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贤后定律-红尘胭脂梦 作者:尹筱然(晋江2012-7-22完结)-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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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谨遵太后、淑妃娘娘的教诲。”我低着头行礼,听着皇太后的训话,却感觉有些不太对劲。她的每一句话,总给人一种故作姿态的感觉。如果不是在这样的场合,我想我一定会笑出来。
  
  我用余光环视四周,却发现周围的人竟全都一脸严肃,就连表情都一模一样,像是从一个模子里倒出来的。皇宫真是无趣。
  
  “妹妹,来我这里坐吧。”淑妃温柔地笑着,对我道。
  
  我心里一百万个不愿意,谁知道她内心是不是在打什么鬼主意呢。可是,不想也没办法,我只得小心地向她身边的位置走去,以防再踩到裙子和衣摆。
  
  “让昭仪坐朕身边吧。”一个淡然的声音使我的步伐一顿,慕轩林看着我,示意我坐到他的左边。我犹豫了一下,决定还是听他的。比起笑里藏刀的淑妃,还是他那里更加安全。
  
  “皇上不可。”坐下响起一个声音,随即,有位身着紫色官袍的人从人群中站了出来。我一眼便认出了他,他正是贤妃的父亲林仆射。先帝巡游时他曾陪在左右,我当时在道路两旁迎驾的人群中,远远地看过他一眼。
  
  “皇上,《礼典》有言曰,天子之左,乃皇后席位。纵使皇上如今未立皇后,这个位置也不应由昭仪去坐。皇上倘若执意如此,岂不是坏了先人定下的规矩?”林仆射道,“更何况,祁壬国的使者稍后即到,如果让他们看去,恐怕有损我大凌的国威。昭仪名从正二品,按礼制,应该位列淑、贤、德三妃之后。”
  
  “朕还没有告诉诸位,今日之宴,出了要接待祁壬使臣,还有一件事要宣布。”慕轩林从座位上站起,一步步走到我的身边,牵起了我的手,又一同回到上位,“昭仪乃朕今日新封,所以,借此机会,朕准备为昭仪举行册封典礼。”
  
  我有些惊讶,他已接过礼官呈来的一只簪,轻轻别在了我的头发上。我没看清那只簪的模样,可就在这一瞬,殿中鸦雀无声,林仆射也微微变了脸色。
  
  “即使是在民间,新婚之日,夫妻起居都要协同,如今举行册封大典,让昭仪坐在朕身旁,又有何不妥呢,林大人?”他缓缓扫视群臣,最终将目光定格在林仆射身上。
  
  “如果是册封典礼,臣不敢有异。”林仆射行礼道,“但他日若再设宴,还请昭仪回到她应属的位置。”
  
  我以为他说罢就会回去,可他却半途中又冒出一句话,“臣斗胆问一句,昭仪的姓氏可否是关西的那一支宣氏?”
  
  “关西宣氏乃贵族血脉,源于上古皇室后裔。”我回道,“而我的祖上只是普通的百姓,传到父亲这一代,也只能勉强算个书香世家。”
  
  “既然如此,不知昭仪可否介意与臣切磋一番?”林仆射眼中精光一闪,不动声色道,“臣这里正巧有一个对子,希望昭仪娘娘可以赏脸一阅。”
  
  “这是个不错的主意,”皇太后微笑着点点头,“林大人文采卓群不凡,昭仪不妨一试,也好让哀家看看,是怎样的女子让轩儿如此动心。”
  
  我明白了,他们的目的根本不是什么“对对子”,而是故意要让我难堪的。
  
  “不敢说切磋,但请林大人赐教。”我深呼吸,道。
  
  “请皇上赐笔墨及画屏。”林仆射道。
  
  慕轩林看了我一眼,对身后的太监吩咐几句,那太监便退了下去。不一会,两扇画屏便摆在了大殿中央。
  
  林仆射施了一礼,走上前去拿起了画笔,蘸了墨汁,一阵涂抹之后,一棵苍松便赫然出现在了画屏上。那松枝干遒劲,矫如虬龙,绝非三两日练成。只是,枝桠间却极不和谐地筑了一个鸟巢,巢边还飞着只鸟。
  
