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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如今青王与殷寐用岐国与晋国订立盟约之际,诓骗了李天逍出宫,设下毒计,恐怕青王羽翼已成再也按耐不住。至于殷寐又去暗中见了凤朝歌,若不是她要搅浑眼下的局势,就是她还有更深的一层的谋划才是。
而这一切,李天逍不知,凤朝歌更不知!
这一场局中,局中有局,计中有计,环环相扣,比李曲儿手中的九连环还要难分难解。
殷寐此人心机城府之深已是超出她的大大的意料之外。如果不是她对殷寐所做所为深恶痛绝,恐怕都要为她赞一声好!
“娘娘……”一旁的刘陵见她出神,颤声问道:“那怎么办呢?要不要告诉皇上早做准备?”
这可是翻天覆地的阴谋诡计,若是任由青王变乱,晋国一切将不可收拾,还有乱世诸国的势力又将如何划分。潞州之战的战火方熄,难道又要重新点燃?
晋国一乱,梁国必定来攻打晋国。梁国一动,岐国也许又要夺回失地。岐国动,四方诸国又要紧绷战弦,天下百姓又要饱受战乱之苦……
他不敢再想,一想都觉得天地都要塌陷。
乱世,乱世……这乱世何时才能终止?!
云罗脸色煞白,看着刘陵反问道:“我怎么说?难道说青王要反吗?刘公公,殷寐已将凤朝歌一起绑在一条船上。你没瞧见如今凤朝歌对我心生怨恨,再也不肯听我一句劝了!”
刘陵脸色一白,这才想到了这严重后果。
若是密告了皇上,到时候帝王之怒,雷霆手段而下,青王就擒,凤朝歌也将会牵扯其中。若是凤朝歌有闪失,他与一家老小就真的永无再见之日。而眼前她腹中的孩子……
他不敢再想,缓缓跌坐在一旁。
此时天色已暗,在帐外等候的御前内侍忍不住催促。云罗捂着眼良久才放下。此时她眼中已是无风无波,沉静如许。她起身,整了整鬓发。铜镜中她容色如雪。
单薄的面,单薄的身子。唯有腹间微隆起才令她多了几分实在感。
她倾城的容色渐渐沉寂,低声道:“走吧。皇上在等我。”
刘陵长叹一声扶着她慢慢走向了帐外……
……
秋夜寂寂,可是面上平静的玉林草场却是暗自波涛汹涌。李天逍暗中派出心腹们一连发了十几道的密信与密旨暗中调兵遣将,将岐国来使们一一监视,一有异动立刻格杀勿论。
京畿防卫彻底换防,他发了虎符,调来离京城最近的镇南军营驻守京畿。算着时辰,日夜兼程恐怕明天晚上就能将京畿各个要道守住。玉林草场中他派出暗卫斥侯,一有飞鸽飞出营地立刻射杀,一有可疑人等亦是先斩后报。
恢复冷静的李天逍暗中使出了雷霆手段,不过几个时辰便方方面面将一切尽在掌握。
金帐中,最后一拨面目普通的侍卫们跪地领命而去。他们即将奔赴不为人知的所在,暗中潜伏或者是悄然调动。每个人都是棋盘上的棋子,被帝王的一只手轻轻推挪,卒进马移,杀机暗藏,一步步地暗中将己方阵地牢牢巩固。
此时天色已暗,帐中灯火通明,铜鹤宫灯幽幽烧着,明亮的光透过薄绢洒遍了偌大的金帐中。
云罗坐在一旁用银勺慢慢搅动着浓黑的汤药。李天逍放下手中的帕子,脉脉眸光移到了她的脸上。
她着了一身明紫色宫装长裙,长发未绾,只松松在脑后随意扎起,一根玉簪穿过发间,将墨色的发也衬得妖娆水滑。
她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脸颊旁墨发微垂,露出一小片似雪样的面颊,长长卷翘的眼睫低着,在脸颊上投下一小片阴影。她在眼前,仿佛帐中的光线都只照着她一人那么明媚而令人心生暖意。
