荩笑了“谁敢为难常大律呀!”
“哎,这个法官不爱喝酒,爱K歌,今晚不知闹腾到什么时候才能回家。那帮伴唱小姐也让人厌烦。”
被他的语气感染,钟荩眉头也蹙起来了“要么找个理由早退?”
“我的胃还有点儿疼”
钟荩心跟着揪起“那就别去了,你只要证据确凿,法官能难为你到哪里去?”
常昊叹气“不说了!希望国庆长假能好好的休息。”
钟荩捏着手机站在街头,突然间怅然若失。
05
美体中心的生意红红火火,郁明提着的一颗心终于款款落了下来,他和花蓓准备去欧洲补过蜜月。
花蓓让钟荩同去。
“那儿游人多呢,我就当你是同团的一游客好了。”花蓓说道。
“我才不稀罕,我有地方去。”
钟荩微笑着看向街头。
长假前,每个人的脚步都放慢了,表情很闲适。
国庆长假,季节不冷不热,很适合远行。
“又会安镇?”
钟荩正要回答,一抬头瞧见花蓓眼瞪得溜圆,她顺着视线看过去,一个英俊的男人正经过美体中心的门口。
“喂,当心郁明吃醋。”钟荩踢了她一脚。
花蓓飞快的朝里瞟了一眼,嘻嘻笑道“就看下,我又没咋的,不过,真的很帅。”
“那个色女,死性不改,能有多帅?”
花蓓沉吟了下,突然缓慢的吐了口气“如果真要说帅,汤辰飞才是真的帅”
这是三年之后,花蓓第一次提起汤辰飞,说完,她又欢快的聊起别的话题。
汤辰飞于他,只留下一个英俊的外表了,其他早没了痕迹。节奏这么快,谁敢一再流恋往事?
钟荩也很少想起汤辰飞,她不知识该恨他还是该同情他。
他是所有事的始作俑者,也是终结者,受害者。
哎,不要剖析太深,都是命运的安排。
缘深缘浅,一切早已注定。
钟荩买了一大箱的玩具回安镇。
安镇附近建了一条高速,现在回安镇,她都开车。全程四个小时,很快捷。
秋色迷人,风景如画!钟荩的心情也是快乐的想唱歌了。
小侄女已经会跑了,晃着两条小胖腿在镇口等她,一看到她,就要她抱。
钟荩把她抱上车,红叶换她开车。
“妈妈帮你把屋打扫过了,被子也换了条厚的”红叶说道。
“哥呢?”
“有个浙江人定一批盆景,他陪着参观苗圃去了。”
钟荩和小娃娃玩,目光巡睃着街景,欲言又止。
红叶看看后视镜,抿嘴直乐“常律师早晨道德,做的夜班车,还没起床呢,好像熬了好几个夜,这次形象有点变化,发型没那么搞笑。宝宝瞅了他半天,才给他抱。”
钟荩轻轻哦了一声。
她从没告诉过常昊她来安镇的日期,但是她第一次回来,他总会提早半日先到达。
似乎,他们不期而遇。
一开始,他住农家旅馆,没有打扰她家人。他就在旅馆里看看书,睡睡觉。她过来看他,两人一块吃饭、散步。
安镇就是个被河流和田野围起来的小镇,镇头到镇尾,不过十分钟。还好,她回来时,不是春天就是秋天,田野的风光很美,可以领着他去田野里走走。
他说他就是来放松,喜欢这里的恬静。在这里,他睡得很香。
来的次数多了,不仅何劲认识了他,镇上店铺的老板们也都熟悉了他。有一次,何爸爸说,既然是钟荩的朋友,不要浪费那个钱了,我家房子大,来我家住吧!
常昊婉言谢绝。
直到钟荩发了话,来我家住,吃饭比外面方便。他这才住了进来。何劲很快和他成为朋友,称兄道弟的,小娃娃糯糯的叫他,常叔叔。
他笨拙的抱起小娃娃,任由她揪着怒发玩。
钟荩没有问他为什么要来这里,从哪里打听到她的归期,她害怕答案。
06
钟荩住在自己的家,不,是她和凌瀚的家。方晴去年帮她在院子里栽了棵柿子树,没想到今年就挂果。过时已泛红,在绿叶之间,像一只只小灯笼。
床头柜上放着她和凌瀚的合影。
“嗨,凌瀚!”钟荩在床边坐下。
心里面还是有浅浅的忧伤,她闭起眼,想着凌瀚的笑、有力的臂膀、结实而温柔的胸膛。。。
“是不是我祈祷我能老得快点,那样我们就可以早点见面了,可是,时光走的真慢!”她轻轻拭去眼角的泪珠,起身去洗脸。
锁上院门,朝苗圃看了看,折身往方晴家走去。
厨房里飘出八宝鸭的香气,这是方晴的拿手菜,就是很费时间。
“小姨!”钟荩朝客房看了一眼,门敞着。
方晴给她洗了只梨“刚摘下来的,嫩着呢!”
