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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帝颛顼(专续)死后化生鱼妇,归于混沌,传言复活却不见踪迹;神帝江成为万千山川神灵之首,然而这番变故之后神钦狉公然挑战神帝之位,竟与鼓神合谋杀江夺位,最后被诛于此地。
两神化生后戾气不消,控制钟山,对想来参神路过此地,负责与神灵沟通的灵巫最不留情——这也导致灵巫望而止步不能得到神旨,从而成了使灵巫之声望日益衰落的一个原因。
“克——”又是一声厉鸣威吓,它悬在半空盯着子兰,褐瞳红光似燃烧的烈焰。
如此接近,子兰望着那双火一般悍戾的目光,心中生起一丝嘲悯厌讥之情。这便是昔时赫赫有名的钦狉大神,只因为野心非常,桀骜不驯,神叛灵离而成了扰荡人间的妖兽!
谁说只有人是贪婪狠毒的?神与神之间,和人不是也一样么,勾心斗角党同伐异,胜者为王败者寇!
既然有翻天覆地之心,就要有承担一切后果的勇气。没有玉石俱焚的傲然而死得不甘;化作妖兽,失去前世的记忆又不能忘记仇恨,岂不是很可悲?
腿又开始疼痛,然而这一次多少不同,因为里面伴随着一股欲冲破阻碍的涌动。
山神崆夺念的到底是什么咒语?子兰本来以为那是帮助他消除腿疾之患,如今看来不对。
事实上,他没有把和山神见面的全部经过告诉乌曜。
当他问起先生去幽都山的事时,崆夺眉头一挑,轻笑,说:“去过。你这一问我想起来,为了免得珞珞又寻到你们,我还要做一件事。虽然灵均未必愿意,不过你们既然来到此地,你受这样的束缚是过不去的,我助你一次,算是对你们善待珞珞的回报。”
说了崆夺两指一弹,一朵火花绽燃,他低声吟唱几句,那灵花一闪,窜入子兰体内,左腿立刻如水入油锅,炸裂爆突,抽髓刺骨的疼,“啊!”子兰猝不及防,踉跄欲厥,一下坐在地上。
珞珞吓得也不哭了,愣怔怔:“……几南……”崆夺用手挡住珞珞视线,神情平静。
说来奇怪,那疼来得快,去得也快,像恶浪席卷扑来,潮退而去。最后余痛如钝刀割磨,相比已好得多了。子兰冷汗涔涔,大口喘气,手脚还在发抖。他不愿如此狼狈地任崆夺注视,咬牙摇摇晃晃站起来。
崆夺微微点头,眼里有一丝赞赏,笑道:“它已经醒了,不过还需一条咒语解锁。”
“它”是什么?解锁?
大鹗恶目耽耽相向,亮出虎猛之爪。
子兰没有轻举妄动,不理会腿上翻涌的痛苦,默默积蓄灵力。乌曜一时大意,现况不明,如果自己也遭意外,就什么也挽回不了了。
我不能输在这里,一切还没开始。
大鹗盯着子兰,双翼一拍,虎爪大张,流星般袭来,子兰左手一挥,一道灵剑刺向它的眼睛,同时那阖乱乘机咬向大鹗的右翼,这一夹击只要一处有利便能决定结果。那大鹗动作太快,见灵光射来一转方向,欲往上行,腹部暴露在阖乱面前,阖乱张开血盆大口,要咬断大鹗的虎爪。
“克——”大鹗猛烈扇动巨翼,气流瞬间形成涡旋,弹向阖乱,阖乱躲闪不及正面受创。大鹗得了转机,一旋身飞至上方利爪抓向阖乱的背。乍起银白长练欲锁虎爪,大鹗缩回爪一扭头,眼中红光一亮,口一张,一股黑雾向子兰扑来!
子兰大惊,闪身的同时运起灵盾挡住,勉强躲开,半截袖子已成焦黑萎缩,丝丝作响。阖乱挺身欲咬,大鹗飞上高空,盘桓俯瞰。
“阖乱,回来。”子兰倚着一块略凸起的岩石稍作歇息。
这一片只有枯木焦石,无法隐蔽,却利于大鹗进攻。鵕鸟与大鹗盘踞在此,乃是用心营划。把它们看成无知妖兽,险些丧命。
刚刚大鹗知道子兰已射出一道灵光,必然来不及再运灵力,竟然乘机进攻,子兰虽有所警惕,也没想到它口中能喷毒气。现在想来,它转身攻击阖乱,也可能就是诱引子兰出手保护阖乱。
竟有这样的妖禽!
