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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若云说得恳切急迫,似乎恨不得马上就入宫向秋若风讨人。但是夏静双听了他的话后,身体却微微颤抖了一下,蓦然抬起头来,阻止道:「不行,你不能当面去求他。现在我已经逃出来了,就不能再回皇宫。我们逃回苍州,那里远离皇城,只要封锁消息,我又足不出户,他一定不会发现。」
说着抓紧秋若云的手臂,用噙着泪光的双眼紧张地望着他,神情坚定得有点神经质。
秋若云疑惑地与夏静双对视,微微蹙眉,自责地说:「但是如果他不点头,我们一辈子都只能偷偷摸摸地在一起。我已经对不起青青,所以不想再让你受委屈。他纵然恨我,但毕竟兄弟一场,他已经从我身边夺走太多东西……我从未求过他,如果我去求他,让他同意我把你纳为侧妃的话……」
「不。」不等秋若云说完,夏静双就出言截断。同时伸手捂住他的嘴,直视他认真的目光。短暂的对视后,鼓起勇气,坚定地说:「我宁可一辈子躲在暗处,过着不见天日的日子,都不让你去求他同意我们在一起。因为无论你说什么,他都不会同意——而且我已经知道他会用什么理由拒绝你了。」
「什么理由?」秋若云下意识追问,迷惑地望着夏静双倏忽间变得幽暗的眼神,隐约察觉到此事还有内情。
夏静双缓缓垂下挡在他嘴角的手,目光也从他的脸上不断下移,最后落在灰色干燥的地面上。苦涩的声音在喉咙中酝酿良久之后,才终于从颤抖的唇边低哑发出:「那天……与你在皇宫分别之后,他来到我落脚的地方,几句话不投机之后差点又要侮辱我。我情急之下骗他说,我的确具有神力,但是必须保持清白之身。虽然他将信将疑,但总算放过了我。可是后来,他却命人在我手上留下了这个东西……」
说到这里,夏静双缓缓解开衣襟,把右肩的衣服轻轻拉下,露出洁白如玉的肩膀和上臂。秋若云反射性地刚想把头转开,目光却瞥见夏静双手臂上出现了一点鲜红的朱砂。艳丽的颜色突兀地浮在白皙的皮肤上,愈发刺眼夺目。
秋若云顿时僵硬,忘记移开目光,直直地盯着那一点朱砂。不等夏静双开口,他瞬间就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夏静双平静地说:「他在我的身上落了守宫砂,让我发誓在皇宫当一辈子护国神女。所以无论你如何求他,他都不会答应你。既然你们是兄弟,如今连我都已经了解他了,难道你还不了解么?他自己得不到的东西,也不会让其他人得到。如果你不想让我一辈子过偷偷摸摸的生活,只有一个办法可以救我……」
那就是依照先皇遗命,登上皇位——如此大逆不道的话,夏静双忍住没有说出口,但是从秋若云蓦然收缩的瞳孔可以看出,他已经听懂了。
秋若云咬紧嘴唇,没有回答。从他苍白的表情中可以看出,他并不想闹到兄弟阋墙的地步。
其实夏静双也明白,自从得知秋若云为了救她而主动交出遗诏、放弃皇位后,夏静双就知道他对皇位没有任何欲念。虽然他才是真正的太子,真正的皇帝,但是失去遗诏之后,如果再想夺回皇位,依然会留下谋朝篡位的恶名。况且每一次谋反的皇权更迭必定伴随着血雨腥风,生性善良的秋若云必定不愿看到朝廷因他而再起惊涛。纵然看到秋若云登上皇位是夏静双一直以来的心愿,但是她明白秋若云的志向和立场,不愿逼他做不愿意的事情。
夏静双缓缓拉上衣服,垂头轻声道:「现在你明白了吧?我不能回皇宫,你也不能去求他,只能把我偷偷藏起来。」往好的方面想,与秋若云一起回到苍州之后,只要再遇到彭飞就能随时穿越时空。遇到危险的时候就凭空消失,躲到现代去,任凭搜查的人挖地三尺也绝对搜不出她的踪迹。