  “这是臣在臣的府中见到的一幅怪现象。”他道,“臣府前院有一棵松树,上面有鹊筑巢,可三天前,幼鸟破壳,确实鸠的大小。”他说罢,又执笔在画旁落了一行字——有心掠巢,巨鸠意霸乌鹊枝,其实为不速之客。
  
  鸠占鹊巢。我一下子想到这个成语,这根本不是“正巧”,他分明就是在针对我。
  
  沉思片刻,我走到放笔的桌前,调了色,便蘸上颜料,到另一扇画屏上画了起来。我画了一片牡丹花丛,又在花间缀了几只翩跹起舞的蝴蝶。艳丽多娇的牡丹,衬得那些蝴蝶愈发不起眼。我题字道——无意争春,粉蝶何夺牡丹艳,纵然乃擦肩路人。
  
  全场寂静,唯有皇太后率先发了话,“轩儿,你如何看?”
  
  “朕以为,林大人所用乃泼墨技法,单用一色,再以草书,显尽苍劲与潇洒;而昭仪以艳色将牡丹勾勒得栩栩如生,加用正楷题字,则表现出柔美与华丽。二者气质不同,但各有千秋。”慕轩林答道,他却未对我们所提题之字的内容作出任何评价。
  
  “昭仪娘娘实乃一代才女,臣甘拜下风。”林仆射对我抱拳行礼,语气依然平静无波。
  
  “林大人何出此言,大人文画功力高深,又岂是我这类女子可比的。”我也对他点了点头,陪他一起演着名叫“虚情假意”的戏。
  
  “既然如此,”皇太后微笑道,“哀家认为,林大人与昭仪的这一句,算是平手。”
  
  座中一阵喝彩,我则走到林仆射身边,低声道,“林大人,您的心思我明白。我其实不是您想的那种人,只要您的女儿安分守己,我向您保证,我也会安分守己。”
  
  他脸色一变,我转身走回了座位。
  
  不一会儿,祁壬国的使者才姗姗来迟。路上下了暴雨,他们的车陷进泥泞中,费了半天力才脱困。
  
  ******
  
  宴毕,云落拖着我又一阵沐浴梳洗之后,把我送去了慕轩林的寝宫昭阳殿。
  
  我再次无语望苍天,可她把我送到门口,便消失得无影无踪,我只好独自一人走进了内殿。
  
  皇宫就是皇宫,就这一座殿,比我整个家都大了好几倍。
  
  “宣紫璃,你在门口站着干什么,进来。”
  
  听到熟悉的声音,我又向前跨了几步。屋内暖意融融,烛火透过精致的灯台,折射出柔和的光芒,将整座屋子都笼罩在一片旖旎的气氛中。空气中有一阵迷幻的香气,我知道这样的陈设是为何而准备的,虽然知道我们之间只是在做戏,但这样的场景,还是让我尴尬不已。
  
  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来打破沉寂,我眼光一转,伸手拿起旁边的琉璃烛台,打趣道,“你看这个,我这辈子都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东西。”
  
  “你的画和字,是从哪位师父学的?”慕轩林没有接我的话,反而问道。
  
  “跟我爹学的啊。”我笑了笑,小心翼翼地将那个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的烛台放回原位,得意道,“当年我爹可是江南有名的才子。”
  
  “如果是这样,凭你父亲的才华,你家里的情况就不应该是现在的这样。”他看着我,肯定语气中却隐隐带着一丝疑问。
  
  “其实我也不知道那一年是怎么回事,我爹在京都参加殿试时意外落榜了。”我叹息,想到从前听娘亲和姐姐对我说的,道,“从此之后,爹的名声一落千丈,走到哪里都有人在背后议论,说他这个‘江南第一才子’根本就是浪得虚名。但是,我娘还是毅然嫁给了他。后来,爹也没有再去参加科举,离开了江南,带着娘定居京都,知道现在。”
  
  说罢,我忽然想到什么,就忍不住问道,“你有没有查到我家人的下落?”
  
