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秦的目的必是周都洛阳。”子兰将灯挪开一点,摊开竹卷,是墨线绘的地图。
顺着那路线察看,乌曜点头道:“不错,宜阳是周都门户,若控制了宜阳,便能进兵挟制周王。宜阳有精兵坚守,城池稳固,秦不惜派左相甘茂率军,近日又遣乌获增援,看来攻占之心迫切得很。不过我占的简卦,三次结果都不同,你占一次看看?”
“我也卜过两次,确实奇怪,吉凶不定。”子兰长指划过卷轴,若有所思,“根据目前情形推测,益阳是保不住了。秦亦损耗巨大,这一招挟天子欲令诸侯,以此建立霸业,还是当初张仪替惠文王谋划,当时惠文王灭巴再欲灭蜀,加上此行路途遥远,又忌惮我楚,计划搁置。如今秦王野心勃勃,据说他对群臣放言,若能亲睹天子重器九鼎,死也心甘。”
乌曜摇头:“这秦王,为人粗直,重武好战,还真名不虚传。即位不过三年,就出兵五次。这一次也是冒险孤军深入,我楚军若能助韩,秦必定惨败,偏偏那司马景翠,我劝了多次,他说巫祝不能干预战事……唉!”他一拍桌案,无奈叹息。
“哼,景翠一面收纳韩王重礼珍宝,一面上奏楚王受秦之土地,父王默许其按兵不动,先生进谏也不听。”子兰在那洛城上画个圈,目光沉沉,“秦掌握了周都先就不利,齐韩之盟也分崩瓦解,为了区区一座城池,目光短浅,得不偿失。”
“那你为何要我不必再劝?师父也要我不做干涉,难道生生让秦王得逞?”乌曜道。
“韩败已成定局,景翠自以为两头得利而有功。你劝他,他若助韩,以后秦借此发兵,就是你的不是;你劝得太甚,若不相助,韩责怪楚不义,他多会以为是你向先生挑拨,让齐韩如此责难。你只管旁看着,让那景翠暂且得意,他以为坐收渔人之利,看他将来如何收场。”子兰冷笑着。
乌曜看着子兰围绕韩魏与楚之要塞重重一点,双眼一狭,挑眉笑道:“你又想到什么了?”
子兰看他眼神烁亮,知道他多半明白自己的想法,收起竹卷道:“你一路赶来也累了,既是先回去见先生,就在这里歇息一夜。日后慢慢再和你说,少不得要你这位大巫祝帮忙。不过,”他走回来时一脸正色,“先生虽也不满景翠所为,一定不赞同我的作法,你可想好,不要到时候为难。”
“得了吧,我助纣为虐还少了?”乌曜笑着看那子兰冲自己瞪眼,便双臂枕于脑后一躺,问道,“你叫我回都城前过来这里,不是为了景翠吧?”
子兰复坐下,烛火映出他的凝重,沉默片刻方道:“你回宜阳时小心些,若得机会,探听一下秦王身边除了任鄙孟贲那些武士还有什么人。这秦王虽不足为虑,我担心他身边伏有其他人在。”
“秦王身边?”乌曜不由正视子兰一眼,想起师父也要他多留意秦师阵营中可否有邪异人物的事。
“张仪虽死了,指环不知下落,多半是给了什么人,最有可能的就是秦王的人。他临死还替秦完成秦魏之盟,不然秦出兵宜阳魏哪能袖手旁观?”
乌曜疑道:“秦王荡不是不喜欢张仪这些多诈舌诡的辩士吗?张仪才自请去魏国,他会把指环给秦王的人?对了,那务昌,确定是死了?”
“是。我命人打探,在原濮族居地找到了他的墓,张仪对他倒是优厚,那竖穴墓内随葬器物贵重,还有人牲。莫亲自察看他尸骸,虽已腐烂,的确是他。”
排除了务昌的可能,乌曜觉得越发费解了:“这指环落在凡人手里,无非镇邪祛秽,就算给了秦王那些人,又能做何用?”
子兰眸底瞬间一暗,道:“这就是关键处!张仪宁死也不说指环下落。这指环会落在谁手上,还有谁能使用它?”
“呀——起!”
