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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小姑娘是谁啊?”
刘嬷嬷看到豆儿那又踢又打又抓的野猫模样,忍不住开始摇头,她活到这么大把年纪,还没看过这样泼辣凶悍的姑娘家。
“新来的姑娘。”那名保镖被豆儿叮叮咚咚的攻击给惹毛了,虽然打起来如同蚊子叮咬一样,但蚊子叮久了照样会痛耶!
“放我下来!”豆儿倒挂在他肩上,头痛欲裂地拼命拍打在他那堵肉墙上,她那充血的脑袋瓜子像是要爆炸开似的,传来轰隆的异响。
他不耐烦地将她扔进硬邦邦的木床上。“秋姊要嬷嬷向这丫头下点迷药,她晚一点会过来看看。”
“啊……”
豆儿还来不及细想,腹部的疼痛就逼得她逸出呻吟声来。
原来,她复元不久的剑伤因为她的挣扎而把结痂磨落,导致伤口渐渐渗出血丝来,本来豆儿还不觉得疼,但被他用力摔到床上后,她的旧伤就痛得厉害。
“知道了。”刘嬷嬷将木柜上的几味药粉倒在碗中,和着清水调匀,大步地移近床铺。“把她抓牢。”
保镖马上走向前,运用双手的力量将她两只手压住。
“不要……别碰我……”
豆儿一边惊恐地喘息,一边努力将身躯蜷成熟虾状,直觉地想保护自己的伤口。
粗鲁的大手突然捏紧她的鼻端,逼得她张嘴呼吸——
刘嬷嬷将那碗药水朝她嘴内硬灌进去,见她咕噜咕噜全吞咽下去,才满意地松开手。
“行了,放开她吧!这丫头到了晚上才会醒来,届时再下一点春药,保证她乖得跟小猫一样。”
保镖点头。“我去通知秋姊。”
头好晕!
豆儿整个人瘫软在床上,昏眩的目光看着那两人离去,她却无法使出一点力气来起身,气死人了!
呵——豆儿打个呵欠。
好想睡……
☆ ☆ ☆
“爷,前方就是‘彤玉坊’了。”马常低声禀告。
“嗯。”韦端己的声调跟往常一样,并没有特别的扬高,但一旁的江义和马常仍然听得出他正在生闷气,对象是从下午失去踪影至今的豆儿姑娘。
韦端己看了那人潮异常汹涌的妓院门口一眼,厌烦地闭了闭眼睛。
“妓院的生意似乎挺不错的。”他淡淡地讽刺道。
江义不由自主地缩了一下脖子,他很少看皇上生那么久的气,平常他发怒时顶多砍砍几颗脑袋,不久怒气就平息了,不像今天他说的每一句话,听似平淡冷静,实则蕴含凶猛的火气。
马常小心翼翼地答道:“今夜是‘彤玉坊’每个月举行一次的拍卖会,所以人多了点。”
韦端己没有作声,清俊尔雅的面容上依旧布满阴郁的神色。
“爷,豆儿姑娘那么机伶,一定不会有事的,您不要太过操心,搞不好她现在就混在人群中,等着与我们会合。”江义认为这个可能性极大,豆儿姑娘能假扮太监在宫中瞎混五年,她还有什么惊世骇俗的事做不出来呢?
女扮男装逛妓院对豆儿姑娘来讲,简直不具挑战性嘛!
“哼!谁担心她了?”韦端己从鼻端哼出悒愤的火气,没啥好气地道:“我是在盘算等我找到她的时候,该怎么样打烂她的屁股,才会带给我最大的乐趣。”
还嘴硬!
江义抿着唇偷笑。
韦端己不悦地瞪他一眼。“进去找豆儿吧!”他还会不知道这老家伙在取笑他吗?
他们在龟奴口沫横飞的吆喝下,踏进“彤玉坊”丝竹悠扬的前厅中。
“哟,这位大爷可是第一次到‘彤玉坊’来吧?看起来真是面生啊!”
