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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小丁的去向身份性别,无一例外成为人们闲暇之时的谈资,诸多猜测不一种种。所有的一切都因洛小丁的失踪,变得神秘起来,仿似一个大大的谜团,逗引起人们的好奇之心,一时间满城风雨。
外面传的沸沸扬扬,取松院内却是波澜不兴,但有些闲言碎语,也都被秦管家及时喝止了。
阙金寒受师父之命四处派人搜寻洛小丁下落,只是没有消息,他一直不敢前去回禀,心里却是着急,整日只向底下人催问消息,可事与愿违,洛小丁这一去便如石沉大海,杳无音信。他懊恼沮丧不已,由不住暗骂洛小丁害人,心内却忐忑不安,就怕师父唤他前去问话,好在那几日里李玄矶身体不虞,竟也没功夫问他。
第二卷 54。端午
端午节头晚,霍夫人托人送了一篮粽子到取松院,正赶上李玄矶吃晚饭的时间,秦管家便使人端了一盘过去,李玄矶看见盘子中结着五彩丝线的粽子才省起是过端午,得知这粽子是由霍夫人送来,便命秦管家记着回礼致谢,选了一个粽子剥开吃了,赞了两句,起身去漱口。
秦管家见他洗了手,便忙递给他一块帕子,李玄矶接过来一点点将手上水渍揩干,动作缓慢,似乎在考虑什么事情,拧着眉头若有所思,过了良久才将帕子递还与秦管家,问道:“二公子那边可有什么消息?”
“还没有。”秦管家摇头,觑眼去看他脸色,却见李玄矶脸上并没什么变化,神情仍是淡淡的,一双眼眸却越发的深邃了。
沉了片刻,李玄矶才问:“他都怎么在查?查了这许久还没有消息。”
秦管家道:“二公子这几日都没歇过,城里面能找的地方都找遍了,城外也派了人去……恐怕这一两日就会过来向城主禀报。”
李玄矶眉头微微舒展开来,瞅秦管家一眼,道:“这么说他这几日倒是操劳了?有你这个和事佬替他们遮掩,倒替他们省了不少心……”
秦管家面上讪讪的,也不好辩解,见他并不予以责怪,便也松了一口气,唤了丫头进来收拾好碗筷,奉茶上去。
李玄矶端了茶碗啜了一口,吩咐道:“你差人去问问裴副城主、童副城主他们,明日可有什么事情没有?若没有,便带了家眷过来聚聚,顺便也将悲云、金寒他们一起叫来,霍先生一家也都请过来。”
“城主这是要……”秦管家一时间猜不透他的心思,眼盯着他,满脸困惑之色。
李玄矶道:“你先前不是问我生辰的事情么?又不是什么大生日,就不用摆那么大的排场了,正赶上端午,便当是庆生,一家人聚聚便算。”
秦管家这才明白过来,为难道:“大公子都来问过好几次了,城主的生辰是大事,这也未免太过……”
他还待说下去,却被李玄矶打断:“这有什么?你只管照我的吩咐去办……”他顿了顿,又道,“记得去玄天阁囚室里看看范玄敬,好歹也是过节,送些粽子过去给他。”
秦管家唯唯称是,退出去按李玄矶吩咐写了帖子,叫人一一送了过去,约莫过了一个多时辰,派出去的人大都回来,秦管家听闻所请诸人都应了邀,便忙叫人准备明日的宴席,好在之前有所准备,倒也没怎么忙乱。
第二日正午时分,众人陆续来到,霍不修翁婿两家来的最早,接着到的便是童玄成夫妇,没多久,裴玄义也携了两个小妾过来,他妻子早逝,随后便一直未续弦,只是不停地纳小妾,如今身边带的这两个是他近来最为宠爱的,阙金寒也不知在干什么,磨蹭到将要开宴才忙忙地奔来。
李玄矶还没来得及说他什么,裴玄义便已开口,问道:“金寒在忙什么?怎么这时才来?”
