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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是谁?”姬琰声音发颤。那面容扭曲得无法辨认,只能判断,此人是活活痛死的。
子兰漠然道:“你不认得她了?给她好处,向我通报的所有消息也都要告诉你一声,应该很熟悉才是吧?”
经他一说,姬琰方看出来,这人竟是昔日郑袖最宠信的女侍弥。这女侍向来圆滑乖巧,若是突然将她换了也易引起他人怀疑,于是子兰让她与所派的另两个女侍一同侍奉郑袖。
姬琰早在郑袖身边时便有意与她结交,成为夫人之后更要她时时传递讯息,借此了解子兰与郑袖的意图行动。
“我不喜欢别人在背后刺探我的事,何况这一次更因此而延误了抓住务昌的机会。”子兰目光如利刺,直逼姬琰,“敢问夫人,你觉得后宫太夫人被掳走,这位女侍该如何处置呢?”
姬琰不能答,手紧紧抓着衣襟。
子兰却又一笑,缓和了语气,道:“夫人不必惊慌,如今夫人有孕在身,还须小心才是。楚王子嗣单薄,夫人一朝得子,母凭子贵,我担保夫人成为王后。”
姬琰抬起头看着子兰。
为什么,这般俊美的脸上,笑容那样冰冷,眼神那么阴险,郁姝所看到的,还有那位嬴嫦看到的,是这样的上官子兰吗?
除了威逼利诱,他应该还有更好的办法让她死心塌地,他却绝不那么做。
他对她那么清楚,她所恐惧的,她所想要的,她会舍弃的,他都知道,使她不敢也不想再有他念。
她还能怎么办?
“巴姬会依照令尹大人所言行事,巴姬一切……全仰仗令尹大人了。”姬琰微微俯身,满目悲楚。
夜深飒飒风起,云雾弥漫,草虫残声凄长而逝。
巽来到子兰面前,略微迟疑,道:“主公,楚郑夫人生死未明,那姬垠……”
子兰漠然不动,看向离开的马车,道:“他们要的是活着的人,姬垠一人没有那样的能耐从楚地带走她,你带人按照线索先去搜寻,必要时便杀了她,决不能让她活着落到秦王稷手里。”
“是!”
作者有话要说:
☆、九十三高山流水
冬日过去,春汛还未至,岸边白色的岩沙如雪,拥着汨罗江水静静流去,两岸山色肃穆。一个孤单的身影漫行于江畔,高冠长铗,身姿修长,步态优雅却掩不住几分凄凉。冰冷的江水起落,湿了他的衣鞋,他也惘然无顾。
在他身后,一只巨翼马身兽紧紧跟随着他,看他一意往水深处去,衔起他的衣袖轻轻扯动。
男子转过脸来,修眉微蹙,清眸隐忧,带着一丝苦笑抚了抚那奇兽,轻叹了叹,抚胸咳了几声,移步沿着曲折的江水,踽踽独行。
长濑湍流,溯江潭兮。
恐情质之不信兮,故重着以自明。
矫兹媚以私处兮,愿曾思而远身。
风急速在耳畔掠过,骏马飞驰转过了竹林。
一片梅林出现在眼前,新叶满枝,翠翠点点的枝条上犹有晚开的花,粉白或艳红。再往坡上去,看得见那熟悉的院子了。
子兰勒缰,曹离也忙停住马。见主公凝望着坡上灵均大人的屋宅,道:“主公,就是那里,有人发现可疑身影逗留,不过,属下不敢妄测那姬垠是否在此躲藏。”
子兰不言,打马缓缓前行。
许多日子不来此地了,其实不来也知道,疯长的蔓草怕快要占满整个院子,如今是冬末,满目凋零,看了徒然令人心里不快。
然而他还是来了,未等曹离先派人来搜查。
跃下马,子兰将马缰绕在桩上。看看院篱四周,并不见什么异常。
曹离紧随其后来到门前,先上前试着推了推门,“吱呀”,门松松滑开。几只野兔“嗖”地窜起,跑得无影无踪。
衰草掩径,蛛丝绕梁。
曹离先进去搜寻一番,末了回来禀道:“主公,看来是流民在此寄宿过。堂前还有残余的灰烬……”
子兰未等他说完,踏着残草走进去。
“当啷!”脚上踢着什么,滚了几下不动了,是一只陶碗,碗边缺破,肮脏不堪。
郁姝极爱洁净,衣食用具从来一尘不染,摆得井井有条。
而罢黜流放不到一年时间,这里竟成了流民寄宿的荒宅么?
