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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她一人独处偌大的养心殿,失了宠于这宫里的女人而言不是最大的悲剧;惹了皇上的厌,才是永别想翻身。
他崩紧着脸,直奔翊坤宫,盛怒下的龙颜无人敢窥视,而向来处事以中庸为上道的皇上,如今个儿这般的怒还真是头一遭,自更是人人屏息不多言,只管侍侯着。
连通报都免了,他直直踏入翊坤宫。到了今日他没的选择,与其让她被喁璇夺了,还不如天高海阔任她遨游,言不准哪日许能再获幸福。而现下,他只想见她,深深的将那张倾国红颜融于身中。既不能囚她于身边,但只求能囚她于心一生一世。
妃塌上,凝雪侧坐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凝脂双手有意无意的拨弄着窗边的珠帘,这不管到哪都自会有人替她按放着的东西,历经多年总还是清澈透明着,着实让她倾羡。
玉容轻转,才惊觉身后的喁琰。方想起身行礼,却被他伸手阻拦。
没有多言,凝了她良久,他才突然吻上那张娇嫩依旧的唇,放肆着霸道着,再淡柔的爱被逼至此刻亦早已浓烈的诧人。原想洒脱些,让她忘了便也好,至少如是这般她能开心些,只要自己能将她烙于心底即够。然见着的那一刻,便抛了那想法,他宁愿自私些,至少自个儿心坎儿里头会好过些。他要她记住紫禁城里的喁琰,记住他这倾付一生爱意的吻,他自信这一生决不会有第二个男人能如此真挚的吻着她,即便是承傲亦无法做到。
唯呈在一旁识相的垂首,鼻腔里的酸涩亦是浓重,意会了万岁爷这样强烈的情,连他都觉惋惜。世人只知道逼着他们的皇上创下丰功伟业,得以万世传颂;却都忘了这万岁爷亦是人,亦有凡人之爱,让他割舍,同样情酸!
第十三节 霾云.忘私为君
悠悠红尘,几点泪痕,于无情处须断魂。
没有推拒,亦没有回应,只是静静的感受着这撕心裂肺的爱,沉重的让她难舍。他是个君王啊,沉载的是百姓的一生,大清的兴衰荣辱,怎可一次次为了她放下姿态,这罪人之名她必须扛,亦扛的甘之如饴。
良久,他才舍得放开她,抚眉侧首,却不知道如何道出心里头这断恩之决。凝雪不语,心痛的皱眉,她知道自己不该用这法子逼他的,然事急从权,莫可奈何、甘肠寸断的又何止他。无须装傻,这谣言早已在宫中留遍了,见他那愁容,她才体贴的开口:“皇上不必觉得有任何对不起臣妾的地方,君王之爱已经没人能比臣妾感受的更深了,此生已足。既已至此,雷霆露泽,皆是皇恩,臣妾安心谢恩便是了。”
“怎么可以如此冷静!”喁琰悲悸的看着那一脸仍旧淡定的脸,天下间难道真没什么可以让她痛吗,包括他亦一样揉不进她的心吗:“真不知是该赞你的慎思明辩,还是该恨你这负心薄幸。”
“重要吗?只要皇上记着雪儿曾说过的每句话,若还明不了雪儿究竟是真心还是假意,雪儿认了!”抛开矜持所说出每一句话如她而言形同誓言,那些坦诚娇羞亦只为他一人绽放过,她自信他能懂。
“是啊,不重要不是吗?你总能那么轻淡的几句就慰了朕的彷徨,是朕委屈了你,人前显赫,人后受罪,这些他们都瞧不见。杀了你朕不舍,亦办不到;许是放了你会更好,往后的路朕由着你去选,觅着幸福时就放下了心里头的坚持,朕不怪你!”喁琰伸手抚上那柔嫩娇颜,将掌心的温度印烫其上。心里暗讽,真能不怪吗,只是没了资格怪罢了!
