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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彰云隐 作者:阿晋(晋江2012.7.22完结)-第8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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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景杰静静看了一会儿,终于开口,“既然你气也出了,乐子也看了,那右法使的位子……”
  
  莫良忽然抬手,阻止他说下去,探头上上下下打量着景杰道,“你的脸颊好像肿得更厉害了,还是少说话的好。我先走了,看看能不能碰上岳阳,我忽然手痒的很。”说罢,挥挥手,便一溜烟出房门,隐入一片清凉月色中。
  
  景杰收回目光抱膝而坐,喃喃道,“莫二,该死的莫二……”
  
  …………………………………………………………………。
  
  景杰在家中不过休息了两日便又出现在临水阁。可人看见他兀自青紫的脸,努力隐去眼底的异样,仍是甜甜唤了他一声“圣主。”
  
  景杰懒懒地倚门而立,微笑道,“你也别绷着,想笑就笑吧,我脸上挂的彩反正一时半会儿是好不了呢。”
  
  可人也不拘礼,当真轻声笑起来,一边笑一边道,“圣主若是不介意,可人可用平日使的脂粉帮圣主遮一遮,便不会这样明显了。”
  
  景杰连连摆手,“那么脂粉气,还是算了,反正已经被人笑了好几天了,也不在乎再被多笑上几天。”
  
  可人敛了笑容,眼底却仍是笑意,道,“但若是在昭彰台上被圣域二十四帮派取笑还是不太好吧。”
  
  景杰咦一声,“昭云会不是下个月么?”
  
  可人道,“昨日紫执突然递函来说,下月他与墨执、三清阁掌门均不在长夏,因此想将昭云会提前到本月初十,函中一并提到关于提前一事他已知会过各帮派,除赤执有异议外,其余帮派皆赞同。”
  
  景杰不由笑道,“紫执原本是个厚道人,现在竟也学会趁火打劫,估计是他颇倚重的那位大弟子又编派了我不少好话。”
  
  可人亦含笑道,“这件事圣主大可放心,昨日赤执特意来过,要我告诉你这件事他会设法压下,让你安心休养。”
  
  景杰走到桌案后面,信手翻看案上的信函,须臾道,“初十就初十,你去应了紫执吧,回头我自己会去向赤鹤叔叔道谢,要他不必费心了。”
  
  “啊?”可人没想到他竟这样说,不由急道,“可是圣主……”
  
  景杰不由看着她笑道,“我还以为小可人并不在乎我被人耻笑,原来并非如此。”
  
  可人跺脚道,“圣主就不要逗我了,昭云会是大事,可不能率性而为。”
  
  景杰依然微笑,“说的对,这么大的事我从今日起就要养好精神才是,小可人今日准备了最拿手的梅子汤没?我忽然很想喝。”
  
  可人叹息一声,经过这两个多月的相处,她已很清楚这位年轻的新任圣主的脾气,他说话总是和如春风,但心中认准的事别人却是很难改变,因此虽很不情愿,还是不再劝说,依言去取梅子汤,谁料才刚刚步出房门,自楼梯折角处忽然闪身过来一人,一味谄媚地笑着,蹭过可人身边竟想直接闯入房中。
  
  可人当即展臂捉住那人衣领,秀眉一挑,“好哇,你居然敢擅闯圣主书斋,圣主今日忙得很,没空听你废话,还不快走!”
  
  可人并不会功夫,此时也只是虚虚攥住来人衣领,那人却不敢强行挣脱,只连声讨好道,“可人姐就行个方便吧,我今日真是有要事要见圣主。”一边说着一边探头到房中高声道,“圣主,彭三邦求见,圣主,彭某有要事求见……”
  
  景杰以手扶额,这个自他入主临水阁后就如影随形的家伙才消停了两天果然又立时出现了,他未及回答,便见彭三邦点头哈腰地自门口蹭了进来,闪着半个身子赔笑道,“圣主见谅,圣主见谅,彭某知道圣主定在劳神昭云会的事,今日是特意来给圣主支招的。”
  