主公怔怔伫立在院中,眼神阴郁而深沉,曹离不由默然噤声。
子兰却回头一脸漠然道:“你去吩咐些人来,立刻将这里清理了封上。”
“是。”曹离顿了顿,看主公已径自走向后院去,不再回头,只得依言先走。
后院愈发显得空落凄冷。
子兰收敛了心神,抽出剑来将那些乱生杂木砍了几根,眼前干净了,山坡下梅林依旧,物是人非。
一阵寒风呼啸而来,飒飒而过,落于沉寂。
子兰迈步欲回走,眼角一个影子一闪,径向那梅林逃去。
子兰一警,跟着便追了上去。
他眼睛追着那影子,左手握紧,丝毫不敢放松警惕。只因他在此站了这么许久,竟未发觉有人窥视,实在不能小觑那人实力。
穿过了梅林,影子向对面树林奔去,子兰心知诡异,然而那道身影如此熟悉,他怎能就此作罢?
追到树林尽头,已是一处断崖。这里是都城一角,有此深壑为天然屏障,崖下是奔涌的陂水。
不见方才的人影,子兰停住脚步,慢慢走到崖边。
“上官子兰。”
身后是熟悉的声音,子兰猛然回头。
乌曜立在一块大石上,冷漠看着他。
终于到了这么一天。
子兰与他对视着,心下忽然平静如水。
自从知道乌曜没有死,他就明白二人终有一日会如此相对。
束发短襦,简单粗放,凌乱碎发下,眉眼豪气,除了那冷峻的眼神,乌曜与以往没有什么两样……不,他缓缓从腰间取下一把剑来,缠着剑的布条解开,剑芒闪耀。
乌曜一试剑锋,道:“好剑,认得吧?你差点就是用这柄剑杀了我,不,是已经杀了我。我记着这件事,练了将近半年。”
子兰垂眉一笑。很好,最简单直接的方式,不需多余之举。
“练了半年,你以为就赢得了我吗?”子兰并不急于抽出剑来。
“那便要看为了什么!我说过,若你伤害师父,我不会放过你!”乌曜也一声冷笑;举剑直指子兰,双目胜寒,“这里已设了禁界,今日一战,若我还死于你手中,无话可说,若不然……”
子兰不以为意,他知道乌曜不敢杀他,就算想杀,恐怕他也没有这样的本事。
乌曜跃上半空,长剑划过一道利光,只逼子兰。
子兰瞬间拔出剑来迎击,双剑相击发出清脆的响声。
乌曜似已料到一击不会中,手腕一抖,那剑滑开砍向子兰左腿,竟比子兰预料的快上数倍,子兰急忙后退,“哧啦”,锦袍下摆被划开一道口子。
“果然大有进步。”子兰淡然道。心却没来由下沉,正如自己所想,因为死生封印的缘故,乌曜不会取自己性命,然而这一剑蓄满杀气,足见乌曜心头愤恨之深。
这不是自己预料中的结果吗?再无挂碍,无需留情。
“即便不为自己,我也不能辜负郁姝的牺牲。”乌曜冷然道,“她如今还未苏醒……”
子兰脸色一变,剑尖一抖,向乌曜刺去,乌曜侧身躲时,那剑却是虚势,在乌曜躲闪之际挑向其咽喉。
“锵!”
乌曜的剑紧贴着脖子挡住了剑尖,顺势翻手将剑向外一挡,疾速退开几步。
子兰收回剑,也退开两步。
乌曜愤道:“卑鄙!你以为我还会上当?”
子兰阴沉一笑,道:“你的剑术是我教的,这些招式还想对付我么?”
