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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流浪汉,还是从某个监狱出来的逃犯? 要么是精神病人? 不会,最近的精神病院
离此也相当远,至少在100 英里外的城镇里。要么他来自邻近的农场。
我知道这些疑问会耽误战机,会使我迟疑不进入牛舍。但我必须走进去。我从
厨房的抽屉里取出手电筒,打开通向牛舍的门,强迫自己迅速走进牛舍,一手拿着
手杖,另一只手拧亮电筒。里面听上去寂静无声——一些马具、黄油搅拌器、脱脂
器、脱粒机等,均显得黯然且铁锈斑斑,布满蛛网,肮脏不堪。朽木和碎干草的霉
臭味、雨水清新的潮气都穿透墙缝冒了出来。
我用手电向墙角照去,侧身对着牛舍,听见木板叽嘎的响声。我努力控制住自
己的惊恐。我还记得在孩提时代,那些牛在牛舍里等着我父亲给它们挤奶的情景;
这间牛舍曾用木板加固、补好漏洞,以便里面暖和些。
当时这间牛舍与正房没有相连的门,因为我父亲不想让母亲在烧饭时闻到牲畜
气味。
当我更走近牛舍时,用手电往墙壁上扫,使手电光呈线形穿透我面前的黑暗。
我此时回忆起某年深秋,雪来得很早,到次日清晨积雪已有4 英尺厚,漫天风雪静
悄悄。我父亲外出到牛舍去挤奶,再也没有回家吃午饭或晚饭。电话线被风雪损毁,
无法求助,我和母亲通宵等候着,不能穿过暴风雪找到去路,只好坐听寒风呼啸。
第二天早晨天气晴朗,阳光普照,令人目眩,我们出门在雪中跋涉。最后发现那些
奶牛在牛舍里苦不堪言,没有挤过奶。我的父亲已气绝身亡,在旁边的牧场与牛舍
之间的雪地里,冻成了一座石像。他一定没料到自己会在暴风雪中送命。
在雪地中有一只狐狸嗅着我父亲的尸体,他的面孔已有些破损,使他在躺着参
加葬礼之前不得不被装入棺材。几天后,积雪消融、寒流离去,牛舍的庭院里留下
大量泥浆,这才让人觉得秋天又回来了。此时我母亲请人将正房与牛舍连接处的那
扇门装上。我父亲早就应该在他腰上拴一根绳子,另一头与房子固定住,这样即可
带领他返回,以免迷路。当然,他懂得足够多。
不过当时他喜欢那样,一直抢时间干活……那时我才10岁。
就这样,我边想边顺着手电光往阴森的牛舍里望去,惟恐在阴影堆里发现某个
人——梅格、萨拉或者入侵者。想起我和母亲如何搜寻父亲,而现今我又是如何搜
寻妻女;再想一想这个家一度多么温暖而令人愉快,和父亲闲聊,帮他挤牛奶,青
草和新谷的香甜味,与牛粪味截然不同的香甜味——我一直喜爱的东西,也是我父
母无法理解的东西。我很清楚,如果我不联想起这些良辰美景,只被万一我发现什
么的恐惧所控制,我将会发疯。我祈求上帝保佑她们未遭杀害。
他对她们母女俩做了什么? 强暴一个5 岁的小女孩,把她撕碎。独l!i 一人流
血不止,有可能让她送命。
接着,我听见母亲在呼唤我。我顿感宽慰,不由自主地离开牛舍,奔向她那里。
我确实也想找到梅格和萨拉,尽力抢救她俩。但是我更迫切去母亲那儿,心想她将
告诉我所发生的一切,再告诉我到哪儿去找妻女。这就是我决定离开的原因。此时
我挥舞手电,照亮四周,还得防备背后,撤退到门口,顺手将门锁上。
在楼上,我母亲僵直地坐在床上。我要强迫她回答问题,摇动她的身体,迫使
她帮帮我。但是我明白,那样做只会更加吓坏她,促使她头脑迟钝,导致我掏不出
