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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钟力士的方位与转速都准确无误,但我为什么就是找不到……”
我打了个愣怔,以为是在叫我。
地上的男孩子咿咿呀呀地叫起来,伸出胖胖的小手在蒲团上“啪啪”地拍打着。
我刚刚想再开口,一瞬间,仿佛屋里旋起了一阵阴森森的怪风,浑身一阵颤慄之后,思想也起了极大的变化:“我……我……这个男孩子就是……小时候的我……”
此刻的感觉百分之百就是闲云大师握着我的手时,产生的古怪记忆——地上的男孩子是我,书房里站着的则是大哥杨天。
我向后连续退了四五步,几乎撞在沙发靠背上:“我竟然闯入了过去的记忆?这是‘虫洞’!一定是时间的‘虫洞’……”至少花了五分钟来清理我的思想之后,我飞奔进书房,想大力拥抱大哥。他是我在地球上唯一的亲人,兄弟情深,是任何时空的转移都改变不了的。
我扑了个空,从他的身体上穿了过去,仿佛拥抱的只是一个影子。
当我转身之时,正看见他沉思着仰面看着屋顶,屋顶的四角交叉连线正中,悬着一个黄澄澄的罗盘,盘面直径足足有半米。
大哥的脸略显暗黄,但双眼炯炯有神,带着仿佛能穿透一切的亮光。他的眉又黑又重,眉梢飞扬,不停地随着眉骨上肌肤扭动而震颤着。
“方位、时间准确无误,难道……难道……有人闯入过?嘿嘿……我不明白,地球上难道还有第二个人懂得这些遥远的计算方式?风,你知道吗?”他伸手摸着自己挺直的鼻梁,做了个“匪夷所思”的表情,轻轻耸了耸肩膀,向门口回头。
我想叫:“大哥——”但喉咙突然哽咽起来。
自从得知他失踪的消息,我已经很久没叫这个称呼了,因为我知道,除了“盗墓之王”杨天,任何人都不配做我杨风的大哥。这个称呼,只属于他。
他慢慢走出书房,坐在地板上,背倚着门框,楞楞地对着蒲团上的“我”。
我发现了书房里的另一个怪事,书架是半满的,而不是此前我无数次看到的书架全满的状态。
“我”爬下蒲团,爬上了他的腿。
他的手放在“我”的后背上,伸着食指,无意识地写写划划着。我看得懂,翻来覆去,都是“二零零七”这四个阿拉伯数字。
“二零零七——”他叹息着,伸手抱住“我”。
“二零零七!风,你说,在二零零七之前,我能挽回千钧一发的败局吗?”
我只能看到他的侧影,他腮帮子上的咀嚼肌在可怕地虬结扭动着,显然正在小心翼翼地控制着自己暴躁的情绪。他在找一件很重要的东西,并且是藏在自以为没人能够破解的秘密之处,不过现在,东西不见了。
“我”点着头,手脚扑腾着,发出欢快的笑声。
大哥也笑了:“风,你知道我能行?你这小东西也知道?”
这真的是最奇怪的经历,我看到了咿呀学语的“我”,看到了生存在过去年代里的“我”。
我不知道可以通过什么方式接近他们,直到窗外的天色渐渐明朗,他们像是风干了的水写纸,所有的字迹与影像都消失不见了。
我倚着门框坐下,就坐在大哥刚才的位置,搓了搓冰冷的双手,再狠狠地搓了两把脸。
毫无疑问,多年之前,大哥构造寻福园的建筑时,的确经过了精密的命格推算设计,从他刚刚说过的几个术语里,便能看得出他对五行、命格至为精通。
“九头鸟挣命”与“一箭穿心局”,应该都是他故意做出来的——“那么,其目的何在?”没有人会把自己放置于险恶之地,除非别有用心或者另外布置了破解导引的手段。
我看着放过蒲团的地方,想想小时候的我,胖乎乎的,真是可爱之极。不过,我看不清自己的脸,就像人永远不能在镜子里看到真实的自我一样。
霞光穿过了窗户,那只古老的座钟陡然敲响,不多不少,竟然只有“当”的一声。
窗外又有不知名的鸟儿在叫,我还听到有人打开一楼的门走进来,浑身陡然一凛,立刻恢复了清醒:“是梦!是做了一个梦对不对?”因为现在我仍然靠在沙发上,面前的笔记本电脑已经进入了自动休眠状态。
我弹起来,一步滑到书房门口。书房里的一切仍是老样子,书架仍旧东西方向排列着,书堆得满满的,几乎没留多少空隙。
“真的是梦吗?可为什么我看到的东西那么真实……”我倚在门框上,试探着张嘴叫了一句:“大哥、大哥,你在那里吗?”
