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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了半天,还是没有说是什么!”卞敏笑着“呸”了一声,眼见地到了渡口。
“老人家,我们要渡江,越快越好!”荔儿扔给艄公一锭银子。
“好嘞,我就单送你们两位吧,这个年头,要凑满一船人可是难呢。”艄公戴着斗笠,让人看不出他一丝相貌一双枯槁的手摇着船,船桨间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
不一会,几只鱼鹰扑棱棱地飞上船头,将羽毛上的水珠抖落下来,长喙一张一合,似乎嚢嗉里装满了鱼儿。
“老人家,您还打鱼啊?”荔儿抱着腿,看着这些鱼鹰从水里飞上来,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那艄公不说话,只是将船划得飞快,似乎要一口气将她们送到对岸,若是应和了荔儿的话,他就会没了力气似的。
荔儿见艄公不答话,又见卞敏出神地看着江水,心下感到无趣。
“姑娘们起来一下,这船底啊,有些漏水啦,待老汉来修上一修。”那艄公的声音突然变得沙哑,阴森森地让卞敏和荔儿去船头坐着。
卞敏“噢”了一声,让荔儿先去。荔儿迟疑不决间,卞敏先站了起来,经过艄公身边时,有意无意地轻声说道,“老人家,我们可是好人家的女儿,你可不要请我们吃馄饨,滚刀面我们也不喜欢!”
那艄公充耳未闻,好像从来都是个聋子般,笃行到船尾,熟练地拿起一个小锤子敲敲打打。
荔儿虽是平时伶牙俐齿,这下子被这艄公吓得不轻。
艄公从船沿上抓起一只鱼鹰,就将它填在了快要完全裂开的船缝里。荔儿大声尖叫着扑倒在卞敏怀里,卞敏拉她到身后,冷眼看着那艄公无比古怪的举动。
那艄公能一下子伸手抓住鱼鹰,难保不会一下子抓住我们扔下江去。虽然自己有武功,可是荔儿怎么办?现在能确定的是,那艄公绝对不是好人,而且就是冲着自己来的。卞敏心中刹那间转过无数个念头。
船已经过了江心,在往长江的南岸靠去。隐隐地在上游有一艘小船顺流而下。
“你们必死无疑。”艄公修完了船,双手沾满了鱼鹰的血,他也发现了上游下来的小船,“对了,你们不会水是也不是?”艄公干瘪的嘴张开,没有一颗牙齿,冷笑起来仿佛无底的黑洞。
“我们是清廷派遣的军士,去勘察军情,你莫要对我们无礼。”
“小丫头,我不管你是清廷的还是明廷的,只要妨碍了我的买卖就是非去见阎王不可。你们去不了金陵可不要怨我,我们各为其主,都不容易。卞敏,是么?”
“看来,卞敏的名头很响亮啊!”卞敏看着那艄公的脸阴沉得快要滴出水来。
“荔儿,你把好桨,无论如何不要松开手,也不要让他抓到你。”卞敏压低声音提醒荔儿,将一把钥匙塞到她手中,“这是申府的钥匙,不要丢了。”
“是。”荔儿觉得自己平日里的机灵劲儿在这一刻全都没了,现在真是在拖累卞敏了。
“你们还是痛痛快快一死,免得我老汉动手。你们两个如花似玉的小娘们,换了别人,是再不会让你们那么便宜就死的。”
“唉哟,我以为碰到了李鬼,没想到还真是李逵。”卞敏冷笑着拔出剑,“就这么死了,说实话,我还真不甘心。”
“只会搬弄舌根的丫头,不知道太过灵巧也是件不好的事情么?”
