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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此番主家走的实在太紧,桑园中的产出售卖与商户时,还请梁掌柜从旁帮村一二才是。”
“我道是哪桩,原来是胡管事那头,代在下转告卢爷定将这桩办得妥妥的。”直到转回家中,又与自家娘子说道起今日之事来,不免连连摇头一声低叹:“到底是卢府的老人家,处处都替主家想得如此周全,娘子你说咱们铺子里那两个伙计,可能有这般见识的?”
“那怎么能一样?当家的你自己都说了,那位可是他卢府的老家人了,没这等的能耐,卢二爷又怎会如此看重?”
自己也是讪笑摇头:“果然自打跟着卢家二爷后,我这心也大了起来,今日再被他府上的老家人一叮嘱,愈发是羡慕不已!也不知哪一日,咱们家院子里也能有这么一位,才是叫人安心万分。”
“寻个老实可靠的还算容易,难就难在既有见识,还有那份难耐的实在是不易找。”也是讪讪一笑,忙又添了一句自嘲道:“即便真寻来了那般的,咱们这般小庙又怎么能留得住?”
这才是关键,自己也是一时艳羡,却从未曾想过这事。那卢府是何等人家,自家不过经营着才两个门脸儿的小杂货铺,又拿什么与那般的大户人家做比?
脸上不禁讪讪,心中却是暗下决心,定是好生将手头的生意经营妥当。即便不能与卢爷的山庄、程记比肩一二,也该将原有的门脸儿翻上两番才好!
突然眼前一亮:“对啊,怎么就没想到这位!”
“又想到了哪桩?”那旁掌柜娘子又怎会不知,当家的这般又是直拍巴掌,又是面露喜色的,定有想到了要紧之事。
就见这梁掌柜举手抱拳拱了拱:“咱们家本就是商户,哪里还有比经营商铺最为懂行的?学不得卢爷开辟茶园、建山庄一事,还办不好铺面不成!”
说到兴奋之处,已是起身朝院外指了指:“既然在这四合镇上不能再设铺面,咱们就不能往别处另置办一间?远的不敢想,可那县城之内便是最好的去处!”
“县城……当家的是想寻那沈书办帮村?”闻言已是放下了手中的帐簿,忙不迭接了一句追问道
这旁梁掌柜也已用力点了点头,应道一声:“刚才下山时我还不及细想,如今想来那卢府的老家人,为何单是叮嘱了我帮村桑园产出之事,而那旁水田秋收一项却是没提半字?”
“想必早已是有了接手之人……那沈书办家经营的便是米铺!”
不由怔怔望向这旁当家的,显然她也与自己同样作想,不觉已是重重点头道:“十有八九便是这般。要是那卢爷不着急赶着上京,怕是未必落入他沈书办手中,但时日紧迫才是要害。”
“得了他卢家这一单大生意,往后即便卢爷不常在庄上住,这满县境内哪里还有敢上他家地界胡闹的?想来卢爷早已算到这层,才会索**了与他沈书办的!”满是了然的轻声念叨了一句,才又慢慢步回了桌旁,坐定下来。
事实上,梁掌柜的此番猜想,确实与当日卢家二房夫妻俩所虑相差无几。略有偏差的是,卢二爷不但是为了上京之后,能得沈书办看顾自家山庄一事而刻意为之。更要紧的一点,便是为了减少对渌水山庄的知情之人!
即便此番离去,整个四合镇上获悉此事的,也不过只是程记的几位与梁掌柜夫妻俩。好在如今庄子上的产出,也不过两项,一件直接许了沈书办家来接手,另一项托了梁掌柜出面,便可将山庄实情暂且避过一避。
虽不得长久,却也能在茶园建设成型之前,避过那些有心探听之人的耳目,才是重中之重!何况即将上京的二人,压根还未曾理出丝毫的头绪来,更是不敢掉以轻心。
挑开窗帘,望着逐渐远去的山头,不免一阵嘘唏。眼看着自家的山庄一日一变,是何等欣喜之事,却又因京中卢老爷急信来唤,便得即刻动身离去,哪能不存一丝遗憾!
