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挑起话头的人也尝尝跪在熙政殿外四个时辰的滋味。
婚事明明是温颜自己不愿意,可在外人看来,他是弱者,敏彦才是那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把人留在宫里,却怎么都不肯给个名分。
其实倒也不是温颜视皇夫之位如敝履,只是他想得多了些。
敏彦明白,要想让温颜点头,怎么都还需要多方的努力。有时候她甚至都在考虑着,是不是该一纸婚书逼迫他就范算了。不过,这样的话,未免太便宜了他。
眼看温颜不再动筷,敏彦没有继续同温颜讨论关于成亲的问题,反而先行离开,又去批她的折子——最近的奏折虽然因围绕漠南使节进京而不断增多,但她并非真的要全部批示,她只是想找件事情来分散一下自己的注意而已。
望着敏彦的身影,温颜蹙眉。
又要熬夜?
孙温巧遇
朝廷拿出了策略,底下则靠京兆尹的多方努力。没过多久,带头滋事的几个人就被揪了出来严加惩办,再加上户部发放了钱粮,流民们得到了一定的补偿,便纷纷停止了闹事。虽还有一批心怀不轨的“阴谋者”在继续挑弄是非,但终归是极小的一股势力而已。
因又听说附近有些地方已经降下大雨,及时缓解了旱情,所以,盘踞在京城的流民开始一点一点地减少。
不过,没有下雨的京城依旧越来越闷。
礼部拟定了一份关于接待漠南使节的单子,以往是要交由丞相过目的,但如今没了丞相,便只得直接呈给敏彦。
礼部尚书辛非自知会被女帝记仇,正在礼部的院子里拿着烫手山芋犯愁,一见到刚从隔壁出来的孙歆,他计上心来,眯着眼睛笑了好久,然后乐呵呵地将一本厚厚的奏折塞给了孙歆:“孙大人,有劳了。”
孙歆愣了愣,僵硬地接过了奏折,牙齿咬得咯吱响:“辛大人,您真的想害死下官么?这种事情本该您去,若下官再帮您,恐怕就要一路跪到明早的朝会了。”
辛非桀桀地笑着,拍着孙歆的肩膀,貌似语重心长:“年轻人啊,要多在陛下面前表现表现,才能有出头之日。我这不也是给你制造机会么?去吧!”
孙歆无奈地叹口气:辛大人又不是不知道自己与女帝的关系如何,况且,温颜也回宫了,他最近实在不想踏入内廷半步。
算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礼部侍郎孙歆最后还是捏紧了奏折,用这句人尽皆知的谚语劝说着自己。他转身出门,往内廷走去。
一迈进熙政殿外院,孙歆迎面就碰上了目前他最不想见的人之一:温颜。
温颜一手握了卷有些老旧的书,一手随意地托了一盅茶,慢慢地从右面拐了出来,直往熙政殿主殿而去。茶香醇厚,孙歆隔着很远就闻到了,那分明就是当日敏彦赐茶时,福公公端给他的那种。
孙歆发愣,捏紧了手里的奏折,一时竟不知自己心中有何感想。但不等他理清好思绪,温颜就已同福公公互相点了点头,接着,他的身影没入了主殿,殿门“咯啪”一声关紧,惊醒了尚在游神的孙歆。
孙歆自嘲地笑了笑,继续朝前走,正撩起衣服下摆,准备登上台阶再请门外候着的福公公帮忙通报一下,温颜却又两手空空地出了主殿。
两人就这样一个悠然地站于殿门外、一个静默地立在“半山腰”,面对面地撞头了。他们中间仅隔了几级台阶。
福公公一探头就看见了孙歆,于是连忙推开了殿门,进去传报。
孙歆走完最后几步,与温颜并排杵在殿门外,率先发话:“温大人回京路上还算平安?”
