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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之前怎么讲的?”汤辰飞变了脸,蓦地站了起来。
解斌一怔,唯唯诺诺的跟着起来,眼睛眨个不停,反正都是下药,那就手狠点,不然她哪会学乖。
汤辰飞不耐烦的哼了声,一次应该不会上瘾,“你其他没做什么吧?”
解斌嘴角挂笑“没有,汤少你以后可以高枕无忧了。”
汤辰飞心倏地一沉“说!”他只是想震震凌瀚,不想把钟荩逼上绝路。公务员吸食摇头丸,会因触犯治安管理条例,被解除公职,被劳动教养,但不至于要坐牢。
解斌在他寒冽的眸光下收敛了嬉笑,“就是在她包里扔了袋货。”
汤辰飞眼前一黑,整个人被震撼的无声无息,没有生命迹象。
第一个得知钟荩消息的人是花蓓。
晚报在公安局有通讯员,这次临时突袭检查各夜店的活动,事先没有走漏任何风声,活动结束,花蓓接到通讯员打来的电话,当时是凌晨三点。
花蓓和摄影师匆匆赶到拘留所。
负责行动的中队长先介绍了下情况,然后带花蓓进去拍照片,拘留室像一只闷热的大铁笼,灯光昏暗,里边已关着几个流莺,衣冠不整,蓬头垢面,全身没一处齐整地方,都是淤青擦痕,夜店拉来的挤在角落中,大部分神情呆滞、眼神迷离,稍有点意识的,脸朝里,背对着外面。
“那是?”花蓓借着灯光,依稀看到地上躺着个人,蜷成一团,哆嗦个不停。
陪着她的警员挠挠头“毒瘾上来了呗”
花蓓与摄影师对视一眼,两人往里靠近了些。
地上的人痛苦的翻了个身,花蓓隔着铁闸,对上一张血迹斑斑的脸,她惊愕的捂住嘴巴,失声叫了出来“荩!”
钟荩勉强撕开一条眼缝,瞳孔无法集中,所有的人影都在晃动,只觉得声音很耳熟。
“谁?”她伸出手在空中抓了抓。
“荩?”花蓓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她蹲下来,抓住钟荩的手,像块冰似的,“这是怎么一回事,她是省院的检察官,你们抓错认了!”花蓓朝着身后的警员大叫。
警员变了脸,慌忙跑了出去。
“荩,不要怕,不要怕!”
钟荩又陷入迷糊之中,仿佛极痛苦,她缩回手,又蜷成一团。
“花记者,请你过来一趟。”警员在外面喊道。
花蓓过去,中队长神情严肃的坐在办公桌后,面前放着一个包。
“你认识的那个人叫钟荩么?”中队长问道。
花蓓点头。
“我们刚刚确定了她的身份。”
花蓓一喜,“快去开门,我要送她回家。”
中队长沉吟了下,又说到:“恐怕我们不能让她回去。”
花蓓瞪大眼睛。
“她不仅吸毒,还携毒!单纯吸毒,违法,不构成刑事犯罪。但持有毒品较多,则构成非法持有毒品罪。”
花蓓跌坐在椅中,整个人都傻了。
“这肯定是个误会,我们认识很久很久,昨天是她的生日,我们还发短信来着,不可能的,哦,一定是她在执行任务,在搞侦查,像卧底那种。”花蓓跳了起来。
“据我们所了解,钟荩已不再担任检察官,现在只是省院的一位资料员。”
花蓓闹钟一片空白。
东方露出一点鱼肚白时,钟荩终于恢复了一点神智,她憔悴而落魄,脸色苍白,灵魂仿佛离她而去,只留下一具驱壳,花蓓抓着她的手,时心揪着。
“荩,你怎么会在那里?”花蓓小心翼翼问道。
钟荩蠕动着唇,嘶哑的说道“不要让凌瀚知道。”
花蓓哭笑不得,“都到这时候,你还在意这些,他要是敢嫌弃你,我宰了他。”
“求你!”