一刹那子兰心念电闪:我要得到它!
可是这谈何容易。灵巫通常使用灵力驱散妖兽即可,尽量不要杀害。而妖兽见势不对亦会逃跑。只有选中合适的妖兽,又有足够灵力操控,才可能收服。
现在大鹗来势凶猛,不会善罢甘休,杀它已是很难,要凌驾其上收服它更是难上加难!
然而子兰这一念头越来越强烈。来到这深山中不就是为了增加自己的能力吗?没有比这更好的机会了,这般强悍的妖兽,如果有它相助……不过,如果收服不成,就会反被吞食,须得试探一下,自己的灵力在什么程度,有多大的把握。
阖乱得了子兰指令,抢先发起进攻,双翼伸展,咆哮着冲上高空,大鹗早已耐不住,一声长鸣,眼中瞪起杀戮之光,急急俯冲,双方一触即发!
子兰蓄足了灵力,左手画出一个大圈叫一声:“阖乱!”
阖乱猛然隐身,三束银白灵光划过半空分别束住大鹗的头与左右翼,顷刻汇聚交融把大鹗全身裹住,令它动弹不得。
大鹗拼命挣扎,被银光牢牢锁住,只能在空中上下摇摆。然而这只是极短的优势,子兰感到心跳急速,人要喘不过气,腿上的疼痛阵阵袭来,伴随有突窜翻腾的涌动,一次比一次猛烈,让他几乎站立不稳,只能咬紧牙关忍耐。
“啪!”银色光罩被大鹗的翅膀撞出了一个洞,很快出现了第二个。
子兰收回手,任大鹗在残破的光罩中抗挣。他深深吸气,擦擦嘴角的血迹。凭他现在的能力,差距太大,不可能收服大鹗。
现在要做选择了。
也许可以逃跑,或者,抓住另一个机会。
崆夺把最后解锁的咒语告诉了他,却又意味深长说了这样一番话:“解锁之后你的灵力可以大增,不过,自然要付出代价!那时,也许你会觉得你现在的灵力不能增长也未必是坏事,你仔细想清楚。”
“什么代价?”
“你心里最看重什么?”
崆夺没有答他,反问了一句,在子兰迟疑的刹那,融于黑夜,珞珞的哭声也消失了。
能够灵力大增……
你心里最看重什么?
大鹗冲破光罩,俯身要袭击子兰,阖乱突然在它上方现身,血口大张,强健锋利的前爪拍向大鹗的脑袋,大鹗急忙回身应战,双方厮杀起来。大鹗巨翼改变方向不太灵活,阖乱始终守于大鹗上方,这才不致处于劣势,不过想来坚持不了太久。
该怎么办?
做任何事当然都要付出代价。
我看重什么?如果没有足够的实力,什么也休想得到!
为灵力大增,付出的代价,我能接受!
“冥凌遍行,墨索脱系,玄移兮!”
子兰吟出咒语,左腿剧烈一颤,似有什么摆脱了最后的桎梏,在体内穿梭,迅速上行。
子兰顿时觉得乱刺扎心,眼珠暴胀,头痛欲裂,“嗖”的一下,有什么从额头穿破窜出。
子兰睁眼一看,一条细长的黑影在眼前抖动游延,享受其久失的自由,然后找到入口,一点一点游动从头至尾消失于空中。
而子兰看清此物,心里震惊如惊涛骇浪!这个打击比前番痛楚更叫他难以承受。
“大人!”
