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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响亮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很突兀,门口的士兵看了过来,眼尖的人还看出这个披着蓑衣的人站了一晚上。向秦芷见报告了几声,那边就有人走了过来,毫无询问的意思的吩咐道:“秦将军要问你话,你快过去。”
心下暗道糟糕,可易白梅也别无选择,茫然感和无措感让她拖起沉重的身体踏在水坑里,一步步的走过去。士兵嫌她走得慢,还在后面推了一把,整个人重心不稳,两日未进食的身体承受不了重负,再一次跌在石板路上。污水扬了起来,斗笠滚在一边,整个人就狼狈泡在肮脏的雨水里。
易白梅抬起她那张再苍白不过的脸来,朝着秦芷见苦笑了一下:“秦将军。”
“秦将军。”以前在宫里,易白梅就是这样称呼秦芷见的,她总是带着一些调皮的笑意,眼睛看向他的时候微微眯着,初次见他的时候她沿着宫墙摸索着前进,满脸惊恐的样子又像只受惊的小白鸽。而现在的她呢,跪在泥泞之中,抬起的脸庞,空洞的眼睛深处带着噬人的痛楚。
“易…… ……”忍住了惊呼,还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秦芷见不顾身上的华丽锦袍,踏进水中,一把将易白梅给环抱了起来。男人的手臂传来温热感,可易白梅还是忍不住的害怕,忍不住的颤抖。
“别怕,别怕。”像要安慰她一样,秦芷见低声说着:“谁也没见过你,我府中的任何人都不会说。”易白梅抬起头看他,眼睛中的泪水再也含不住,断断续续的声音:“我想要见慕容青余。”
不知道为什么,从她口中听到另一个男人的名字,让秦芷见并不十分高兴。他的身体僵了僵:“慕容公子很早就离开了,不在我府中。”“他去哪了?你能不能让我见到他?”像是抓着救命稻草一样,易白梅紧紧的抓住秦芷见的衣袖。“现在已经是深夜了,要是去请他的话,实在不方便,也说不过去。明日吧,明日我就去!”秦芷见大步往里面走,易白梅还是摇着头:“找慕容青余,帮我找他……”可是声音渐渐低去,很快就隐匿了下来。
易白梅淋了雨,寒症复发,再上心里沉重郁结,这一下病势如山倒。昏过去了之后,一整夜都没有醒过来。秦芷见安排好下人给她换洗衣物,又派人请了大夫,总算将她安置好。
站在床边看着躺在床上面色潮红的人,秦芷见隐隐有些激动。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了呢。那年冬天的梅花,暖炉,笑容,都是一道永恒的风景,刻进了心里就再也无法抹去。忍不住的想要走近她,又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些下作,退后一步。秦芷见看着自己的双手,现在呢?现在的自己是否可以保护她了?再不似那年,递给她一个暖炉,却让她跪在雪地里被人扇耳光,想要弥补她,也弥补自己的男性自尊。秦芷见苦笑一下,可是她心里想的却是另一个男人。
纠缠的丝线,在暗夜的空气浮沉着,哗啦啦的雨水没有停歇的趋势,就像是所有人的心情…… ……
第 59 章
反复的热寒交替,就像是无数个车轮,细细的碾过身体,耳边还回响起那让人心烦的声音。无数人得意的脸,还有易守铭因为年纪在记忆中微驼的背脊。
上一次见到他时还是在深宫里,还没来得及好好说话,还以为有大把的时间和机会。
