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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先生。”
“是是,师父。”
乌曜松口气暗自摇头,子兰也气闷,珞珞是十一岁的姑娘,可是心思和举止还如幼童,还口齿不清,当初他们就是这么被误导的。
珞珞倒机灵,也看出灵均生气了,乖乖跟郁姝去房里。
这样珞珞就留在了灵均家中。
郁姝在房里收拾,听见乌曜高声道:“这么快就走了?”子兰简单回了几句,就听院门一响。她慌忙放下被褥,拔腿追出去,门前已经没人,乌曜自阶上转回来,解释道:“他回宫去啦,今日师父和他都出宫,须得赶紧回去,免得令人起疑。”
郁姝咬唇点点头,随乌曜进屋,脚步迟缓,想了想,进屋片刻,复又转身快步奔出了门。急步到坡前张望,一条宽路延展转弯,没有人影。她向左右看看,翠林修竹稀疏几丛分错,瑟瑟空响。不甘心再行了两步,想起什么转脸向坡下望,果然院旁斜坡下到屋后的梅林边站着一个人,不是子兰还有谁?她放松了一笑,走下去。
子兰迎上来,等到面前,瞧她跑得脸红气喘,责道:“急什么,我会不和你说一声就走么?”郁姝抿一抿头发,笑道:“我怕你还怪我不告而别,故意学给我看。”
“小人之心!”
“先生说,孔先生讲,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我可不占全了?你可小心不要得罪我。”今日的郁姝心情似乎格外好,伶牙俐齿。两人分开一年后再相见时各怀心事,又不能坦诚相诉,总有郁结;后来又是一年的分离,再见时又隔着等级森严的宫墙,纵有千言万语也不能说。
而此刻,郁姝觉着什么也不必说了。
“你看!”郁姝定了一定,微红着脸,转过头去。子兰见那云髻绾约,黑亮柔顺,斜斜插着一根玉簪。玲珑剔透,紫花莹微,而那白玉凝脂,让子兰目光不禁落到她烟白襦袄高领处,那露出的一小段柔白细腻的玉颈与脂玉正相似,微微泛着润泽,几丝柔发零碎垂下,拂着肌肤。
“好看吗?”郁姝见子兰许久不发一言,转头来问他。她现在还用不着簪子,可是听了乌曜的话,她忍不住想戴着让他看看。
“……好看。”子兰不接她目光,牵了她的手往前走,道,“你送我。”郁姝被他热呼呼的手一暖,道:“好,走近路么?怕不好走罢……你手上怎么都是汗?”子兰不答,道:“你跳祭舞时也带着吧,我那时去看。”
“不行呢,跳起舞来我怕弄掉了。”
“有什么关系,你喜欢我再送你就是。”
“不,我就喜欢这一样。你不要再送别的了。”郁姝笑盈盈说道。“对了,你答应先生接一章礼歌好不好?不然都压在乌曜身上,他哪里顾得过来?”
“他少睡两次懒觉就足够了。”子兰嗤一声。
“你若来唱,我们……大家不是可以一直在一起么?”郁姝声音渐渐小一些。子兰停了一停,说:“我若答应唱礼歌,也许以后就被限制在巫师身份里了,所以不行。”
“这也不一定的!乌曜总是替你说话,他不觉得你的想法不好,也不觉得你参加祭礼有什么不利;你答应先生一次吧,他不曾这么多次要求你,他很重视这次的社祭。”郁姝扯着他的手,小声央求。
子兰沉默片刻,走到了梅林尽头,他松开郁姝,道:“我现在有许多的事忙,既然先生能安排过来,就暂且如此吧。母亲来时我会尽可能陪着来,这到了林外,你不要送了,快些回去。”
走了几步又回头看看她,顿了顿,还是走了。
郁姝望着他穿入密林,身影看不到了,这才怏怏走回来。到院门口就听见里面吵吵嚷嚷,珞珞的尖嗓子清晰得很:“我要去嘛,走开!臭乌曜,放开,郁姝姐姐!啊!”
“不要喊了!吵死人!你跑去想干什么?郁姝她一会就回来了!”
原来是在找她,郁姝忙推了门进去,道:“怎么了,珞珞?”
