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式部语毕,泰田全身都僵住了,眼镜底下的眼睛瞪得老大。
“那是最近的血迹,而且血量之多非比寻常。就是羽濑川那户人家,您知道吗?”
泰田轻轻地发出呻吟声,却不知道他是表示肯定还是否认。
“葛木——羽濑川志保到这座岛上来,这是很肯定的。然后她行踪不明,却在可能是她老家的建筑物当中发现了大量的血迹——我觉得这应该报警,您觉得如何?”
“啊……那个,是误会——是的,或许你搞错了。”
“错不了的。既然您怀疑,那医生何妨亲自前去确认一下?”
“那不见得一定是人血啊!你说得这么肯定,似乎——”
“没错,我既不是医生也不是什么专业人士。或许那不是血液,就算是血液,也或许不是人类的。无论如何,如果能请警方来调查的话,就可以知道事情的真相了,或许也可以知道是什么人的血。”
“可是……”泰田欲言又止。
“啊,当然也可以请医生前去鉴定。能不能请您跟我走一趟?要是医生能保证那是血液的话,或许警方就会认真调查了。”
“可是我——”
“您不想吗?那就没办法了。”
式部说着,作势走向放在电视旁边的电话,泰田则跳起来,扑过去压住正要拿起话筒的式部的手。
“请等一下!等等——我想你最好别这么做……”
“为什么?”
泰田显得激动不已。对泰田而言,制止式部或许也是出乎他自己意料之外的行动,他对自己制止式部的行为显得有几分狼狈。泰田瘫坐了下来,双手抱住深深低垂着的头。式部跪到他旁边。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式部问道,泰田摇着低垂的头。
“我不知道。”
“胡扯!”
“我没有骗你,我真的不知道!”
“我再问你一次。”式部说着拿起话筒:“医生应该知道葛木——不,羽濑川志保吧?”
泰田无言地点点头。
“请告诉我关于她的消息。”
泰田抬起他那苍白的脸。
“她……已经死了。”
式部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反应那一瞬间的心情,他一方面有“果然不出我所料”的感觉,但是另一方面又有“应该不只是这样”的想法。他觉得脑海里忽然灵光一闪,猛然一把抓住泰田的胸口。
“老实说!”
“我是说真的……你要找的人已经死了!”
“是被杀的!”泰田说。
第四章
1
那是十月三日的事情,正确说来已经是四日了。老人在过了深夜三点时来拜访泰田。
窗外风雨呼啸着,在猛烈的浪涛声如不协调的杂音般轰然作响中,电线和树木所发出的高亢悲鸣撼动着黑夜。滂沱而下的雨,彷佛想起自己的任务似的,敲打在雨窗上,发出啪啪啪的声音。
泰田当天没有洗澡,也没有换上睡衣,漫不经心地看着电视,收看台风消息。他之所以没有上床休息的准备,在有电话的起居室里随时待命,是因为他觉得在这种风雨交加的夜晚可能会有急诊患者上门。
电话并没有鸣响,倒是门铃声急促地响起。他看看对讲机,发现诊疗所那边的门铃指示灯在闪烁。
泰田拿起对讲机,顿时听到强大的风声灌进耳里。对方自称是佐伯,要泰田跟他跑一趟。他讲话不得要领,语音含糊怪异,泰田可以感觉出他显得很惊慌。泰田没有问详情,将事先准备好的防雨大衣披上,拿着手电筒,提起出诊袋就跑向诊疗所去。
“发生什么事了?”
一打开诊疗所的门,外头温热而濡湿的风就袭天盖地吹了进来,两个老人穿着黑色的雨衣站在门外。一雨衣的表面虽然是湿的,但是还不至于到滴水的程度。从外头吹进来的风也没有夹杂着雨水。
“医生!不得了!神社那边——”
一个老人好像随时就要跑走似地转过身子指着北方。
“有人受伤吗?”
泰田一边套上长靴一边问道,两个老人一个点着头,一个摇着头。泰田不知道这到底是表示肯定或否定,他心想,先去看看也许会比较快得到答案。岛上的居民鲜少会来请托泰田,既然来告诉泰田发生不得了的事,那就表示一定是有重大的事情发生了。泰田这样解读,催促两个老人一起跑进风中。瞬间,横向而来的雨水彷佛被用力丢掷过来似地飞溅而来,泰田觉得水沬拍打在路面的声音有种诡异的不祥感,他随着两个老人跑向神社。
雨水顶多只是像时而想起该扮演的角色似地夹杂在风中,倒是风势还挺强的。他们顶着从斜坡上直灌下来的强风,低低地弯着腰爬上神社。半路上,一个老人一把抓住泰田的防雨大衣。
“不对!不是神殿,是神社那边。”
“哦!”泰田本想转向三岔路的左边,听老人这么一说,遂向右边弯过去。照这么看来,可能不是在神灵神社那边,而是在御岳神社。神灵神社有宫司,但是御岳神社并没有。他本来以为,如果神社需要医生的话应该会是神灵神社那里,可是现在看来,可能是神领杜荣和他的家人发生了什么事了。
泰田将身体前倾爬上斜坡。爬到坡顶时,强风从正面吹打过来。山麓的风势比平地更为强劲,夹杂在风中的雨水从天而降。爬上漆黑的石搓怀,越过牌坊的那一瞬间,风势又顿时减弱,可能是覆盖、镇守住神社的树林刚好阻断了风势。然而这时机未免太巧了,反而让泰田有一种不安的感觉,他不自觉地有种侵入圣域的敬畏戚。然而,这个圣域并不是用来保护人的。所谓的圣域就是禁止人类侵入的领域——泰田之所以会有这种感觉,铁定是因为头顶上的树木剧烈地晃动,发出几近骇人的轰然声使然。
泰田靠着手电筒的微弱灯光爬上濡湿滑脚的石梯。眼前就是神社了。一个老人拉着正通往社殿的石板路上,停下脚步的泰田的防雨大衣。老人指着社殿右边的树林。
老人们跑进穿过社殿后头的小径,跑了几公尺之后停下脚步挥着手,似乎在招唤泰田一样。老人们的脸因为被防雨衣的头罩给挡住而看不见,手电筒的灯光形成反光,连他们的身影也都看不清楚了。树丛在泰田的头顶上剧烈地晃动着,海水发出汹涌翻腾的怒吼声。只见黑色的人影指着不属于人类领域的黑暗森林的深处。
泰田突然产生去不得的想法,他不想再往前走了,他想就此折返
“真是可笑……”泰田嘲笑自己。有人需要医生,不去怎么行?没错,他不能就此折返,罔顾医生的职责。他怎么能因为觉得前方让他感到毛骨悚然,所以就不去了?
