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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豆子塞了两只毛茸茸的幼犬到小伟子的怀中,得意地道:“就是这两只小狗子,是不是很可爱?”
她一副等着小伟子感激涕零的模样。
韦端己无比震愕,下颚险些滑到胸前。“你送给我两只小狗?”他此时的矬样一点帝王的气质都没有。
“是啊!”小豆子猛点头。“谁叫你是我的新朋友,不送一点礼物给你就说不过去了。”
言下之意是期盼小伟子也可以“礼尚往来”。
韦端己一下子就克服心中的诧异,将两只小狗子放在圆桌上,任它们自己捉对“厮杀”。
“你从哪里找来的小狗啊?”他记得宫中是不准养小动物的,谁的胆子那么大?
这些天与小豆子相谈甚欢——其实是小豆子叽哩呱啦一直讲,他很少有开口的机会。他听到许多有趣的宫中秘闻与黑幕,也籍机惩治了不少贪赃枉法的人员。
不过,这是其次的事,主要是小豆子伶俐鬼黠,滑不溜丢的,思考模式与常人迥异,所做的事常让人觉得窝心之余,又有些错愕,例如今天的“小狗子事件”……
“嘿,我豆公公像是那么逊的人吗?这两只小狗子是我养的那只大黄狗所生,一共有四只,另外两只寄养在小宁子那里。”
由于上个月“小黄”突然生下狗宝宝,使她一时措手不及,加上最近的“风声”很紧,她只好想办法另外找地方安顿那四只小狗子,两只理所当然是神秘兮兮的小宁子负责,其余的全义无反顾地送给小伟子。
“你对我这么重视啊?”
韦端己的语调中加重了狐疑的成分,皇帝陛下的气势自然流露出来。
果然,小豆子尴尬地吐吐舌头。“呃……你在偏远的冷宫做事,我想送狗给你,你比较好照顾它们,也不容易被人发现。”
韦端己长叹一口气。“好吧!谢谢你的‘好意’。今晚我得早一点回去,不能陪你闲谈了。”
“可是我还没把宫中最新的传言告诉你耶!”小豆子不高兴地道。
她到底还是一个半大不小的孩子,每天最大的乐趣就是跟小伟子分享她搜集来的八卦消息,谁知小伟子这么不捧场。
韦端己见小豆子脸臭臭的,只好开口道:“那么,麻烦你讲快一点,长话短说吧!”他做出生平首次的妥协。
小豆子可爱的脸蛋上绽出欣喜的笑容。“我告诉你喔!听说当今圣上真的有断袖之癖耶!你说是不是很有趣?”
小豆子压根儿没想到“讥笑皇上”是会被砍头的,只见她尽情地哈哈轻笑。
韦端己的俊脸难堪地沉下来。“谁说的?”
他非得拿下那个人治罪不可!
小豆子察觉到他的不对劲,答道:“宫里大部分的人都这样说啊!我是等传闻正确了才告诉你的。小伟子,你怎么脸色那么难看啊?”
“没事。”韦端己用手指揉一揉突然疼痛起来的额际。“你怎么会认为皇上有断袖之癖?这可不能胡说八道的。”
事情未免太离谱了吧?!没想到他的“苦心”会遭受世人的误解!
“这当然是有理由的。”小豆子仰高小巧的鼻尖,斜睨他一眼。“如果皇帝老子是正常的男人,为什么视‘琅华宫’那些美人儿为蛇蝎,躲得远远的?”
小豆子本来也是不敢胡乱讲,但是事实摆在眼前,是如此的明显,想叫她不产生怀疑都不行。白天,在跟小李子他们窃窃偷笑后,晚上就迫不及待地想告诉小伟子,让他有乐同享一番。
“或许皇帝老子——”韦端己清一清喉咙。“嗯哼!当今圣上登基才一年,公务过于繁忙也说不一定。”
好险!差一点被小豆子不敬的语气所影响。
“别笨了!”小豆子发出不屑的嗤叫声。“就算皇帝老子每天再忙,也一定抽得出时间来,怎么会把那些俏生生的大美人一个一个送出宫去?摆明就是心里有鬼嘛!”
