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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谦益哪里甘心,踌躇一会儿便跟上去。裴光光见他跟来,连忙小跑起来。两人你追我赶,裴光光个儿小,哪敌得过钱谦益一个大男人,眼看着他就要追上,连忙挎着篮子往街对面跑去。
街市宽阔,刚刚清了道,显然是有大人物要过来。钱谦益眼看着裴光光埋头跑去,想阻拦却已经迟了,眼见街道拐弯处一列官兵在前开道,一顶黑色的八人大轿就已经映入了眼帘。
若是换了平时,裴光光纵是再有十七八个胆子也不敢走过去的,然今天为了躲钱谦益,她竟是糊涂了脑壳儿,闷着头就乱冲。刚走到路中央,就被一阵锣鼓声惊住了魂,讷讷地站在那里,随后便是一股巨力袭来,将她掀翻在地,只听头顶一个粗声粗气的声音骂道:“不长眼的东西,舒丞相的轿子也是你能挡的?!”
15、解难
只说裴光光闷头闷脑冲到了队伍前头,又被那领头的一把掀翻在地,只跌得头脑发昏,连东西南北都分不清楚,耳边是领头的怒喝,她想动,却是腿软到站都站不起来。
那边钱谦益眼见她吃了亏,正要上前帮忙,却在抬脚的那一瞬间又收了回来。他偏过头看了看两列护卫后头那顶威风凛凛的大轿,若他没有猜错,京城之中能有如此排场的只有舒丞相无疑。
想到这里他便犹豫起来,若是因了裴光光的冒失得罪舒丞相,那么他之前所有铺垫都将白费。
钱谦益双手不由自主地握拳,看向可怜巴巴跌坐在那里的裴光光时,眼中便有了挣扎之色。他忍不住又瞧向轿子,心下安慰自己:舒丞相并不是小气之人。
然而等他转眼回来,却正好瞧见那领头的满脸不耐地唤了两名护卫上前,看样子是要抓了裴光光问罪。
看到这里,他心里一揪,身体已经先于思维做出了反应。只见他身形一动,大步一迈便已经跨了出去,口中喊道:“大人息怒!”
那领头的听见声音便扭头看他,见他一身读书人的打扮倒也客气许多,只说话时仍难以避免地带了些许傲慢:“这丫头冲撞了丞相大人的轿子,理当治罪,我看公子还是不要多管闲事的好。”
钱谦益动了动唇,没有说话,反而垂眼看向裴光光。正巧,她也求助地看向他,两人目光相撞,心下皆是一阵悸动,钱谦益一咬牙,衣摆一撩就在裴光光身边跪下,对着那头的轿子朗声道:“舒大人胸襟宽广,必定不会因此怪罪一介草民!”
他话音刚落,那边便走来个小厮模样的人,去到领头的身边就道:“相爷急着入宫,一些无关紧要的人,不必理会,接着赶路就是。”
领头的会意,冲钱谦益不耐地摆手,“得了得了,带着这蠢丫头走吧。”说完,一使眼色,旁边一人便出列帮着钱谦益将裴光光搀到了边上。
那边厢,队伍没了阻碍,又继续前行。
方才递话那小厮回到轿边隔着帘子与舒钰霖低语了几句,随后舒钰霖的声音变低低地从轿中传出,“今后记得先将街市清扫干净了,别再碰上这些不该碰的。”
小厮眼珠子一转,立即会意,躬身说道:“奴才明白。”
“明白就好,”舒钰霖低低地哼了一声,正想说话,却猛地轿子一震,又停了下来,他不由火起,拍着轿子就道,“又怎么了?”
小厮往前头张望了两眼,又回头说道:“爷,街边那演杂耍的没看好他的猴子,这会儿正巧冲撞了爷。”
舒钰霖冷哼一声,“不听话的畜生还留着做什么,”他扶正乌纱帽坐好,又接着道,“派两个人将这里处理了,继续赶路。”
“奴才明白。”小厮躬身应下,连忙往前头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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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光光待那护卫离开后才缓过来,瑟瑟地看着钱谦益,小心翼翼地问他:“我没事了?不用挨板子了?”
