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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恨隔一线,究竟对他是爱是恨,她早已模糊了,又也许压根不需分清,没有爱哪来的恨,恨也全不过因为爱了而得不到。
“甯儿,难道你就从没想过……天涯海角陪着喁璇过,他到底还是爱了你那么久,热河一战在你最需要人呵护之时仍旧没有放弃你,也许,他真能给你幸福!”与其无休止的争下去,不如共携着爱人觅一方良土,伴老。
“你是知道的,我从来都学不会你的聪明,知道何时该收住‘爱’去给值得的人,至今仍未学会。”
呵……这事又有几人能学的会呢,从来只是听心而为。还想说些什么,喁璇之声突然而至,夹杂着莫名的愤怒:“凝雪,跟我来。”
有些茫然的与甯儿相视一眼,最后仍是处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跟上。不明好好的,他怎会如此盛怒,是又出了什么事儿了吗?
尾随他走至膳房内,困惑的眉越皱越紧,看他紧紧关上门,才忍不住发问道:“怎么了,是肚子饿了吗?”除了这理由,她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事需要在这地方商谈。
没回答,他径自走至灶边,亲手端起一旁的药锅,斟了一碗递至她面前,冷言道:“喝下它!”
“是什么?”警觉的没接下那碗,用有些微抖的嗓音问着,不安的等着他回答,怕真被自己猜中了。
“藏红花!”
抑制不住的抽着凉气,果然如此,该是他的探子在太原那儿探得的消息,仓皇的摇头,不敢相信他会如此狠绝。他是这孩子的舅舅啊,怎舍得一碗药便扼杀了。
不容她拒绝,犹如暴怒的狮子般,他上前狠掐住其下鄂:“喝了它,我容不下它!那是你们相爱过的证据,于我,太残忍。”
“不要,它不过只是个未成型的孩子啊,为何要被牵扯进你们两的纷争。”倔强的伸手,打碎他手中那碗让她心生恐惧的药,这一点她绝不屈服,绝不能再牺牲。
那是喁琰的孩子啊,正如他所言,那是她和喁琰相爱过的证据,怎能轻易毁了。婆娑的泪眼,泄着从未有过的软弱,身为人母她若连自己的孩子都捍卫不住,那会是何等的心酸。
震怒的抬首,她的每一句抗拒,似皆宣誓着对喁琰的爱有多深,他曾为她连近在咫尺的帝位都放弃了,难道就换来这般的结果吗,不去理会她,继续斟了一碗,掐开她的嘴,欲想强行灌入。他不能让那孩子出生长大,再大度的男人都无法容忍,孩子的永远存在便昭示着喁琰在她心底永远存在……
掌间能真切的感受到她颊边盈泪的灼热,生生的焚了他的心,“最难舍弃的便是你这胭脂烫,可惜……它偏不是为我而现。”
“王爷,王爷,有军情!”门外的士兵突然破门而入,满脸的仓皇,早已忘了王爷事先交代的那句“谁都不准打扰”。
阴险的扫向一旁,缓缓放下手中碗,“你要说的‘军情’最好是万分紧急,不然就小心你的脑袋。”
“回王爷,城外有重兵驻扎,说是我们若不降便打算举兵入城。”不敢耽误,士兵赶紧禀道。
“喁琰的兵?”
“不是,为帅的好象是燕将军!”
“走!”权衡轻重,他耽误不起,临走时只看向凝雪,眼里没了前些日子的温柔,抛言:“自己斟酌清楚,别让我再对你动粗了,我绝不可能让它存在,绝不。”
看他离去,她才放下心神,愤恨的打破那些药,终是累了,靠着墙无奈的滑下声,不再掩饰的痛哭而出。他们是兄弟啊,骨子里留着一脉相承的血,为何非要争成这样的水火不容,就连一个未出生的小生命,仅只是留着喁琰的血,他便都不能容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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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回事?”走至城墙边,他看着底下盘旋的兵,满满的皆是汉军八旗,为帅的却是燕承傲却更让他疑惑了。
“回王爷,探子说是燕将军私自发兵,没得到皇上的允许,这些都是自愿和他一起征战的弟兄们,太原那仍旧暗兵不动没见有增援之意。”
私自发兵!是他又在密谋什么吗,私自亦能发得如此重兵吗?贸然迎敌怕是会种了他的计,虽确有必胜的把握,但压根没必在这虚晃一战上折耗了好不容易养好的兵力,然若不战岂不是只有投降的份!
