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安若却仿佛有介绍不完的新奇东西,吃的,玩的,穿的,用的……
“你看她,像不像安若?”
“哇,是安若!”
“安若,安若在那里!”
不知道是谁先发现的,一大群人便涌了上来,安若忙拉着郭嘉便跑。
跑了许久,许久……
她的手暖暖的,软软的,他被她拉着跑,一直跑,一直跑……
看着她的背影,他忽然生出一个贪心的念头,若是这条路没有尽头……该多好?
……那该有多好呢。
可是他却感觉自己的脚步越来越沉重,他的手正在渐渐变得透明,他快要握不住她的手了……
安若似乎也感觉到了他的异样,停下了脚步,转身看他。
两两相望,跨越了一千八百多年的凝眸。
“我们等一下先去看电影,我演的哦!然后去溜冰,然后去坐摩天轮,你一定不敢坐,连仲颖那个家伙也……”安若眯着眼睛笑了起来,一叠连声地道,语速极快,仿佛有猛兽在追赶一般。
“若若。”郭嘉轻轻地开口,却让安若停止了滔滔不绝。
安若怔怔地看着他,忘记了自己的笑容,郭嘉从她的眼睛里轻易地读出了哀伤。
那样深刻的无力感。
“臭书生。”看了他半晌,安若扯了扯唇角,忽然抬手便是一拳。
郭嘉没有躲开,那一拳却是如打在空气中一般,没有一丝触感,便直直地穿过他的身子。
安若默默地收回拳,咬唇。
“如果你伤心,我会很后悔让你看到我”,郭嘉笑了一下,“……虽然,我很庆幸能够再看到你。”
他的声音很轻很轻,仿佛怕惊扰了一场美梦。
安若的眼睛微微一红,随即笑了起来,“臭书生,你故意让我心疼么?”
郭嘉低笑,侧头看了看西方,一片残阳如血。
手上微微一紧,那女子诧异地回头,看到一只手握住了自己的手腕,苍白冰凉,纤细修长,指节分明,略略带着透明……
“那……为了不让你心疼,你再陪我一会我儿吧”,郭嘉回头看她,面色惨白,他却仿佛浑然不觉,执意看向那女子,“就一小会儿。”
他握着她的手,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努力不让自己消失于空气之中……
手上微微一紧,郭嘉已将她拥入怀中。
“我很高兴。”郭嘉轻笑,“能够像这样抱着你,我很高兴。”
安若咬唇,微微垂下眼帘,不语。
将下巴轻轻抵在她的颈窝,郭嘉浅浅笑开,“也让我任性一回,至少,这一刻,你是我的,谁也夺不走。”
安若一动也不动,任由他抱着。
“今天,我很开心……”
最后一句话,飘散在风中……
随着最后一线阳光的消失,他渐渐变得透明……然后,仿佛沙粒一般,随风散去……
若若,有生之年,能够有此一天,我……知足了。
真的。
睁开眼睛的时候,他正半倚在病榻之上,仍是那一袭青衣,仍是那一室的药香。
那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离他好远。
他知道,他大限将至。
闭上眼睛的时候,他的嘴角犹带着一丝笑意。
裴儿说,就算他死了,九泉之下,也不会再见到她。
可是,他终于还是……见到了。
足矣。
真的……足矣。
我爱你(曹操番外上)
他以天下为重。
何为轻?
当那笑靥如花的女子悄然离去……
他才明白,
何为锥心之痛。
——题记
夜,凉如水。
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直奔丞相府。
“如何?”相府门口,有人在等候,见来人滚鞍下马,忙上前急问。
“何公子?”见站在门口等候的是一名锦衣公子,那人有些讶异,随即忙抱拳道,“小人已往丹阳,春风得意楼内并无裴夫人的行踪。”
微微后退一步,何宴无力地点了点头,转身进了府门。
刚进府门,何宴便停下脚步,愣住。
月色下,正站着一袭明紫的身影,他的发鬓之上,竟是沾染了好些的白发。
“环夫人她……”何宴张了张口。
“不必多说,继续找。”拂袖转身,曹操的语气是不容置疑。
“已经一年多了,环夫人说不定早就已经……”看着那一贯挺拔的背影竟是带了几分萧索,何宴忍不住扬声道。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薄唇微抿,曹操冷声道。
他就不相信,不相信有人可以消失得如此彻底!