“挂在城楼暴晒呢?”“对啊,匈奴士兵还以他的尸体为靶子练箭。”“也难怪,易将军杀了那么多匈奴人。”“这些都不算什么,黄口小儿也能朝他撒尿。吐口水,最后还被剁碎了喂狗呢。”
卖蓑衣的小贩和他旁边的人的交谈一字不露的溜进自己的耳朵。还以为父亲只是死了呢,像个英雄死的战死沙场。原来不是啊。原来连他的尸骨都再看不见啊。“好恨啊,好恨啊。”即使是在梦中,即使寒热交替的难受,易白梅还是抓住了床单,身体像是抽搐一样在梨木床上起伏。光是想象中的境遇就让她难受起来。这样的侮辱,已是魂魄的人也无法得到解脱吧。
拼凑出来的父亲的模样,高大、威武、独一无二的宠爱。
“不要啊!不要啊!”声嘶力竭的吼声,不像是能从一个女人喉咙中发出来的。守在易白梅床边的值夜丫头被这个声音吓了一跳。赶紧的点了灯。灯光下的易白梅双目圆睁,看向自己的眼神带着一股野兽似的凶狠。那值夜丫头被吓了一跳:“姑娘……你……”
易白梅一言不发,又脱力一样的倒在了床上。值夜的丫头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觉得害怕,还是跑出去给秦芷见报信去了。将军吩咐了,这位姑娘只要醒了就去叫他,多夜深也无所谓。
被急促的敲门声惊醒,秦芷见三两下整理好衣服。值夜的丫头就气喘吁吁的说:“醒了,将军,她醒了!”秦芷见哦了一声,就冲了过去。都昏迷了两天两夜了,秦芷见担心她熬不过来。昨日大夫说了,易白梅就像是一个纸糊的人,表面看起来还是不错,可因为受过几次较大的创伤,特别是身体的寒症。简直就是深埋在身体里面的利剑,稍不小心就可以要了她的命。
雨水还哗啦啦的下着,看这个趋势,有向洪涝发展的状态。秦芷见没有心情关心这些,他昨日收到消息,说是倪守业的总兵府抓了一名奸细,是个匈奴籍的女子,而且倪守业还发布了景朝帝的手谕,说是易贵妃在塔匪,要全面的捉拿。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秦芷见将易白梅藏在府中,倪守业一时间自然是猜不到的,可是时间一久,难保府中的人不会走漏风声。
刚刚值夜的丫头走得急,忘了关门。秦芷见来到易白梅的房间时只见门窗大敞着,易白梅坐在床上,昏暗的烛光之下,脸色苍白,一双眼睛幽幽的看来,简直是一只厉鬼。再是漂亮的女人,染上这样的神色,也是吓人得紧。秦芷见虽然不害怕,心里却有股酸意。自己离开的时候她过得也不好,经常受这样的,那样的折磨。可那个时候她看见自己的时候会微微有些惊讶,会露出皱鼻子一般可爱的笑容。
现在呢,脸色苍白,空洞的眼睛里除了恨意就是一种置生死于身外的冷漠。
“贵妃娘娘。”秦芷见出声。易白梅转过头看看他:“我不会回去,就是回了宫,我也一定会逃出来,我要杀了沈天阔,我要将他千刀万剐,将他的妻子、随从、亲人全都凌迟。我要在他的面前折磨他最爱的人,让他体会人世界最痛楚的感受。”
“贵妃娘娘…… ……”秦芷见走近一步:“你不要这样。”易白梅已经不看他了,只是低着头反复的念叨:“我恨啊,我好恨啊。”她纤细的双手紧紧的抓着被单,骨节凸了出来,看起来更加可怖。
秦芷见就这样站了一会儿。看着她慢慢的平静。他想伸手去抱住她颤抖的肩膀的,可还是不敢。只是想想抱住她,就会有唐突二字冒进脑海,她是皇帝的女人。皇帝的女人。就这样站在咫尺看着她,就好了。
被这样的目光看着的易白梅渐渐的冷静了下来。她已经发了无数次的疯,可是每每想到,还是控制不住的想要口出恶言,想要用别人的痛楚来掩埋自己的敏锐感受。