周都洛阳,太庙傍室内,九位宝鼎金红锃亮,巍巍铁山般一字排列于阶上,鼎身刻有山川人物、土地神贡之数。这是神巫大禹集天下九州贡金炼铸而成,足耳塑有龙纹。每鼎鼎腹有幽、凉、雍、豫、徐、青、扬、兖、冀九字区别,各代表一州。
大堂正中,一名彪形大汉龇牙裂目,脸膛紫涨,双袖撸高,石柱似的粗臂提起青丝巨索绑定的大鼎,刚离地半尺就重重落于地上,方看得见这鼎腹上是“雍”字。
“好!”一高大壮实的锦衣年轻男子赞了一声,他英武豪气尽在眉梢,上来拍拍那大汉的肩,道:“贲,你比那些怯者强些,只是这般费力,看着憋气,待寡人来试试!”那大汉喘着粗气,勉强站定,狼狈谢道:“大王,贲惭愧。”
一旁身着轻甲的军将紧张劝道:“大王万乘之躯,不可轻易冒险,这鼎千钧重,万一……”秦王浓眉一竖,瞪起凤眼,怒道:“鄙速退开!你几番劝阻,这雍鼎是我秦国之鼎,难道你举不动,也不愿寡人举起么?”
话已至此,军将任鄙不敢再说,惶恐退开。五个月相持之战,两次增兵,宜阳才得攻下,秦王迫不及待领着他们一班亲随从益阳直入洛阳来,周天子无奈,欲以主宾之礼迎接。秦王心虚,又耐不得繁文缛节,谢绝了周王盛情,径自来到太庙观鼎,突发奇想要借鼎较力。
只见堂下一众将士,屏息以待。秦王脱去锦袍,缚扎长袖,再束紧了腰带,双手抓牢鼎耳,铁臂精筋暴突,大喝一声,那鼎被抓起。众人欲叫好,而秦王一心要胜过孟贲,竟欲抬脚走上几步,哪知身一动,力气尽泄,鼎失手急坠,正砸在秦王右脚上,剧痛贯身,秦王惨叫一声,喷出一口血来,登时闷绝!
作者有话要说:
☆、六十二秦乱构患
洛阳,至夜半,公馆中火光通明,周王派来的医人聚在外面厅堂中,不敢擅离。
内间秦王有气无力的哼了几声,他只觉倦乏,无奈痛楚难当,无法入眠。
那些女侍仆从换药换水已奔忙了半天,有的靠在门口,有的蜷在床榻边,似乎都困极睡着了。
一名女侍听他要水喝,从隔栏后走过来。
秦王一愣,这女侍笑面敷着厚厚的霜粉,点唇红艳欲滴,那眼里的戾光却叫他不寒而栗,看着有些眼熟,一时想不起来,挣扎道:“你是何人?叫其他侍者来!”
那女侍莞尔,低沉道:“大王没看到他们已睡着了吗?大王若不是疼痛之极,也已睡过去了。我一路跟随要找机会,没想到大王自掘坟墓。可怜周王势微,不敢计较你侮弄周先王灵圣,还殷勤替你请医,我便替天降罚,如何?”闷闷笑着,一边取出几根银针来。
秦王欲大声叫唤,哪里有力气,眼前一花,喉咙里再喊不出来……
有侍从醒了,见床席上血流成河,那秦王圆瞪着眼睛,四肢摊开不动。他一声惨呼,跌跌撞撞跑出来叫医人进去,然而一切早已晚了。
那女子站在附近的坡上,冷冷看着远处馆中乱成一团,随手把那绾发松开,任风舞凌乱。接着念了一句咒语,一只大兽窜出林子,犬身长耳,红瞳尖獠,女人扯下曲裾,利落地跨上坐骑,便如乘风,一阵飞驰。
转眼离了洛城,眼看要过洛河,忽然一道赤色灵光将她身下獳狼一裹,女人敏捷地一跃,落下时狼狈地翻了一圈,爬起身便见一个十八九岁的青年乘着守护兽拦在她前方,从容降下。
这男子剑眉大眼,神采俊逸,简单束起的黑发随风飞扬,身上缣袍革带,简单而利爽,正是楚大巫祝乌曜。
原来周王得知楚军还未撤回,密信请求楚王再驻兵几日,以备不测能借兵保驾。
这算是勤王扬楚威的好机会,楚王欣然应允,直接令乌曜带着密信返回,景翠接了令就地驻营。
当秦王进入洛阳时,乌曜听白夜言附近有妖兽活动,随即又是密报秦王举鼎断胫的事,联想到子兰的猜测,只怕有变,急忙暗里与白夜赶往洛城。半途就见一个不是巫师的女人驾驭着妖兽疾奔,连忙拦下。
乌曜拦住獳狼只为弄个清楚,没有伤人的意思。
那女人却自己跃下,摔倒了还恼恨地一锤地,转而脸色一变,动作粗鲁地抹了把脸,那脸上黑的白的涂抹一团,看不清长相,唯有一双眼睛,阴沉之极。
獳狼被灵光束缚了行动,不甘的嘶吼着。
这人操纵妖兽的方法他似乎见过,不由疑云更深,乌曜试着问道:“你是什么人,怎么能控制妖兽?”