小豆子随手捻起一块糕点往嘴里塞,激烈的辩论容易让她肚子饿。
这下,韦端己更觉得有义务替自己辩护,因为被人瞧扁的感觉真的很差。
“也许皇上有逼不得已的苦衷,再或者那些秀女的姿色普通,皇上不喜欢她们,这些都有可能啊!”韦端己绞尽脑汁想一些合理的解释。
“唔……唔……”小豆子突然面红耳赤地猛拍胸口,像是听到了什么重点,一时过于兴奋,被嘴里未嚼碎的糕点塞住喉咙。
韦端己斟了一杯茶解救小豆子,对于这种拼命毁谤他的人,自己不该那么善良才对。
小豆子咕噜灌完茶水后,双眼亮晶晶地道:“啊哈!你一定是听说了什么内幕,不然怎么知道咱们的皇上有苦衷?你快说来听听。”
他那热切期盼的模样害韦端己差点脱口说“是”。
“没有,我只是在猜测。”
“我想也是,你怎么可能有机会听到有关皇上的秘闻。”小豆子因为高估他而感到有些汗颜,毕竟小伟子只是服侍冷宫那些过气娘娘的小太监,职位低到不堪设想的地步,一辈子难有翻身的机遇,她怎么好意思再“奢求”他什么呢!
韦端己半挑起黑色的俊眉,他的男性尊严好像又被他踩到地上践踏一次了。
“小伟子,你千万别自暴自弃,一进宫就被分派到冷宫绝不是你的错。”小豆子莹亮的眼珠子骨碌碌地转个几圈,心中已经有了办法了。
“这样好了,后天我跟小宁子要举办一个‘抓鱼大赛’,你不如一起来参加,顺便认识一些朋友,看以后能不能调职。你要来吗?”
“抓鱼大赛?”韦端己迟疑了一会儿,但是神情有些跃跃欲试,他这辈子玩乐的时间少得可怜。“我的年龄适合吗?”
小豆子绕了一圈打量他,发现小伟子的外貌俊逸稳重,像是成家生子后才入宫当太监的。
“啧!你这把年纪参加‘抓鱼大赛’是勉强了一点,万一闪到腰可不得了,嗯……我看到时候你跟我同一组好了,以我的敏捷来弥补你的速度应该没问题,你用不着担心会拖累我。安啦!”小豆子纯粹是就事论事。
“谢谢!”韦端己——一个堂堂“大齐”皇朝的圣上,真的不知道还能说什么了。“我得走了。”
韦端己起身准备离开。
“等等!你的‘礼物’别忘了带走。”小豆子将睡着的两只小狗塞在他怀里。
窗外的星芒异常明亮……
☆ ☆ ☆
夜更深沉了。
皇宫内来回巡逻的卫兵如云,但皇甫靖熟练地避开每一波的禁卫军,一路走向皇帝的寝宫,如入无人之境。
而在接近寝宫的周围反倒是没有人守卫,因为当今圣上的身旁有十六位大内高手保护着,近一年来至少解决十拨以上的刺客。
皇甫靖停步注意沉静庄严的宫殿好一会儿,俊脸上露出一抹笑意,接着他大摇大摆地走上前敲门。
“皇上正在等你。”一名太阳穴高高鼓起的中年汉子开启门道。
皇甫靖抿住嘴边的笑意,学他正经八百的模样。“我知道了。”
顷刻间,那名大内高手已关门离开,在寝居外围的隐密处守护着。
“小弟,你总算来了。”
韦端己坐在气派辉煌的前厅里,桌上摆着皇甫靖最爱吃的精致餐点。
“哇!”皇甫靖双眼一亮,嘴馋兮兮地坐在椅上。“银丝冷淘、蟹黄鱼翅、笋焙鹌子、金丝党梅……全是我爱吃的。”他夜访皇帝大哥的次数多了,自然对大内名菜如数家珍。
韦端己含笑望着皇甫靖狼吞虎咽,将桌上的好料唏哩呼噜地一扫而光。
他与皇甫靖的渊源极深,对清俊洒脱的他有极多的纵容。
当年,皇甫靖的亲爹皇甫尧是担任先皇的贴身侍卫,却在一个机缘巧合下,爱上当时美丽娇弱又有个性的赵贵妃,赵贵妃也因为进宫多年后渐渐失宠,慢慢接纳皇甫尧狂热的爱,两人情意缠绵,难舍难分。