“承傲,你我从未有过任何恩怨,更无需战之意,此战可免!”靠近墙边,他居高临下的吼着,妄图摸清敌人的真正意图。
“你我确也从未有过共同的敌人,却又偏偏不谋而合的想得到同一人,王爷觉得有不战之理吗?除非……你肯不战交出凝雪,我自也无意与你血溅沙场,互相损兵折将,便宜的让某人坐收渔翁之利!”傲然回着,不战怎可能,兵已举不达目的怎会罢休。
“你要的是凝雪?”天下终究确是为一女子而乱,连从未有野心的燕承傲都参与其中,岂有不乱之理。
“是!”
得其肯定,他斟酌了片刻,才回道:“好,你等着,我这就交出她,我志在帝位,有本事你就得来了从此便从人间消失,不然她早晚仍是我的人。”
烙下话后,他举步离开。权宜轻重,他从来只做自个儿认为值得的事,既然如今是他自己送上门的,便别怪他阴险,这祸端早晚要除,否则天子之位岂能坐的安稳。
片刻后,他镇定的倚靠在城墙边,睨着远处在士兵的带领下缓缓走来的凝雪。他曾已决议为她付出一腔爱意,不曾悔,然是她一次次用对别人的爱刨了他的心,让它渐渐寒了。纵然如此就不能怪他再一次的连她都利用上,再一次的颠覆本性。她既然可以为了他为了那孩子,不惜陷自己于这虎口,就别怪他残忍了。
“是不是只要能保住肚里的孩子,你什么都肯做?”待她走近,他不多废话,直接问道。
见其毫不犹豫的点头,他痛苦的闭眼:凝雪啊,凝雪,我给你了你多少次的原谅,为何你仍能如此狠心的伤我,当日的爱真的已消磨怠尽了吗?那我就偏要你为了这永不言悔,不计代价的爱和我一样失了人性:“那好,替我去杀了燕承傲,我可以答应你留着那孩子。如果你们想逃大可以一试,甯儿会在我这儿过的很好,杀入太原后我也会善待喁琰。”
“呵……你真以为你斗的过喁琰吗,从来你都一直输给他,帝位爱情你从来都没赢过。当日热河一战你早已没有反击之力,之后若不是皇后突然离世,让他一蹶不振,你永远不会赢!”她字字清晰的吐着,咬着牙。
这话句句刺骨,可他无法去怪她:“现在不是你逞口舌之快之时,你只要回答我应还是不应?”
“好,我应!给我三天时间!”咬唇闭眼,踌躇了片刻,她仍是接下了这两难之事。
“但你连用甯儿威胁我那么卑鄙的招式都用上了,我又怎知道事成之后你会否反悔?”
“我爱新觉罗.永璇以我皇额娘之名向天起誓,他日我若反悔,皇额娘在天之灵皆不得安宁,我亦永无宁日!”头一遭以额娘起誓,预示着他的决心。
闻言,凝雪不再多语,转身欲随士兵离去。
身后,忽而再次扬起了他的音,不似方才的狠绝,字字带伤:“你可知道我有多想陪你数早生华发,笑疼你掌心越刻越深纹路,执笔为你画一生的眉,而你……却把我的心碾碎了无数次,逼着我如此!”
