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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眼神迷惑了起来，麦可此时的样子比伊雷更为迷茫，布里亚长叹一声，大声说道：“这就是战争，战争！你永远不知道谁对谁错，也永远不知道该站在哪一边！如果我们现在已经回到楼兰，这些箭就不会射在我们身旁，但是现在，我们必须面对！”
城上的士兵对来自于匈奴的弓箭显然没有充分的准备，顿时死伤惨重，余下的也不得不向后退去，这样一来，城门上的掩护减弱了，最后轰然一声巨响，城门终于倒了下来。
所有的人都知道，一场恶战在即，而此时几个楼兰人并没有退却的意思。伊雷拔出刀，
看着眼前这几个从小到大的玩伴，大声说道：“不管发生什么事，我们都要活着回去！”艾维迪特绿色的眼睛里闪动着明亮的火焰，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伊雷。麦可和尼萨也都没有说话，但是他们的眼神完全表达出来，身体里的热血已经为即将来临的战斗做好了准备。
☆、第二十章 没长眼睛的箭
汉军的优势在于他们的兵器——长戈，长度差不多等同一个人的身长，只要施展开，匈奴的骑兵就很难接近，所以率先攻入的骑兵被暂时拖延在了城门口的地方。伊雷几个人从城上一下来就在战斗的人群中散开了，最初他还能看到附近的艾维迪特和麦可，但是专心对付了几个冲过来的匈奴骑兵之后，就连这两个人的影子也不见了。匈奴人像潮水一样地从城门外涌进来，伊雷经常要一个人对付六、七个，值得庆幸的是匈奴人也许更为适合广阔平原上的冲锋，而在相对狭小的城内，骑兵的长处就无法全部发挥出来了，伊雷的身手本来敏捷，当他发现了这一点之后，便更加灵活地在匈奴骑兵的马匹中间穿插着发起袭击，使他的对手纷纷落马。这时候伊雷看到了麦可，麦可显然也发现了应该怎样对付匈奴人，正在灵活地变换着攻击的位置，不过伊雷发现他受伤了。麦可的左肩一片血红，持刀的右手依然稳定，表情也没有慌乱的样子，伊雷快速接近过去，和麦可站在一起对抗周围的敌人。
“有没有看到别人？”伊雷大声问道。“看你的头顶，伊雷！”麦可竟然还能笑得出来。伊雷抬头一看，艾维迪特正站在城上对准下面的骑兵放箭。自从城门失守，城上的士兵都下来了，并且那里不再是匈奴人攻击的目标，所以艾维迪特
可以不受干扰地继续他射箭的工作，虽然比较轻松，但是危险和轻松的程度是等同的，如果艾维迪特被列为目标的话，就会同时成为城下骑兵的众矢之的。“别人呢？”伊雷一直没看到布里亚和尼萨，麦可皱起眉摇了摇头，“不知道！”伊雷干净利落地又清理了几个围上来的匈奴骑兵，拉着麦可跑到了城上。“我看见尼萨进到城里去了。”艾维迪特对伊雷说。“这家伙，他在惦记着陆姑娘！”伊雷有点无奈地说。城上地势高，一眼能看到此时已经有少量的匈奴骑兵冲进了城里，城里也不安全了。
一阵悠长浑厚的号角声这时从城外传来，三个人转身望去，匈奴的王旗已经到了城下，迎风招展的鹰狼黑旗下面，那个手握弯刀，傲然骑在骏马上的人，正是阿提亚拉！王旗下的这部分军队全部穿着严密的甲胄，手持长刀，连所骑的马匹上也披挂了甲胄，谁都可以看出来这必然是匈奴的主力部队。号角声再次响起，军队停住了，阿提亚拉威风凛凛地勒马看着阳关城楼，似乎想好好欣赏一下自己即将征服的这个标志，却有些意外地看见了伊雷和艾维迪特，麦可三个人。阿提亚拉细长的眉毛轻轻挑动了一下。
“阿提亚拉！大概就是你这个卑鄙的家伙出卖了我们吧？”伊雷大声地质问。阿提亚拉面无表情地说：“伊雷，如果换