秋媚大老远一看到气势不凡、磊落华贵的韦端己,便双眼一亮,嗲声嗲气地走过来。
韦端己看都没看她一眼,把注意力全放在大厅内热闹的人群中,尤其是那些身材特别娇小的“男人”身上。
“是的。”江义替皇上回答她,他睁着一双大大的老眼,有趣地瞧着那满厅的莺莺燕燕,这可是他生平第一次到这种烟花场所来。
这样高傲的公子哥儿秋媚见识过几个,通常他们不是身世显赫,就是财力惊人,所以秋媚的笑容不见尴尬,反倒是愈加谄媚。
“这位公子爷怎么称呼?”
韦端己置若罔闻,炯亮的黑眸不断搜寻每一个“可疑分子”,好像忘了他到“彤玉坊”是替豆儿她娘赎身的。
“韦爷。”江义不甚专心地答道。
“原来是韦大爷啊!”肥羊!肥羊上门了!
韦是国姓,可见这位韦大爷一定是皇亲国戚,这回她可要好好捞上一笔。“韦大爷,有没有看上喜欢的姑娘?还是要秋媚找最红的姑娘陪你?”
秋媚抛给他一个骚劲十足的秋波。
“不用了。”韦端己将视线移回来,扔了一片金叶子到她掌心。“找一张视野最好的空桌给我。”
“哦——”秋媚突然暧昧兮兮地笑了起来。“原来韦大爷是特地来参加我们拍卖会的,大爷真是消息灵通啊!知道我们今晚有三名姑娘等着开苞,最后还有一个压轴的惊喜呢!”
韦端己不耐烦地瞪着那叽哩呱啦说个没完的鸨母。“还不带路。”
“是!是!”秋媚赶紧陪着笑。
反正有钱的就是大爷,他怎么吩咐她自然怎么做,更何况这位贵客出手那么阔气,她万万不能怠慢他。
“韦大爷,拍卖会再过一盏茶的时间就要开始了,你稍等一下。”她领着他们到一张特别为贵宾保留的空桌。
“慢着!”韦端己突然叫住她。“童靖远以前的侍妾是不是在你们这里?”
“哦!你说‘迎春阁’以前那个红牌艺妓呀!她现在已经人老珠黄了,我要她做什么?”她嗤笑一声。
江义盯着她那有些松弛的面皮,勉强不作任何评论。
“你下去吧!”韦端己沉声道。
很明显地,豆儿的三哥给错了情报,他们来错了地方。该死!
等他一发现豆儿,铁定要立刻揪着她的小脖子离开这个鬼地方。
第九章
“彤玉坊”拍卖会的气氛愈晚愈热络,在最后一名花姑娘时达到最高潮,喊价的声音不绝于耳。
韦端己一脸漠然地喝着闷酒,浑身散发出来的冰冷气息,让秋媚派来的两名妓女不敢轻举妄动,僵坐在一旁。
“爷,我跟马常前前后后绕了三圈,都没有找到豆儿姑娘。”江义回来附在他耳边低声报告。
“嗯!”韦端己放下酒杯,心情总算好了一点,他沉吟地道:“或许豆儿没有来这里,她还在客栈等待我们回去也说不一定。”
“一定是这样的。”江义也只能这样附和,皇上再喝下去是会喝坏身子的。
“爷,不如我们离开‘彤玉坊’吧!”
韦端己还未出声应允,拍卖会场中便传来震耳欲聋的鼓噪声——
“各位大爷,今晚最后一个美人儿是本坊新增的压轴惊喜。”秋媚故作娇嫩的嗓音传遍整个大厅。“你们瞧瞧这位美人儿,花容月貌,楚楚动人,而且她还是整个人卖断的,各位大爷将她买回去后,为妾为婢全凭大爷高兴,有兴趣的大爷们,可以开始出价了。”
韦端己起身,随意瞅了平台上的那位姑娘一眼,随即震住了……
“哇!太美了,大爷我出一百两。”
“我出一百三十两。”
台下色欲薰心的寻芳客们热情地竞标,这般绝色美人在这圈子中简直是难得一见,偶尔有两三个露面,但也全被妓院供起来当花魁,绝不轻易卖身的。
更何况眼前这位俏美人儿是卖断的,买回去后他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哇!