  可人听他提到昭云会,终于素手一松,试探问道,“你能有什么法子,可不许胡乱出什么损招给圣主添乱。”
  
  彭三邦顺势整个人挤进房门,依旧满面堆笑道,“可人姑娘说得哪里话,彭某虽然没什么本事,但好在信息一向灵通。”
  
  景杰终于自桌案后坐正,却是跟他打哈哈道,“那彭掌门倒是说说,怎么在五日内除净我面上的淤青,让那些指指点点的街头百姓禁口,又或是如何在初十那日尽数蒙上二十四位掌门人的眼睛?”
  
  彭三邦上前几步,在景杰面前站定,长偮道,“圣主如此少年英雄,就算面上带些伤也依然丰神俊朗,无伤大雅,即便此刻接受二十四位掌门人的拜贺也没什么不妥。”
  
  景杰故意做出认真的神情,“哦?可我怎么听说街头巷尾并不是这么议论的呢。”
  
  “那些草民又懂得些什么,”彭三邦面上配合地做出鄙夷神情,一撇山羊胡也随之一翘一翘地道,“莽夫愚妇讲的话圣主犯不着往心里去,只不过,彭某倒是觉得,这昭云会提前之事可不能随随便便依了紫执,这等盛事十几年不曾召开了,如今既要重行圣域中的规矩,便要说一是一,哪能把定好的吉日说改就改。”
  
  景杰也配合地做出深锁眉头状,“彭掌门说的是,我也是这么想的,只是……”说到这,凝神看着彭三邦略停了停。
  
  彭三邦探首道,“只是什么?”
  
  景杰续道,“只是我适才看了紫执的函,貌似对昭云会提前一事头几个赞同的帮派名录中便有好乐门。”
  
  彭三邦闻言讪讪地笑,倒并未显出多少难堪来,“那紫执也真是的,发函就发函,写这么多有的没的做什么……”
  
  一旁的可人哼一声,心道这人脸皮可真是厚,不由讥讽道,“彭掌门,可人年纪虽小,却也明白你这行径应该唤作吃里爬外吧,圣主可是一向对你不薄。”
  
  彭三邦赶紧赔笑道,“可人姐,你也知道我们好乐门小门小户的,胳膊掰不过大腿,我这不一得着信赶紧就来请罪了么。”
  
  可人挑眉道,“你刚刚说的是支招。”
  
  “是是是,”彭三邦不住点头示好,干枯瘦小的身子越发佝偻起来,“既赔罪又支招……”
  
  可人向他微微一笑,声音腔调甜润如故,说出的话却毫不留情,“彭掌门,请你有屁快放,没屁走人!”
  
  听可人如此斥他,景杰强忍笑意道,“彭掌门,倒是你别来那么多有的没的,你想说什么赶紧说吧。”
  
  彭三邦躬身道,“是是,”说着眼睛滴溜溜四下看看,又道,“彭某最近腰痛又犯了,圣主可否准我坐下说?”
  
  景杰笑着颔首,倒是不介意。
  
  彭三邦在可人的冷目下自顾自搬过一张椅子,隔着桌案正对景杰坐下,双手自然放在案上,探身到景杰面前道,“以赤执一人之力对抗紫执率领的众人,难度实在有些大,现今只有一人可以稳住局面,说出的话那些人也不敢不听。”他豆眼微眯满是笑意,由于离景杰极近,呼出的气息也大多直喷到景杰面上。
  
  景杰不动声色地向后倾倾身子,却是和言道,“彭掌门说的是苍翼吧,可惜他早几日就已经外出云游了。”
  
  彭三邦颇自得道,“这个彭某自然知道,但有一件事恐怕圣主还不知道,现在苍翼正在幽境,据此不过两日路程,今日派人赶去请他回来还赶得及。”
  
  景杰微笑摇头,“你是想说我这个圣主只是苍翼的傀儡么?”
  
  彭三邦立时头摇得像拨浪鼓,连连解释道,“彭某绝没这个意思,圣主误会了误会了……”
  
  景杰道,“那你是什么意思?”
  