温颜展颜一笑,柔和道:“托孙大人的福,还好。”
孙歆觉得尽管他们之间已经没话可说,可此时却又该说些什么,他颇踌躇了一番,视线避开了温颜,看着他身后的一根盘龙柱子,未几,又将目光定在了温颜身上。
“温大人方才的茶,是为陛下泡的?”孙歆终于还是没忍住。
高深地瞥了孙歆一眼之后,温颜垂眸,缓缓道:“正是。据说是今年新来的贡茶。”
“那大人可知……”
孙歆的话还没问完,福公公的声音就传了出来:“孙大人,陛下召您进殿。”
“……有劳福公公了。”孙歆下颌绷紧,随即便对温颜说了句“失陪”,又整了一下衣服,这才进殿面圣。
温颜的眼眸一直垂着,直到孙歆进殿了,他才慢慢地转身离去。
两个选择了不一条道路的人碰了面,确实无话可说。他们一个是朝中栋梁,一个……温颜低了低头,抿嘴嘲讽似的轻笑几声,他不过是女帝身边的男宠罢了——而且还是没有名分更没有亲密关系的那种。
孙歆进殿的时候,敏彦的心情尚可。她似喜非喜地端着个白瓷茶盅,默默地盯着底部那朵灵动的盛开莲花。这只杯子是几年前如意送给她的生辰礼物,虽然做工不是顶好的,但她就是贪看杯底那一注入茶水便会浮现出来的浅灰色莲花。
敏彦余光瞟见孙歆一板一眼地行着礼,遂放下茶盅,“有事?”
不知磨练了多久才能让这个脖子极硬的孙歆心甘情愿地下跪磕头,敏彦并不认为自己有什么本事。毕竟,一个帝王若是不能让臣子低头,那不论男女,都是失败的君主。
孙歆奉上了奏折:“礼部呈上。”然后,他简短地总结了一下其中内容以及重要性。
敏彦看都不看,“交由乐平、如意二人审评即可。”
孙歆对着膝盖前方的地面皱眉:“乐平大人乃是吏部尚书,如意殿下掌管户部,怎能将漠南使节到京的安排轻易送达此二部!陛下这么做,究竟是要置我们礼部于何等地位?!”
敏彦这才抬头正眼瞧了瞧孙歆,她冷笑道:“朕的安排,几时还需一个小小侍郎同意?”
“陛下!”孙歆起身从御案上一把夺过奏折,风度什么的全都抛掷脑后,他直挺挺地立在御案前,俊秀的容颜已经开始泛出愤怒的铁青,“陛下请三思!”
敏彦面色未有变化,只挑起眼皮扫了扫孙歆,“孙歆,你该清楚朕的意思。正是如意掌管户部,朕才让他协助你们礼部,一同定下所用账目。”
“乐平呢?”听出了敏彦话外之意的孙歆口不择言,“只因他是特别的,所以你一直对他青眼有加?别忘了,他背后的是顾家!顾丞相曾经是他的恩师,现在他昏了头才这么温顺,难道你就不怕他睡醒了咬你一口吗?”说完,他就有些后悔,但他依然挺直地站着逼视敏彦,不曾动摇分毫。
“放肆!给朕跪下!”敏彦脸色微变,冷冷地散发着怒气,“乐平在朝中呼声甚高,极有可能就是下任丞相,他是朕未来需要仰仗的人,如何不对他青眼有加?倒是你……当初朕好心放你一马,你反先回头咬了朕一口啊!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这就是你们孙家的家训?”