“不错,剑术我比不上你,不过,”乌曜眼神一凛,双手握剑蓄势待发,“那时不过是比试而已,纵然招式一样,心态已不同了,如今你真以为我会输么?”
子兰一怔。
乌曜提剑再次冲了过来,一时间剑影风声包围着二人。
乌曜的招式俱在子兰意料之中,然而剑气凌厉,招招带着杀意。
乌曜的轻巧迅疾实超出以往,子兰猝不及防,应对中错开几步,险被刺伤。
乌曜冷冷笑道:“最好小心了,只要心中起了杀念,就是平常的招数也能致人死地!”
子兰收起纷乱思绪,集中了精神。
断崖上二人好一场激战。
那乌曜虽说苦练后技艺大进,毕竟学剑日短,又虑及不能真的杀死子兰,而子兰全力以赴,很快占了上风。
乌曜咬牙隔开一剑,向后跑去,另一只手突然一扬,一把碎石撒向子兰,子兰却避也不避,宽大的衣袖一兜,卷尽了沙石,飞身一跃就到了乌曜身后,嘴里嗤道:“你真以为这些伎俩有用?”
乌曜回身向上一剑,子兰却把衣袖一放,那些沙石反撒向乌曜。乌曜抬手挡时,子兰的剑就到了他胸口。
乌曜穿的还是去年那件襦衣,锋利的剑顷刻就可穿透他的左胸。
电光火石之间,子兰眼一跳,忽而将剑斜斜向左一偏,那剑扫过乌曜的前胸从乌曜的手臂擦过去。
剑一空,子兰身子无法收住,越过乌曜冲出去,眼中一片水石激浪,这才发觉不好。
那乌曜已是跑到了崖边,子兰越过他,脚底空空,整个人向下坠落。
山崖不甚高,紧迫之间,子兰也来不及运起灵力,这么落下去,崖壁和水上的怪石嶙峋尖利,非死即伤。
“哗啦!”子兰觉得身子一紧,无数碎石从他身边滚落,自己却悬在了半空。
仰头看去,乌曜扑在崖边,两手扭住了他的衣角,因为用力,双目圆睁,脸憋得通红。
他心头顿时如沸水炸开,羞怒躁乱,也忘了唤出守护,脱口喊道:“放开!”
乌曜咬着牙骂道:“你以为我想救你?你死了变成恶灵怎么办?”
子兰停住挣扎,抬手运起灵力,那银光在他脚底一绕,人已轻盈许多,乌曜用力一拉,子兰跃然而上,落在石上。
乌曜跌坐在地,大口呼呼喘气。
子兰站在几步远处,斜眼睨着乌曜。
他手上还握着剑,而乌曜那把剑早被丢在了一边,此时要去捡起也不可能了。
乌曜似乎也不打算这么做,只是活动着手臂,又扯扯那被子兰一剑刺破的袖子,全没了刚才的腾腾杀气。
子兰把剑一指,却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乌曜瞥了一眼怒气冲冲的子兰,没好气道:“得了,指什么指,你刚才那一剑杀了我不是正好?现在我救了你,你又欠我一次!”
子兰良久不语,最后放下剑,问道:“你这件衣服……是郁姝替你缝的?”
“怎么可能?”乌曜盘腿坐着,摸摸襦衣,道,“芦呈说郁姝替我洗了本是要缝的,可惜里面的丝絮都被血染得结成块了,洗也洗不干净,她想等换了新丝絮再缝,哪知……”
乌曜想到郁姝长眠不醒,不免心情就不好起来。
子兰绷了脸道:“你……故意试探我?”
乌曜抬眼看着他,缓缓站起来,终于到问清楚的时候了。
“我先问你,你是真的动了杀念,真要杀了我?”
子兰不答,却一直盯着乌曜那件襦衣的前襟,眼神复杂。
乌曜扯起衣服,道:“我填上丝絮后自己缝的,所以有点奇怪,我明明记得,你刺了我一剑我就倒下去了,为什么这里是两个口子。”
乌曜得了郁姝的灵血,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