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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罗失笑:“不恨。”
恨一个人太累,更何况他不是别人,他是满腹计谋的凤朝歌,恨他对自己更没有半分好处。
凤朝歌深深看着她,薄唇一动刚想说什么,凝香已悄然走来,低声提醒:“华奉仪,殿下还在阁中,说华奉仪怎么去了这么久。”
云罗点了点头转身就走。
“等等。”凤朝歌从一旁花木中摘下一朵半开的花儿,亲手簪在了她的鬓边。娇艳的花儿衬着倾城的容色,直至此时才知什么叫做名花倾国两相欢。
“回去知道该如何与他说了吧?”他忽地一笑道,漆黑的眼瞳映着她簪花盈盈而立的影姿,笑容亦是多了一点她看不透的什么。
云罗按下心中的心绪,扶了扶鬓边的花儿,冲他嫣然一笑道:“多谢凤公子。”她说完与凝香回了望月阁。
凤朝歌站在树下,直到她的身影翩翩离去。
楼阁上的窗台边,她的身影复又出现,柔柔依在了那挺拔高大的男子怀中,她似乎说了什么,笑语晏然的样子。而那男子低头轻嗅她发间的花儿,朗声一笑。
他站了很久,直到再也看不见那道倩影才慢慢转身离开。
……
李天逍的宠爱令府中的姬妾对那小小的望月阁格外注目。今日云罗用了什么,与太子殿下说了什么,不过片刻立刻传遍了别苑上下。听闻华奉仪云罗早起懒梳妆,太子殿下还亲自为她额上点了梅花妆。
一点殷红胭脂细细洒了金粉,由他一笔一笔亲手画上,若梅花落在了她的眉间,更衬得倾城的容色娇媚难言。
姬妾们一见也纷纷效仿。只是再怎么效仿也仿不来那望月阁中那倾城美人的万分之一。
……
流云阁中,已五月身孕的太子妃正靠在胡床上由着侍女轮流打扇。可饶是如此她依然觉得燥热难受。她正心烦意乱间,一抬头见一旁有位侍女眉间一点殷红。
她冷笑一声道:“来人!把这小蹄子押下去狠狠打个二十大板!”
侍女一惊,急忙跪下哭泣哀求:“太子妃娘娘饶命!奴婢没有做错什么啊!”
“没有做错?”太子妃平日端丽的面容此时竟有了狰狞之色,冷冷道:“你脸上画个什么鬼东西,你当本妃眼睛是瞎了不成?你欺主媚上之心难道没有吗?押下去给我狠狠地打!”
两旁的内侍见太子妃发怒,急忙将这侍女拖了下去。
一旁的嬷嬷察言观色,上前劝道:“太子妃娘娘一定要平心静气,腹中的世子才会好。孕中是容易燥热,火气上扬。奴婢今日给娘娘炖一点平肝火的汤吧。”
太子妃勉强平了平心绪,扶着已十分明显的肚子起身在厅中走了走。
忽地她冷笑道:“花无百日红,本妃就不信这个邪了!”
她说得没头没脑,嬷嬷与侍女们却是不敢再问。正在这时有侍女上来禀报道明敏郡主前来看望太子妃。
太子妃眼中掠过厌恶,可片刻后便已恢复如常,道:“有请。”
不一会明敏郡主前来,她笑着坐在太子妃的下首,探问道:“方才我好像听见有人在哭喊。不知是不是有人犯了错,惹恼了姐姐……”
“郡主一定是听错了。我们太子妃娘娘一向宽和待下人,从不轻易责罚。”一旁的嬷嬷不等明敏郡主说完就笑着遮掩而过。
明敏郡主一听应和道:“嬷嬷说得是,一定是我听错了。”她顿了顿,眸中掠过一抹若有所思的光,道:“姐姐,有件事我可要和你好好说一说。”
太子妃正孕中无聊,一听问道:“什么事?”
明敏郡主道:“姐姐可知道那凤朝歌最近与秦妹妹走得很近?”
太子妃一笑道:“略有耳闻,一个未娶一个未嫁,互相倾慕再正常不过。说不定殿下还乐观其成呢。”
明敏郡主笑了笑,道:“这是自然,只是姐姐不觉得凤朝歌此人身份有些尴尬之处吗?”