这是一个比“梦”要真实得多的幻觉,我感觉它更像是在看一部真实的纪录片,做为观众,那种身临其境的感觉令我恍惚忘记了自己到底是谁——那个咿呀学语的男孩子是“我”吗?大哥究竟在寻找什么?他找到了吗……
“风先生,风先生?你起床了吗?”是萧可冷的声音,她正在一步步走上楼来。
我倏地仰面向着书房屋顶,如同梦里一样,房顶有两道十字交叉的对角的方形屋梁,但却没有什么巨型的罗盘。屋梁漆成古铜色,外面应该是涂过厚厚的清漆,所以,它们正在散发着一种暗红色的光芒。
“罗盘?大哥说的藏匿秘密的方法,似乎一定需要罗盘的指引,那么罗盘去了哪里?”我挠着后脑勺,陷入了苦苦思索之中。
“风先生——”萧可冷的跑鞋踩在地板上时,轻得像小猫儿在跳舞。
我回头望着她,或许自己在沙发上躺了半晚的神情太狼狈了,很明显地让她吃了一惊:“怎么?风先生,昨晚睡得不好?”她换了一身黑色的运动装、黑色跑鞋,头发刚刚洗过,散发着湿淋淋的水光。
我苦笑:“是,睡得不太好。”
跟萧可冷之间,总觉得还是有一层说不出的膈膜,不像面对苏伦那样,可以畅所欲言、共商大计。一阵强烈的思念涌上心头,我真希望马上就看到苏伦,把所有的疑惑不解将给她听听。也许只有苏伦才能真正帮到我,其他人,谁都不可能跟我心心相印,萧可冷当然也被排除在外。
我走回沙发前,在键盘上随手敲了一下,让电脑屏幕亮起来。出乎意料的是,苏伦的电子邮件并没有如约发过来,信箱里仍旧空荡荡的。我的心也变得空落落的,只想马上拨电话给苏伦,把自己的强烈思念倾诉出来。没有她,我觉得自己做起事来漫无目的,东一头西一头地瞎撞,毫无进展。
“风先生,如果有什么可以吩咐我做的,请尽管开口。”萧可冷温顺地侍立在旁边,像个乖巧的女仆。
窗外,有汽车引擎发动的轰鸣声,夹杂着王江南稳定而自负的声音:“你们几个,马上去札幌机场,准备迎接风先生的那个朋友。午饭前,务必赶回来,随时向我报告。”
能够有机会在关宝铃面前表现他的办事能力,他肯定非常得意,都说“士为知己者死”,在他这里应该改成“士为知己者忙”。相信在神枪会的势力运作下,午饭时间就能看到狼狈的耶兰了。
我需要人帮忙,但不是萧可冷,而是苏伦。
“风先生,张百森先生的两个朋友今天会到达别墅,他们同属于这次中日交流团的成员。我已经跟张先生谈过,大家基本能达成共识,会站在同样的中国人立场上。别墅里发生的任何怪事,他们都愿意出手相助,而且是义务加入,绝不收任何报酬。”
萧可冷的神色里隐隐藏着喜悦,帮手当然越多越好,单看王江南带着的那些毛头小子,也就只够对付山口组的打手,一旦遇到江湖高手,怕是死都不明白被谁杀的。
我疲倦地靠在沙发上,心里突然想到一个问题,脱口而出:“小萧,你对‘獠牙魔’知道多少?”一想到在梦里,差点把“我”当成了獠牙魔,忍不住为自己的荒唐想法而脸红。霞光转成日光,照在身上,带着微弱的暖意。太阳出来之后,黑夜带给人的恐怖暧昧便全都一扫而空了。
萧可冷“哦”了一声,忽然脸色一黯:“这个……风先生怎么突然这样问?难道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怪事?”她虽然强装镇定,但双手不由自主地紧握起来,脸上的笑容全部被阴霾所取代。
没料到她有如此强烈的反应,我合上电脑屏幕,认认真真地看着她的脸:“是有些怪事,就在书房里发生的,我看到两个人,一大一小,他们似乎在寻找什么东西。同样的事,是不是也有人遇到过?”
