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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夷闻言,浑身一僵,忽然便在我耳边一跌连声低道,“对不起,玉儿,对不起,是我,是我将我们逼到了如今的地步,对不起。”
我觉得,今日的墨夷尤为反常。不说这卑微的态度,是往日我想也不敢想的,便说他今日这莫名其妙的执拗……真是一反他平日里嚣张得让人咬牙,狡诈得让人切齿的形象。
他将我抱得喘不过气来,我只能在他怀中低吼,“我何时说我是来退婚的?!”
怎么他从一见到我,便抓住了这句话不放呢?我心中颇为奇怪。
墨夷闻言,身子微微一震,随即,便猛地抓了我的肩,将我拉开,又让我正对了他的脸,他深深地看着我,问我,“当真不是?”
我看着他,皱眉。他今日这气色,委实不太好,真像极了我出门时,在路上见到的那些飘落的梨花瓣儿……白得都有些惨兮兮的,与他平日里趾高气昂的形象,真太大相径庭了。
“玉儿,说话。”还沉不住气了,我不过在思索,他都要着急。
我撇了撇嘴,“退婚不过一时气话,连我自己都没当真,你当个什么真?”
我又看了看他,道,“明日,我们便要成亲,我这时是依了宫中规矩,过来拜别阿娘的。”
我见到,墨夷黯淡的眼珠子里乍然闪了闪光亮,却随即又拧眉,问我,“那么方才见到我,为何还要转开身子去?我同你说话,你也不回;我拉你的手,你还想跑。”
“……”他不说还好,一说我就有气,我皮笑肉不笑看向他,“明日我们是要成亲的,按规矩,今日我们不能见面,自然更不能说话。我好心好意假装没看到你,让你先过去,你却偏要来缠着我,坏了规矩。”
我说着,也不太在意墨夷眼睛里越来越深的笑意,只细细想了想,沉吟,“既已经坏了规矩,不如,我们另选个时间吧……”
不理会墨夷又再次变黑的脸,我继续道,“人这一生里,成亲只有一次,总是要讨个吉利……”
我还在解释,墨夷却忽然极快地放开我,转身,便走了老远。我迫不得已断了自己没说完的话,望着他这时走得飞快的背影,一时怔愣。
阿因默默上前一步,在我耳边道,“墨大人这时也是在假装没有见过您……”
我,“……”
我见到阿娘的时候,阿娘正单手支颐靠在软榻上,双眸阖着,眉头不若她平日里的舒展,反而难得的微微蹙了起来。
我低低唤了一声,“阿娘。”
阿娘这才缓缓睁开眼来看我,她的目光从一开始便幽幽深深的,那一刻,我却忽然觉得,今天,大家看起来都很反常。
反常……阿爹不见我,墨夷不嚣张,阿娘不快乐。
阿娘朝我伸手,轻道,“之之,来,做到阿娘身边来。”
还有一反常……阿娘不凶我……
作者有话要说:好了,这更到这里……谢谢姑娘们的等待和支持……!
第六十三章
我心中总有些没底;缓缓往阿娘身边坐下;她握了我的手,眼睛又细细往我脸上看来。我记得;阿娘很少这么看人,她看人;往往都是轻轻一瞥而过,虽只是一瞥,却什么都逃不过她的眼。
她这时往我看来;眼睛里还带着微微的惆怅,像是怅然若失一般;怅然若失……对了;我都要嫁出去了;她身为我的阿娘;自是该若失一番的。
她看着看着,忽然幽幽地问我,“你真的可以嫁给墨夷吗?”
我听了这话,头皮没由来一紧。尔含姑姑明明同我说过,阿娘不知道我那一番胡闹的啊……
阿娘拍了拍我的手,轻叹,“我也知道,都到这时候了,我才问你这话,是有些晚。我只是……忽然开始怀疑自己的决定了。”
我抬眸,问她,“哪个决定?”
阿娘深深看着我,道,“在有你以前,我曾经很坚定地相信,我不会错,凤宓的决定,绝对不会有任何差错。但是……看着你,我却忽然就不确定了。”
我咬了咬唇,问她,“我做了什么让你不确定的事?”
阿娘的目光从我的脸上移开,轻轻落到别处,那摸样,看起来,惆怅又认真,却道,“你做的每一件事。”
我,“……”
阿娘轻轻缓缓道,“说来惭愧,对你的几个哥哥,我从来便不怎么上心,一点没有当娘该有的样子。却是对你,我费尽了心思。我想你这样好,想你那样好;我不许你这样,不许你那样,我以为,做为女子,便当如我一般,最不济,也可像你那太子嫂嫂一样。然而,你却偏偏长成了这副模样……”
天地良心,如果不是阿娘语气里明显还有些轻轻的叹息,使她整个人看起来有种淡淡的忧愁,我一定当她这时又是在讽刺我。
我望着她,讪讪道,“这副模样,很失败吗?”
阿娘朝我轻轻摇了摇头,“不,重点是,你这副模样,竟然也还活得好好的。”
我,“……”
我浑身狠狠抽了一下,一度很是不知道,凤宓到底是怀了些什么心思来做我的阿娘。
许是见我脸色僵硬,阿娘又轻轻拍了拍我的脸,轻笑,“我随口一说,你也不必介怀,总归,我也已经是认命了。”
你……认命了……
你都把认命拿去用了,那你要我怎么办?我很想就地打个滚儿。
阿娘忽然道,“之之,阿娘同你说个故事,好不好?”
我扯了扯唇角,“我能说,不好吗?”
