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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妃翻云覆雨记 作者:悠雨(晋江2013-03-15完结)-第1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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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却亲手改写了杨青青的命运,扼杀了她孩子的生命。所以在未来的时空中,便不再有小双了。
  不是猝死,也不是失踪,而是彻底的消失。
  没有任何人知道,没有任何人惦记,没有任何人为她伤心,也没有任何人记得曾经与她共处的点点滴滴。
  这算是什么?比死亡更可怕。因为死者还可以活在活人的记忆中,然而像小双这样凭空消失的人,就像化为灰烬被风吹散一般。她出生的时候就被父母抛弃,已经够凄惨了,为什么就连她死亡的时候,也要被世界抛弃呢?
  夏静双无比心痛那个她看着长大、比亲妹妹还亲的善良姑娘,用空茫的目光凝视着虚空,喃喃地说:「现在只有我还记得她,只有我知道她曾经那样鲜活地生活在这个世界……她虽然看不见东西,但是她一直生活得安然而又幸福……她应该有更好的未来,而不是这样彻底地消失……」
  就在这时,不仅夏静双说不下去了,就连秋若云也听不下去。他张开双臂,紧紧地把浑身颤抖的她抱入怀中。秋若云的怀抱令夏静双感到自己并非那么孤独无助,至少还有人在担心自己,安慰自己。
  为了不让夏静双陷入无法自拔的悔恨,秋若云不停地劝她接受现实,原谅自己。「这一切已经无法改变了,你现在一定很难过,我知道无论我怎么说你的心情都不会好转,但是你伤心过后一定要振作起来,不要拿已经过去的事情折磨此后的自己。」
  夏静双在秋若云的怀中轻轻点头。「我知道……」道理虽然知道,但却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重新振作。得到她的回答后,秋若云才终于松开了手。
  夏静双把八音盒放在膝盖上,轻轻地打开。清脆美妙的乐声在寂静的空间中循环不断。闭上眼睛凝听着这熟悉的旋律,仿佛还能看到小双甜美地笑着,陪伴在自己身旁的样子。
  很多年前,就是这只八音盒的乐声,令夏静双发现了出生不久的小双。现在也是这只八音盒,在用那清脆优美的声音,一遍一遍地提醒着她,小双的曾经存在。甚至把手放在盒子上,仿佛还能感受到小双留下的温度。
  「当初,我原本是为了帮小双寻找亲生父母的消息,才去了昭明……没想到这一去不仅没有帮她回到父母身边,反而彻底抹杀了她……」
  所谓的得不偿失,也许莫过于此吧。夏静双自嘲地笑了起来。
  不仅是小双,也许还有很多人,都这样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但是大家都不记得,所以没有发现……
  在曾经的历史中,中原王朝战胜了青州,然而夏静双却扭转了胜负。一场战争中死伤上万,她在拯救己方数万生命的同时,也杀了敌方数万人。而那数万人的生死存亡又会影响到未来的世界,他们的后代将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个世界早已不是曾经的世界,已经变得面目全非了。
  但是没人知道那些逝去的人是谁,也没有人为他们缅怀。只有夏静双知道自己曾经做过什么,摧毁了什么,知道自己深重的罪孽和无法逃避的责任。
  「我太天真了,总以为自己可以改变历史,但是我所做的一切,却等同于毁灭……」已经不再哭泣了,只是疯疯癫癫地傻笑。
  那失常的模样令秋若云皱紧了双眉。他焦急又严肃地反驳道:「至少我还活着,还能继续爱你,这都是你赐给我的机会。如若不然,我早已葬入陵墓,在阴间侍奉父皇——难道你对此后悔了么?」
  夏静双抬起头,怔怔地注视着他,刹那间干涸的眼眶再次泪水泛滥。颤抖的嘴唇微微翕张着,痛哭着说道:「是啊,你还活着……」
  哪怕付出了巨大的代价,哪怕只是很自私的想法,但是只要秋若云还活着,自己最爱的人还活着,可以继续与他厮守,似乎就已为自己找到借口。
  这样对吗?真的值得吗?在这个无法衡量的问题前,夏静双迷茫了。太多无法挽回的事情已经发生,但是至少她还奋不顾身地抓住了一个重要的人。
  「你还活着……」
  低低地重复着这四个字,这是唯一可以令她原谅自己的理由。
  几乎是情不自禁的行为,秋若云低头吻了看上去如此脆弱、需要安慰的她。在这个充满伤感的空间中,这浅浅的一吻,仿佛令夏静双的灵魂都得到了救赎。在这份付出了巨大牺牲的爱情之中,她除了加倍珍惜、把握幸福之外,还能做什么呢?                    