什么话。
“妈妈,”我对她轻声说,温存地抚摸着她。 “究竟发生了什么? ”我的语
气中明显含有急躁。 “是谁干的? 梅格和萨拉在哪儿? ”
她对我微笑着,对我出现带来的安全感而宽慰。她仍然不能回答。
“妈妈,求求您了,”我说, “我知道现在的情况多么糟糕。但您必须尽力
帮忙。我得知道她们在哪儿,才能找到她们。”
她终于开口道: “玩具娃娃。”
这话使我打了个寒战。 “什么玩具娃娃,妈妈? 是不是有个男人带着玩具娃
娃来这儿了? 他想干什么? 你的意思是他看上去像个玩具娃娃? 还是戴着玩偶式的
面具? ”
我有太多的问题,而她能做的一切就是眨眼睛。
“求求您,妈妈。你必须尽最大努力告诉我,梅格和萨拉在什么地方。”
“玩具娃娃。”她又说。
这时我第一次有了大祸临头的预感——即见到萨拉的缎子床罩没有弄皱的场景,
现在我开始理解了,又不想承认现实,又恐惧这一场景。
“对,妈妈,是玩具娃娃。”我说道,心里却不承认我的猜想。 “求求您,
妈妈。梅格和萨拉在哪儿? ”
“你现在是长大成人的孩子啦,你必须停止像孩子般的嬉戏。你的父亲,没了
他在这所房子里,你得成为一个男子汉,你得勇敢些。”
“不,妈妈。”我心如刀绞。
“现在有好多事要做,比任何孩子应该知道的更多。但是我们别无选择。
你必须接受上帝选定带他离开我们的现实,现在你就是能帮我忙的男子汉了。”
“不,妈妈。”
“现今你是男子汉了,你得把儿童时代的东西丢掉。”
我泪如泉涌,只能强挺身子,虚脱地斜靠在门框边上,泪水从脸颊滴在衬衫上,
先前滴湿之处尚未干时又被泪水浸湿。我擦去眼泪,又见母亲伸手向我微笑。我沿
着门厅朝后退去,磕磕碰碰地走下楼梯,穿过厨房走到地下室,踩着牛奶到了玩具
房子跟前。这才发现萨拉身体蜷缩被塞在里面。在柳条橱内发现了梅格。那些玩具
没有放在地面供萨拉玩耍,而是被人从柳条橱中取出以便将梅格装入。她们母女的
肚皮被剖开,体内塞满电锯木屑,她们的眼珠子朝上翻,就像玩具娃娃的眼睛。
警察正在不停地拍打着侧门,说明他们的身份,可是我却无力让其进来。他们
只得破门而入,俯视着我,一边用手拂去雨衣上的水。
“牛奶。”我喃喃自语。
警察们并不理解,我只好强站在牛奶中,静听雨水倾泻在窗上的声音。与此同
时他们跑到玩具房子和柳条橱跟前,看见了里面装的东西。随后又上楼到我母亲房
内,旋即归来。于是我再次对他们说: “牛奶。”但他们仍然弄不清我的意思。
“那老妇人杀害了她们,这可以肯定。”有一个警察说, “可我并不明白牛
奶是什么意思。”
只是当他们在路边跟邻居们交谈,并获悉老太太怎样去他们哪儿索取许多罐牛
奶,坚持说她要亲自弄上车,她搬运这些牛奶非常辛苦;只是当他们在牛舍的一个
栏圈内发现大量空罐和一把刀时,我才费力地说: “牛奶,鲜血。你们要知道有
许多血迹。她需要毁灭证据,因此用牛奶来冲洗血迹,把它冲干净,又重新开办牛
奶厂。你们明白了吧,有大量的血迹。”
那年秋天,我们全家住在乡间一所房子里——那是我母亲的旧宅,也是我诞生
之处。我故地重游时,却发现那个村庄一切都没有改变,感触良多。然而有变化的
却是我年龄见长,看它的眼光不一样了。我的感觉仿佛是同一个我横跨现在和过去,
立即产生一个男孩变成一个男子汉的念头。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