裴笑,上天入地,我一定会找到你!
建安十四年,整个洛阳的百姓都知道曹丞相在寻找一个女子,一个叫做裴笑的女子。
那样无望的寻找,恨不能掘地三尺,恨不能身登九霄。
建安十五年,依然在寻找那个女子。
房内,烛光如豆。
曹操握着书中的书简,想起那一个女子,心里有一某处忽然开始不可遏制的疼痛起来。
每一回,无论她怎么逃,都逃不出他的掌握。
可是这一回,他尝到了无法预知的惶惶然。
她就那样消失在他的面前,从他的怀中化作一缕轻烟。他宁愿相信,那只是她再一次逃跑的小把戏,只是一个小小的障眼法。
他宁愿相信,她仍在某一处笑嘻嘻地活着,仍然是那个神采飞扬的嚣张女子……
忽然之间,头痛欲裂。
曹操咬牙放下手中的书简,站起身,将头浸入一旁的冷水之中。
冰凉的水没顶而来,他的疼痛却没有丝毫的缓解。
那般强烈的痛楚。
直起身,拿布巾擦了擦头上的水,他仰面躺在榻上。
以往,总有一双手轻轻替她按着头。
温暖的,柔软的手……
他从未见过比她更奇特的女子,有时很粗鲁,有时却又很温柔,而且,他吃定了她是那般的心软……
就像那一回,他被困在南阪下。她听说他有危险,即使远在丹阳,即使身怀六甲,她也依然大腹便便地赶来见他“最后一面”。
伸手探入怀中,他掏出一块玉佩,那玉佩十分廉价的样子,却已经被他的体温捂得微微有些温热。
直到天明时分,那强烈的痛楚才渐渐褪去。
“禀相爷,王图求见!”屋外,忽然有人高声禀道,却是许褚的声音。
“王图?”曹操起身开门,却见一脸怒不可遏的许褚正将王图双手反绑,狠狠押着他跪在地上,“你不是昨夜便该出发去刺探敌情了吗?”看着王图,曹操微微扬眉。
王图跪在地上,低头不语。
“禀相爷,军令如山,王图竟为一个女人贻误战机,直至凌晨仍在一个歌姬的房中厮混!”
狭目微眯,曹操冷冷看向跪坐在地的王图,“押入大牢,择日处斩。”
八个字,判了王图的死刑。
令曹操想不到的是,中午时分,居然有一个女子闯进了他的书房。
看着那苍白着脸跪在他面前的女子,曹操饶有兴致地看向她,“抬起头来。”
闻言,那女子浑身微微一僵,颤抖着抬头。
“来莺儿?”