做是你，这么短时间能带兵来到阳关吗？”这句反问的话似乎并不是上一个问题的答案，不等伊雷说话，阿提亚拉傲慢地接着说：“在我的计划里，匈奴的大军来到阳关的时候，你们还没有落在汉人的手里，即使已经出了问题，我也能把你们都弄出来，”他的声音忽然提高了，“可是我发现似乎有人站错了方向，楼兰人！”
伊雷英俊的脸上此刻也是怒容满面，他对着阿提亚拉大声喝道：“楼兰不会站在任何一方，所以匈奴没有资格指责我们！不过我朋友肩上的伤，毫无疑问来自于你们匈奴的兵器！”“刀剑是不长眼睛的，伊雷，现在不管你们走哪条路回去，都已经畅通无阻了，所以，抓紧你们的时间吧！”阿提亚拉快速地结束了对话，一挥手，带领着身后的主力军队策马长驱直入，向内城奔驰而去。
尼萨一连干掉了十几个对手以后才脱开身，他骑着从一个匈奴骑兵那里抢来的马先是来到了陆雪蓉的酒馆，发现里面一个人也没有了。阳关通往玉门关只有一条比较宽阔的街道，尼萨觉得自己既然是从路的这边过来，就最好再向那边寻找，他就又转向了玉门关的方向，这时候城里的人们也都弄明白了是哪里受到了攻击，也都争相向着这个方向奔走。尼萨在人群里仔细看着，看得眼睛都花了也没有发现陆雪蓉的影子。
后面逐渐出现了快速追赶而来的匈奴骑兵，尼萨愤怒地发现这些彪悍的骑兵对着手无寸铁的人们一样毫不留情地砍杀着，他不得不掉转马头，和一些拿着棍棒当做临时武器的人们进行抵抗，但是抵抗的效果并不好，这批骑兵的甲胄坚固严密，棍棒之类的东西对他们几乎没有杀伤力，越来越多的人们倒在了血泊里。匈奴人的目标此时并没有放在物资财产上面，他们没有进入到路边的房屋里抢掠，而是不停地杀人，不放过他们见到的任何活着的人。
尼萨忽然想起了那个风雪之夜他们对付过的狼群。路两旁本来酒肆林立，这时候里面当然没有人了，尼萨迅速冲进其中一间酒肆的厨房，在炉灶边上仔细寻找着，然后满意地看到了一大桶羊油。匈奴人肯定没有料到竟然会有羊油突然泼了过来，连人带马一下被淋透了，尼萨瞬间点着了火，几个被油泼中的匈奴人顿时变成了火球，从马上掉在地上来回滚动，周围的人们当然没有错过这个机会，他们结束了这几个火球的滚动之后，也纷纷效仿尼萨去寻找羊油以及各种能用得上的油了。
尼萨继续向北边走着，不过他有了另一个想法，陆雪蓉也许没有在大街上，在这么乱的情况下，一个姑娘家也许躲到什么地方去了。后面传来的马蹄声越来越密，也越来越响亮，尼萨知道涌进城的
匈奴人越来越多了，他犹豫了一下，不知道现在是该回去和伊雷他们汇合，还是继续前进。这时候他听见前方竟然也传来了马蹄声！从玉门关的方向涌来了大量的汉人骑兵！他们手持长戈，盔甲鲜明，整齐地向着城南阳关的方向疾驰，并且在路上快速围剿遇到的匈奴骑兵。
“尼萨！”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突然传来，尼萨握刀的手微微颤抖了，虽然他一直关心着陆雪蓉的安危，但是当陆雪蓉一脸风尘却面带笑容地出现在面前的时候，尼萨却没有马上笑出来，而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感到全身都放松了。“陆姑娘，你跑到哪里去了？”尼萨仔细打量了陆雪蓉一番，确定她没有受伤才问道。“敦煌，”陆雪蓉说，“我去找我爹爹，顺便告诉了敦煌的军队这边发生的事，他们立刻就发兵赶来了！”原来这些军队是陆雪蓉从敦煌带来的。”陆雪蓉看见尼萨一脸紧张的看着自己，不由得顿时满面通红，转过了半个身子，才接着说：“还有和你们一起的那位能说汉语的楼兰大哥，他也去了敦煌。”尼萨这时也发现自己注视着陆雪蓉的目光有点直接，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布里亚？他现在在哪里？”“他带领着另一队人马已经从敦煌向西北出发了，他说匈奴远道而来，后方肯定需要补给，他要带人去切断匈奴的补给线。”陆雪
