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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都停了一会,乌曜赶着说道:“这么晚了,许是风吧,今天不知怎么格外冷啊!”
“不错,今年都城还没有下雪就暖和了,也许还会变天。明日估计风也难停。今夜也快过去了,鸡鸣时大家就早些去睡吧。”灵均合了书也插话道。
芦呈点点头:“去年冬日枫香村倒下了一场雪,你听外面这风吼得厉害,兴许是要变天。”
“会不会是年来了?”珞珞一下跳起,瞪圆了本来就大的眼睛,跃跃欲试。一屋子的人都笑起来。郁姝便也笑了。
呼啸的风声里,隐隐传来一声鸡鸣。一个身影同时隐入林中,消失不见。
“珞珞,起来啦!挂符悬苇索咯!”
正月旦日清早,才睡下不多时的珞珞就被吵醒了。
迷迷糊糊穿好衣服靠在床边的珞珞,被乌曜揉着小脸捏成圆的扁的,手无力乱挥。乌曜龇着牙得意,这一次可总算报了仇。珞珞说迎新时一定要叫她,结果睡得太少醒了眼睛睁不开,心里又想玩,半睡半醒地穿好衣服。乌曜这才进来,可不理会许多,借机欺负她,郁姝拦不住,由他们两个闹去。
“乌曜,我好困啊……”
“谁叫你昨天下午不睡,还闹着不让我睡。现在可好了吧?”乌曜道,“你起来,定保比昨天还高兴!”
“高兴什么?有冰么?”珞珞昨天那支冰圈被屋里暖气烤化了,乌曜说明天还会有,她还惦着。
“比那还好。快起来,再不出去我们把苇索桃符挂好了,可没你什么事了。”
珞珞终于醒了一些。被乌曜拖出门。“可小心了。”乌曜神秘一笑,掀开幕帘子,一股冷风灌进来。
“啊!”珞珞被冷得一颤,接着惊奇不已,那风竟然看得见,似柳絮一团团扑面而来,她伸手去抓,手上冰凉凉的,看时只是沾了水珠,柳絮却不见,“咦?”
珞珞不甘心,几步跑出去还要再抓,却被眼前银装素裹的天地震住了,四下里白茫茫无边无际,像到了另一个世界里。她回头看一看乌曜,身后的屋子是自己熟悉的,屋顶上也是厚厚一层银白,屋檐处缀着几条晶莹透亮的冰棱,那是自己见过的。而乌曜头上肩上也飞了浅浅一层白絮,他并不动,只笑看着自己。
“乌曜?”珞珞眼睫上沾了冰絮,看人便模糊了几分,她也不擦去,睁大了眼歪头瞧着乌曜。珞珞穿的是郁姝请邻家阿婶赶制的新衣,桃红鲜丽,窈窕娇美,雪纷纷落在浓云乌发和身上,宛如云纱,看她一副欣喜又惊疑的样子,不似往日张牙舞爪,有小儿女的娇怜可爱。乌曜拍掉肩上的雪花,走过来又替她把落了一身的雪拂去。
“这是什么?”珞珞傻问。
“这就是雪啊,天很冷的时候,除了会结冰,还会下雪。”乌曜道。这就是他们说过的雪,飘飘悠悠,在风里飞舞,落下聚成绵延起伏的云。珞珞从桂树上抹下一团,伸舌去舔。乌曜扯住她,道:“馋成这样,什么也往嘴里塞!我们进屋去,吃了东西再出来玩。”
珞珞哪里肯依,郁姝出来,道:“天冷,快进屋,珞珞,来喝桃汤。”
“什么桃汤?”珞珞好奇,钻进厅屋时还捏着一个雪团。
桌上一碗汤热气腾腾,绵绵桃香,汤金澄色,漂着几颗雪白的桃仁,珞珞觉得汤清香,微苦而甜,热乎乎喝了身上暖和舒服,味道不错。肚子正饿,几口喝完。郁姝又端了一碗给乌曜,道:“珞珞喜欢再喝一碗,这桃仁是五行之精,喝了用桃的枝叶煮的汤驱百邪。”乌曜笑道:“她可比百邪厉害,哪还用喝桃汤啊。”珞珞一团雪砸过来,可惜已化了,没什么分量。
“你喝了没有?”乌曜拍拍身上,问郁姝。
“喝过了。”
乌曜便道:“我们把苇索桃符准备好吧,天也不早了,赶紧挂上才是。先生给长老拜年,少不得多要一会。等他回来怕来不及了。”
旦日须遵长拜贺,灵均每年会早早先去退隐的巫师家中拜年。他几年不在都城,此次更是要先去。芦呈同去,以代表女媭拜贺。郁姝觉得一会又有来给先生拜年的,还是先准备好才是。
郁姝觉得有理,乌曜便进屋去搬东西,珞珞好奇地看着,有大束用苇草编成的苇索,上面还缠以红绳;还有桃木刻制的桃符,薄薄的木版长二三尺,大四五寸,上面刻画了灵兽狻猊(酸泥)与白泽。郁姝另拿出两卷帛画。这三样都是要挂在大院门和房门上的。
珞珞帮郁姝将帛画一一展开,一瞧那画像就叫道:“是神荼(音同申舒)郁垒(音同玉绿)!”