  作者有话要说:如果明天完结不了,就是后天哈。总之很快了。


☆、131 走投无路

  心情平静下来之后,夏静双向老院长道别。老院长看到她红彤彤的眼睛中布满血丝,无比心痛地安慰着她。哪怕老院长根本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却依旧希望这个从小她看着长大的孩子时时快乐。
  这次离开,夏静双带走了小双唯一的遗物。也许未来当自己濒临死亡之际,会令人把这个八音盒与公主墓的地图藏在一个铁枕之内随自己下葬,等待几千年后被霍三爷带走,开启这一段不可思议的命运。
  他们决定重返鬼见愁的地下室再穿越回昭明,因为福利院的大家都不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万一下次他们突然凭空出现在福利院,肯定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我不想给他们添麻烦。」傍晚八点,以夏静双为首的三个麻烦人物带着愧疚再次出现在鬼见愁面前。与离开的时候相比,三人的脸色明显呆滞得多,鬼见愁一看就知道他们遇到的伤心事。
  「你就不怕给我添麻烦啊……」拉长苦瓜脸抱怨了一句,鬼见愁也不忍心责怪得太狠。眼看他们已经把自己这里当成基地了,想拿起扫帚赶人都赶不走,只能无奈地摇头叹息,乖乖地打开了地下室的门。
  「要走就快走,记得把我的衣服留下来。」冷酷地丢下这句话后,鬼见愁就踩着愤怒的脚步上楼去了。即便如此,夏静双依旧十分感激他,可以感觉到他其实是一个刀子嘴豆腐心的男人。
  #
  再次走进地下室,夏静双感慨良多。就是在这里,因为自己的一个决定,杨青青失去了孩子,小双也彻底消失。但是事情已经发生,无论怎么后悔都已经晚了。
  「小双。」夏静双抚摸着手中的八音盒,凝视着黑暗中的虚空自言自语,「哪怕你从这个世界消失了,但是一刻也没有从我的心中消失过。不管再过多少年,我依旧会记得你,记得我们曾经在一起的日子……」
  哪怕是这么伤感的话语,但是眼眶只传来一股胀痛,而没有流下一滴液体。经过一整天的平复,夏静双已经坦然多了。她决定带着自己犯下的错误返回昭明,与秋若云携手坚定地走完剩下的路。
  彭飞把神玉交给夏静双的时候,慎重地确认道:「大小姐,你真的要回去么?」他显得欲言又止,神情又紧张又不安。
  夏静双只以为他不放心自己,笑了笑说:「也许我未来的大半人生,都将在那里度过了。」说着看了秋若云一眼。四目相对时情愫流转,一切尽在不言中。经历了这么多生死离别,夏静双的心境平和了许多。如果还有唯一的执着,那便是希望与他相伴终老。
  「你真的想清楚了么?」彭飞焦躁地盯着夏静双坦然的双眼,抱歉地说,「大小姐,这次我不能陪你回去了,我必须留在这里看店。不然下次三爷来查店的时候,又要数落我偷懒了。」
  夏静双点点头,表示理解。害怕三爷的彭飞让她回忆起从前的不少趣事,心中有些感慨。低头略作犹豫,再次抬头目光中已是坚定。她郑重地说:「阿飞,你把所有事情都告诉三爷吧,让他不要为我担心,原谅我不能陪伴在他身旁尽孝。如果日后有机会,我一定会去看望他。」
  彭飞点头说:「放心吧,你只要经常在从前那个藏宝坑里埋点宝贝,三爷肯定每天笑得合不拢嘴。」话虽如此,但其实两人心中都明白,金银财宝再多,哪能比得上亲人的团聚呢?那些话无非只是一种慰藉罢了。
