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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什么名字?”
“戴维,戴维·休斯。”
“住哪里?”
她摇摇头。“我不能告诉你,他会恨死我。”
库珀专注的脸上皱起眉头,问:“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她抬起泪痕未干的脸。“他是学校的铺路工人,”她从他眼神中看出责备,
于是辩解道,“不是你所想的那样。”
“怎么样?”
“我不是那种烂女人,我们是真心相爱的。”
他从来就不认为她有什么贞操观念,然而此刻“没有贞操观念”六个字却仿
佛跃然在她脸上。他为她感到难过,他心想,当她骂她母亲“婊子”时,其实也
在骂她自己。“他住的房子是他自己的吗?”
她摇摇头,说:“别人的。”
“他一定有电话,要不然你怎么跟他联系。”
“手机。”
“可以把手机号码给我吗?”
她很紧张。“如果我把号码给你,他一定会大发脾气的。”
他当然气,库珀心想。同时也在想,休斯还干过哪些好事?毒品?诱拐未成
年少女?色情贩子?如果这些他真的都做过,对鲁思来说,让学校给扫地出门恐
怕是最微不足道的麻烦。库珀一点都不急着取得地址和电话。相反的,“来谈谈
他吧,”他说,“你认识他多久了?他今年几岁?”
要得到所要的答案,他必须耐心地连哄带骗。从她说话的样子,他看到她的
恐惧:那不是什么两小无猜的纯洁恋情,而是一段在车子里翻云覆雨半个钟头的
结果。说得露骨些,除了性之外,什么都不剩。和鲁思一样,库珀也觉得这段谈
话令人不自在。他已经尽量避免让她觉得难堪,但难堪却无可避免地伴随着事实
而来。他们俩互相避开眼神,极力减少眼神接触的机会。
自从铺路工程开工以后到现在,这两人交往已经半年了,至于开始交往的过
程,则是乏善可陈。在学校里一大群女孩中,戴维挑了个最容易上手的。他的追
求让她受宠若惊,尤其当别的女孩都发现,他似乎对她情有独钟时。工作队在工
程结束后离开,两人之间留下了一股怅然的遗憾。有一天她单独走在路上,两人
不期而遇,一个是风流倜傥的28岁年轻小伙子,一个是情窦初开的17岁寂寞少女,
他说他仰慕她,爱她,而且会永远守候着她,但是(库珀心想,“但是”两个字
对一个人的影响原来这么大),不到一个礼拜,他就在车子后座上了她。如果她
能忘记防水布上那块毯子的恶臭,搞不好还能记得自己的愉悦和兴奋。为了投入
情人的怀抱,她在半夜两点钟爬出楼下的窗户,两人在灯光微弱的车子里抽烟,
喝酒,聊天。没错,他不是什么很有教养的人,也不善于言辞,但这都不重要,
要不是后来的发展超出她的预期,其实也还是无关紧要,因为她对性的需要,跟
他一样强烈。
库珀很想问她,究竟是为什么?为什么把自己看得如此低贱?为什么全校只
有她上钩?为什么要和一个教育程度差这么多的工人交往?为什么这么笨,看不
出他只是想得到一个纯洁处女免费的性服务?当然,他没问,他还没那么残忍。
要不是因为“不幸”(这是库珀的解释,不是她的说法)在假期里的某一天
遇见他,两人可能已经吹了。自从车里的那一夜后,她完全失去他的音讯,满怀
的希望渐渐沦为沮丧。她和外婆一起在凡特威过复活节(她告诉库珀,她常去凡
特威,因为她比较喜欢跟外婆在一起),然后搭公交车到伯恩茅斯市逛街。在那
里意外地遇到戴维,他很高兴能见到她,但也很生气,因为她没有给他回信(库
珀想到那“感人”的一幕就觉得恶心。什么信?废话,当然是“寄丢”了的那封)。
就在两人相拥倒入车子后座到戴维送她回家之前(这也是库珀的解读),他忽然
想到:或许,除了让他在想爽的时候发泄之外,鲁思还有别的好处。
“那个假期他带着我到处玩,帅毙了,我从来没那么开心过。”然而,她说
话的语气非常平淡,仿佛连记忆里都是一片惨淡。
她太滑头,不会把真正的行踪老实告诉外婆(她绝对不敢奢望玛蒂尔达会接
受戴维),于是,像个金屋藏娇的丈夫,她为自己的不见踪影编造借口。
“外婆相信你说的话?”
“我猜当时她的关节炎毛病可能又发作了,白天我告诉她我去什么地方,但
到了晚上她就忘了。”
“戴维带你去过他的住处吗?”
“去过一次,我不怎么喜欢。”
“偷你外婆的东西,是他的唆使还是你的主意?”
“别说得那么难听,”她不悦地说,“我们的钱花光了,所以才从她皮包里
借了一些钱。”
“然后你还不出来?”
“是的。”她不作声。
“你是怎么偷的?”‘
“那里有好多东西,有珠宝、首饰、银饰,大部分都是她不喜欢的。她好坏
心,其实她可以多给我点零用钱,可是却没有这样做。”
“所以,你就偷她东西,交给戴维去卖?”
她没有回答。
“工作队那边呢?”
“没有工作可做,”她耸耸肩,“那不能怪他,如果有工作,他会去做的。”
她真相信这种鬼话?“所以,一整个学期和暑假你都在偷你外婆的东西?”