珞珞立刻扑上来,嘴里叫道:“郁姝姐姐,乌曜说你去送情人了,我要去瞧瞧他还不让,情人是什么?子兰不是叫子兰么,怎么又叫情人?”
郁姝大羞,狠狠瞪着乌曜。乌曜没想到珞珞这么乱叫,他看看郁姝的脸,作势喝道:“珞珞,你比我想的还蠢啊!谁叫你说出来的?”
“你也说我纯?”珞珞听灵均大人这么说自己,想着是表扬,沾沾自喜。
“纯?我吐啊,我说你蠢!蠢!”乌曜气死了,扭头躲回屋里。
郁姝嘘一口气,脸上不那么烫了,小声问珞珞:“先生呢?”
“灵均啊?在屋里啊。我们这么大声说话,他也不理,他耳朵不好么?”
东屋里传来压抑的咳嗽声,像有人被呛到了。
郁姝脸又红了,哑口无言。先生虽处事极重礼俗,但并不古板苛刻,碰到他们并不触犯原则的顽皮事时,也会装聋作哑不理会的。谁知这太过直率的珞珞全不给人留些面子和余地。看来今后的日子,必定热闹得很了。
郁姝少有的,学乌曜叹气。
比起郁姝,乌曜更该叹气:珞珞一来,他再没能睡个懒觉。
这一日转眼到了一年的最后一日,春节前一天,正是逐除日。楚王已下令,全城休息十日,百官罢朝三天。
逐除,很重要的一样是要在新年的前一天,用击鼓来驱逐“疫疬之鬼”。
今年国师灵均回都,这巡游全城逐除的事自然不能假手他人。而乌曜是国师大弟子,理所应当分责,灵均便命乌曜沿西街击鼓逐除,自己则负责东街一直到城郊的逐除。是以乌曜一清早就出门,随马车缓行走完西街,已过了大半个上午。乌曜在路上就听说了,大家都追着去看师父击鼓的风采,东街堵得水泄不通,也不知下午是否回得来。马车回去复命,乌曜打算回家好好补一觉。也不知是不是早上跑了一路,他觉得今日比前几日可冷多了。
家里没人,想来是去忙年货了,乌曜赶紧趁好机会睡觉。正在酣睡,脸上就是一刺冷,他慌得睁眼一看,没有人影,他扫了两眼屋内,惨叫道:“珞珞,你不是答应过了,这几天都不要来烦我啊!”
珞珞清脆的笑声在帐后响起。乌曜恨得咬牙。
这段时间,每日若不及时起来,珞珞就窜进他房里催他起床,拧耳捏鼻搔痒,无所不用,到后来就拳脚相加。栓门自是无效,而有了她帮忙催乌曜起床,芦呈是绝不干涉的。这也罢了,师父本就怪他偷懒,闻知又对他正言一番,叫他好不头疼。
昨晚上回来,乌曜拿了许多好吃的讨好珞珞,又答应了节日里带她去玩,哄得珞珞保证不吵他睡觉。今早最后一件事忙完,自以为可以睡个昏天暗地,哪知珞珞阴魂不散。
乌曜闭眼朝里蒙头不理她。今日不用担心师父责怪,只要自己坚定,珞珞闹一闹也就出去了吧?过了一会果然没有声音了,乌曜松口气,然而寒气沁肉,他赶紧笼被子,一抓什么也没有,急忙睁眼再看,被子怎么不见了!整个人露在床上,帐幔外伸进一个脑袋,又“咯”一笑飞快缩回去:“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乌曜跳起来吼道:“珞珞,还我被子!”才掀开帐子,脸就撞得很疼,什么东西坚硬冰凉——而且看不见?乌曜心里一吓,再看是一块厚厚的冰,已裂了几条大缝。乌曜松口气,摸摸撞得极痛的鼻子,还没教训她,珞珞先不依了:“冰破了!你赔我,你赔!”