“小姨夫和哥都去苗圃了?”“嗯!”
“常昊呢?”
“找凌瀚喝酒去了。”
凌瀚,这个名字,在何家不是一个禁忌词,他俨然也是何家的一分子。仿佛,他并没有离世,他一直一直都活着,只是没有一个具体的影像。
如此坦然,悲伤自然就淡了。
凌瀚墓前,有花树、果树、四季长春的盆景,在那里,你察觉不到幽暗,而是舒适。何家经常去那里修剪。每每培育了新品种,红叶总要在那里栽上一棵。
现在的凌瀚,一定非常非常幸福。
钟荩往苗圃走去,天要黑不黑的,寒意有点加深,她环抱住双肩。
苗圃边上有条小路,小路的尽头,就是凌瀚的墓。
常昊每一次来,都会找凌瀚喝酒。
他们都没正式见过面,可是却像有说不完的话,常昊一喝就是一小时。
钟荩没有打扰常昊,他已站起身来,风送来汾酒的香气。
淡淡的暮色里,他的眼神幽深,不让人看出任何情绪,却又像有层阴霾,在掩饰着什么。
钟荩突地感到他的孤寂与无奈无边无际。
她心慌的避到一棵树后。
当常昊走远,她来到凌瀚墓前,手指轻触着那五点水。
“凌瀚,告诉我,他和你聊什么了?”
微风轻荡,吹起她的衣角。
夜色四临。
这样的静,这样的黑,突然,她看不清自己的心深处的情。
晚餐桌上,气氛融洽,何劲谈笑风生。常昊不擅长幽默,但他看上去很开心的,似乎,今晚的失落与苦涩,是钟荩的一时错觉。
没有任何人拿钟荩和他打过趣,每个人都说他们只是朋友。
她的心,所有的人都在小心的呵护着。
他会不会觉得很辛苦?钟荩偷偷的看他。
吃完晚饭,他送她回家。在院门口,他向她道别。
她怔忪的站在院中,心里有什么,再也承受不住似的,她慢慢蹲下来,将脸埋在臂弯里。
其实何须问,何须说,他早已让时间来掀开他那一颗心,她看的很清楚。
很多很多的事,她已经无法忽视。
常昊啊!
夜里落了雨,秋风秋雨愁煞人。
满院的残红、落叶!
手机在客厅的茶几上鸣叫着,钟荩丢下扫帚跑过去。
“钟检,你能帮我联系到常大律么?”是常昊的助理,很焦急“他关机了!”
钟荩忙回道“我可以的,有什么事?”
“他爸妈来北京了,说是给他个惊喜,陪他一块过中秋,结果,他一度假,就玩失踪。钟检,这真的不是个好习惯。一个大律师,多少人找呀,大事小事,可他竟然关机。你如果遇到他,务必让她赶快回电。他老爸可是国家级的特级教师,老妈是著名的儿科医生,我可不敢得罪。”
钟荩张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助理激昂的语气一转,有点感伤“钟检,我。。。不是替常大律说情,他会打官司,可是他在感情上真的很笨。都三年了,他剧没一点进步,偏偏还孜孜不倦,我的头发都替他愁白了,你说再过几年,他都四十了,哪个姑娘还嫁他?脾气不好,性格坏,嘴巴不饶人,哎!钟检,其实呢,我们心里总有忘不掉的人,但并不表示,我们就不能再爱上其他人,那。。。还是个好男人呢!”
自相矛盾的一番话,让钟荩想笑又想哭。
早餐桌上,何家的人一听说常昊爸妈在北京,都急急催常昊赶回去。
钟荩开车送常昊去县城做火车。
长假第三天,火车站并不太拥挤。票买的很顺利。
常昊怔怔的看着长长的轨道,神情似疲惫,又似忧伤。下一次再来安镇度假,要等到明年春天了。
春节,钟荩都要留在宁城陪钟书楷过年,她是个非常非常称职的女儿。
他在心里默数,五个月,太漫长了,他最近越来越沉不住气,这不是好事,要吓到钟荩的。
列车拉着长笛进站了。稀稀落落的旅客排队上车,常昊站在最后
“常昊。。。”
他忍住隐隐泛滥的留恋,笑笑“回去开慢点,注意安全。到了安镇后,给我来个电话。”
钟荩眼底升起一团热雾。
她想起他们的初见,他是那般的张扬倨傲不可一世,眼前的他,却是如此低微、小心、体贴细致。
每一次遇事或疲惫无助,他都会第一时间出现,她对他的依赖是那么的自然。
她握住他的手。
他在发抖。
“走不走?”列车也问道。
“我没有买票,上车后可以补一张么”钟荩问道
常昊目光紧紧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