“那不能算偷,反正迟早是我的。”
是戴维调教得好,抑或是鲁思的本性?“但如果最后它们不属于你,那就算
是偷了。”
“那医生根本不配,她跟我们连一点亲戚关系也没有。”
“拉斯勒小姐,请把戴维的地址给我。”
“不行,”她仿佛真的很害怕,“他会杀了我。”
他对她失去了耐性。“这样吧,老实说不管你怎么想,结果都没什么差别。
如果你真的死了,你妈不会为你难过,对其他人来说,你只是个统计数字——只
是另一个任凭男人欺侮和利用的年轻女孩。”他不屑地甩甩头,说,“我在想,
整件事最让人痛心的,是你糟蹋了多少教育经费。”他环顾房里四周,“如果我
的孩子能得到你所拥有的这一切,要他们做牛做马都甘愿。当然,他们比你聪明
多了,”他停顿了一会儿,合上笔记本,站起来叹了一声,“是你自找的,我不
得不去找合监了。”
鲁思再度双手环抱,说:“她什么都不知道,她不可能知道的。”
“她会知道那支工作队所属的公司名字,我会从那边追查。”
她用袖子擦拭了一下鼻子。“你能不能替我想想,我还得上大学。”
“干吗上大学?”他问,“上了大学,就能跟你男朋友一起欺侮那些笨学生?
做哪些买卖?毒品?”
眼泪滑下她脸颊。“我不知道怎样才能摆脱他,我骗他说我要去念埃克塞特,
但其实我打算申请北部的大学,才能离这里远远的。”
库珀竟然被她说得软下了心。他心想,这很可能是实情,她也发现离开是准
一的出路。戴维到底做了什么,可以把她吓成这副样子?难道是失去耐性,为了
想早点拿到遗产而杀害吉勒拜太太?他坐下来,说:“你对你父亲一无所知,我
猜想你自然会希望有个人来扮演这个角色。不过,拉斯勒小姐,上大学并不能解
决一切,顶多只能让你躲上一两个学期,戴维就会找上门来。你要如何不让这消
息走漏?你怎么确定,校方绝不会对外透露你上的是哪所大学?难道,连你妈和
你的朋友,也不能知道你的去处?说不定哪天一个电话,就会有人不小心说溜了
嘴。”
她的身体又缩了起来,说:“那就不是我管得了的了。”
他皱起眉头。“你可以告诉我,怎么样才能找到他。”
“你会把他抓起来吗?”
“用什么理由?”
“偷外婆的东西啊!要抓,你也得抓他。”
他耸耸肩。“这我得先问问你外婆的遗产执行官。搞不好他们决定不追究。”
“这么说,你只是要问他关于外婆去世那天的事?”
“是的。”他以为,这是她想听到的答案。
她摇摇头。“当他发起脾气,会对我做出可怕的事,”她眼眶又湿了起来,
“要是你不把他关起来,我就不能告诉你他在哪里。你不知道他的为人,他会找
我出气的。”
“怎么个出气法?”
她还是摇头,而且更用力。“我不能说。”
“会有人保护你的。”
“他说过,假如我惹火了他,他会到学校闹事,让学校开除我。”
库珀为之气结。“如果你这么担心被开除,当初干吗去找他?要是当时被逮
到,你早就给赶出校门了。”
她的手指摆弄着套头毛衣的下摆,呜咽地说:“那时候我还不知道自己这么
想上大学。”
他点了点头。“正所谓不见棺材不掉泪!”他苦笑,“很多人都是这样,倒
不只是你而已。这样好了,重病得下猛药,我建议你在我或戴维出面之前,主动
向校长坦承这一切,请求她的宽恕。搞不好她会同情你也说不定。”
“她会气疯的。”
“你有别的选择吗?”
“我不如死了算了。”她小声说。
“那太消极了,”他温和地说,“就像为了头痛而把头砍下来,”他拍了一
下大腿,“勇敢点,孩子。告诉我戴维的地址,然后去找校长谈清楚。”
她紧咬双唇。“你会陪我一块去吗?”
天啊,他心想,自己的孩子已经够烦了。“好吧,”他说,“不过,假如她
要求我离开,我就会走。别忘了,我并不是你的监护人。”
“伯恩茅斯市皇宫路23号,”她低声说,“说我偷东西的人是我妈,对不对?”
听起来,她有些沮丧,仿佛发现自己举目无亲。
“不是,”库珀同情她,“你妈什么也没说。”
星期五下午,当莎拉把车子停好,意外地发现杰克和库珀的车子并排停在墙
边。她直接的反应是发动车子掉头离开,她没兴致和这两个人周旋,更不想在库
珀面前处理自己和丈夫之间的问题。但转念一想,去你的(一拳捶打在方向盘上),
这可是她的家,为了躲避这下贱的丈夫和阴魂不散的警察,她还得开着车子在外
头溜达好几个小时,想到就气。
她不动声色地从前门进去。心想,如果能悄悄绕过画室,她可以神不知鬼不
觉地进到厨房。正如莎拉她母亲对着丈夫用力关上厨房门时所说的话:“家或许
是男人的城堡,但厨房却是他吃瘪的地方。”然而,脚步声还是传到了走廊,她
知道他们已经发现她。叹了口气,她挺直身体继续走。
杰克、库珀警官和鲁思·拉斯勒抬头看她,三人手上还拿着酒杯,脸上有着
程度不同的警戒和尴尬。
“嗨,”莎拉打破沉默,“看样子,你们找到了瓶好酒!”
“过来喝点吧,”杰克一边说,一边伸手到架子上拿下一只干净的杯子,
“好酒!”
“当然好,”她说,“这是瓶圣埃米里翁红葡萄酒,花了我不少钱。”
“别那么吝啬嘛,你应该经常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