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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的表情显得有些不自然,不过金田一耕助并没有理会,只是转头对着珠世说:
“小姐,我先送你回家吧!回家之后立刻洗个热水澡,暖暖身子;否则会感冒哟!”
“嗯,谢谢你。”
于是金田一耕助缓缓划着小船离去,留下旅社老板和赶来看热闹的人在现场收拾善后。
坐在船上的珠世这时似乎巳平静下来,她默默把头靠在猿藏宽广的胸前。
猿藏虽然长得其貌不扬,但体格却十分壮硕。瞧珠世依偎在他胸前的模样,宛如娇柔的藤蔓爬上一棵老松树似的。
金田一耕助在这么近的距离下看着珠世,深深觉得她的脸蛋美得没话说,而她那吹弹即破、红润光泽的肌肤,更令从未因女色而动心过的金田一耕助也不由得胸口碰碰直跳。
他楞楞地凝望着珠世的脸庞,而珠世一察觉到金田一耕助的眼神,脸上蓦地染上一抹红晕。
金田一耕助见状,慌忙咽了口口水,不好意思地面向猿藏说:
“刚才你说这已经是第三次了,难道这种事经常发生吗?”
猿藏闻言,不禁张大了那双原本就不算大的眼睛,一方面试图揣测金田一耕助的用意,一方面谨慎地回答:
“是啊!这阵子常发生一些奇怪的事,所以我很担心……”
“奇怪的事?”
“唉呀!没什么啦!猿藏,别在意那件事,那件事根本没怎么样。”
“没怎么样?小姐,要是真的怎么样,可是会危及你的生命安全哪!总之,我相信这一切绝对不是一句不可思议就能解释清楚的。”
“嘿!你说危及生命安全?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有一次,小姐的寝室里出现了一尾毒蛇,幸亏发现得早,否则她就算没有被咬死也会身爱重伤;后来又有一次,汽车的刹车器突然失灵,小姐差点连人带车翻下山崖……”
“猿藏,别说了,那些不过是巧合罢了。”
“才不呢!我总觉得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再发生更可怕的事,唉!一想到这儿,我就担心得不得了……”
“放心吧!不会再有什么状况了,像你老是这么担心我,反而会令我觉得不安。”
小船在珠世和猿藏的争执声中,慢慢划进犬神家的水闸。
金田一耕助把两人留在堤岸上,不顾他们的道谢声,随即往旅社的方向划去。
一路上,他不断玩味着刚才从猿藏那儿听来的话。
寝室里的毒蛇、汽车发生故障、以及今天小船里有破洞的事件……这一切看来似乎不像偶发状况,而是有人蓄意策划。
要是这一切都是有预谋的,那么这个人的目标肯定是珠世,而且,或许这件事和若林丰一郎所担忧的事之间有某种程度的关联呢!”
(对了!那个若林的人不是要来吗?说不定他已经到旅社了。)
想到这里,金田一耕助不由得使劲划船桨。
金田一耕助一到旅社,女服务生就跑来对他说:
“刚才有位客人来拜访你,我先带他去你的房间了。”
金田一耕助闻言,连忙飞奔到二楼房间里,可是却没有见到客人的影子,只见烟灰缸里的香烟还未熄来,而房间角落则多了一顶陌生的帽子。
(他大概去了洗手间了吧!)
金田一耕助于是坐在藤椅上等客人回来,可是等了许久,客人仍没有出现,这时,他开始感到有些不耐烦,便按铃叫女服务生。
“怎么回事?我一直没见着客人的身影啊!”
“咦?没有吗?还是他去了洗手间了呢?”
“去洗手间也没有那么久吧?会不会他走错房间了?你帮我查一查好吗?”
“好吧!这就奇怪了,到底会到哪儿去呢?”
女服务生一脸疑惑地走出房间,可是没一会儿,走廊就传来一声尖锐的惨叫。
(那是女服务生的声音!)
金田一耕助不禁大吃一惊,随即循声奔去,却发现女服务生正脸色惨白地站在洗手间前面。
“怎么回事?”
“先、先生……客人……客人……”
金田一耕助朝女服务生指的方向看去,发现洗手间的门半掩着,地上还有一双男子的脚。
他屏息打开洗手间的门,没想到眼前的情景竟令他整个人僵在那里。
原来有一个戴墨镜的男子正扒倒在洗手间的地板上。
从他大衣衣领和围巾零乱的样子看来,他倒地之前曾奋力挣扎过,就连他抓着地板的手指颜色也非常突出,此外,白色磁砖上还留有男子所吐的斑斑血渍。
金田一耕助愣了一会儿后,才悄悄走近男子,探测他的脉搏。
只可惜,这名男子早巳断气了。
他拿掉男子所戴的墨镜,回头问女服务生:
“你曾经见过这个人吗?”
女服务生害怕地瞥了男子一眼。
“啊!他是若林先生!”
女服务生这句话令金田一耕助心头为之一震。
他再度茫然地呆立在原地。
访客
对金田一耕助而言,这真可谓平生的奇耻大辱。
一般来说,私家侦探和委托人之间的关系,就像牧师和忏悔者的关系。
罪孽深重的忏悔者透过牧师说出自己心中所有的秘密,好比委托人遇到不方便告诉他人的事时,便完全仰仗私家侦探的能力去解决一些事,所以这份委托可说是建立在完全信赖对方的人格上。
而正因如此,接受委托的人也必须回委托人的信赖。
金田一耕助始终秉持这个信念,而且迄今未曾辜负过委托人对他的信赖,没想到这回委托人还没出现就在他眼前被杀害,而且,还是在他的旅舍里。
这对他来说,是多么大的屈辱啊!