过瘾。
价钱一路往上飙涨。
该死!那不是豆儿吗?
当韦端己那对黑眸一看到豆儿那身养眼的薄纱衣裙后,立刻咒骂一声。
只见豆儿被两名妇人挟扶住,全然呆滞的眼神透露出她被下过迷药的事实,无力的娇躯摇摇欲坠,若不是她身旁那两名妇人,只怕她早已虚软倒地。
“咦?那是豆儿姑娘啊!”江义顺着皇上的目光望过去,惊喊出声。“她怎么会在台上?”
“属下去把豆儿姑娘救下来,爷?”马常低声提议。
韦端己锐利的眼光微闪,原本充满怒气的俊脸涌起一抹思虑。“不好,我不想引人注意。”
如果被人发现他的身分,他筹谋多年的计划就报销了。
“江义,你去把豆儿‘买’下来。”这方法可能愚蠢了些,但却是最安全的。
“是。”江义立刻“冲锋陷阵”地挤到架高的台前,以高价买下豆儿,让其他兴致勃勃的寻芳客栽了一个大觔斗。
“就由这位大爷标下。”秋媚的眼眸贪婪地亮了起来,她摇着丰胸肥臀,迅速移位到江义面前。
“大爷,是不是韦大爷买下那个俏美人?”
“嗯。”江义跟在皇上身边那么久,自然把他尊贵的仪态学得十足十,一个随便的哼声就把他的意思表达得清清楚楚。
秋媚的笑容带着急切。“那……”
江义明白了,他掏出一张巨额的银票给她。“韦爷马上要带走那位姑娘,你快去安排一下,别让韦爷久等了。”
“当然,我立刻去办。”
想到转眼间,她“彤玉坊”就赚进一年的利润,她怎么能不乐呢?
☆ ☆ ☆
“升平”客栈内——
“豆儿怎么还不醒来?”
韦端己心急如焚地踱过来、踱过去,连声音都显得相当暴躁。
床榻上,豆儿“平稳”地沉睡于梦乡中,星眸紧闭的时间已经超过一个时辰,但是任韦端己如何轻唤或摇晃都无法叫醒她。
若非她胸口愈来愈急促的起伏,显示她处于昏迷不醒的状态,韦端己一定会错以为她惨遭不测了。
“爷。”江义关心地凑到床边。“豆儿姑娘好像发高烧了,您看她的脸好红喔!”
他的发现让韦端己的心全拧成麻花结。“该死!马常去请个大夫,怎么那么久还不回来?”
他伸手探一下豆儿的雪额,随即被她烫人的高温给吓得六神无主。“怎么办……”
“爷,不打紧的,豆儿姑娘一定是刚才回程时吹了点冷风才会发烧的,不是什么大病,爷不用太担心。”一块冰凉的绵布覆上她的额头。
韦端己叹了口气——
门扉突然被人轻轻敲了几声,然后马常揪着一名畏畏缩缩的老头儿走了进来。
“爷,属下找遍了全城的药铺,没有半个大夫愿意漏夜应诊,所以属下强抓了一个回来。”这解释了他为什么出去那么久。
“做得好。”从前马常替他解决棘手的刺客,他也难得这样赞赏他。“请大夫过来医治豆儿吧!”
袁大夫从半夜里被这恶汉挖出被窝到现在,都一直惊魂未定,整个人只记得喘息,其余功能全忘得一干二净。
“动作还不快一点。”江义拉高了嗓门。“事后会有重赏的。”
“是!是!”袁大夫惊吓的神魂总算安定下来,见房内三人似乎没有恶意,才壮着胆子走到床前,想要察看这位姑娘的病情。
赏银他是不敢想,只要能保住一条命他就该偷笑了。
“她怎么了?”韦端己拧起眉头。
袁大夫低头随便看她那发红的脸颊一眼,就知道她的病势轻微。“受了点风寒而已,我会开帖药给她退烧,她休息几天就没事了,今晚你们暂时先把这位姑娘的体温降下来吧!”
凭他多年行医的经验,他甚至不用浪费时间替她把脉,就可以断定她得的是什么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