清醒了半个小时后,我还是不能十分肯定那是个“梦”,因为“梦”是虚幻的,梦由心生,总有很多有悖常理的怪诞之处,而我经历的,似乎只是一段过去的记忆完整再现。我相信之所以有这个“梦”,全都是闲云大师发功激化的结果,并且有预感,在接下来的日子里,还会有更多的记忆碎片浮上来。
“风先生,关于‘獠牙魔’,您还是少了解的好,据说这种脏东西能看透人的思想,更会循着人的思想找上门来 。传说中,它是天照大神的守夜人,在属于夜晚的十二个小时里到处游荡,与人为敌。我不是很了解这东西,基本无可奉告……”
她的表情暴露了心里的秘密,我不想揭穿,而且也没必要揭穿。真正想知道一些事的话,我可以有无数种途径探听到。
当前,最重要的是联系上苏伦,看她什么时候可以到北海道来。
之所以想念苏伦,不仅仅是微妙的男女关系上的,更重要的是,她能给我以工作上、事业上的支持,形同一个人的左膀右臂。
手机已经充电完毕,我犹豫着拨了苏伦的号码,不清楚这时候她是不是还在睡。
果然,苏伦的话带着明显的惺忪睡意:“风哥哥,昨晚这地方的互联网一直都接不通,所以无法发出。今天我会去咸阳市里,用博物馆方面的网络设备把图片发过去——嗯,风哥哥,我居住的这个村子,叫做‘毁诺坑’,是不是有些奇怪?你真的该来这里看看的,我猜想咱们可能在这里会有惊世骇俗的掘墓发现……”
她一直在絮絮叨叨地说,我的心思却已经飞到了风马牛不相及的云层上去了。
如果萧可冷不在旁边,我想自己肯定会说一些只属于热恋男女的火热悄悄话,听到苏伦的声音,像是焦渴三天的人,突然得到了一罐冰镇可口可乐一样,还没喝就先乐开花了。
身为盗墓界的人,谈到“掘墓”,兴趣自然马上被吸引了过去。
“这里的地名、村名、山名无一不是土到了极点,像什么王家村、李家庄、赵家沟、老鸹山之类的,唯有这个毁诺坑,村名文绉绉的,并且有秦朝丞相李斯的亲笔题词。二十年前挖到的秦碑,已经被送到咸阳市博物馆里珍藏了——风哥哥,经过了两天多的资料核查求证,我怀疑‘毁诺坑’与秦始皇最著名的‘焚书坑儒’有关,如果可以调集人力、物力,组建大型的考古队伍,绝对会有所发现。”
说到这里,苏伦稍停,又在嗤啦嗤啦地翻书,再次接下去:“我已经把能找到的县志、村志、野史、古籍都复印下来了……”
她的话题扯得有些远,况且发掘地下文物,一向是由国家控制的,即便有所发现,个人也根本无权处置重见天日的宝藏。所以,我觉得根本没必要对那些资料倾注以太大的精力。
苏伦的嗓子明显地嘶哑了很多,让我感到一阵阵心疼,打断她的话:“苏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