阙金寒呐呐地道:“这两日手头事情多,一时间丢不了手,总也走不开。”
裴玄义顺着这话便问:“是在忙洛小丁的事情?我刚回城便听人说这孩子的事,如今可找到没有?”
阙金寒望一眼李玄矶,张了张嘴,没敢出声。
李玄矶早知裴玄义会借机寻事,倒也不觉得意外,转目往阙金寒脸上一扫,道:“你大师伯问你话,怎么不答?”
阙金寒这才道:“还没有找到,正遣人四处打听,等上几日就有消息了。”
裴玄义摸摸颌下胡须,摇头冷笑:“我看这事情怕没那么容易,当真人家有心,不让你找到,别说一年半载,便有十年八年,也是找不到的。”一边说一边去看李玄矶脸色,却见他仍是云淡风轻的一副模样,眸中竟连一丝波澜都无,不禁大失所望。
宴席设在后花厅,男宾一桌,女宾一桌,统共只有十来个人。
一时就座,裴玄义四下看了一转,感概道:“这人真是越来越少……竟连一桌都凑不齐了。”众人心知他话中所指,都不好搭腔,只是嚷着喝酒,大家喧哗起来,李玄矶便只当没有听见。
女眷那边大都不吃酒,低声寒暄着只顾吃饭,不多时便散了宴,丫鬟们送上子茶、糯米角黍,又都吃了些,便拿了些花草到一边亭子里乘凉斗草玩。
男宾这边因要吃酒,迟迟都未撤席,杯箸往来间,酒兴酣畅。
不知不觉间已是酒过三巡,裴玄义似乎喝的有些高了,斜乜着醉眼笑道:“我这次出门听了不少笑话……你们可要听听?”
裴玄义与李玄矶不合,在座诸人大都知道,心知他必不会说出什么好听的来,均缄口不言,只拿眼把他看着。
李玄矶淡淡一笑,道:“既是笑话,那便说来听听。”
裴玄义慢慢转过脸来看向李玄矶,目光灼灼,竟再无半分醉意:“也不知是谁造的谣,竟有人说洛小丁是女子,城主你说,这不是笑话又是什么?”
他面上微有笑意,却是恶意的,一双眼紧盯在李玄矶脸上,只盼从那张脸上看出些蛛丝马迹来。
李玄矶静静望住他,眸中微掠过一丝惊诧之色,唇角处却有笑意绽开:“果然是笑话,大师兄是从哪里听来的?”
裴玄义叹了一声:“眼下江湖上都已传得沸沸扬扬了,随便在哪里都可听到。唉,也不知那些人中了什么邪?传得是有鼻子有眼,连我都由不住要信了。”
尚悲云忍不住插口道:“不过是些无中生有的鬼话,大师伯你也信?”
他是小辈,当着这许多人的面顶撞裴玄义,已属不敬,李玄矶不由得皱眉,斥道:“悲云,不得无礼!”
裴玄义瞪他一眼,道:“我自然是不信,可大家都知道,当年城主为这事是发过誓的,若不澄清,这城里上上下下如何肯服?白白玷污了城主的清名不说,还累得浮云城遭人耻笑。原本想找几个江湖上德高望重的来城里,当着他们的面,验了洛小丁的真身,谁还再敢说那些鬼话……谁想这节骨眼上他竟然失踪了,实在也是太巧了。”
第二卷 55。争执
裴玄义言辞凿凿,句句在情理之中,可那话里暗藏的机锋,却是显而易见的。最后那句话,分明是在置疑,众人平素虽看不惯他的为人,听闻此话后各自心头都是一跳,不免也生出些疑惑,只不好表露出来。
李玄矶敛容,徐徐言道:“大师兄思虑的详尽周到,原是最好不过。只可惜天有不测风云,总有许多事情想不到,如今人去楼空,倒辜负了大师兄这番好意。”
裴玄义道:“辜负了我倒没什么,怕的是有人当真妄顾师命,辜负了浮云城的列祖列宗、上下子民。”
这话分明已有指斥之意,童玄成见裴玄义越说越不像话,忙制止道:“大师兄——”
李玄矶表情依旧平和,抬眼看看尚悲云,微笑道:“悲云,你们去亭子那边看看,问问童夫人、霍夫人她们都吃好没有?”