秋若云点点头,一把抓紧夏静双的肩膀,严肃地说:「我没想到他有了莲婷之后还会垂涎于你,我不能再让你回皇宫了,你必须寸步不离地留在我的身边。按照原定计划,大婚之后马上就要启程返回苍州。你先跟我返回王府,最迟后天,我们一起离开皇城。」
夏静双点点头,阴霾的心情终于重新放晴。虽然还有很多麻烦没有解决,但是与秋若云对视的瞬间,却忽然感到一切问题都不值得烦恼。只要可以继续和他在一起,未来就还是一片光明。不过,回到王府肯定会遇见杨青青。虽然夏静双没有做好心理准备,但她明白不能逃避。她有很多话要对杨青青说,相信杨青青也一样。正想到这里,秋若云就牵起她的手,向巷子后面跑去。与此同时,身后却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脚步声在寂静的清晨听上去无比响亮,而且可以明显听出是训练有素的士兵发出来的。夏静双和秋若云蓦然停下脚步,抬头对视一眼,刹那间脑海中闪过同一个猜测。秋若云拉着夏静双改变方向,没有逃走,而是向着城门的方向靠近。他俩躲在巷子口,探头向城门口望去。
刚才的脚步声是由一支大约十人组成的小队发出的,最令夏静双和秋若云担心的是,他们身上装扮俨然就是秋若风的亲兵。
就在这时,为首一人高高举起右手上的令牌,用洪亮的声音向看守城门的士兵们宣布道:「皇上有旨,今天城门关闭,任何人不许出城——护国神女失踪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幕戏居然写了三章,囧,不过这部分挺重要的,就需要这么长……下一章终于可以换场景了~
☆、094 当务之急
夏静双在珠翠堂失踪,流云霁月很快就发现异常,急忙找到管家求救。可是杨家忙着准备喜事,可以调派的人手很少,再加上忙得焦头烂额的管家以为两名丫鬟大惊小怪,所以心思根本就没有放在认真寻找夏静双上。整个白天,几乎都是流云霁月再加上一名太监马夫三个跟夏静双一起出宫的奴婢在到处寻找。
京城的珠翠堂虽然比不上青州杨府那般宽阔,但是要一处一处地寻个遍,依然花费了不少时间。大约到了傍晚时分,杨府的仆人渐渐闲了下来,管家这才终于派人帮他们一起寻找。但是一直找到深夜,甚至还派了十多人去祁文王府暗中打探,依然没有夏静双的消息。
之所以不敢大张旗鼓地搜寻,一来不吉利,二来不想破坏婚礼。但是珠翠堂和祁文王府,包括附近的小巷子里全都找遍了,依然不见夏静双的踪迹,管家这才察觉到事态的严重,急忙汇报了杨老爷。一整天都乐不可支的杨老爷一听说护在自己家里的国神女失踪了,顿时就像淋了一盆冷水似的,前一秒还笑盈盈的脸眨眼间就骤然降温,急忙命令加派人手继续搜寻。
夏静双安然无事地躲在城口附近某酒楼的柴房中睡了一晚,却不知道杨家当晚却灯火通明地找翻了天。
一直找到黎明时分,杨老爷终于意识到不能再隐藏下去了,果断地做出报官的决定。另一方面,他还让流云霁月和太监一起回宫禀告管事的人。事关护国神女,消息很快就传到秋若风的耳中。秋若风当即下令封锁皇城,先把夏静双困成瓮中之鳖,然后再慢慢把她找出来。
再说夏静双和秋若云,他俩看到皇上的亲兵传令关闭城门后,立刻从背街绕路赶回王府。看到城门被封锁后,本就已经改变主意,决定留下来的夏静双更是被切断了退路。现在就算后悔也已经晚了,她错过了最后出城的机会,只好乖乖跟秋若云回去。好在他们一路顺利,有惊无险地平安抵达王府。