孙歆涨红了一张脸,不知是气得还是羞得。他没有下跪,他抗旨了。握紧手中奏折,孙歆明知今天的事情不能善终,可还是想据理力争。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每次一踏进熙政殿,平日里的冷静自持就全化为泡影。
平视着女帝已然动怒的面庞,孙歆最后还是僵跪在了敏彦面前。
“……微臣……知错。”孙歆满嘴苦涩,硬邦邦地吐出四个字。
——当初的他年轻气盛,所以犯下了穷尽生命也无法弥补的错误。这位不容他人触其权威的女帝,至今尚未放过任何可以“磨练”他的机会。
“哼。”敏彦极轻地哼了声,也不看孙歆,拎了手边温颜刚送来的史书,看了起来。
要对付像孙歆这么桀骜不驯的人,只有用这种方式,才能让他迅速成长。拗掉他的锐气固然不是最好的办法,但却是最快的办法。敏彦不想等十年二十年,等到孙歆自己学会圆滑。
当然,敏彦自己也存了私心想折腾他就是了。
不知是何原因,这次敏彦居然没有让孙歆跪得太久。
大半个时辰后,福公公进来在敏彦耳边说了几句话。敏彦脸上的表情很奇怪,根本无法看出她听到的是好事还是坏事,但她很快就冷静地赐了孙歆平身,接着她从御案上码放的大堆奏折中拣了几本拢在袖中,迈出了熙政殿主殿。
“孙大人请吧。”福公公放下衣袖,伸手要扶孙歆。
他一向随侍敏彦左右,现在被留在了熙政殿,这只在一种情况下才会发生——敏彦身边有温颜伴驾。
“谢公公好意。”
孙歆谢绝了他的搀扶,自己默默起身,随后在福公公略带怜悯的目光中离开。
回到孙府,孙歆垂头丧气地给爷爷请安,准备请安后就窝回自己的院子不再出来。
孙老太爷浸淫官场多年,早练就了一双火眼,自是能看出爱孙的异常。他捋着一部雪白的山羊胡,眯着眼问道:“爷爷听说,你今天也去熙政殿了。那丫头怎么没罚你跪到晚上再回家?”
——“那丫头”是孙老太爷对敏彦的称呼。
孙歆对爷爷的称呼仍旧有些皱眉,但他提起精神回答道:“陛下有事,放了我一回。”
孙老太爷拄着拐杖使劲往地上敲,边敲边大声叹气:“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唉,我这把老骨头啊,到头来还要为你们这些孩子操心!当初你去泮宫伴读的时候,爷爷告诉了你什么来着?全忘啦?唉唉,爷爷好伤心啊!每次你被罚跪了,爷爷要去给你讨公道;你没被罚跪了,爷爷又要开导你!可怜天下爷爷心!”
孙歆撇嘴道:“还用孙子提醒您吗?当年就是您老出的馊主意,让孙子成了现在这样。”
“哎哟,孩子长大了,居然也学会顶嘴了!”孙老太爷立即右手拐杖、左手捧心,做疼痛难忍状,“爷爷快被你气死了!气死了!”
孙歆早就对老人家这套威胁司空见惯,他目不斜视地请安、告退,抬腿就走。
目送孙子行云流水般地离开,孙老太爷放下了“西施捧心”的手,淡淡地问着身后的中年男子:“可是遇着温颜了?”
男子笑答:“父亲明察,今日熙政殿外,侄子确实是巧遇那位小温大人了。一段时间不见,小温大人的风采依旧,不亚于当年的太上皇陛下。”
“你这就错了。”孙老太爷怀念似的点了点拐杖,靠着自己的力量站了起来,“温颜那孩子,一辈子都不可能是翔成陛下……拿他跟如意比还差不多。要不是当初咱家的笨蛋小子搞错了我们的意思又急着要从那丫头身边逃开,现在伴驾的,也未必就是他温颜。哼哼,没眼光的丫头!”
男子想了想,笑道:“极是。”
“哼!”孙老太爷不屑地又点了点拐杖,“我就没看出温家的孩子哪里好!”
男子别开了头,不着痕迹地扶了老人家一把,同时在心中偷偷地笑想着:您老这是护短。
“父亲,儿子先扶您回房休息一下?您也在厅里等侄子很久了,回去躺躺,让人给您捶捶背。”
“我跟你说,咱们家的笨蛋小子……”孙老太爷边走,边还在喋喋不休地细数着自家孙子的各个优点。
暗中斗法
敏彦的日常生活极其规律。休沐日时,若是奏折不多,她会去祖母那边请安,陪着老人家聊几句不痛不痒的朝中小事,然后再到弟弟妹妹们的宫里走走,顺便关心一下幼弟的功课。
当然,偶尔忙起来的时候,敏彦也可能十天半个月没工夫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