转过头的时候秦芷见还站在原地,眼神悲悯,带着些许的爱意。秦芷见不觉的时候,易白梅的心里已经转了千百个弯,是爱意吧,他那种眼神,难道他爱着自己?这样的发现让易白梅更加冷静下来。秦芷见是将军啊,跟自己的父亲一样,是手握重兵的将军。凭她也许杀不了那些匈奴人,可是凭着秦芷见呢?,还有他手下的数十万的精兵。
利用别人的感情也许有些卑鄙,易白梅却早已经在深宫里做了个彻底,此刻也不是矜持的时候。她埋在心底的仇恨总要牺牲一些人,也许,包括自己。
收敛起那股不自觉散发的戾气。易白梅缩起身体,仰望着秦芷见:“你不会送我回宫对吗?你会保护我的对吗?”即使易白梅不恳求,秦芷见也会答应,何况她现在充满信赖的眼神和语气。
“我不会送你回宫的。我会保护你。”男人的保护欲被轻易的激发出来。秦芷见也许是位冷静的将军,却不是一位冷静的男人,他是感情就跟他对沙场的热血一样。简单易懂,认定了,就会自我满足。
秦芷见告诉易白梅现在全城都在搜查她的身影,当然,暂时还搜不到将军府来。易白梅低头不语,半天才问:“你能帮我找来我父亲以前的部下吗?他以前是我父亲府中的军师,叫慕容青余。我有事想要问他。”
这是秦芷见第二次从易白梅口中听到这个名字,所以他并不是很惊诧,只是沉吟着:“这位慕容公子我也见过,他和易家军中另外两位将军都被监视了起来。”“恩?”易白梅抬头问:“为什么?即使景朝帝要捉拿我,也用不着监视他们啊?”秦芷见不知道如何解释,现在的事实是景朝帝不但要她,而且还要兵权,也许下一个就是自己了。
景朝帝监视慕容青余还有张胡二人并不是因为易白梅,而是害怕他们连同军中的将士造反。
易守铭死得这样惨,虽然秦芷见也不知道易守铭死亡的真相,可就是凭着同样的带兵打仗,他也觉得,易家军现在的情绪极其不稳,要是有人煽动,很容易做出其他的事情来。
秦芷见的沉默让易白梅仔细的想着眼下的事情,慢慢的才想通。自己的父亲死了,景朝帝对于损失这样一位大将恐怕并不关心,而只是关心那数十万的兵权问题。难怪慕容青余久久不来寻找自己,想来也是身不由己吧。
“这几天风声实在太紧了,要不过两天?过两天我找借口将他请进府中?”秦芷见问道,这也是他能做到的最大的限度了。边关胜利,紧接着就是‘走狗烹’的清洗运动,他其实也不知道这塔匪城中有多少的官员是景朝帝的棋子。
易白梅没有回答他的文话,而是换了个问题,直直的看着他的眼睛:“你会帮助我吧?帮我报杀父之仇?”秦芷见没有立刻答应。现在双方已经停战,一旦打起来,自然又是劳民伤财的事情。匈奴虽然损失惨重,一时间无法恢复元气,可景朝王朝也好不了哪去,昨年的涝灾,景朝帝的改制,已经让这个王朝在风雨中摇摆着。
走近他,带着希冀,易白梅又问:“你会的,对不对?”她的手心冰冷,可还是固执的抓着秦芷见的手。固执的抓着:“只要你帮我杀了沈天阔,我什么都愿意做。”
女人的芬芳,带着一股冷冽的异常气味。易白梅靠近秦芷见。两个人站得很近,别扭的对望着。秦芷见的心口扑通扑通的跳。易白梅也是一样,可她是紧张,她害怕这个男人不答应自己。要是他不答应自己。想要杀掉沈天阔,想要将每一个匈奴人的皮都剥下来,那是不可能的。
秦芷见被易白梅弄得很烦恼,带着一丝禁忌的快感在他的心里升了起来。两朝皇帝最宠爱的女人,就这样站在自己面前,将希望托付在自己身上。有什么奔腾而出,却要压抑住。心口压得有些痛,可是脑子里传来的却是高昂的兴致。
易白梅之所以会求眼前这个男人,就是料定他会帮自己。秦芷见和景朝帝不同,景朝帝不会为了一个女人而发动战争。他爱江山,可明显,眼前的秦芷见,爱美人。
“我想想。”秦芷见落荒而逃,易白梅吐出一口气,站在院子里。还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