皇甫尧本是江湖中人,自然不爱自己的情人偶尔受到皇帝的宠幸,加上赵贵妃珠胎暗结,遂萌生一起远走高飞之意,无奈赵贵妃舍不得宫中奢华的生活与享受,而拒绝了皇甫尧的情意,并且凭着腹中的胎儿重新获得皇帝的恩宠,皇帝在多年无子后一时欣喜若狂,不疑有他,立刻将贵妃册封为皇后娘娘,巩固了她在宫中尊荣的地位,其余的宠妃即使恼怒,但也无可奈何,谁叫她们的肚皮晚那么几年才生出皇子、皇女来。
在另一方面,皇甫尧受到情人变心的刺激,在江湖中行事疯狂,像不要命似的连连铲平芜湖、九华山一带的贼寇,但这一连串失去理智的行动却使他博得江湖中人的敬重,获得“飞剑客”的名号。多年后,他受创的心被一名多情侠女杜淑蓓给抚平了,夫妻俩在芜湖共同建立了“飞剑山庄”。
近年来,皇甫尧在爱妻贤淑明理的劝告下,认为当年那个孩子有权知道自己真正的身世——即使他那时贵为皇太子。
于是皇甫尧潜进宫中,在赵皇后的悄悄帮助下,与年仅十三岁的韦端己相认,从此以后,皇甫爷爷、奶奶、叔伯、姑姑,甚至皇甫小弟都在宫中做空中飞人,有的教导韦端己家传武功;有的偷带他出宫见识外面的世界,有的则专程过来陪韦端己玩耍——那人自然是皇甫靖。
不过,在韦端己登基为帝后,皇甫世家的亲人就很少偷偷进宫了。一来,是全家出动帮韦端己调查霍宰相的罪证,二来,则是为了避嫌。
等皇甫靖满足地瘫在椅背上后,韦端己才出声问道:“小弟,有没有查到霍洪辟谋反的证据?”
“没有耶!”皇甫靖也不晓得自己的长辈会那么“逊”,查了快半年还摸不着头绪。“不过,大伯前几天看到一封霍贼人与外邦的通信,他要我来问看看有没有用?”
其实,他是被大伯逼迫的,只好硬着头皮来问看看,因为大伯是被爷爷骂最惨的,只剩一点微乎其微的尊严在支撑他那长辈的身分,所以大伯抱着“没鱼虾也好”的悲壮心态,命令他有空的时候问一下。
“那太好了!”韦端己赞许地笑道:“只要有罪证能治他的罪就行了,那封信呢?”
皇甫靖有些呆住了。“不晓得,好像还在霍贼子的府邸内。”
哎呀!大伯也真是的,一点变通都不懂,早知道就先把那封信偷出来再说。
唉!可惜啰!
韦端己难以置信地瞪着他,诧异地问:“难不成大伯偷看完信件后,又很有礼貌地搁了回去?”
太天才了吧!难怪花了半年的时间还查不到霍洪辟的犯罪纪录。
“应该是吧!”皇甫靖孝心感人地替大伯说话。“大哥,你是知道大伯那个人,个性不但一根肠子通到底,而且嗜武成痴,你不能对他要求那么多啊!”
他们的大伯皇甫舜自从十五岁那年练功走火入魔后,人就变得很憨直,武功虽愈练愈高强,却至今未娶妻生子。
“算了,大伯这样做也没有错,要是打草惊蛇就糟糕了。”韦端己浅浅一笑。
皇甫靖也咧开了嘴轻笑。
同样的清俊卓奇,相似的帅气笑容,两人在此时出奇的像。
酒过三巡。
“对了,爷爷、奶奶的身体好吗?”韦端己很久没探望那两位老人家了。
“当然好啊!每天都联手起来‘督促’我们几个小的练功,我的头几乎快被他们打烂了,尤其在吃了你托我带回去的大补丸后,手劲更是快、准、狠,敲我们的脑袋瓜子一点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