他眸光一暖,温声唤道:“云罗……”
云罗从沉思中惊醒。她看了手中已稍凉的汤药,端起来放在他的手中道:“皇上该喝药了。”
李天逍无奈看着苦涩的药汁,捂住唇轻咳一声,道:“也不知道有没有用,净让朕喝这些苦药。”
云罗看着他苍白的脸色,不由莞尔道:“皇上可别小看了太医们的心血,要不是他们皇上也不能提前醒来。”
李天逍接过药碗皱着眉头一口喝下,药汁辛辣苦涩,简直浓得跟药糊一样。李天逍喝完直皱眉头。可是下一刻他的手中就放上了一杯清香蜂蜜水。
他抬头,看着她素净的面容,笑了笑接过一饮而尽。蜂蜜驱除了口中的苦涩。他终于长吁一口气。
“皇上觉得如何?”云罗担忧地问。
从李天逍醒来已一个多时辰了。她不知这三伏三息的毒性到底是怎么样的,也不知道到底第二伏要什么时候发作。太医们绞尽脑汁,赌了命开了药方,也不知道能解这三伏三息多少的毒。
“朕好多了。云罗不必担心。”李天逍握住了她冰凉的手,微微含笑。
他似乎看不够她,细细地看着她的神色,眸光温柔。云罗心中有事神思不属却也被他看得不自然。
她低了头,避开他的目光,问道:“皇上看着臣妾做什么?”
李天逍将她搂入怀中,低声道:“若不是你,朕早就乱了。现在想想,朕只顾担心着这三伏三息的毒,却忘了朕还有可以一搏之力。云罗,朕看着你在身边,忽然觉得朕不会这么容易就死了的。”
云罗耳边似乎响起了那人怨恨的声音。
……
“……华云罗,你够狠!至始至终你心中念念不忘的就是别人的国,别人的江山,我凤朝歌的事你从不放在心上,是与不是?……”
“是与不是……”
……
她愣愣出了一会儿神,这才道:“皇上平日行仁政,是位有为的皇帝自然有皇天的庇佑。臣妾只是侥幸赌对罢了。”
李天逍看着她煞白的脸色,握紧她的肩头,忽然问:“若是朕真的死了呢……”
云罗一怔。
是啊,若是他真的中了无药可救的剧毒死了呢?自己又将要何去何从呢?是拿着他的遗诏玉玺回京,坐镇大局,还是就这样丢下一切随着凤朝歌一走了之,再也不管他的江山社稷,也不管他的身后朝堂到底由谁来主宰……
她缓缓摇头仿佛要把这个不可能给踢出脑海。她道:“皇上不要胡说。皇上不会死的。”
李天逍却盯着她的眼睛,固执地问:“可是,万事皆有可能,若是朕真的死了呢。云罗你怎么办?”
云罗看着他明亮的眼睛,良久摇头道:“皇上不要问了,臣妾……也不知道。”
李天逍看着她,忽然轻笑道:“可是,云罗你选择了留下来。”
云罗一怔,心中苦笑。
他握住她的手放在唇边,垂下眼帘,道:“不管怎么样,云罗不离不弃了朕。朕很高兴。”
温热的吻落在她的手背上,仿佛他的手中是一件绝世珍宝。
云罗鼻间微酸,忽然开口道:“臣妾要求皇上一件事。”
李天逍抬头笑道:“是什么事?你说来听听,朕一定答应你。”
云罗缓缓摇头:“臣妾还没想好。可是当臣妾告诉皇上的时候,皇上无论如何一定要原谅臣妾一次。”
李天逍见她神色凄楚,不忍心再问,搂住她,温声道:“好,不论什么事,朕都会原谅你。你是担心将来是吗?”
“是的。臣妾担心将来,臣妾如果做了一件让皇上龙颜大怒的事,到时候该怎么办呢。所以先求了皇上一次赦免臣妾死罪的机会。”云罗道。
李天逍听得她说完,不由笑了,问道:“你怎么会做出让朕龙颜大怒的事呢?等朕解了毒,回到了京城你就是朕的救命恩人,是晋国的功臣,看那些朝臣还敢说你的半句不是!”