郁姝笑道:“咦,珞珞,你认得他们二位大神?”
“什么大神啊,就是我们幽都山大桃树那里管百鬼的两个家伙嘛!”珞珞将画像放下,不屑一顾。
“两个家伙?”乌曜与郁姝哑然失笑。
那幽都枝展三千里的桃树东北处,据说就是幽冥之门,百鬼千怪在那里游荡,若有恶害之鬼,神荼和郁垒就会用苇索将其捆缚以喂食老虎。于是人间在新年里要贴神像挂苇索以求庇佑,又因无福目睹二神仪容,多用桃木之符刻上二神名字替代。灵均大人有幸瞻过二神,凭记忆画了神像,因此城中人家便都兼挂神像与桃符。
乌曜利利索索挂好了苇索和桃符,郁姝搬了凳子贴上帛画。三人忙完进屋。身上都积了雪,三人互相拍拂。
灵均芦呈还没回来,乌曜和郁姝已先去隔壁邻居家里拜了年。三人无事,珞珞惦记着后院的冰。此时雪已小了一些,于是就到后院子堆雪玩。后园除了一片阔地,余者皆是树丛竹林,紧挨着斜坡,坡下便是大片梅树。前些日子天气晴暖,梅花纷纷开了。几株红梅胭脂色点缀,而多是白梅怒发。
乌曜要珞珞将周围的雪都集起来堆雪人,郁姝也来帮忙,忽听珞珞对着梅林一指:“瞧!那是谁?”郁姝赶忙望去,就见有一个人缓缓自林子那头横斜疏朗处行来,紫铁褐枝遒劲参错中,梅与雪混成一色,云影漫笼,幽香吹雪,红萼隐春意。那人身披镶边黑裘,走动时隐隐露出赤色衣裾和黑色小靴。雪地里并不好走,这人倒似习惯了,飘若流风,行步速鸿。
“子兰!”郁姝脱口而出,声音不大隔得也远,那人竟似感应到,抬起头来,虽有裘帽遮掩,乌曜也看出不是子兰还有谁?
“上来,上来!”乌曜冲他招手,珞珞也跟着喊:“子兰,上来!”郁姝想起子兰是来拜贺,忙说:“不行,走正门,大门!”三个人的声音杂在一起,谁也听不清,子兰似乎笑了一笑,复又急步行着。三人回屋,珞珞跑得比郁姝快,一阵风要去开门。
谁知郁姝光听到门敲得响,放下桃汤出来,珞珞和乌曜都不见人影。她顾不得细想,忙开了门。子兰前脚才跨进来,忽听一声响,他忙把郁姝一揽,肩上就中了一记雪球,“扑”的一下,疼倒不疼,青裘上雪粒纷纷。也不等他开口,躲在院角垛堆边的珞珞自己就“咯咯”笑起来,再来的雪球一个也没打中。
“叫你等一下,两个人一起行动啊!”乌曜埋怨她暴露太早。
子兰拂一拂身上的雪,摘下裘帽,正了正紫金冠,冷眼一扫角落两个人,问郁姝:“先生呢?去长老家了?”郁姝点头道:“应该快回了,进去等一会吧。”子兰点头,先进了屋。珞珞很失望,乌曜冲郁姝使个眼色,对珞珞道:“你先去把雪人堆了,郁姝姐姐陪着你,一会我们四个打雪仗。”
打发走了珞珞,乌曜也进屋,郁姝端了桃汤给子兰,又将子兰脱下的裘衣扫了雪,挂起来,接着去后园。
子兰端了桃汤喝着,乌曜道:“说吧,出了什么事啊?”子兰瞟一眼乌曜,道:“你今日倒反应快,我上次和你说的事情可有告诉先生?”