此女原是洛阳城中名盛一时的歌舞姬,以能歌善舞而闻名于洛阳,现居于相府之内,为相府的歌舞姬。
“奴婢愿代王图一死。”她重重的磕头。
她便应该是许褚口中所说的那个令王图贻误军机的歌姬了。
“奴婢听闻王图此次任务险要,恐其有去难回,一时情难自禁,泪流不止,不觉已是鸡鸣天晓……才会令王图贻误战机,请相府治罪,让奴婢代王图一死……”
来莺儿跪在冰冷的地上,哀求。
若是以往,曹操定会嗤之以鼻,冷眼欣赏她哭泣哀求之姿。
来莺儿还在磕头,白皙的额头磕在冰凉的地上,一下,一下,极重。
她一直在说,“奴婢愿代王图一死……”
“你若死了,谁来唱歌跳舞给我解乏?”曹操的声音带着笑意,听在人耳中,却是令人心寒发冷。
来莺儿面色发白,仍是一径在磕头。
一直说,“奴婢愿代王图一死……”
絮絮叨叨,无休无止。
“如果你能在一个月之内,将府中的每一个歌姬都调教得如你一般出色,我便饶王图不死,……你来代他死,……这样,你可满意?”扬唇,曹操淡淡地笑。
“谢相爷。”闻言,来莺儿猛地抬头,竟是露出了一个如释重负的笑靥。
白皙的额头之上有着刚刚磕头留下的血痕,可是那个笑靥,却是美得不染一丝尘埃。
曹操微微一怔,随即眯起眼睛,那个笑容,是如此的熟悉……那是裴笑式的笑容。
一个月的时间,曹操亲眼看着那个歌姬不眠不休,废寝忘食地调教着府中的歌舞姬,她唱歌唱得连嗓子都哑了,她跳舞跳得连路都走不稳。
一个月的时候,她竟然完成了他刻意的刁难。
而她拼命完成这一切,只是为了能够代替一个男人去死。
“谢相爷成全。”跪在他面前,来莺儿哑着声音谢恩,面上却带着暖暖的笑靥。
曹操看着眼前的女子,“其实……你可以不用死。”
“奴婢心意已决。”
六个字,奴婢心意已决。
“那你可还想再见他一面?”曹操不知今日自己怎么如此这般的多话。
来莺儿摇头,清秀绝伦的容颜上不带一丝哀凄,她是甘心代那个男人赴死。
“他爱你吗?”不可思议的,曹操忽然问。
来莺儿微微一愣。
曾有一个繁星满天的夜晚,有一个女子靠在他怀中,问他,“你爱我吗?”
他没有回答。
此时,眼前这个女子甘心代那个男人去死,曹操忽然很好奇这个问题。
来莺儿浅笑,“我爱他。”
无关乎他爱不爱我,只是……我爱他……而已么?
曹操看了她半晌,起身离开。
“赦王图无罪。”
身后,那个女子轻轻叹息,似是松了一口气。
“谢相爷大恩!”
曹操大步离开,亲自去大牢释放王图。身后,是来莺儿感激涕零的声音。
“相爷!”坐在监牢中男子看到曹操,十分激动的样子。
“放他出来。”曹操下令。
一旁的狱卒打开牢门,王图几乎是冲了出来,跪倒在曹操的脚边。
“请相爷恕罪,王图贻误战机,罪该万死!王图愿亲手斩了那祸水,只求相爷给王图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王图苦苦哀求。
没有人发觉曹操的拳头缓缓收紧,薄唇抿成一条直线。
“你不爱她?”曹操的声音冷冷地在空气中响起。
“只是一个歌姬而已,王图愿亲手斩了她,只求相爷给王图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王图忙道,竭力表现自己的忠心。
曹操低头,冷冷看着匍匐在自己脚下的男子。
我爱他……
来莺儿浅笑的模样在眼前浮现,曹操转身,从一旁的侍卫腰间抽出刀来。
眠唇,他狠狠一剑削向王图。
鲜血四浅。
傻女人……
那一回,在赤壁,那一场连绵的大火,那个叫做裴笑的女人,也是这般傻。
她不顾自己身在敌穴,却执意让司马昭来告诉他周瑜的计划。
甚至于……当那一箭射来的时候,她竟然胆敢挡在他身前!
那个叫做裴笑的女人。
她竟然胆敢挡在他的身前,竟然胆敢要代他去死!她竟然不问问他是否准许!好个自作主张的女人……
裴笑曾问他,你爱我吗?
他没有回答。
甚至于……甚至于他连她的孩子都没有保护好。
那个女人,在最后一刻,却仍是顾着他,帮着他,宁愿为他去死……
而他,没有给她承诺,没有给她名分,甚至于,连安全都无法保证……
怎么会有那样傻的女人……
无关于他爱不爱她,只是她爱他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