太子妃眸光一闪,淡淡道:“有什么尴尬吗?不过殿下看重的人肯定有可取之处。这个本妃也不懂,妹妹就更不懂了。”
明敏郡主不甘心又道:“可是有人瞧见凤朝歌与华奉仪私下见面,他与她曾经可是有婚约在身……”
太子妃一听深深皱起了眉,面上已是隐隐不悦。她随意敷衍了明敏郡主几句就扯到了别的事上。
她道:“七夕将近,府中往年都有过七夕节。今年随州送来一批桃花酒,妹妹既然来了,就先带几坛回去尝一尝。”
明敏郡主见太子妃不愿多聊,遂恹恹说了几句寒暄话便起身告辞离开。
她一离开,一旁的一位有些上了年纪的嬷嬷便上前皱眉道:“太子妃娘娘,不是奴婢多嘴多舌,实在是这个时候不宜与明敏郡主过多亲近。”
“这些日子府中有些不好的传言,传言说是太子妃受了郡主的撺掇,设了圈套让华奉仪触怒了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平日好不容易得来的好名声都要被这些流言给毁了。”
太子妃笑了笑,只是笑意冰冷,慢慢道:“本妃明白。”
嬷嬷见她听进去,靠上前低声道:“而且奴婢以为这些日子太子殿下少来流云阁定是心中也有怀疑了太子妃娘娘。奴婢真替太子妃娘娘心疼,明明这馊主意是那郡主想出来的,怎么最后担干系的却是太子妃娘娘。这不公平!”
太子妃冷笑一声:“这明敏平日把当本妃傻子耍。本妃要不是看在了她老子的份上,由着她忽悠过了也就罢了从不计较。你不见她口口声声叫我姐姐,心中不知有多想嫁到了太子府中!”
嬷嬷嗤笑:“这是蛤蟆想吃天鹅肉了。殿下一向不喜欢她。一定不会娶她的。只是如今奴婢看着这明敏郡主似乎管得太宽了点,竟说起了凤公子的是非来,还牵扯到了华奉仪的身上。她心里定是又想整治这华奉仪。”
太子妃杏眼中眸光幽冷,淡淡嗯了一声,道:“如今她心里恨极了那华奉仪,自然千方百计想要她难看。罢了,坐山观虎斗吧。她越是搅得太子府风波不断断,太子殿下反而更加不喜欢了她!”
她说罢顿了顿,道:“方才说的桃花酒各院中都送两坛。省的说我这太子妃做得不够慷慨宽厚。”
嬷嬷连忙应了,自下去准备。
……
随州的桃花酒听说是最好的,芳香馥郁,极易入口又甘甜清冽。云罗看着两坛的桃花酒,微微一笑,对凝香道:“晚上去请来周昭训,就说这里有好酒好菜,我请她小酌几杯。”
凝香一听欢喜前去相请。
到了晚间周昭训前来,一进望月阁中的花亭中一看满桌的精致菜肴,欢喜不胜,口中却道:“这可是要我再胖十斤不成?!华奉仪你好恶毒的居心!嘿嘿!”
她说着急忙坐在了席子上。
云罗笑着坐在了席边,为她斟酒,不紧不慢地问道:“周姐姐,尝一尝这些菜好吃吗?”
“好吃!好吃!”周昭训还未吃就已称赞起来。她拿起筷子就要夹。
“啪”的一声,云罗已似笑非笑地按住她的手,道:“周姐姐可不能白吃白喝,正事可办妥当了?”
周昭训雪白的胖脸上掠过一丝狡猾的笑意:“办好了!都好了!”
云罗这才放开她的手,她看着天上的星子闪烁,幽幽地道:“又是一年七夕呢。不知该成就几对有情人呢!”