  “暂时还没有,”他摇头道,“不过我已经派人连夜出城寻找,他们应该不会走远。”
  
  我沉默了片刻,道,“我已经知道了,一切都是太后所为。就算她贵为太后,可万一我爹娘和姐姐出了事,无论付出多大代价,我都要她血债血还!”
  
  我毫不避讳地当着他的面说出了这些话。不知为何,尽管我心里清楚地知道眼前的人是大凌的一国之君,可我在他面前却无论如何也做不出一副毕恭毕敬却又虚假做作的样子。而且我想,他对于太后的想法,不会和我差太多。如今太后一心想要窃国,他若真是置若罔闻,也不可能和我讲那样一个约定。
  
  “宣紫璃,有一点我也希望你可以明白。”慕轩林没有再看我,径自走到窗边,目光望向遥不可及的夜空,“虽然你和我现在是同一条船上的人,但是,外界的风浪我不可能全部都替你当下。在我这里,随你怎么说,然而在别人面前,你也应该知道什么可以做、可以说,以及什么不能做、不能说。”
  
  我低下头,不再说话。今晚宴会时他为我戴上的只不过是象征昭仪身份的珠钗,但却让我成为了大凌皇朝有史以来第一个由皇帝亲自加封的妃嫔。我懂他的意思,他是借此来告诫宫中那些心术不正的人不要想打我的主意。同时,也是警示我,这兴安宫,是如何一个凶险的地方。
  我心里也明白他的话,可是,要我也学得像那些“皇宫人”一样,终日戴着虚伪的面具、说着违心的话、做着违心的事,这是在是太强人所难。和爹娘、姐姐一起生活的过去十五年里,我从来不会隐藏自己的心事。
  
  “天不早了,休息吧。”见我长久地不做声,他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熄灭了几盏灯。
  
  “睡觉?那……我……我睡哪里?”我看看四周,貌似只有一张床。不过,那床还挺大,看样子能睡十个人也不止。
  
  “如果你愿意睡地上,我也没什么意见。”他勾勾唇角,若无其事道。
  
  我看看窗外,走到窗口,雨后的寒气侵袭着一切,便赶忙关上了窗子。再踩踩地面,虽说铺着华贵的地毯,可是,还是好硬啊……
  
  “那……”我咬咬牙,指着床的左右两侧,“你……你睡这头,我睡那头!”
  
  说着,我走到床前,正想去揪被子,却不小心摸到一样东西。是条白色的锦缎,手感柔软舒适,一看就是上好的材质。
  
  “这是什么东西?”我问,不由又多拽了几下。
  
  “差一点就把这个给忘了,”慕轩林来到我身边,“伸过手来。”
  
  “干什么?”我不禁问,但还是把手伸了过去。他以极快的速度从我头上取下仅有的一只簪,
  几乎是同时,尖利的簪尾便从我的食指上划了过去。
  
  我吃痛地皱眉,下意识想要缩回去,他却眼疾手快抓住了我的手腕。血一滴滴顺着我的手指淌在了那块白缎子上。半晌,他才放开我,“可以了,明日就让宫女拿这个去交差吧。”
  
  “难不成以后每天都要这样啊?”我气愤道,“这是什么规矩,也不怕让人流血流死!”
  
  “没关系,死不了,毕竟今日是你第一次来这里,以后就不用了。”他丢下这句话,便走到床的另一头躺下来。
  
  莫名其妙!我没好气地看他一眼,忿忿地躺在了我这一边。
  
  下一刻,我忍不住一下子从床上直起身来,莫非,莫非,那白缎子是用来……脸颊烫得要命,想到方才自己说的话,我恨不得马上找个洞钻进去。
  
  那一头,慕轩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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