花蓓看着钟荩眼中流露的绝望,呆住了。
“去找牧处长,让他调出第六街区昨晚的录像带,另外,你。。。给常昊打电话,让他快过来。”钟荩的头很疼,像无数根芒刺在扎。
花蓓觉得,心里有一股东西,在隐隐的向上蠕爬,爬到她喉咙口的时候,就爬不动了,凝成了一个小小的团——那是惊恐。
她顾不上头版头条,立马开车去找牧涛,给常昊的电话是在车上打的。
常昊接电话的语气很凶,但听到她叙述完事情,常昊仿佛呼吸都消失了。
“常律师?”花蓓急了。
就一会,常昊已恢复镇定“我现在就去机场,中午前应该会到,你叮嘱钟荩,不管警察问什么,她都要保持沉默。”
花蓓嘴直扁“荩满脸是血,到底出什么事呀,是因为工作变动,她失落跑去吸毒?”
常昊那边已挂上了电话。
牧涛是在小区门口与花蓓会合的,他严肃的样子,让花蓓大气都不敢乱出,两人赶去第六街区,大门已经被封上了,牧涛找人打开了门。
“妈的!”牧涛愤怒的踢翻了一张椅子。
真巧,摄像头又是坏的!有些招数,真的是屡试屡行。
他调出警方昨晚行动跟拍的录像,钟荩身边一群陌生人在乱舞。
“牧处,钟荩她。。。真的吸毒?”花蓓被录像中钟荩疯狂的样子吓住了。
“你信么?”
花蓓摇头。
牧涛凛然眯起眼“我也不信”但是现在的状况非常不乐观。
花蓓的手机响个不停,都是报社催稿的。她知道不能在外面乱晃,该定下神写稿,但她就是做不到。
恍惚之中,她把车开去了梧桐巷,她忘记了钟荩的叮嘱,她认为凌瀚有权利知道,钟荩是被诬陷的,现在最需要他的支持与信任。时间还有点早,阳光被挡在高楼之外,小巷幽静清凉,砖缝间的小草顽强的挤出两片茎干。谁家种在墙角的茉莉花忙碌的开了一簇又一簇,花瓣上还沾着几滴晨露。
花蓓站在小屋的院门外,手微微紧了紧,心也跟着轻轻收缩。下一刻,她就将打破这里的宁静。
院门没有上锁,虚掩着,花蓓仰起头,有水从二楼的花台上滴下,凌瀚应该给花浇过水。庭院收拾的很干净,一片落叶都见不着,花蓓在客厅里没见着人,卧室里发出细微的声响。
她咳了一声。
凌瀚手里拎着一件裙子从卧室走了出来,“花蓓来啦,你做会,我帮钟荩把这件裙子熨下就来。”
“熨什么熨!”花蓓被凌瀚的淡定给气着了,音量蓦地一高。“钟荩昨天一夜没回来,你。。。你就不担心?”
凌瀚低低笑起来,目光清澈,望着她,“钟荩有时不住这里的”
花蓓吼道“你又打电话确定她睡在自己家?我告诉你,钟荩。。。出事了,她。。。”花蓓鼻子一酸,眼眶发烫,她哽咽的望闻问切不下去。
凌瀚没有像她以为的那样慌乱或焦急,他只是指指里面“熨斗插着电呢,不能等!”
“你这个混蛋,到底把钟荩当什么?”花蓓骂道。
凌瀚笑笑,转身进去了。
花蓓追过去,惊住了。卧室的衣橱大敞着,钟荩的衣裙按外出、家居分门别类的挂成两排,拉开的抽屉中,内衣一件件叠的整整齐齐。化妆桌上的护肤品同样摆放的井然有序。
亚麻的枕头,素雅的薄被,散发出被阳光照射后留下的清香,床下米色的绣花拖鞋,床头柜上打开的书。
这样英武俊朗的男人,用一双拿枪的大手,做着这些时,如果不是因为爱,又是什么呢?
花蓓的泪水止不住。
凌瀚动作很娴熟,他很快熨好了衣裙,挂上衣服,拔掉插头“要喝点什么?”
“凌瀚,你不能呆在家里,你得出去找找人,钟荩她——非法持有毒品,判下来不会轻的。”花蓓哭的语无伦次。
凌瀚撸了下脸,眼角有细细的鱼尾纹,“不用担心,一切都是暂时的。”
花蓓抓住了他的手臂“我通知荩的领导,就是那个牧处长,他都没这样说,只有把希望寄托在常昊律师身上了,希望他有化腐朽为神奇的力量。”
“他什么时候到?”