云罗靠在他的胸前,听着这一番话心中越发难受。
她问道:“如果将来皇上发现臣妾不过是骗了皇上,又该怎么办呢?”
李天逍低头看着她,笑道:“骗了朕?你倒是能骗过朕。不过朕也不会生气的。”
他看定她,一字一顿地道:“朕将来的日子一定会好好待你的。云罗,你就信朕说的这最后一次。好吗?”
云罗看着他认真的神色,含笑点了点头,眼泪却落下:“好!”
李天逍眼中温柔笑意满满溢出,紧紧地将她搂入怀中,外面的秋风肃杀,寒意四起,仿佛在告诉人们,秋已深了,冬日就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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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深夜,云罗迷迷糊糊地蜷缩在内帐中的床榻上睡着了。李天逍还在外帐中趁着还清醒加紧布置事宜。太医的逼毒血的法子虽然有效果,但是却大伤元气。
水蛭吸毒血却也将他身上的血吸出。李天逍在灯下写了一会,额上不由沁出细密汗珠,眼前也一阵阵模糊眩晕。一旁伺候的常公公见他气力不支,伸出手掌抵上他的后心,缓缓将内力送入他的身体中。
深厚的内力源源不断地送入李天逍几尽干涸的身体中,使他的奇经八脉慢慢充盈起来。
李天逍精神恢复,回头对这年老的忠仆低声道:“多谢常公公。”
常公公看了一眼内帐中静静睡去的人影,叹道:“皇上最应该谢的就是淑妃娘娘。若不是她醍醐灌顶,此时皇上恐怕就只能束手无策了。”
李天逍回头看了熟睡的云罗一眼,眼底皆是从未有过的柔光。
他低声道:“朕知道。当朕中毒的时候都慌了,只想着赶紧保住晋国江山,却没想过若是朕真的死了,她孤儿寡母两人在宫中恐怕也不能弹压这一干臣子们。”
常公公点头肃然道:“所以皇上千万不能有事。解药已着了晋驸马去逼问,相信晋驸马不会辜负皇上的嘱托的。”
李天逍想起苏晋清冷的神色,忽然莞尔笑道:“晋公子也是可以值得信任的人。”
他顿了顿,忽然想起什么,皱眉问道:“凤朝歌呢?”
常公公想了想,道:“也许还在营地中。”
李天逍皱眉问道:“他这些日子在做什么?”
常公公道:“凤将军这些日子一直在军营中替充王挑选精兵,准备组成精骑兵,将来战场上可以冲锋陷阵。”
李天逍心中一动,眸色深深,淡淡道:“他倒是真的一直专心军务。朕以为他不过是略有才华而已。没想到他吃得苦也带得了兵。的确是个人才。”
常公公沉默良久,道:“凤朝歌再怎么是个人才,也是一条不甘心困于浅滩的龙。皇上一定要多加小心。”
帐中灯火昏黄,照在李天逍深邃的面上,映出明明灭灭的阴影。他眸光隐动,道:“朕知道凤朝歌是一条龙,只是不知这条龙什么时候能一飞冲天,翻天覆地,行云布雨。”
他说着不禁。看向床榻上的窈窕身影,低声一叹:“如果朕有一天与凤朝歌兵戎相见,她不知道会不会恨朕。”
常公公眼底冷色掠过,比了个手势冷冷道:“皇上千万不可有妇人之仁。凤朝歌留着始终是个祸害。他一心要复仇,将来不管怎么样,皇上一定不可以让他有机会战场上相见。若是皇上不忍心,由奴婢派人去结果了他,一了百了,对皇上,对淑妃娘娘都是好。”
李天逍听得最后一句,忽地盯着常公公,问道:“常公公为何这么说?难道你也察觉到了云罗她……”
常公公俯身跪地,道:“奴婢是个阉人,但是阉人并不是不知男女之情。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