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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白鹏提醒,众人才意识到石室中的光线益发暗了,石壁上的长明灯火光微弱,似乎随时都会熄灭。灯火熄灭,即意味着密道中的空气不再流通,灯灭之时,便是空气用尽之际。
付元冲快步来到白鹏面前,厉声道,“白鹏,你在耍什么花招?”
白鹏微微一笑,“白鹏绝不会干自寻死路的事,只怕,是有人想把咱们一锅端了。”
众人一时面面相觑。
梁霄忽然道,“冰行健,一直没有出现。”
墨鹭心中暗道不好,进入密道时只顾盯着白鹏,居然把鹰翦那个诡计多端的老狐狸给忘了,转身向白鹏道,“密道有几个出口,都在哪里?”
白鹏道,“两个,一个在我府中荷塘,一个在离水畔。”
墨鹭对紫麟与付元冲道,“你们去出口看看,我看着白鹏。”
二人心领神会,马上奔出石室。
墨鹭睥睨着白鹏,却见他安闲地盘膝坐在地上,一副静待其变的闲适。
石室中霎时安静下来。
直到此时,梁霄才向仍远远站在门口的茵茵招手。
茵茵终于一步一步来到梁霄面前。
梁霄仍以背抵在石壁上,探手轻抚茵茵的面颊,“你怎么不听话,我不是让你在那里等着,哪也不要去吗。”
茵茵抬头看着梁霄,目光中是与她年龄不相称的沉郁,好一会儿才小声道,“哥哥,你离开的时候是不是就没准备回来?”
梁霄看到茵茵眼中的泪光,可小姑娘就是倔强地不肯让泪水落下,心中一阵酸楚,这个丫头,明明才那么小,却总能将自己看穿。
茵茵执拗地盯着他,好像生怕他会忽然消失。小姑娘的个子已经快要长到梁霄胸口,小巧的面庞,和冰晶当年一样,一点婴儿肥,两个小梨涡。
梁霄看着渐渐长大的小姑娘,恍然若梦,这般清秀的模样,执拗的性子,都越来越像她。面对茵茵的质问,梁霄很想随口哄哄她,却终于什么也说不出。
他的沉默便是承认吧,茵茵心中一凉,自己的猜测竟然是真的。她下意识后退一步,不敢相信般怔怔看着梁霄,泪水终于无声滑落。自己最在意的人,再一次想要抛弃自己。
茵茵的目光刺痛了他,梁霄握住茵茵的手,轻声道,“茵茵,对不起。”
茵茵,对不起。
刹那间,茵茵的身体猛地一颤,又是这句话,她最不喜欢听的一句话。妈妈跟自己讲完这句话,便永远离开了她,现在,他又同自己讲一样的话。
沉默过后,茵茵伸手死命环住梁霄的身体,小脸埋在他胸前,不可遏止地哭了出来。
梁霄很想把茵茵紧紧搂住怀中,他努力抬手,两只手却木木地僵在那里,不能动弹。整个世界忽然轻飘起来,拥紧他的稚嫩的手,散在他胸前的发丝,让他心疼的啜泣声,都随昏暗的灯火,渐渐模糊。梁霄无力地贴着身后的石壁,一点点滑倒在地。
茵茵发觉不对,马上抬起头来,竟见梁霄倒在自己面前。她没想到梁霄竟伤得这样重,心中慌乱不已,一时止住哭泣,只是焦急地唤,“哥哥,哥哥……”
赤鹤立即执起梁霄的手腕,只觉脉象虚弱几不可辨,不由眉头紧锁,连忙以掌抵在梁霄后背的天宗穴上,想要以内力助他去除寒毒,却发现梁霄气血已经不循常理,内力竟然完全无法输入到他体内。
石室另一端,景杰费了好大劲,刚刚为莫良解开穴道,一回头发现梁霄情况不好,马上过来查看。
赤鹤皱眉,“脉象很怪,难道不是寒毒?”