见她只是不语,垂首闭眼,唇角扬笑,眷恋着掌温。他不忍的转声,逼着自己不看,开口云道:“叶赫那拉氏凝雪,为妃之时,擅用权术,欺君瞒下,特此贬为庶民,即日起离宫,以儆效尤。”
“凝雪谢主龙恩。”
淡漠两句,皇恩尽断。那声里的沧桑让凝雪不敢正视,几番折腾,他似老了好多岁。龙颜俊傲依旧,绝望染色的双眸却透尽了凄凉。她走了,他会消沉吗,若是一蹶不振,这些日子来的努力岂不付之东流!
没再多做停留,怕自己宁愿舍国也断不了这叠叠相思,喁琰挥衣而去。她若执傲的等,过了这一切纷争,即便背上千古恒传的骂名,他也要把她轰轰烈烈的接进宫,这翊坤宫亦会永远为她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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喧嚣浮华下的皇宫,今日里热闹非凡,庆的是仪亲王明日里的大婚,宴的主人却不在堂下,或许从这婚约定下以来,他就从未真正的露过面,表过喜好。喁琰冷冷的睨着身边的空位,底下的热闹完全融不进他的心,转眼恍神似就能见着凝雪绰约之影,含笑端坐其上,柔柔一唤“皇上!”,点星回忆让他忍痛闭目,慰着自个儿,她会回来的,总有一天会回来的。她说过“不求安逸荣华,只求永伴君侧的。”
今晚是她离宫的日子,没有派任何人去相送,告别了这繁华一梦,踏出神武门,那背影蕴涵的凄涩几乎可以想象。他见不得,见着了便会毁了一切,怕会毫不犹豫的褪下这龙袍,心底头更明白,没有担当的喁琰不会是凝雪所钟爱的。然绞的却是,喁璇今晚这凑巧的缺席,此刻伴在她身边言语柔慰的会是他吗……
神武门边,凝雪迎风傲立了,她知道他不会来相送,亦不希望他来,裾傲的站着只是想缅怀些刹那。寒风吹起莹绿色的汉装,飘飘衣角卷起离哀,犹似霓裳羽衣舞,玉容淡漠堪怜,看的身后的两人忘了言语。
站了良久,喁璇才上前出声催促,他不能让她在这时候悔了,眼看着便要随他而去的人儿:“走吧,他就是寡情,你该认了,这地方已经容不下你,但早晚我会夺下它送给你,总有一天你还是会回来的。”
旭砾牵来马车,无奈的接口:“凝雪上车吧,立久了会受了寒。仪亲王您还是去参宴吧,别让皇上起了疑,也别让缇霓寒了心,我会把凝雪带到我们先前约定的地方安顿好,放心吧!”
“恩,靠你了!”喁璇伸手拍向他的肩,是一种交托,随后看向身旁的女子,继续道:“千万别让她出了任何事儿!”
睨了眼两人,凝雪不语,弓身上了车,静静的坐着,等他们寒暄完了自是会起程。透着车帘瞧着喁璇的背影,交集着的情绪,这男人原是她心底的梦啊,这番情景要是早来个几年,现下里她许是会甜笑的腻死人。然此刻,有的却都是算计,那夜的暗商筹谋,她惊讶着他的野心,惊讶着他的残忍,这步步计谋全是他献上的。他要的她做枚断了主见与睿智的棋子,她便做了,可他却忘了她是那拉凝雪,不是舒甯儿!
片刻后,马车飞奔而去,扬起的尘土模糊了她的眼,眼不见前头辉煌的金殿,心不见君王一腔爱思。喁璇言对了,有一天她一定会回来,她不容许自己背了曾许下的每一句誓言。
“他对你是真的有情,谈及利用,还不如说是想跟你一起携手创他希冀的共同未来。”旭砾难解的开口,这些时日的步步惊心,他才隐约明了当初凝雪的那句“这地方会毁了你。”如此而言才会让他更不懂……
凝雪轻笑,杏手指向前方离他们越来越远的紫禁城,沉沉道:“他要的未来是高高在上的待在那里面,坐着殿里的龙椅。我和甯儿于他而言全都一样,不过是枚棋,只不过价值不同罢了,甯儿是卒,而我是车,当日他可以弃卒保车,日后如若必要亦一样会弃车保帅,没有不同!”