天空已经明亮,月亮还没有完全降下,太阳就在彼方发出淡淡的白光。可以依稀听见隔了好几条街的早市开场的声音。新的一天已经来临,但是王府的时间却依旧停留在昨日的尾巴上,日历尚未翻页。一直忙碌到快天亮时才终于做完所有工作的仆人们刚刚睡下,整个王府安静极了,就像正在冬眠一样。
秋若云带夏静双从后门溜入。虽然是回自己家,但两人就像做贼似的,蹑手蹑脚地顺着墙角前进。刚刚从泥路踏上走廊,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声「王爷」,吓得两人同时缩了一下肩膀,反射性地回头望去,只见一脸倦意的冬子出现在眼前。
冬子大概一夜未睡,眼眶下挂着深浓的黑影。他是昨晚除了杨青青之外最后一个见到秋若云的人,也亲眼看到了昨晚秋若云酒醉惆怅,独坐庭中,还有杨青青走出新房的样子。当时杨青青虽然已让他早点休息,但他因为担心秋若云而在附近徘徊。没想到后来竟突然看到秋若云丢下杨青青匆忙离去,他下意识想要追上去阻拦,但却听到新房中传来杨青青嘶哑的哭声。短暂的犹豫之后,秋若云已经消失不见,所以他只能回去安慰杨青青,然后从杨青青口中得知原委。
冬子看到秋若云和夏静双在一起一点都不惊讶,夏静双猜到他肯定知道昨晚发生的一切,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局促地低下头,在心中痛苦自责。这时秋若云蓦然抓紧她的手,虽然没说一个字,但却有一股暖流涌入,为她带来勇气。
刚才在路上东躲西藏,没有余力东想西想,但是回到王府之后,一想到杨青青就在高墙之内的某个房间中彻夜未眠,苦涩的心就开始隐隐作痛。
秋若云问冬子:「你怎么在这里?」
冬子说:「王府,我伺候你这么多年了,你会走哪条路、哪道门回来,我还能猜不到?王妃很担心你们,让我一有消息就马上告诉她。」可见杨青青尚未休息,还在房间中等消息。冬子疲惫地长叹一声,问道:「王爷,我该怎么对她说?」其实话倒不难说,难的是看到杨青青那彻骨悲伤的表情。
秋若云看了夏静双一眼,低声道:「你找个安全的地方把静双藏起来,我亲自去见她。」说着轻轻推了一下夏静双的肩膀,示意让夏静双跟着冬子去。
但是夏静双却扭头望着秋若云,几乎是脱口而出:「我跟你一起去。」这句话说得仓促,但却并非只是一时冲动。她坚定地望着秋若云,光是用眼神就已经表明一切。既然决定留下,就不能再逃避了。相信杨青青也一眼,她也知道做出昨晚的决定后,未来必须面对的现实。
受伤了就应该及时清洗伤口,立刻包扎,伤口很快就会复原。但是如果因为畏惧看到伤口流出的污血而一再拖延,只会令伤势愈加严重,就算好了也会留下一道伤疤。同样的道理,夏静双觉得早点见到杨青青,与她倾述衷肠,一定可以化解两人心中的伤痛。
秋若云见夏静双态度坚决,只得点头。冬子似乎不太赞成,但是忍住没有开口。最后三个人一起来到装点得格外美丽的“鸳鸯阁”,走廊上挂着鲜艳的红绸和灯笼,一路走去还能闻到秋菊淡雅的香气,院中碧绿的池塘上倒映着美丽的红枫,早起的鸟儿已经在四处欢悦地啼叫。可惜喜气洋洋的美景却无人欣赏。
夏静双远远地就从敞开的窗口看到杨青青一动不动坐在桌边的身影。她依旧穿着那套红色的嫁衣,大概昨晚根本没有心思换下来。金黄色的凤冠早已摘下,乌黑的长发披散肩头,微微显得有些憔悴。落寞的侧脸就像画师用细细的笔尖精心勾出的一幅杰作,但是所有美丽却都凝固成了悲伤。
三人有意放轻脚步,但是依旧有声音传入杨青青耳中。正在夏静双盯着她看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