“不好?”卞敏看了看江上慢慢浮起的雾气,那艘往下游来的船似乎又消失不见了,但她仍是直着声音道,“我看是……你怕了。”
“起雾了,我看船还在漏水,你们先别争了行不行,有什么事到了对岸说吧。”荔儿不会划桨,船只在原地打转。
“你闭嘴!”艄公锐利的眼光看向荔儿,荔儿不禁打了个寒颤。
电光火石的瞬间,卞敏一剑刺向了艄公的脚腕,艄公猝不及防,顿时脚腕血流如注。他在船尾踉踉跄跄,却是立刻收回了心神。他用那只没有受伤的脚猛跺船尾。船头立了起来,卞敏支撑着在飞起的那一刻将剑刺到艄公的心脏里。她和艄公很快都摔入水中,卞敏抓住船沿向荔儿道,“香林尽头石壁庵,松寥落处波鼓磐,相见是山非金山,吸江……云……畔”,水中不断地涌起血泡泡来,艄公拼死扯住卞敏的双腿将卞敏拉入水中,卞敏灌了几口水,终于抠着船沿的手一松,一个大浪打来,卞敏被大水卷走。
看着卞敏和艄公都消失在茫茫的大水中,荔儿害怕极了,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不过,在危难时刻自救她还是能够意识到的。荔儿用葫芦瓢将船舱里的水一个劲地往江中倒,船舱中终于没有了太多积水。但是她并不能停下来,她要协调双桨,让小船能够顺利划到对岸。荔儿虽然是个急性子,在这一刻也不得不定下性来慢慢地摸索如何划船。直到第二天太阳升起,荔儿才将小船摆弄到对岸。靠着岸边的柳树歇息了一盏茶时间,几乎就要沉沉睡去。“不,我不能睡,粮食还得靠我运回去呢!”荔儿困得不行,只好猛撞一下柳树,让疼痛使自己清醒。
“卞姑娘这任务只能由我来完成了,她为了我生死不明,我也只能一个人去申府将粮食尽数运到扬州了。”荔儿喃喃地念起卞敏被浪冲走前的那一句话,“‘香林尽处石壁庵,松寥落处波鼓磐,相见是山非金山’……到底,那是什么意思呢?”荔儿气馁地哭了起来,“卞姑娘,你若死了,我如何向宝荻姑娘交代!”
荔儿哭完了慢慢地平心静气起来:“我也不笨,定能悟出卞姑娘的心意的。”想着便一抹眼泪,买了一匹马和一些干粮便向金陵奔去。
一路上,荔儿一直揣摩着诗句中的意思,石壁庵不就是一个庵堂么,还有‘相见是山非金山’莫不就是和我约好相见?难道卞姑娘不会死……又说是山,不是金山……那除了金山还有什么山呢……为什么卞姑娘和芸儿说的却是金山?天哪,到底是为什么……卞姑娘打什么哑谜呢,直接和我说去哪儿不就成了?还会有人偷听去不成……她这么说来只怕谜底早被别人猜着了我自己还蒙在鼓里呢!嗳……未免太谨慎了些……荔儿碎碎念着不知道是在嗔怪卞敏还是嗔怪自己,只是每每想起卞敏就在自己眼前被大浪卷走自己却没有伸手救她就没来由地后悔。
一路不间隙地催马前进,终于在第二日赶到了金陵。申府大门紧紧锁着,朱红色的大门上的灰尘积得很厚,一摸上去便是一个手掌印。荔儿拍了拍灰尘,用卞敏给的钥匙打开了门。偌大的院子里一片荒芜,院落的梁柱上结满了蛛网。她想跨进去,却不知道申府的粮库在哪儿。
“姑娘,你是何人?”
“啊!老伯……”
“你怎么会有我们府里的钥匙?”
“卞姑娘给我的!”荔儿被老人家吓了一跳,听老伯问起才回答。
“那你来所为何事?”老人拄着拐棍颤巍巍地说道,“我是这府里的管家。”
“那太好了!卞姑娘想要运这府里的陈年谷子去扬州支援史可法大人,扬州城……马上那要和清兵开战了!”
“好,你跟我来吧!”老伯用拐杖挑去几根蜘蛛网,笃笃地向前走着。荔儿心中真的怕老伯被一阵风儿吹倒了,可是就是不敢上前扶他。或许,就是被那艄公吓着了吧。
“丫头,就你一个人?”