“说过了,师父也在查。”乌曜道,“师父担心他们会对社祭下手。”
“如果是这样,那么你觉得他们会怎么做?”
“破坏祭礼,恐怕并不容易吧?而且,他们再厉害,对灵巫下手也不容易……你的意思是说……”乌曜浓眉一皱,坐到子兰对面。
子兰点头道:“如果他们不能对付灵巫,自然会选择比较好下手又是祭典中不可或缺的的对象,而巫师们忙于祭礼,也不可能腾出时间来阻止了。”
两人沉默片刻,后园传来郁姝和珞珞的嬉笑声。
乌曜想想,建议:“师父想必也猜到了他们的企图,定会有所安排。这次去找长老,也是与这件事有关;我看师父未必不知是你告诉我,他并不追问。不如大家一起商量,兴许更好。”
“自然要商量的。可那巴巫行事狡诈,我总不能放心。何况他们和秦勾结,这事就不会简单。对方在明我在暗,如今我们最好分开行动,他们不知道内中究竟,利于行事。”
乌曜只好同意:“那么你打算怎么做?”
“自然需得你的帮忙。”
珞珞在园中等得焦心,一直催着两个人出来。
两人商量好了,乌曜最后说了一句:“昨夜里你就是担心郁姝所以……”子兰偏了偏头,没有接话,先出去了。
四人玩得高兴,乌曜使了小手段,和郁姝分在一组,子兰和珞珞一组。他想子兰总不舍得打郁姝,那个珞珞乱来一气,他与郁姝联合起来稳操胜券。哪知子兰很善于玩这游戏,珞珞居然也很听子兰的安排,乌曜被打得身上都是雪迹,脖子里也灌了雪,又冷又气。
郁姝笑得脚软,丢了雪团忙不迭替他清理,道:“你失算了吧,这园子他比你熟悉,而且他呀,做什么也不肯示弱。小时候打起雪仗来就很厉害。”乌曜低头让郁姝替他扫雪,说:“还不是你不尽力,只知道眉来眼去的!”
“你还乱说!”郁姝红了脸拧眉把抓出来的雪往他脸上抹去,乌曜恨恨擦脸,朝子兰挑战道:“子兰!我这次是轻敌,你记着,咱们歇一会再来!”
“哼!”子兰挑挑眉,眼里也露出一丝得意,珞珞蹦过来道:“子兰,你可答应我了的,什么时候带我去宫里玩?”
“我们一会就去。”
子兰嘴角一抹笑意,令乌曜大气恼。这家伙连这也使诡计,明知道师父会带着他们去宫里拜贺楚王,当然不会留珞珞一人在家,现在倒成了他支使珞珞的条件。
郁姝听到要进宫,脸色微变,抬眼正见子兰暗暗朝她摇摇头,示意她休要多想,她勉强笑了一笑。
不等乌曜再报仇,灵均与芦呈回来了。子兰依礼给先生拜年,送节礼的小仆伍池也到了,把礼品呈上。郁姝这才端出旦日必喝的椒柏酒。此酒乃是将花椒与侧柏数枝按量泡入酒中制成,可袪毒避疫。按着礼俗是从年幼者起,以往是郁姝先喝,灵均认为既然依人事礼俗,就按芦呈、郁姝和珞珞的人间年龄推算,因此这一次是珞珞先喝。
珞珞还不曾喝过酒,便见这琥珀色的汤奇香浓郁,她拿起小杯一饮而尽,猝然间被辣得耳朵好似火烧,她捂了耳朵直跳脚,连尾巴也冒出来上下不停忽悠。
郁姝端来胶牙饧要她吃,她一看又是这个琥珀颜色,辣得说不出话直摇头,郁姝笑道:“这是胶牙饧,用麦芽糖做的,甜着呢,吃了就不辣了。”珞珞这才张口,郁姝喂她吃了一点,她尝到甜味,立刻自己端了碗大吃,糊得满嘴上都是。
众人笑着依次喝了椒柏酒,乌曜笑嘻嘻从珞珞捧着的碗里卷了一筷子糖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