  交代完毕后,夏静双向彭飞道别。然而就在这时,彭飞刚才那欲言又止的表情又回来了。他吞吞吐吐了好久,急得直抓头发,目光不停地瞥向手术室的一个小柜子。
  看出他神色不对劲的夏静双,不等他做出决定就自己转身向那个小柜子走去。彭飞只叫了一声「大小姐」,还来不及阻拦,夏静双就干脆利落地把柜子打开了。「唉……」彭飞捂头叹了一口气。
  这时秋若云已走到夏静双身后,两人一起向柜子里望去。只见里面空荡荡的,只摆了一个扁平的小盒子。盒子是木制的,四面密封,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夏静双扭头疑惑地望着彭飞。
  彭飞只好硬着头皮上前解释道:「大小姐,我研究过昭明的历史,你身边此后还会发生很多奇迹。这个东西上次穿越之前我就帮你搞到了,然后带到愁哥的地方来,未来你也许用的上。因为不久之后,昭明就要……」
  「阿飞。」这时夏静双突兀地打断彭飞的话,痛苦地摇了摇头说,「不要说了,我不想听。」
  后半句话还哽在喉咙中咽不下去的彭飞惊讶地盯着她。
  夏静双失落地垂下眼睫,轻声道:「我不想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也许像我这样总是犯错的人,根本就不配知道未来。因为就算知道,也不会让大家变得更好,为何不当一个普普通通的人,接受既定的命运呢?我不想再看到有人因为我的自以为是而消失了……现在我只想顺其自然地活着,永远不要知道未来。哪怕明天就要死,我也不再回头了……」
  这番话说得如此平静,彭飞和秋若云都能听出她并非一时意气用事,而且经过一整天的深思熟虑之后做出的决定。话已至此,无论别人如何劝说,她都不会改变。
  了解她性格的彭飞点点头,没有说出口的话变成了一声叹息,在寂静的地下室中听上去无比沉痛。「但是……」彭飞依旧坚持,「这个东西你一定要带走——因为这也是历史的一部分。」
  说着把木盒从柜子里拿出来,塞到夏静双的手上。
  木盒入手的那一刻,从重量和大小上夏静双隐约猜到了里面装的是什么。她不敢置信地盯着彭飞,彭飞语重心长地说:「这可是冒着犯罪的危险帮你搞来的东西啊。大小姐,无论如何,你要保护好自己。」
  良久的沉默之后,夏静双点了点头。彭飞知道未来,如果他认为这件东西是「历史的必然」,那么夏静双只能遵从。但是拿着这个沉甸甸的盒子,不安的心情又像波纹似的扩散开来。
  未来到底会发生什么?为什么需要这种东西?
  #
  再次回到昭明,已经过了晚膳的时间。秋若云作为一名王爷不能在后宫滞留过晚,与夏静双依依惜别之后便去见秋若雨了。也许他今晚不会出宫返回王府,还是会留在在宫中陪秋若雨饮酒解愁吧。
  秋若云离开后,迎仙阁又变得冷清起来。除了夏静双自己,便只有流云霁月两名丫鬟。前段日子还有杨青青和悦心相伴,但是眨眼之间,又变得孤零零的了。
  夏静双坐在窗边,目光下意识飘向青州的方向。杨青青现在大概还在路上,不知道她是否伤心流泪,是否心痛断肠。房间中回响着八音盒清脆的乐声,仿佛是一支哀伤的挽歌,乘着夜风传遍了碧落黄泉、千秋万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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