“也不知何时,才能放了我们回转山庄?原还想着秋日里,等佃户们采收了果子,便让向丰年家的寻了他娘家舅舅来,帮着咱们庄上酿些果酒来尝。”缓缓放下帘子,只见靠向车壁的二奶奶不禁摇了摇头,低声叹道。
☆、第九十六章远行往京(中)
顺着挑开的窗帘望去,不免附和一句:“老爷来信催促必由其深意在,想来多半还是为了那善后之事吧!”
提及这桩来,夫妻俩亦是相视苦笑连连。旁的倒还罢了,只是这阴影一日未除,便由不得人倍感不安。想必此刻已是身在京中的府内众人,也有同样忧虑!
自打数月前二房悄悄往渌水庄上后,毅州城中便已是人尽皆知这卢府当年外事管事,贪了主家的银两不算,还假借主家之势在城中办起了店铺。
距今虽是时日不短,又恐当初那商户家的孤儿寡母未曾得了消息,在主家的授意下,始终不曾停歇过。过不得一旬、半月便又陆续的小道消息传入坊间。先是那被押在牢狱中的丁姓管事,在府衙过了堂后,当即便判定杖一百流两千里。
至于那人盗取库中之物,并为直接判绞刑却是因银两数目,恰好未及所致。那等不懂律法之人,自然是察觉不出丝毫异样。若有哪知晓者,必会看出期间的要害来。
所以,城中有略通晓此事之人,便开始私下议论起这案情来。只道那卢府的贪财管事,还真不是等闲之辈,就连一旦东窗事发时的后路,也早给自己留好了。
不问其它,单是这绞与流之间,便是天壤之别。所盗取银两刚好不及律法定额,只刺字右臂流两千里罢了,而反之则直接让其家人去城外收尸咯。
就此番议论,便又在毅州城中持续了足有月余之久,而随后的半途病发,救治未及猝死在了半道之上,更为这桩盗取库银一事,又激起了一阵余波。
直到夏日农闲之时,还有人在闲聊之时。不时提及一句,便可见此案在本地的影响颇深。其中虽有卢府刻意为之的缘故,却也有其必然之因。无论是官家也好,还只是普通富户也罢,皆是对此等谋图主家财物的恶奴,颇为痛恨!
基于此点,本就得了卢府老爷书信,言明其中危害之处的知府大人,更是深以为然。有这两方的大力配合,自是事半功倍。不及半月功夫漫说是毅州郊外了,就是与其相邻的县府内也已有获悉之人。
在卢府外才一停稳车马,对面那姚府的门房。已是听到了这旁的动静,不禁小心开下一道细缝,凑上一眼屏气偷看了过来。
哟,还真是他家二房的半条命……咦!这还是他卢府那个久病缠身的二爷吗?心中惊愕已是退后半步,用力揉了揉眼睛。仍是不敢确信,再度扒上了门缝定睛细瞧了起来。
这回可是看得清楚,果然与当日送他府上老爷一行上京时,大有不同!“单是无需小厮搀扶着,自己跳下了马车,怎么也不该是个久病不起的。再别提那位脸上的气色了,愈发是……。”
“啥!他府上的半条命二爷,自己下的马车?你等等。该不是今儿日头毒刘三叔你中暑吧?”说着已是抬手向对方额间探去。
这边的老苍头也不是个弱性子,一掌拍开那长随的臂膀,拔高了嗓门嚷道:“你个小兔崽子,才做了几日的长随眼里就没人了。刘三叔也你叫的,论辈我同你爷爷一般。信不信明儿就喊你家老子好好收拾你一顿!”
“别,别。小子这就给你三爷爷赔罪还不成?”嬉笑着朝老苍头浅浅躬了躬身,忙又比了比门外的方向,转了话题:“难不成他卢家的二爷还真是都好了?”