钱谦益自回到路边后,便拧着眉瞧着那边的队伍,心中已是忐忑至极,只担心舒丞相就此恨上了他。此时听裴光光开口,先是一愣,到很快就反应过来,笑了笑说道:“嗯,没事了。”
裴光光眼泪一下子就跟开了闸似的流了下来,她随便地抬手一抹,抽噎着道:“吓死我了,他们好多人,那个大个子好凶。”
钱谦益看着她一脸后怕,将心事暂且放在了一边,又不自觉地想起了往事,想到当日她从墙头掉下来坐在他腹上就是这样掉眼泪,心里不由一柔,安抚地摸了摸她的脑袋道:“再哭下去,你们家以后腌咸鱼都用不着盐了。”
裴光光吸吸鼻子愣了一下,随即便反应过来,双颊一红,到底是收了泪,扁着嘴没再吭声。
钱谦益见状,看了看天色又说:“我去帮你摆摊儿吧。”他说着指了指她的篮子又道,“亏得盖得严实,不然怕是都撒了。”
裴光光这时候扭着身子觉得很矛盾,她明明要跟他绝交来着,却一而再再而三地受他帮助,牵扯不清。如今拖泥带水,又麻烦得要命。
钱谦益见她咬着牙不说话,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说:“光光,你别生我的气了好吗……?”他顿了顿又道,“那天我说胡话呢,咱们还跟以前一样,我教你认字,带你出去玩儿,好不好?”
听他提起以前,裴光光心里一酸,梗着脑袋没有理他,嗒嗒地挎着篮子跑去了摊位,默不作声地开始摆摊儿。
钱谦益仍不放弃,大步跟在她身后转悠,一时帮她支个棚,一时又帮她把咸鱼拿出来一条一条放好。
裴光光开始还偏着身子不让他插手,最终却还是拧不过他,什么活儿都让他抢了去。因此,她只好搓着双手站在一旁,没话找话地说道:“想不到你除了会读书,还会干这种粗活呢!”
钱谦益正弯腰将篮子放在地上,听她出声,先是动作一顿,随后却若无其事地站起来,一边忙着手中的事情,一边就说:“我不像韦兄他们,从小锦衣玉食。”
他把咸鱼挂好,从袖中掏出帕子擦了擦手,又说,“我爹考了半辈子科举,只中了秀才,在我出生的时候就郁郁而终了,是我娘一个人含辛茹苦地将我养大。”
在他拿出那方帕子的时候,裴光光两只眼睛就已经不由自主地黏在手帕上,此时又听他这么一说,眼神不觉就黯了下来。
钱谦益以为她同情他的成长经历,于是勾唇笑了笑说:“其实也没什么,我娘最大的心愿就是希望我能达成我爹的遗愿,考取功名光宗耀祖。”他顿了顿,双眼无神地注视着前方,喃喃说道,“所以,我要付出很多很多努力才行。”
裴光光听他说这些话,心里也挺难受,但一时之间也想不出该怎么安慰他。于是,她想了一会儿,最终叹了口气,舔了舔唇说:“手帕脏了。”
“什么?”钱谦益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裴光光看着他低声说道:“你手上沾了腥,现在全蹭到帕子上去了。”她绞着手指,又道,“你把手帕给我,我回家洗干净。”
钱谦益笑了笑,低头看着帕子道:“我自个儿也能洗,还是不要麻烦你了。”
裴光光抿了抿春,拧眉瞧着他,深吸了一口气说:“可是你之前已经把这条帕子送给我了,我就是不小心弄丢了,现在又看见了,我得还回来。”
日头已经逐渐升高,街市上人也跟着多起来。钱谦益在人群熙攘中听到这么一句话,刚开始还没转过弯来,过了一会儿才面露欣喜地问道:“光光,你刚才说什么?”话毕,他有些激动地走近了两步,又低声道,“你原谅我了是不是,又乐意跟我做朋友了是不是?”