反过来说,杀害若林丰一郎的人必然知道若林想把秘密透露给私家侦探金田一耕助的事,所以才会犯下这桩残忍的暴行以绝后患。
也可以说,凶手早巳知道金田一耕助这号人物,而今正公然向他挑战。
一想到这儿,金田一耕助心中便怒不可抑,同时,他决定要给凶手一次迎头痛击。
正如之前所说,金田一耕助最初对这件事抱持着半信半疑的的态度,他甚至怀疑若林丰一郎所担心的事是否真的会应验。
不过,现在这些疑问已经得到澄清了,看来这个事件还比若林丰一郎信中所描述的还要棘手。
坦白说,金田一耕助还是头一次身处如此尴尬的立场。毕竟他既不是夏洛克.福尔摩斯,也不是名满天下的大侦探,所以实在不知怎样向得知发生凶案而赶来的那须警署署长和警员们说明自己的身分。
况且他还没有将事情理出个头绪,若仓促公开若林丰一郎写给他的信,似乎不是十分恰当的作法,因此,他对于如何让警方清楚自己到那须市的目的感到万分踌躇。
果然,警员似乎十分怀疑金田一耕助的身分,他们很想了解金田一耕助和若林丰一郎之间的关系,甚至打算追根究底调查这件事。
金田一耕助不得已,只好说自己是受到委托,前来进行某种调查,但至于是什么样的调查,以及委托人为什么会惨死,他就无法交代清楚了。
由于没有其他线索,警员取最后只得要求金田一耕助留在当地,尽量协助办案。金田一耕助对此并无异议,他自己也下定决心,在这件事尘埃落定之前,绝对不离开那须市。
至于若林丰一郎的尸体则在当天就进行解剖并鉴定死因。根据验尸报告指出,他是被毒杀身亡,而奇妙的是,毒物并非在他的胃里,而是在肺脏里。
换句话说,若林丰一郎不是吃下毒物,而是吸入毒物致死。
他的死因确定后,警方随即把侦查重点放在烟灰缸里残留的烟蒂上。
那是一种由外国进中的香烟,经过警方分析之后得知,毒物确实掺在烟草里,不过,令人不解的是,搀有毒物的香烟只有若林丰一郎所抽的那一根。
从若林丰一郎的香烟盒里还有好几根无毒的香烟看来,凶手并不明确定出若林丰一郎的死期,似乎不论什么时候,只要他最近死去即可。
这其实是一种相当阴险、狠毒的杀人手法,因为如此一来,当若林毒发身亡之际,凶手可以不必出现在被害人的身边,所以也比较不易引人怀疑。
由此可见知,这回冲着金田一耕助而来的人,可不是泛泛之辈。
若林丰一郎惨死的隔天,那须旅社来了一位金田一耕助的访客。
当金田一耕助接过女服务生送来那张写着“古馆恭三”四个字的名片时,不由得眯起眼睛。
(古馆恭三是古馆律师事务所的所长,也是犬神家有法律顾问,同时更是保管佐兵卫遗嘱的人。)
想到这里,金田一耕助不由得感到一阵心惊,他立刻吩咐女服务生带着客人进来。
古馆律师很快就来了,他是一位肤色微黑、神情严肃、六十开外的绅士。
他一面以职业性敏锐的眼神观察金田一耕助,一面简单寒暄,并对自己的突然来访表示歉意。
金田一耕助则习惯性的搔着头说:
“不,别放在心上……其实,昨天发生那种事,也让我大吃一惊,相信你应该更感惊讶吧!”
“是的,这件事实在意外得令我怀疑它的真实性,不过,事实上,我今天就是为了此事专程来拜访你的。”
“啊?”
“刚才警方告诉我,听说若林委托你进行某种调查?”
“这样啊!他是以写信的方式委托你的吗?”
“嗯,是的,只可惜我还没见到若林先生,他就遇害了,因此我并不清楚他想委托我进行什么调查。”
“嗯,是啊!”
金田一耕助凝视古馆律师,慢慢问着:
“古馆先生,你是犬神家的法律顾问吗?”
“没错。”
“那么,你有责任维护犬神家的名誉?”
“这是当然的事。”
“事实上,古馆先生。”
金田一耕助突然压低嗓门说:
“我也是为了犬神家的名誉着想,所以并没有跟警方说太多。其实,若林先生曾经写了这么一封信给我。”
金田一耕助说着,便拿出若林丰一郎寄来的那封信,并密切留意古馆律师读信时脸上的表情。
只见古馆律师流露出相当吃惊的神色,不但额头冒出冷汗,连拿信的手也颤抖不己。
“古馆先生,你对这封信的内容有什么看法吗?”
古馆律师被金田一耕助一问,双肩立刻抖了一下,似乎受到很大的惊吓。
“我认为这封信实在很不可思议,就算犬神家即将发生什么大事,若林先生又怎么会事先知道呢?而且他又为了什么如此坚信不疑?古馆先生,你对这件事是不是有什么看法?”
“这……”
古馆律师的神情显得阴晴不定,看来他似乎知道些什么,却不知该不该说。
金田一耕助连忙向前探了探身说:
“古馆先生,你真的不清楚若林先生委托我调查的事吗?”
“我不知道,不过现在回想起来,若林前些天的言行举止的确有些异常,他好像很紧张、很害怕似的……”
“害怕什么?”
“这……若林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