阖乱同大鹗周旋,已支撑不住。子兰不再多想,左手旋出光环,将大鹗环罩着,阖乱乘机跳开。大鹗有了上一次挣脱的经验,挺伸双翼,银光流动至巨翼,笼罩于身上的灵光稀薄了,大鹗张开利喙,欲刺破灵光。
子兰此时觉得身体轻捷,灵力源源不断在体内鼓荡。左手一抬,银白弧光覆上大鹗白首,大鹗躲避不开,口一张,一腔黑雾喷射而出,它赶在束缚之前以攻为守。子兰回手以光盾护身,知道不能轻敌,就算现在自己没有腿疾束缚,也只是勉强胜过一层,而且收服最要时间,不知这大鹗会顽抗到何时,不能滥用力量。
大鹗始终挣脱不出来,渐渐急躁,嘶鸣厉叫,巨翼扑飞,都没有用,子兰看它反抗激烈一点就加一份束缚,不急于立刻降伏。
相持许久,大鹗余力耗尽,疲惫不堪,口中换了哀鸣,慢慢飞低,最后落下,身形也缩小了一圈。子兰不敢掉以轻心,只等它眼中戾光褪尽,瞳色转深,才徐徐收了灵力。
大鹗俯首。
子兰站正,理了理稍微凌乱的头发和残破的襦衣。举起黑瑾指环,沉声轻唱:
“忠以兮贞,灵修尔保。”
指环灵光悠然运转。
“朕,楚国芈氏灵兰,以灵巫的名义与尔交换契约。尔为守护,不离不弃。”
咬破指尖,滴灵血于指环上,殷红的血灵动扩散。
“鹗,赐你以牧挚之名,意为性烈如火,绞杀不祥。”
银白色的光再次包围大鹗,涤净其戾垢,墨色张纹分明,眼底褐光烁烁。
“是,大人。”牧挚应答,声音沉浑有力。
子兰松懈下来,顾不得难看,坐在地上。如果不是泥污遍地,他恨不得躺下去。先前的愤恨震惊又涌上心头。
先生他,是真的容不得自己!
母亲知道吗?父王知道吗?
从小忍受的苦痛屈辱,都是因为这腿上的疾患,原来是人为的残忍!而且,对他做出这种事情的,是先生,是灵均大人!
他看得清清楚楚,那束缚他灵力的,是幽都山的玄螭,传说一种可潜行的灵蛇,能吞噬人的能力,甚至可以控制受缚者的行动。若将蛇卵用巫术植入灵巫体内,即可消减巫师的灵力,压抑灵力增长。
怪不得山神崆夺说以免珞珞再寻到他们。他与乌曜本以为珞珞溜出幽都山偶然碰上他们,因贪吃与好奇一路跟着,哪知最初初吸引珞珞找到他们的是子兰身上玄螭特有的幽都山气息!
能够进入幽都山并施出这种巫术,楚国上下只有先生做得到。山神崆夺已证实他去过——不是为了那个孩子,而是要束缚自己。在他甫出生时先生就开始顾虑提防,何不干脆杀掉他?
是了,他是王子,所以这样最好不过,不为人觉察的,让他沦落平常,比杀了他简单得多!好一个国人眼中贤能仁慈的大巫师!优雅谦和,风华无双!
但他的预测是正确的不是吗?子兰,果真生就是一个不甘人下,拥有野心的叛逆者!
子兰不自主狂笑起来。残树参差颓立,碎石零乱突兀,山顶野地空旷,回荡着他疯狂的笑声,与风的呼啸淆乱一体。
阖乱与牧挚只是静静卧候一旁。
良久,汗水粘着他的几丝乱发,身前后背的汗水被山风吹干,全身一阵阵发冷。
他不能分辨,是枉受苦楚屈辱让自己更加愤怒,还是害他受这番苦楚的人是先生更叫他不能承受。
是那个人,那个永远用温和目光微笑看着他的人;
那个任他说出偏激无礼的话,只在眼里流露哀伤失望的人;
那个用温暖的怀抱救他出无边黑暗噩梦的人;
那个给空冷死寂的宫殿里带来和煦春意的人……
这就是代价?
不,不,该来的事情总要来,即使痛苦,也比被欺骗好。
一切刚刚开始。如果这个世界没有什么值得在乎,更容易舍弃,更利于得到,是不是?
“……走吧,去找乌曜。”
失去了统治者的崾崖少了肃怖,更显空旷和凄凉。大风狂啸呼吼,刮过死气沉沉的山林,上空云雾漫卷,吹散复而聚涌,满目昏沉阴暗依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