蓉带着几分钦佩的口吻笑着说。尼萨点了点头，也觉得布里亚一点都不简单，往往一下就能看到问题的关键，如果行动成功的话，匈奴人必然会回撤。尼萨说：“陆姑娘，你父亲找到了吗？”陆雪蓉说：“爹爹已经没事了，但是还要在敦煌呆上一阵。”“陆姑娘，从敦煌来了多少军队？”尼萨忽然问道。“六万。”陆雪蓉说。尼萨皱了皱眉头，他在城上看到的匈奴骑兵数量估计远远不止这个数字。
城南方向传来激烈的武器交错碰撞声，汉人的军队和匈奴人想必已经展开了战斗。但是六万汉人军队和匈奴人战斗的结果会怎么样，谁也没有把握，尼萨想回到城南去和伊雷他们汇合，但是看了看陆雪蓉，又犹豫了起来。陆雪蓉似乎猜到了他的心思，笑着说：“刚才那么多士兵过去了，尼萨，我们也去看看！”说完松开马缰向南边驰去。
尼萨的预感是对的，六万汉人士兵对抗的是十万匈奴人，没过多久，优劣立分，汉人的士兵开始退后，匈奴骑兵在优势下像潮水一样冲入了城内的街道。尼萨远远地看到陆雪蓉勒马站住，前方出现了大队的匈奴骑兵，“陆姑娘！”尼萨大声喊着，想让陆雪蓉掉转马头，但是已经来不及了，一支利箭瞬间射中了陆雪蓉的胸口，她从马上落了下来。尼萨看见箭头从陆雪蓉的背后穿透出来，就
知道什么都来不及了。
陆雪蓉吃力地对着尼萨笑了笑，就像以往的微笑一样，只是慢了一些，她轻轻地喊着他的名字：“尼萨。”鲜血在地上蔓延开来，尼萨抓住她冰冷的双手，这是他第一次碰到她的手，也是最后一次了，她的手柔软而小巧。她只是笑着，看着他的眼睛，没有再说什么。尼萨的眼睛模糊了，他拼命眨了眨眼，一刻都不想错过地看着那双明亮而温柔的眼睛，他也想对她微笑，但是在他想这样做的同时，却有更多的泪水涌了上来，她的微笑停顿了，眼睛里的光彩终于黯淡了下去。尼萨很想放声大哭一场，他把头埋在她的胸口，任泪水流淌着。
匈奴骑兵们停止前进向两边站开了一点，一骑骏马由后面直冲上来，直到尼萨面前，淡金色的汗血宝马前蹄高高扬起，一声长嘶，马上的骑士勒住缰绳向后退了一步，冷冷地说：“怎么是你？”尼萨慢慢站了起来，不用看，他也听出了这是阿提亚拉的声音。阿提亚拉拿手里着弓，事实上，这一队人里只有阿提亚拉拿着弓，他皱了皱眉头，诧异地看着躺在地上的这个汉人女子，和正用仇恨的目光看着自己的尼萨，同时也看到了尼萨脸上的泪水。
阿提亚拉下了马，挥手命令所有的匈奴骑兵立刻退后到十几步之外。尼萨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他一刻都不愿意再等
，纵身向阿提亚拉扑了过去，手里的刀敏捷地砍向对方！阿提亚拉扔下手里的弓只是躲闪着，他说：“尼萨，你不是我对手！”尼萨没有说话，对着阿提亚拉他不想再多说一个字。阿提亚拉觉得这个娃娃脸的楼兰人实在不可思议，他的攻击已经暴露出了很多破绽，而阿提亚拉全部选择了忽略，“如果尼塔成为了我的王后，你将会是我的兄弟，尼萨，我们能不能停一停？”这句话清晰地伴随着阿提亚拉闪动的身影传来，尼萨愣了一下，他真的停住了，阿提亚拉立刻闪到一步开外的地方站住，认真地说：“对不起，尼萨，可是，我的箭上也没有长眼睛，”他看尼萨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