景杰把过梁霄的脉,脸色登时变了,整个人雷击般好半晌说不出话来。这几年他一直留心关于碧落的一切,此时一探梁霄的脉象便立即发觉,梁霄为他过血时,用自己身体滤去的根本不是寒毒,而是碧落,大量的,已经年深日久无孔不入的碧落。
莫良默默过来,推了景杰一把,“你这是干嘛?这样的脸会吓到那小姑娘的。”
景杰终于回过神来,附在赤鹤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赤鹤整个人立时僵住,碧落两个字几乎脱口而出,看到一边的茵茵,才生生把话咽了回去。
与此同时,紫麟和付元冲返回石室,冲白鹏喝问道,“白鹏,你耍什么花招?两个出口都被封死了。”
白鹏仍是盘膝坐着,不紧不慢道,“外面发生了什么,我又怎么知道。”
墨鹭道,“白执,冰行健要干什么你会不知道?你们翁婿两个不是要好的很么。”
白鹏轻轻哼一声,“墨执为人通达的很,过河拆桥的道理想必不会不懂吧。”
说话间,石壁上的长明灯又暗了几分,众人都已感到明显的气闷。
又有人影晃进石室,赤鹤看到是随后出去查看的杜扬,连忙问道,“杜法使,情况怎么样?”
杜扬道,“两个出口都被千年玄石封住,刚刚我们合三人之力都没能打开。”杜扬说着,向室内扫视一周,又道,“时间不多了,现在不是争个你死我活的时候,诸位,我看要集合大家的功力才能打通关口。”
白鹏有意无意看了一眼茵茵,她正守在梁霄身边,微弱光线下一张小巧精致的面孔,好像她。白鹏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来,“杜法使一定已经查探好哪一处出口比较容易得手,还请带路。”
其余众人亦意识到眼下已是刻不容缓,因此依言随杜扬步出石室。白鹏走到门口时,回头道,“赤执,难道你还担心有人会去杀一个垂死之人么?”
赤鹤看看梁霄,想到墨鹭等人想除掉的不过是自己,这些人中真正和梁霄有过节只是白鹏和紫麟,而白鹏显然看出梁霄已经碧落毒发,因此自己只要盯牢紫麟即可,略一思量,轻声叮嘱了两个少年几句便随众人离开石室。
石室中的光线更加微弱,茵茵将头抵在梁霄肩上,紧紧握着他的手。
莫良看着茵茵,安慰道,“小姑娘,别担心,等咱们出去了,小杰的外婆一定能医好梁霄。”刚说完,马上想到黄夫人还不知被季无尘掳去了哪里,斜眼看看景杰,叹一口气,再不知还能说些什么。
景杰执起梁霄一只手,小心挽起他的衣袖,光线昏暗,筋脉穴位已无从辨识。景杰索性闭上眼睛,手指在梁霄的手臂上一寸一寸摸索,仔细回想曾经看过的外婆为他针炙的情景。
多年来耳濡目染,景杰对药理医道已经非常熟悉,而且,他一直格外关注碧落的医治之法,查阅过无数医书,在黄夫人行针疗毒时也格外留心观察,因而,对黄夫人的一套针炙之法也已经大体有个了然。
摸索了一会儿,景杰睁开眼睛,起身自石壁上取下一盏长明灯,小心挑去灯芯,撇去残存的桐油,露出灯座中尖细的针,他又将针尖送到旁边的灯火中熏烤了一会儿,这才重新蹲□子,根据辨识好的方位,用尖针在梁霄手臂的穴位上逐一刺去。
景杰行针的同时,一声声沉闷的撞击声远远传来,忽然,随着又一次撞击,整个石室随之震动,景杰急忙凝神收针,只听头顶上石屑扑簌簌落下,室内烛火狂乱跳动起来。待震动结束,景杰又要继续施针时,莫良忽然道,“你们看,长明灯变亮了。”
茵茵也抬起头,看到烛火果然亮了许多,想是堵住密道口的玄石已经破损,已有气流涌进来。火焰轻轻跳动,发出滋滋的声音,茵茵终于看清梁霄苍白的面容,一双眼睛再次噙满泪水。
景杰轻声道,“茵茵,相信我,他会好起来的。”
石壁泛着清凛水光,一个斜斜的影子出现在石室门口,莫良第一个起身喊道,“赤鹤叔叔……”一句话没说完便咽了回去。
那人走进石室,拂尘轻轻扫在石壁上,付元冲道,“莫二少爷,贫道都看出来墨执不喜欢你和姓赤的太亲近,你还是乖乖听话些吧。”
莫良冷冷道,“你不在外面帮忙,回来做什么?”