阿娘听了,神色没什么变化,只微微闭了闭眼,点头,“当然可以。”
原本,她难得这么好说话,我是应该把握时机的。但奈何,她也是这么难得要同我说故事,我又觉得……我更应该把握时机。
她上一次同我讲故事,还约摸是我十岁时,那时,我半夜不睡觉,跑去她宫中,要听睡前故事。
于是,她就同我说了个鬼故事。
后来,她便再也没同我说故事了,自然,我也再不敢去找她说。从此,我们再见,都会默契地避开故事这个话题。
如此想来,我心中便油然而生一股怀旧的情绪。我终究没耐住,便问,〃是鬼故事吗?”
阿娘闻言,望着我难得和蔼一笑,又温柔地摸了摸我的脑袋,“不是,是真故事。”
“真故事,”我问,“谁的?”
阿娘看着我,道,“是我年轻时候的闺中好友,她日前来信,信中言及她遇了难以决策之事,想要问我的意思。”
我想了一下,点点头,“那你说吧。”
“我这位好友,她有一个女儿,同你一样,长得干干净净又漂漂亮亮的,可爱极了。我的好友,她也同我一样,从小便把女儿捧在手心里,却也爱而不骄,她想,这么可爱的闺女,等长大了,她便要把这世上最好的男人、最好的一切都给她。”
我难得听阿娘夸我干干净净又漂漂亮亮,重点是那句,可爱极了。一时没忍住,我抖了一抖。要知道,过去,她总是骂我脏兮兮的,难看死了来的……
我心想,应是她那闺中好友千真万确这么夸了自己的女儿,我那阿娘不甘落后,才在面子上,顺带也夸了夸我。如此一想,我心中便不平衡了,多少有些幽怨,我嘀咕道,“最好的……你们都好贪心哦!”
阿娘停了下来,神色还颇为认真,问我,“之之,告诉阿娘,你真的是这么以为的吗?”
我点了点头,“对啊。既是最好,那便只有一个,你们都想要最好的,那哪里又有那么多最好的来满足你们的心意?”
阿娘微微一窒,随即,点了点头,“是啊,之之说得对。”
她难得会对我说“之之说得对”,我一时有点受宠若惊,怕自己受不住,便急忙转开话题,问,“那么,你那好友的女儿,她值得最好的吗?”
阿娘深深看着我,“我那好友以为,她值得。可是,偏偏,在她身上发生了一些事。”
我心头一紧,忙问,“她怎么了?”
“有一次,我那好友带了女儿出门游玩,却在路上遇了歹人。好友的女儿虽然常常脑子不灵光,但却是极为疼惜母亲的,为了救母,自己落入了歹人手中。”
我心头一阵唏嘘,“好可惜,她没事吧?找回来了吗?”
阿娘看着我,点点头,“我那好友天上地下地找了女儿一年多,天天担心得睡不着觉,最后,却是那姑娘自己回来的。”
我问,“是那歹人放了她吗?”
阿娘摇头,“不知道,那姑娘没说,从头到尾,不肯对人说一个字。她的情况,却是凄惨极了,回来之后,整日恍恍惚惚的,身体也瘦得不成人样,让大夫诊治,大夫却说,她已经生了孩子。”
我心头一跳,这故事,太急转直下了。我原本还以为,阿娘要同我说的是,她那好友一心想要给姑娘最好的男人,然而,那姑娘被歹人劫持了一番,回来之后,却偏偏看上了歹人,硬是不顾父母之命,要与歹人双宿双栖来的。她那友人纠结于到底要不要棒打鸳鸯,这才来问我万能的阿娘。
没想……竟是落到了这步田地。
我心头对那姑娘颇是怜惜啊,就忍不住感慨,“想来,必定是被那歹人糟蹋了,才扔回来的。”
阿娘看着我,眼色深深的,眼睛里,也全是……怜惜。
我心头一跳,乖乖,该不会是她对我关心则乱,一时难得也多愁善感了吧?我忙抓了她的手,保证,“阿娘你放心,我不会被人劫持的!”
阿娘目光一闪,轻声“嗯”了一句。
我又问,“那后来呢?”
阿娘拍了拍我的手,“后来,我的好友便决定,这辈子都把女儿养在身边。她想,既然已经嫁不到最好的,那不嫁也罢。”
我心里一阵难过,“可是,如果不另外找个男人回来,那姑娘岂不是一辈子都只能记着糟蹋她那个,一辈子都放不下吗?我觉得,总是需要另有一个好人来治好她的情伤的。”
阿娘听了我的话,望着我的目光忽然一亮,像是被什么触动了一般,随即,又对我道,“其实,这倒不打紧,那姑娘……”
阿娘看着我,微微一顿,目光转了转,方道,“那姑娘后来摔了一跤,摔成了傻子,成了小孩子的心智,前事便都记不得了。”
我感慨,“这样也好。”
阿娘又道,“但是,却仍旧到了该嫁人的年纪,这时,有两个男人上门提亲。”
我忍不住皱眉,疑惑,“傻子也有人要么?”
我见得清楚,阿娘唇角一抽,想来,应是见不得我说这等风凉话吧。
阿娘道,“其实……也不是特别傻。”
我,“……”
“但是,事实上,我那好友心里也是存了你这样的疑惑的。尤其,这两人,她其实都摸不准。”
我抬眸看向阿娘。
阿娘道,“提亲的,有两人,一位家离得太远,好友也信不过对方的人品,是万万不会容忍女儿嫁去的;她拿不准的,只是另一位。那个男人,忽然有一天就出现在了好友眼前,并且,第一次见面,那人就向好友坦白:他知道姑娘已经有过孩子。”
我心头一震,下意识的反应就是,“那个男人就是那歹徒?!”
阿娘望了我一眼,轻轻淡淡反问我一句,“若你是歹徒,你糟蹋了人家姑娘,始乱终弃,却还要往姑娘家自投罗网?”
我缩了缩脖子,心里一阵惭愧。是啊,若是我,我必定是从此见了那姑娘都要绕道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