“什么不得了的,我的鼻子差点撞坏了!”乌曜没好气。珞珞嘴两边一撇,呜呜哭着反身跑出屋了。
乌曜出来时,芦呈正被珞珞缠着哭闹,芦呈叹气道:“乌曜,你看看你吧,不帮忙就算了还添乱,你睡了也好久了,珞珞闹一下又怎么了,这是过节,非要惹她哭。”
“我……”乌曜觉得自己真冤枉。
“你什么?平时哄姐姐妹妹的本事哪去了?珞珞就跟着你,陪着她玩冰块吧,别让她给我帮倒忙。”芦呈体谅一直是郁姝洗衣做饭很辛苦,年节里自己也休息了,便把做饭办年货的事揽了下来,在女媭大人身边时这本就是他的事,总算拿手。
乌曜无奈地想,怎么只要关系到珞珞就是他不对?把她当十一岁的小姑娘看吧,她心智还不如八九岁的孩子;待她如小孩子吧,瞧着她女孩子的模样就觉得滑稽。世上也有叫乌曜为难的事啊,乌曜自己感叹,无精打采道:“冰块怎么来的?今天这么冷吗?”
“郁姝姐姐带我去洗衣服时,在河上找到的。可是已经没有了!”珞珞嘟嘴道。
之所以没了,她很狡猾没说是都被她玩碎了。她从没有见过雪亮晶莹的冰,喜欢得蹦来蹦去,郁姝吓得心跳到嗓子眼,就怕冰破了她掉进去。珞珞听说这遇暖会融化,偏要试试,使了个灵法,一河上的冰被火烤裂烤化了。没奈何拿着最后一块回来。
乌曜想起后园有个水缸,便带了珞珞过去,那水中竟有一只浑圆的冰圈,比那方正易割手的冰块更好,喜得珞珞也不怕冷,套在身上玩耍。
“这种天,不是该到春季了么?”乌曜瞧瞧阴沉的天,和前两日的阳光和煦截然不同。他见珞珞消了气,回头见郁姝一趟趟为各家送驱邪之物,便去帮忙。
作者有话要说: 珞珞出场,热闹就来了。看文愉快哈!
☆、三十七旦日宫会
逐除这一晚人们都不睡觉,要守到鸡鸣破晓方可休息。珞珞喜欢听芦呈乌曜讲故事,便知道了“守年”的来历。
原来太古时期,有一种凶猛的怪兽,散居在深山密林中,人们管它们叫“年”。年形貌狰狞,生性凶残,飞禽走兽、鳞介虫豸,无一不食。最可怕的是每隔三百六十五天便会窜到人间人类聚居的地方尝一次人的滋味,出没的时间都是在天黑以后,等到鸡鸣破晓,它们便返回山林。于是人们在这一天便彻夜不睡,互相提醒和防卫。为了记住这个日子,后来就把三百六十五天称作一年,将这一晚定为“守年”时。
“那现在年还会来吗?”珞珞瞧瞧被封的严严实实的窗子,风鼓起薄毡,发出“噗噗”的声响。灯火摇摇,灵均大人在一边看书,芦呈借火盆子烤着红薯、花生与栗子,香气四溢。郁姝看着炉上的炖汤,一边听他们聊天。乌曜将烤得脆脆香香的花生剥了丢进嘴里,道:“当然会啊,尤其要吃十一二岁的小姑娘。”
“你休要吓我,我是狐灵,他可不敢惹我!”珞珞一竖眉,她这话说得有理,只忘了便是真有年敢来,这里还有三位巫师呢。
“那是什么样子?我还真想见一见呢。不如我们去抓住他吧,以后就再也不用候这么晚了!”珞珞说着就开始撸袖子,她人长得娇小,比秀气的郁姝还矮一截,手也小,那襦袄厚实,撸了几次撸不上去,连灵均也笑起来。
“你们笑什么?”郁姝忽吓了一跳似的回过头来,笑着问。珞珞又嘟嘴:“郁姝姐姐想什么去了?又不和我们说话,又不听我们说话!”
“我一直在听啊!”郁姝有些不好意思,掩饰一句。看大家望着她,遂低下头,还是说了实话:“我正听着呢,忽觉得外面有人,仔细辨了辨……其实没有。”她这么走神也有好一会了,出去了一次,什么也没看到。那宫里也该在守年,郁姝听子兰说过。然而子兰也说过,那样一些人聚在一起,不如一个人呆着。
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