付元冲笑一笑,不再理他,忽然间,拂尘疾扫,径直逼向景杰。
这一招太突然,莫良来不及抽刀拦截,只得大喊一声小心。景杰背向付元冲,完全没有防备,一时未及躲避,眼看拂尘带风兜头过来,凶险万分。一双温软的手忽然拼力推了他一把,景杰身子侧倒,茵茵却完全暴露在拂尘面前,拂尘迎面,力道强劲,茵茵的头发已经被拂尘的内力逼得四下飞扬。
茵茵面向横扫过来的拂尘一动不动,似乎仓促间忘记了抵抗。
拂尘逼近,茵茵只觉眼前一花,身体轻飘飘倒在一个温暖的怀里。拂丝力劲如铁,却是在梁霄后背扫过,背上顷刻鲜血淋漓。最后一刻,梁霄将茵茵护在怀里,用自己的身体接过了付元冲的这一招。
第一招失手,付元冲并不理会梁霄,转向景杰又使出第二招,这时,莫良飞身挡到景杰身前,刀光飞闪,断开付元冲的攻势,一时间,拂尘上下翻飞,与一柄快刀缠斗在一起。
梁霄拥着怀里的茵茵,沉沉喘息。茵茵挣扎着想要看看梁霄的伤势,一双手却被梁霄紧紧攥住。
“我教你的隔岸飞花忘了吗?”梁霄道,“你明明可以躲开的。”
茵茵咬着嘴唇,只是摇头。
梁霄知道,茵茵不肯躲,只是为了保护在她身后的自己。茵茵的头发拂在他掌间,身体像是逐渐僵硬的茧,细微的感觉却丝丝入骨。当年那个骑在他肩上又笑又闹的小女孩长大了,现在的茵茵已经可以敏锐地捕捉到他的心思。这一回,他是真的下定决定抛下她,他也是真的,伤害了她。
叮一声,莫良手中的刀飞出去,撞到石壁上,他整个人同时栽倒在地。两枚几不可见的银钉,一前一后钉在他的腿上。
莫良恨恨道,“臭道士,不要脸,竟然暗器伤人!”
付元冲并不答话,拂尘一展,已把莫良整个人扫去一边,再一拧身,来到景杰面前。
拂尘虚晃几下,景杰狼狈闪开,一只手突兀地伸过来,一把攥住景杰手腕,付元冲一张脸顷刻变得无比狰狞,竟然发狂般在景杰过血的伤口上吮吸。
茵茵瞪大眼睛道,“他在干什么?”
景杰被死死抓住,他奋力挣扎,却始终难以脱身。
付元冲吐出一口血沫,狞笑道,“圣血是我的,是我的……”接着又是一口下去。
梁霄对茵茵道,“把我的剑给景杰。”
茵茵从梁霄身后抽出墨玉,向景杰大声道,“接着。”
付元冲听到嗖的风声,头也没抬,轻甩拂尘,当一声,便将掷过来的墨玉撞飞出去。付元冲双目通红,以肘制住景杰的肩膀,竟然一口咬向景杰颈部的血管。
同时,茵茵一个翻身,轻烟一样无声来到景杰身边,将一把剑递到他手中。剑柄漆黑,剑身漆黑,正是墨玉,被付元冲击飞的,不过是剑鞘。
梁霄闭目凝神,沉声道,“秋风荐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