泰田对自己莫名地产生恐惧感到怪异,却仍然沿着小径追着走在前方的人影。老人们最后用力地挥挥手往前飞奔,然后停下脚步,把灯光投向前面,那是进入小径之后不远处的森林。泰田跑到老人们的旁边,当他看到投射出去的灯光照明的东西时,差一点尖叫失声。
“我们担心神社会出问题,便四处巡查,结果就看到这个……”
老人大叫着。整座森林发出呼呼的怒吼声,不扯开喉咙大喊根本就听不到声音。就算有人发出惨叫声,只怕也没人听得到——泰田全身冻结住,心里这样想着。
老人们手中的手电筒划破黑暗,将光束笔直地集中在一棵树龄相当老的树上,照射在足足有一个人张开手臂粗的树干上——正确说来,应该是照射在被倒吊在树干上的人。
泰田用颤抖的手重新握住手电筒,将灯光移向倒吊着的人影。两道灯光变成了三道,那个令人毛骨悚然的身影顿时清晰浮显。
是一具女人的尸体。从一丝不挂的躯体来看,确定那是个女人。女人张开两只手臂垂向地面,脸是朝着这边的,但是看不出她的容貌。距离树干根部只有三十公分高的头部成了被烧烂的肉块,头发一丝不剩。从树干的根部到垂挂在头部两边的手臂都是漆黑的烧焦痕迹,焦痕从女人的脸部扩散到胸部一带。被烧烂的胸口上方是被整个切开来的白皙的上腹部,从上腹部到一片血肉模糊的下腹部有几道伤痕,伤痕继续延伸到两腿上,只有两个膝盖勉强算是保持完好的。纤细的小腿从膝盖笔直地往上延伸,一条绳子将两个脚踝缠卷在一起,消失于上方。脚尖看起来像是溃烂了一般。
无意识地往前走了两三步,靠近尸体旁边的泰田,看到女人双脚的脚板到脚踝之间被钉了几根钉子。女人不是被倒吊,而是被钉在树干上的。了解真相的那一瞬间,泰田涌起一股恶心感。他紧咬住牙关,强行将涌到喉头的东西给硬生生地吞了回去。
泰田回头问道:
“有没有报警?”
老人们面面相觑。
“……说有人死了吗?”
“是被杀的!”
一个老人一惊,手中的手电筒掉落地上。两人相对而视,随即说了一声“我们去联络”就跑回小径了。
虽然天候这么差,黏附在整个尸体上的血却快干涸了,尸体头部燃烧的火焰似乎也早就熄灭。泰田试着去触摸被烧焦的部位,然而却感受又不到温度。应该不是老人们把火灭掉的,在尸体被发现之前,火势就自然熄掉了吧?泰田闻到些许汽油味,但是若单单只是洒上汽油,人体是不会因而燃烧起来的。
泰田靠近尸体。为了谨慎起见,他试着去触摸尸体的手腕,不过当然感受不到脉搏,而且尸体连一点体温也没有。垂挂在地上,烧烂的两手手掌被粗大的钉子给贯穿,固定在地面上。
这太反常了……泰田心想。是什么原因需要做到这种地步?
强烈的风呼啸而过,树木发出轰然巨响。泰田抬头望天,他发现,就算报了警,警方最快也要等到明天以后才会到吧?照目前这种风势来看,警方是不会来了。雨和风,还有时间,都会破坏尸体和现场。
泰田打开诊疗箱。当初他盘算过,万一发生事故时他必须将现场的状况记录下来,所以便在箱子里放了拍立得相机。
闪光灯的强度让他不放心,但是也别无他法了。他心想,总比没有留下任何记录要来得好。
他拍下了现场的状况、尸体的四周、尸体的细部,用完了一卷底片。当他告一段落时,听到一大群人赶过来的声音。带头跑来的老人和中年男子是神领家的佣人高藤孝次与圭吾父子。
两个人看到尸体的模样时都停下了脚步,脸部表情是扭曲的。尖叫声从跑来的人群当中响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高藤孝次语带呻吟地说道,走了过来。
“警方呢?”
泰田问道,高藤瞬间露出犹豫的样子,然后点点头。
“已经联络了,可是在海象没有转好之前是不可能出船的,警方也不会来。”
“我想也是。”泰田点点头。高藤对圭吾说:
“总之,先将尸体放下来吧。”
“请等一下,现场不能擅自——”
泰田话声未落,高藤就打断他的话,.
“我会去拿到许可证明。尸体能不能先寄放在您的诊疗所?”
“可是——”
“倒是,这个人是谁啊?”
高藤问道,泰田摇摇头。最重要的头部都烧成这样了,根本没有人答得出来。
“看起来像是个年轻的女人。”
一个老人如是说,另一个出声说“对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