  彭三邦道,“圣主少年有为,是了不得的人才,只不过现在根基尚浅,借助一下旁人的荫蔽也不失为一条捷径,待有朝一日,把如今四执手中的权利全都握于圣主一人之手,那时圣主的号令谁人还敢不听。”
  
  景杰靠在椅背上,环抱双臂,微笑道,“你说了这么多,只有这一句还有点意思,我会好好考虑一下。”
  
  彭三邦马上眉开眼笑道,“若圣主不嫌弃,彭某这就回去让我门下弟子去请苍翼,或者彭某亲自跑上一趟也无妨。”
  
  景杰摆手道,“彭掌门现在可以回去了,但这件事不必劳烦你,我已经决定了,昭云会会按照紫执的提议在初十召开。”
  
  彭三邦闻言眉头一蹙,不禁连连摇头道,“圣主你又何必……。。”
  
  景杰不待他再说什么,起身做出送客的手势。
  
  可人马上笑盈盈前来,“彭掌门,你请吧。”
  
  彭三邦还想再说,但见景杰眉宇间一抹浅浅铺展的坚决,终于躬身一偮,依旧满面谄媚再三赔笑后才起身向门口走去。
  
  “敢问彭掌门贵庚?”看着他亦步亦趋的神态,景杰忽然开口问道。
  
  彭三邦闻言回身,虽不明所以,还是立时回道,“彭某今年已经四十有六了。”
  
  景杰若有所思,点点头,微笑道,“慢走。”
  
  待可人把这位几乎日日前来报道的不速之客送走,又终于得空把梅子汤给景杰送来时,看到景杰正站在窗前眺望苍茫离水。
  
  “圣主。”可人手持汤碗轻唤。
  
  景杰愣了片刻才回过神来,接过梅子汤,点头为谢。
  
  可人关切道,“圣主若是觉得这件事棘手,为何不去请苍翼回来?圣主继任不久,即便借他一点荫蔽其实也无可厚非。”
  
  景杰靠在窗棂上,安静地听她说完,面上依然微笑着,“小可人,你再伶俐不过,可这一回,你猜错了。”
  
  可人翘首看他,他的笑容依然明朗,但有一些陌生的东西正隐隐浮现在他双眸中,与她平日见惯的朝气稳健全然不同,那是一抹好似丧失了全部希望的凄然。
  
  景杰又侧首去看奔涌不息的离水,悠悠道,“彭三邦也许只是苟且活着,他每日曲意逢迎无非为了保住他那个小小的好乐门,但他活得希望十足,好像每一日都是他的新生一样,四十几岁,正是盛年不是吗……”
  
  可人虽然不懂景杰此时的心意,却也知道那话语后面必是一件悲伤的事。她轻轻将窗前斜垂的竹帘又卷起一些,让蕴含湿意的风更尽兴地扑面袭来,黏腻的夏日里多几分清爽总是能让心情好一些吧。
  
  景杰凝眸于水面上萦绕的烟霞,心情兀自沉重。彭三邦身材枯瘦,豆眼高颧,多年习惯般的讨好赔笑让他面上的法令纹颇重,虽仅大梁霄两岁,看上去却像比他大上十余岁,但他却有大把大把的时间,无所顾忌地生出无限制的希望,然后,慢慢地,甚至卑微地去一点一点实现,但梁霄,却只余有屈指可数的光阴。
  
  他们返回泉溪的前夜,景杰为梁霄把脉,他自以为已经把自己的表情控制的很好,他只说了几句无关痛痒的话,和再寻常不过的嘱托。
  
  梁霄看着他,目光澄澈,星光透窗铺展在他的青衫上,一派宁和。梁霄轻声道,“我还能看到茵茵十八岁么?” 
  
  他的心募地一紧,一时竟无言以对,面对梁霄这样聪明通透之人,任何掩饰的语言都不过是越描越黑。
  
  梁霄倒笑了,近年来由衷的微笑于他似乎轻易便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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