凝雪听见了,不需回头亦能猜到他眉宇间无奈的韵,僵硬了下背脊,最后她依旧没做停留,选择毅然。灵眸翕合,有泪划下,这回只为他而留,一如当日,他始终瞧不见她藏于人后的泪。
她的命运行至今日着实可悲不是吗?两次踏城门而出,同样的悲悸心情,这些煎熬她受了。只是那个心中念着的男人,真会如她所信般,来救她吗?若赌输了,她该情何以堪。
天下.红颜作剑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何处话凄凉。
荒野军营之帐,冷寒沁心,倒成了她近日来常居之处,逍遥之日到底还是空想。原是娇贵的金枝之躯,享尽人间齐福,现在回想若是没有扬州那一夜,许是她也不需经历这千回百转。
甯儿、承傲,哪个不是从小陪她至大,扬州天空下他们曾肆意的把酒言欢,快意的惩奸除恶,嬉笑娇灿年华。仲春之季,梦碎之时,短聚匆匆终要分,“恨”字溶泪散,她却沦落至这二选其一之时。
“我是否错了,是该听了他的话,静忍多些时日有了完全把握才出兵。”见凝雪自从郑州出来后便始终紧锁的眉,他才意识到,他把喁璇想的太简单了。时局至今,他又怎会轻易将凝雪放出,虽不知道他用意如何,但那双愁绪满赋的眼至少让他清楚绝非善事。
“你是为了救我才会一时失了理智,苍穹大地间,除了我家人外还有谁能如燕大哥般,打小至大从来都是把雪儿的安危放在第一位?怪尽天下人,天下事,我都不舍得怪燕大哥一句,雪儿欠你的打下永世烙印都还不起!”体贴一言,不想他再多自责,何况……:“如今悔也来不及了,你违了圣意天下人都见着了,还回的了头吗?”
承傲噤声,知道她所言确是。用兵之际,他抽调了汉军八旗大量兵力,论军中规矩,他是违了主帅之意,死罪一则;论朝中规矩,他是违了圣诏,同样的死罪一则,岂还有回头之路。然这一切他都无所谓,从来他都无所谓自己的命,只要真能将雪儿救出水火便好,只是事实似乎全没他想象的那么简单,是一步之错,反倒真让沐阑言中了。
“承傲,一将功臣万骨枯,若我为了救那些个自己想救的人,自私的亲手杀了天下间最爱我的男人,而他原是志在天下,征战沙场,最后我却不能让他如愿的马革裹尸,你觉得他会怨吗?”犹豫许久她还是问出这一句,虽回答早已了然于心,但更希望他会怨,这般反倒让她觉得舒心。
“不会,至少在他临死闭眼之际,你终于知道他是全天下最爱你的那个人!”既然爱你如此之深,把命给了你,我又何曾为怨!这一语他只是在心中暗暗对自己而言。
“你把雪儿想的太美好,冬日之白雪不是片片都纯净如泉水,不幸落入黄河中后,它也一样会融入污浊,而我的自私你只是从来都不曾领教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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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她真会如约杀了燕承傲吗?若一切不过只是个阴谋,她最后还是回到了皇上身边,那您当日为了她放弃的大好时机不是白费了,这一步太险。”
“你觉得如她这样的人会弃自己的朋友于不顾吗?经历了那么多,好不容易和甯儿言归于好,度了那么多日,如今甯儿在我手,何况我又派了人暗中盯着,她有使诈的余地吗?”
“王爷英明!”
甯儿鬼祟的躲于门边,清楚的将屋里每一句话收入耳中,原来凝雪的突然失踪是去杀承傲了,难怪那一战承傲会不战而退。她还以为是他一时心软放了雪儿,是她天真了。他的狠绝远远超出了她的想象。
没料到的是,自己又一次的被他当做一枚棋子,甚至用来威胁她最好的朋友杀了当日扬州城内与她一起长大的承傲。争宠夺爱,她已没了那心,纷争之事甚至也渐渐淡漠了,这些时日与雪儿的朝夕相处,才惊觉这般的平静有多可贵,何苦要争。
然他为何又要步步相逼,要的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