那人不言,略略后退一步,满是戒备。
乌曜不想在这里耽误时间,便对白夜道:“你先去打探情况,看那秦王如何了,立刻来告诉我。”
白夜应着离去。
乌曜蹲下,要仔细查看那獳狼,这么一背对着女人,那人就立刻奔向洛河,要跳下水去。
乌曜早有准备,射出灵光缠住对方的腿脚,女人跌倒了。
乌曜奔上前欲抓她手臂,一道利芒向他眼睛刺来,乌曜闪身避开,脚下一绊,女人再次跌倒。
乌曜也不客气,伸手臂勒住她脖子,人突然一顿。乘这一瞬间,女人手上的针猛扎进他胳膊,拼命甩开束缚,人滚进了河里。
乌曜吃疼,又怕那针有毒,也顾不上追赶,挽起袖子看时,除了几个细小血洞,没有其他异样,略放了心。再见那洛河急涛大浪,不由气恼自己大意。
凤起殿。
“灵曜拜见大王。”乌曜先于景翠回到都城,未等歇息,大王急欲在寝殿召见他。
“起来吧!那秦王果真因举鼎砸断了脚而死?”楚王急切问道。
乌曜看了看大王身边的师父,俯首道:“回大王,正因绝胫血不能止,秦王当夜已薨,右丞相樗里疾护棺回咸阳。”
楚王羽眉立展,哈哈笑着对灵均道:“正如你所占之结果,秦将有大乱啊!这秦王年纪尚幼,没有子嗣,那惠文王诸多公子争位,秦动乱难免!若果现在发兵,必能一雪前耻!”
灵均劝道:“大王,此时秦丧,发兵有失大义。当年晋文公新丧,秦穆公出兵,遭崤山惨败,这是前车之鉴。”
“那该如何?难道白白放弃这样的好机会?”
灵均道:“大王,如今秦自有内乱,无暇四顾,正是东进的好时机。此事关系重大,还望大王与众臣熟议。”
楚王思忖了一会,点点头,又问乌曜道:“司马何时能返?”
乌曜停了停,答道:“回大王,灵曜出发时司马大人也欲启程,他谨慎命辎重先行,韩王重礼亦在其中,相信不日即可返回。”
“嗯,我已知了。”楚王不知想起什么,有点不悦,转而又颔首笑着,“此次秦韩相争,我楚渔人得利啊。”
灵均明目一转,看了一眼乌曜,乌曜只作未见。
议完事师徒二人回到家。
家中无人,灵均也多留在宫中,每日只有邻家来帮忙打扫,乌曜看看冷冷清清的院子,梅树茂盛,百草荒生,心里有点感慨。
然而肚子咕咕叫,他便撸了袖子去烧水,翻出些年糕蒸上,泡好茶出来,见师父端正坐在堂上,满脸肃然。乌曜知道师父有话说,乖乖递了茶过去。
灵均接过茶,道:“乌曜,你和子兰要对付司马景翠?”
乌曜笑道:“师父料事如神,我似乎也没说什么于他不利的话吧?”
景翠作主收了韩王重礼,偷偷将贵重之物留下,剩下的才运回郢都。
那将韩王礼单呈给大王的人是靳尚,此人与景翠争宠素来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