周昭训当夜酒足饭饱,尽兴而归,回去自己的阁中逢人必说望月阁的厨艺如何好如何好。她说得兴起,自己也纷纷派了花帖请了各院的姐妹,誓言也要办一次花宴。
这花宴名字虽然好听可是却不容易做。每一道菜都有含着花名,最好还要有花作食材做成一盘色香味俱全的菜肴。酒水就捡了个便宜,太子妃派人送来的桃花酒正正好。
那一日一向惫懒的周昭训忙了一整天终于整治出了好几桌。到了夜间,精致的花灯点上,将她那漱玉阁点缀得分外美丽。接到花贴的姬妾结伴前来。云罗亦是前来凑热闹。
她笑着看着眼前的布置,笑道:“周昭训果然十分费心思。”
周昭训笑了笑道:“华奉仪喜欢便好。我惫懒了这么久,是该好好与各位姐妹们热络一下。”
云罗笑了笑,挑了个席子就坐了下来。她扫了一眼,只见只有几个品级低的姬妾前来,如薛昭训等人都未曾出现。不过未曾前来的人也派人送来了礼物,或是一盘精致的糕点或是几样可口的佳肴。
周昭训四处招呼,连自己精心准备的菜肴都未曾吃一口。席间说笑声阵阵十分热闹,席间还未酒过三巡,就有侍女欢喜前来道:“周昭训,殿下回府后听说这里有花宴,已说要移驾到了这里来。”
周昭训一听欢喜道:“快去准备迎接殿下!对了,酒席再整一桌。”
席间的姬妾们一听顿时眼中纷纷亮起,心中直呼今夜来得好。平日李天逍只喜欢与谋臣幕僚们喝酒畅谈政事,要么就是与乐师厮混在一起弹琴作乐。难得参加后院女眷们的酒席,如今有机会见到他席中几乎每个人都暗暗下了盘算。
云罗看了席中神色各异的女子,淡笑着垂下眼帘。
不一会李天逍便翩翩而来。他身上穿一件玄色常服,眸色熠熠含笑,五官深邃明晰,面色白皙,在一盏盏花灯照耀之下更是魅色难挡。姬妾们看了不由纷纷红着脸低了头。
而他身后则跟着几位谋臣模样的男子,当先一人便是凤朝歌。他依旧一身雪衣,腰间佩一条青玉佩,玉佩色泽温润。容色俊美,一副翩翩浊世佳公子的牟模样。
他含笑站着,便是一处令人挪不开眼的风景。
李天逍走到席上,看了精致的菜肴笑道:“你们当真好逍遥,这别致有趣的花宴都不唤上我一个。”
他说着吩咐几位谋臣幕僚就坐。周昭训不知他会来,十分受宠若惊急忙上前相陪。
李天逍眸子一闪,看见了在另一席上的云罗,含笑道:“云罗竟也来了。过来本殿这边坐。”
云罗微微含笑,上前施施然坐在了他的身边。李天逍含笑看着她精致的妆容,为她夹了一筷,低声道:“云罗太瘦了,多吃一点。”
云罗美目流转,似喜似嗔地看了他一眼。底下众姬妾一看纷纷侧目,从未见过太子殿下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珍而重之疼惜一个女子。
凤朝歌坐在下首,眸光一闪慢慢为自己斟了一杯酒。
正在此时,有侍女又前来,禀报道:“明敏郡主来了。”
周昭训一听,奇怪道:“郡主怎么的过来了?我请的分明是秦小姐!”
她正要嘀咕,云罗忽地对她柔道:“周姐姐此言不妥啊。前些日子你我与郡主有些误会,此时正好借花献佛给郡主赔礼道歉才是。”
李天逍见她说得得体大方,握了她的手,赞道:“云罗说得对。阿晴你太过斤斤计较了。”
周昭训一听连忙惭愧道:“是是!殿下教训得是。妾身这就亲自去迎郡主。”
她才刚走到了院门边,明敏郡主的身影就出现在了众人面前。她一身紫红色长裙,妆容精致,看来是精心打扮而来。
周昭训上前见过了她,施礼问侯。明敏郡主冷冷看了她一眼,却不好发作。她上得亭中来,杏眼一扫就看见了云罗正坐在了李天逍的身边。
她脸色一凝正要发作,周昭训已笑着招呼:“郡主请上座。”
她引着明敏郡主坐在了李天逍右手边,明敏郡主见离李天逍近,心中又窃喜起来,喜滋滋地坐在了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