“卞姑娘……掉长江里了……”荔儿又要掉下泪来,“我们遇到的艄公……要杀我们……卞姑娘她杀了那艄公,但还是落水了……”
“少奶奶水性不坏……但那是长江,波涛汹涌……却是不好说了……”老伯的眼眶微微的湿润了,“好多年不见少奶奶了……看这儿都败落了……不知这世还能不能见着呢……想当初和少爷是多好的一对儿……怎么运气都如此不济!”老伯喘着气,拿出三把钥匙,“这库房有三道门,你进去看看,我叫我儿过来……帮你把粮食运到镇江城外,进城后……你自己打算……啊?”
“是,多谢老伯!”荔儿听闻老伯要让他儿子帮他护送粮食,心中很欢喜。
三百石粮食很快被装上了车,老伯的两个儿子在后面押送着,荔儿在前面带路。忽然,荔儿想起了什么似的向老伯挥手:“石壁庵在哪儿?”
“在镇江的东面大江里。”老伯提高了声音,生怕荔儿听不到。
荔儿若有所悟地点头,辞别了送出了好几里地儿的老伯,马不停蹄地向镇江去了。
“两位大哥,别送了,荔儿多承你们父子的情,不然可要大费周折了!”
“要不再送你一程,你一个姑娘家,押运那么多粮食我们怎么能放心?”
“不用啦,卞姑娘让我去焦山的话,应该就会有人接应吧。你们放心,谢谢你们了!”荔儿执意让两兄弟打道回府,两兄弟拗不过她,只能看着荔儿进城去了才离开。
“你是荔儿?”
“是。”
“卞敏让我来接应你回扬州。”
“啊?”荔儿这下子又傻了眼,“我凭什么相信你啊!”
荔儿心里彻底没了底,难道十个人认识我我都要跟他们走?何况还是一个男子!
“香林尽头石壁庵,松寥落处波鼓磐,相见是山非金山,吸江楼吞云儿叛。”男子压低了声音道。
“噢——”荔儿此时才明白了卞敏的用意,原来这首诗还是接头的暗号。
“卞姑娘告诉我的这首诗当真是暗号么?你叫什么名字啊?你知不知道卞姑娘她在哪里?对了,我们什么时候出发?”荔儿连珠炮似地问道。
“那首诗是提示你地点,怕是先前的地方有奸细,所以她须得提前去部署。卞姑娘现在没什么大碍了,我们先走。她掉在江里面正巧我乘船经过……救起了她。”
“那你叫什么名字啊?”荔儿扑闪着大眼睛让萧伯梁招架不住这个有些疯疯癫癫的女孩。
“噢……在下萧伯梁……”
“啊!”荔儿一惊一乍起来,“你!萧伯梁?”
“怎么了?”萧伯梁真有些不习惯咋咋呼呼的女孩。
“没什么,我们姑娘提起过。”
“你们姑娘?”这下子轮到萧伯梁惊讶了。
“我们宝荻姑娘啊,她提起过两个男子,说曾经有两个男子让她能记住一辈子,一个是你,一个叫李开。”
“沙媺!”
“呃……你和卞姑娘还真奇怪……一个叫她媺儿,一个干脆叫沙媺!”荔儿皱了皱眉上马,“走啦!”
“唉,卞敏怎么也不和我说呢?”萧伯梁扼腕,“还好李开往扬州去了,若和我一般都去金陵就糟了。”
“萧公子,我们要走了,不然今日出不了城了!”
“噢!”萧伯梁抱歉地笑笑,翻身上马。
“慢!”
“芸儿!”
“你……你怎么不往金山走?害得我好找!”芸儿一脸怒气。
萧伯梁听到“芸儿”两字,骤然间地变了脸色。
“芸儿,是卞姑娘变了计划。”
“那……卞姑娘?”
“遭到艄公毒手了,掉在了长江里,尸体都没有找到!”萧伯梁冷着脸,截住了荔儿的话头。荔儿霎时间觉得心中堵得慌,不知道萧伯梁为什么这么讲。
一时间大家都默然无语,萧伯梁冷哼着说道“走吧。”
芸儿默默地走到最后头任由萧伯梁和荔儿带路。
走了一个时辰,芸儿实在忍不住向荔儿道:“我们歇歇,买些干粮,总是要等到后天的样子才能到扬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