是看透世事的苍凉,让旭砾无语,也无从反驳。他们的纷争他不懂,原也可以不要参与,然是仪亲王的那句“我可以助你得了凝雪”,将他卷入了这局。她说对了,何尝,他又不是的确在利用她;又是凝雪的那一句“愿不愿帮我!”,让他心甘情愿的抽不了身了,对凝雪而言,他亦是棋,但他无怨,只因他喜欢瞧她要运筹帷幄的一言一笑。
顺水推舟,一箭数雕,却是让他佩服。初时的倾慕到了此刻早是化做推崇,就如一个孩子年幼时渴望成为的人,凝雪于他而言以模糊了性别,是如神般被他信奉着,得不到亦不舍毁,学着她的淡定,学着她的绸缪,学着她的忘私,终有一天他会修会一切。
相较于身边这表情丰富的男子,她倒是平静的多,独挑了这些骂名只愿君明了惜取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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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雪挽着衣,步步轻漫的瞧着这院落里的景致,唯美的精细。这便是甯儿曾住过的地方啊,呵……人生百般际遇,偶回首,确是不禁啼笑皆非。宫里宫外,她们总是错开,终于逢着了,却非要敌我相对,往昔的友情原就这么不堪一击,粉碎了也需男人的一句话,一份宠,着实可笑。
许是压根没人会想着,他们两会把她安排来这,连她自己都没想到呢。原以为会是个隐秘至极的地方,却没想到招摇的如此境遇。
低首凝着手中的一纸信件,字字句句终让她真心的笑开了颜,随后便缓缓撕碎了它揉捏在手中,良久只是支头不语。喁璇忙着婚事没空来探望他,旭砾身为蒙古郡王自是亦忙的无空,这突然的清幽倒让她觉得舒爽的很。
独坐了许久,随着天色骤晚,外头的喜庆声传遍京城,她才翩然起身,走至门外。侍女们端看她,不敢出声阻拦,只能静静的尾随其后。凝雪靠着门边,看着眼前浩荡的队伍,连绵不绝,直至街尾。围观的百姓更是数不胜数,仪亲王爷大婚的确算的上是大事了吧。
看着马背上那气宇轩昂的男子,曾几何时,她也曾期盼过那喜轿内端坐着的会是自己,蒙着喜帕,揣着待嫁女儿心,娉婷的年华出阁的娇羞。然至此刻心里头人去人来,顾盼着的早已不是那份世羡的幸福,有的全是喁琰的影,一怒一笑皆让她思念。
那紫禁城里头,他该是也在念着她吧,梦回玉枕边,他的软哝爱语依稀在耳,一缕寒风一丝叹,没在多言转身如入屋,哀怨的惆怅反让侍女们错以为是看着自个儿爱的人另娶,只能跟着悲叹。洞房花烛于今夜良宵,然这盏红颜却只能暗自苦守至天明,造化弄人之悲啊!
没有侍女们想象中的垂泪晨曦,她反倒早早便入了房歇下了,她们不知她要见的男人压根不在那马上,于此刻只有闭了眼陷于痴梦中许是还能携手,她又怎能奢侈的浪费了这魅晚。
几转梦回,醒来时周围静默的很,只有烛灯悄悄燃着相伴。没能如愿,她连逼着自个儿入梦都见不着他,楚涩的眼已在不知不觉间盈满了泪,她真的撑的好苦,到了现下才发现自己不过是平凡女流,爱亦能左右她的一切。满腹辛酸凄忍,惟只有背人垂累离索。
门外匆匆的脚步声,隐隐透着一丝欣喜,让她警觉的擦干泪,一贯默然的候着下文。果然不出多久,侍女敲门而入,颇带兴奋的开口:“凝主子,王爷来了!”
这一语,破了她的冷静,空滞的眼徒然瞪大,泄着惊讶。他是故意的吗,用这种法子宣泄着他有多不满这受人牵制的婚姻,亦昭示着他的谋反之心。
见王爷已迫不及待的进房,侍女立刻欠身识相的退下,只留凝雪愣愣的看着眼前这连一身喜服都来不及换下的男子,急促着的呼吸证明了他这一路前来有多赶,惟能想到的念头便是出了事儿,而惟独担心着的便喁琰。他不会提早行动了吧,没理由啊,她压根没收到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