他瞬间就绽开一个大大的笑容,脸上的表情就跟捡了宝似的,两眼亮闪闪地盯着裴光光。
裴光光被他瞧得不好意思,扭身面朝着人来人往的大街,站了一会儿,又觉得这春天的日头竟也那么热,忍不住捧着脸蛋拍了拍。
钱谦益见她这幅模样,心中的石头便放了下来,长长地吐出一口气说道:“光光,谢谢你。”
裴光光抠着手边的粗布,呵呵傻笑了一下说:“没关系。”
两人就这么站了一会儿,中间又卖出了几条咸鱼。在裴光光低头数铜子儿的时候,钱谦益想了想就说:“光光,过两天等殿试结果出来了,我带你去城郊玩儿吧。”
裴光光攥着一把钱,歪头看向他,说道:“可是,你不娶大官的女儿了吗?”见他一脸诧异,以为他不明白自己的意思,又连忙解释道,“就是你跟韦兄说的那个舒小姐啊。”
钱谦益脸上笑容一僵,干涩地舔了舔唇道:“光光,我……”
他话未说完,就被裴光光摆手打断,只听她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说道:“你要完成你爹的遗愿,所以一定要很努力很努力才行,”她停下话,想了想又说,“上次韦公子跟我说什么牺牲什么支持的时候,我很生气,但是今天听你说了这些事情之后,我就觉得是我太不懂事啦。”
钱谦益只觉得有一团棉絮哽在喉头,让他喘不过气来,他很想说“不是这样的”,但看着她一脸认真的模样,却怎么也开不了口。
裴光光见他一脸纠结,以为自己戳到了他的伤心事,于是连忙摆着手说道:“你别想岔了,我说这些话不是要跟你绝交。”她很认真地说,“我们是好朋友啊,既然是朋友,我就该帮助你,支持你的,所以你放心好了!”
一时间,钱谦益只觉心中一空,张了张嘴却没发出任何声音。
裴光光这时候转过头去,偷偷吸了吸鼻子,调整了一下呼吸又强笑道:“以后你讨了舒小姐做媳妇儿,我就嫁给王婆她侄子。我娘说了,王婆她侄子个子又高,身板又结实。”
说到这里,她侧眸看了钱谦益一眼,续道:“他比你高比你壮,嫁给他,以后就没人敢欺负我了。”
说完,她就觉得自己应该开心地笑,所以,她咧开了嘴。
钱谦益喉结滚动了一下,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喑哑道:“别笑了,比刚才哭的都难看。”
裴光光一揉眼睛,直把两眼揉得像兔眼一样,这才咧着嘴说道:“你看错了,是沙子进了眼睛。”
钱谦益道:“你说是沙子,那就是沙子吧。”
作者有话要说:因为现在开始复习专八了,每天都练听力做试卷,一下子对码字有点力不从心了。不过,我会尽快调整过来的,为了之前的断更说声对不起【鞠躬~16、状元
殿试放榜的那天,裴光光正好跟裴秀敏在街上摆摊。一整个早上,裴光光都显得心不在焉,还是裴秀敏看不下去了,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光光啊,娘已经跟王婆商量得差不多了。”
裴光光这时正伸长了脖子往城门那边瞧,一听娘亲这么说,便有些失落地缩回脖子,揪着衣角低声道:“娘,我知道的,知道的。”
裴秀敏见女儿一脸失意,一时倒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终幽幽地叹了一口气说道:“这里有娘看着,你先回去吧。”
裴光光眼睛一亮,脸上立即绽开一朵大大的笑容,说道:“娘,那我走了。”话未说完,人已经一溜烟地跑开了几步。裴秀敏见状,连忙疾走几步拉住她,语重心长道:“光光,别忘了娘之前跟你说的话。”
“不会忘不会忘,”经她一提,裴光光虽然心中咯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