“最快是中午”
凌瀚沉默了一下,说道“”那更没什么担心的,你回报社上班去吧。
2。
“你呢?”
“我去看钟荩”
“你。。。现在不一定见得到她”
凌瀚比了下眼“办法是人想出来的”
“凌瀚,”花蓓咽了咽口水,音调抑制不住的发抖,带着无奈“你现在不要顾忌什么面子啥的,你。。。去找找汤辰飞,他爸是前公安厅厅长,说不定能想到办法。”
凌瀚笑笑“花蓓,谢谢你!”
花蓓苦涩的撇嘴。
凌瀚把花蓓一直送到车边,然后打车去了拘留所。
不知是不是事先有人打招呼,他并没有受到什么阻拦,很顺利的就见到了钟荩。
他们是在审讯室见得面。
钟荩捂着脸,不是因为激动,而是太无力,她知道藏不住,凌瀚迟早会知道,但她还存有侥幸心理。
愧疚不安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该再谨慎些的。
“很特别的生日礼物。”凌瀚温柔的凝视着她,修长的手臂抬起,手指擦掉她脸上的泪水。
“凌瀚,我没事,你千万不要多想,我们和罪犯打交道,免不了会受委屈。”钟荩心跳的猛烈,讲话都还带着喘。
“我懂的,没担心。”凌瀚像是十分明白,声音有些低沉。
钟荩不敢放松“你是听花蓓说的么?”
“嗯!”明亮的白光里,他俊朗的面容平静的出奇。
钟荩连忙挤出一丝笑“她那个大嘴巴,真是的,就爱看我出丑。我的。。。生日礼物还有么?”
“有的,我放在床头柜抽屉里,你回家就能看到。”凌瀚缓慢的说着,用最最平和的语气。
她慌乱的握住他的手“你不亲自给我?”
“我亲手放进去的。”
“凌瀚,你是不是。。。要离开我?”钟荩站起来,隔着桌子想抱住凌瀚,后面站着的警员清咳一声,射过来两道严厉的视线。
凌瀚用眼神示意她镇定“不会,永远不会。”
“你发誓。”钟荩不信。
“我发誓!”他突地探身,捧起她的脸,用力的咬了下她的唇,让她感觉到他施加过去的疼痛。
钟荩裂开嘴笑了,沾了血的头发耷在额角,模样很惊悚,笑容却是那么甜美。
他的神色安宁静切,黑眸定定的盯着她,舍不得转动一下,看不懂的光华在其中淡淡发散。
“我很想洗澡。”钟荩嗅到自己身上的馊味。
警员咳嗽的声音很大,凌瀚探视的时间到点了。
凌瀚闭了闭眼,他站起身来,“钟荩,我会等你,等着和你一起搬家,一起回安镇,一起。。。看油菜花。”
钟荩拼命点头。
凌瀚已经转身走了两步,他朝警员抱歉的笑了笑,“请再给我一分钟。”
不等警员说话,他蓦地回头,绕过桌子,一把把钟荩拉进了怀中,紧紧的抱着,像是恨不得把她嵌进骨头里。
钟荩嘴唇哆嗦个不停,她想起和凌瀚初识的秋日黄昏,余晖满天、秋风瑟瑟。
“我爱你!”凌瀚低声耳语。
常昊一脸阴霾,没来得及打理的怒发,让他看上去就像一只暴怒中的狮子。负责商务舱的空姐几次想过来询问他需要点什么,都被他肃寒的气势给惊住了,最后还是空中先生给他递上一瓶矿泉水。
飞机准时从首都机场起飞,到达宁城是上午十点半,进市区花了半个小时,见到钟荩是正午十二点半。
常昊觉得这半天特别的漫长,所以他的脸色非常非常难看。
钟荩尽量间接地把事情的前前后后向他说了一遍。
“他没有留下电话记录,快递单是请人代写的,纸条是打印的,他没写姓名,酒吧的摄像头坏掉了,警察询问过所有人,没人见过谁和我一起,我百口莫辩。”钟荩说道。
常昊浓眉越蹙越紧“你明知道他很危险,为什么还一个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