听了句软和话,又被随后凑近赔笑一句:“等过两日,小子请三爷爷你吃回酒可成?”饶是脾气再拗,得了这一劝也是消了大半,请咳了一声,便直接引了那长随往门房这头来。
让开一旁,指着刚才被他启开的那道门缝:“估摸着那位爷已是进院子了,不过车马上还有好些箱笼,一时半会儿怕是抬不完。”闻得这句,哪里还有老苍头指点,紧随其后的长随忙不迭已贴上了那道门扇,细细瞧了起来。
看这架势一定能在府里长留,因为门前车马上的箱笼还不及搬入院门一半,就由把式直接牵了往后巷去。暗道一声不对,却也不与一旁正面带几分得意之色的老苍头说道,便急急转身往书房去。
一见如此情景,这边的老苍头不免疑惑,低骂一句:“小兔崽子这又是抽的哪门子风?”
而这姚府的老苍头却不知,自己今日的匆匆一瞥,在三日后便又成了这毅州城中,最新的新奇消息。一来是卢府二房着急回城,却不长久住下,便是这第一奇。这另一奇,正是他卢府次子常年缠绵病榻一事,不说全城尽人皆知,至少也是这一片邻里间心照不宣之事。
再加之第三日清晨,与另两驾方才在他家府外停了半个时辰的马车汇合,听说随后就一并去了城南的码头,愈发叫人好奇不已!
这究竟是忙些什么?才刚回城两日,便又直取水路离了毅州,还是领着另一家子同去,消息是越传越多。只因,卢府看守门户的下人中,压根就没一人能说出自家二爷是往哪里去,至于那日门前停留又是谁家车马,更是毫不知情。
此事的来龙去脉,也惟有远在京城之中的卢老爷最是清楚,即便是当日与那家四口,同乘一船的卢临渊夫妻俩,也是云遮雾绕,不甚明了!
深知卢老爷定是早有安排,也是为防言语间多有纰漏,并为自作聪明,轻举妄动。只是按老爷信中所提,捎带上这家人由水路直上京畿境内,再转了车马往京城方向去便好。
也幸得两人谨慎,才险些出了岔子。原来那家算不得外人,如若仔细算来,那家的娘子曾经就是老太太身边的大丫鬟,其所嫁这人更是有些来历。
原本在军中供职,后因战事渐少,朝廷便许不少当年的有功之臣田地家舍,回乡务农过活。当年这位李姓虽不过是末流武官,却因他追随之人名头颇大,才被举荐给了卢府老爷。
此间种种,直到日后入京之后,这二房夫妻俩才由太太口中得知全部,只是此刻不免略有不解。若是获悉他李义是军中出身,想必也能猜出几分,卢老爷此举之意。只是未免差错始终不及细问,才不得而知同行那家,究竟是何出身。
只是商议着,抵达京畿境后该如何避过这家,往自家的素面馆一趟才是要紧。
搁下手中的图册,那旁二奶奶便开口提议道:“依我看,还是先行让麦冬与店内招呼一声才好。实在不成,即便咱们一行同去,也不至于露了破绽。毕竟老余头一家本就是府里的家生子,而就他们家二人的年岁而言,比起老爷来也小不得几岁,指不定就曾见过他。”
“没错。能书信让我领了一同往京之人,必是老爷旧识。避过他家独自前去,又不引人注意怕是不能,实在无法咱们便寻个能瞧见铺内的所在,远远看上一眼便好!”
点头接了一句后,更是不由哂笑着自嘲道:“咱们这买卖做得还真是省心!可又有谁知这甩手掌柜却并非你我所愿,如今这般过店门而不入,更无奈之举罢了!”
次日午时时分下的船,一行人便先在客栈落了脚,算准了时辰卢临渊已是提议道:“如今到了这京畿地界,若是李叔不嫌麻烦,咱们还是另选一处食铺用些饭食,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