霍不修闻言,立刻会意,站起身道:“酒也吃的差不多了,咱们也去那边斗草玩玩。”一边挥手招呼阙金寒,“走走,一起过去看看。”
眼望霍、尚、阙三人出了廊道,到了那亭子里,李玄矶这才转目看向裴玄义,面上虽带着笑,眼中却隐现犀利的锋芒,道:“大师兄还有什么话说?不妨说的明白一些。”
裴玄义鼻中轻哼一声:“城主干什么要支走他们?莫非是做贼心虚?”
李玄矶眼盯着他,一霎那间脸上再无笑意,冷冷道:“支他们走,无非是要给裴副城主留点颜面。”
“给我留点颜面?”裴玄义反唇相讥,“是给城主自己留面子吧?”
李玄矶将椅子往后拖开,直身坐正,肃然道:“当着晚辈的面,有些话我实难出口,毕竟你是我大师兄,又身居高位,我总要顾忌你的脸面。不错,洛小丁失踪一事我确有失察之罪,可大师兄你,竟将那些道听途说的东西拿来说笑,到底还有没有顾着为人长者的尊严?你便是要派我的不是,也该拿真凭实据来,如此信口开河,就不怕折杀了你的身份?”
裴玄义被他一通数落,张口结舌半晌说不出话来,良久才道:“你要真凭实据是吗?只要洛小丁不死……我总有一天找得出证据。”
李玄矶颔首笑道:“好,我等你的真凭实据,只不知大师兄这证据是去哪里搜寻?是去潞州的得月楼找坊间的姑娘们来问,还是去云阳王世子那里寻来?”
裴玄义脸上顿时一阵青一阵白,望着李玄矶道:“你……你……”连说两个“你”字便再说不出话。
李玄矶继续道:“大师兄做了什么事,心里最是清楚,我也就不多说了。你身为浮云城副城主,总也该知道谨言慎行,别白白的被底下人看轻了。”
裴玄义此时才知自己的一言一行均在李玄矶眼皮子底下,多少有了几分忌惮,嘴上便不敢太过猖狂,黑着一张脸不作声。
李玄矶又道:“洛小丁在浮云城六年,是你们看着长大的,你们若不放心,便等金寒找回他来后验看,果真如外间所言,再来理论亦不为迟。”他站起身,对厅门口站着的秦管家道,“我去更衣,你过来招呼大师兄跟三师弟……”说着便已走出了花厅。
童玄成见他走远,提了酒壶帮裴玄义斟满,低声道:“幸而是在家宴上,倘是上了议事厅,大师兄这番话一旦出口,难保不引起轩然大波,到时若拿不出证据,这以下犯上,诋毁城主的罪名只怕便坐实了。”
裴玄义经他这一提醒,心头倒跳了两跳,同童玄成饮了两盅,略坐了一坐,也不待李玄矶回转,便带了两个小妾告辞走了。
这时已近黄昏,余人见他离去,也都纷纷向李玄矶辞别,李玄矶经裴玄义一闹,心情大是不畅,便也不再挽留,命秦管家将诸人一一送出门去,唯独将阙金寒留下,询问洛小丁之事。
阙金寒将这一两日搜查的结果细细向他说了一遍,李玄矶叮嘱几句,方放他回去。
出门之时天已落黑,阙金寒一路走去,待到路口时,却见那里停着一顶青呢小轿,等他走近,那轿帘便被旁边站着的轿夫掀开,阙金寒微微一愣,便见裴玄义自里面走了出来。
阙金寒只好走上前去给他行礼,问道:“大师伯在这里做什么?”
裴玄义冲他点头笑道:“我在等你,时候还早,到大师伯那边去坐坐吧!”
阙金寒连忙推辞:“不了,我还要赶回去带人巡夜,就不打扰大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