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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我不懂得爱？”虚影忽地大笑起来，从未有过的狰狞和痛苦，出现在和玉麒麟同样的脸上，“哈哈，你这小丫头片子又懂什么是爱？你试过痛失所爱吗？你知道一个人苟延残喘地活在世上十四年，却不能追随她而去是什么滋味吗？”
云燕被他突如其来的疯狂吓了一跳，她退后了一步，迟疑地盯着他，“虚影你……到底是谁？”在她这句话问出口的时候，她心里忽然有了一个答案。
曾经有一刻让她觉得，那个人和眼前的人如此相像，他们的眼中都是最深的绝望和仇恨。
幽暗的天牢之中，玉麒麟瞪着眼前方无涯的那张脸孔，倒吸了一口凉气，“是你……！”
昏黄的火光映着方无涯面无血色的脸孔，嘴角勾起一抹惨淡，毫不避讳地迎视着他，“对，是我。”他用回了方无涯的声音，和他的语气。
玉麒麟难以置信地摇了摇头，虽然真相对他而言太出乎意料，但是他很快反应过来，“等下，这不可能，我拜师虚影应该是在认识你之前啊？”
“怎么不可能？虚影可以是方无涯，方无涯也可以是虚影。”方无涯嘴角一挑，气定神闲地在桌边坐下，往另一个杯中倒了一杯酒，“有些事情你大概还不知道，方家的确是太医世家，但是家母却是有名的女飞贼妙手空空。往你聪明一世，怎么会想到，我以方无涯的身份接近你，跟你情同手足，称兄道弟，只是为了让你帮我办成那件事。因为在宛儿生产的那一刻，我必定会以太医的身份守在她身边，只有你，能帮我把清儿从皇宫掉包出来。”
玉麒麟怔了半响，方无涯原以为他会发火，没想到他大腿一拍，忽然朗声大笑起来，“妙！实在是妙！想不到满手鲜血的虚影，会跟妙手回春的方无涯是同一人。被你这样的人救，我真感到恶心。”
“你不必放在心上。”方无涯轻松一笑，举起酒杯向玉麒麟示意，然后一饮而尽，“我只救我认为该救的人，同样的，我会杀我认为该死的人。”
玉麒麟冷笑一声，“你以为你是谁？手持生死簿的判官？祸不及妻儿，沈府的婴儿奶妈都该死吗？王萧也该死吗？”
方无涯若无其事地耸了耸肩，“只能算他们倒霉，不过是我复仇路上的牺牲品罢了。其实死了也好，与其变成孤儿寡妇，在仇恨中度过下半辈子，倒不如死了干净。至于王萧，”他顿了一下，冲着玉麒麟眨了眨眼，“我这不是在帮你吗？”
“呿，”玉麒麟啐了他一口，“谁要你这种人面兽心的人帮。既然你要为萧妃报仇，直接去杀了太后和宋瑄不就好了，何必牵连无辜？”
“杀？那不是太便宜他们了？”方无涯浅浅地勾起一抹微笑，眼里却是比这寒冬腊月的牢房，还要阴冷，他死死地捏着拳头，青筋毕露，“你知道这世上最痛苦的事是什么？是你以为你就要得到你最想要的那样东西的时候，突然之间就失去了！我与宛儿青梅竹马，如果不是那个狗皇帝，宛儿就会是我的妻子；如果不是那个老妖婆，宛儿就不会死！你知道这十四年我是怎么度过的吗？我要那个老妖婆和狗皇帝，跟我一样生不如死！”
方无涯的脸孔因为疯狂而扭曲，玉麒麟的心咯噔一下，“所以，你处心积虑以虚影的身份接近宋瑄，杀太后党的人，是要太后失去她最看重的权势；而宋瑄，他以为你帮着他一步步完成大计，到了最后一刻……”他倒吸了一口凉气，他迟疑着，问出他不愿意相信的问题，“你想让他失去云燕？”
“嘻嘻，到底是我虚影的徒弟，一点就通。”方无涯嬉笑着的脸孔，像是恶魔一般的狰狞。
“你敢！”玉麒麟情急之下，抓住他的衣领，双眼瞪得血红。
“我有什么不敢的？有本事，你现在杀了我，让我跨不出这道门槛。”方无涯与之四目相对，眼底里满是挑衅的光芒。
“你以为我下不了手吗？”玉麒麟眯起眼眸，眼中蒸腾起了杀气，与此同时加重了手里的力道，向他的脖子掐了下去。
方无涯的脸色渐渐涨红了，连呼吸都困难起来，可是他还是在扭曲地笑着，“嘻嘻……你看看你……这副嗜血的样子……有什么资格……说我……？”
“我……”玉麒麟被他一堵，一时竟然说不出话来。他想起那一夜在深渊之谷，他偷听云燕和方无涯的谈话，云燕曾说过，不管什么情况，“云燕都不希望我的玉爷爷双手沾满血腥”，而他现在，竟然差一点就要让她失望了。他想到这里，手情不自禁地就松开了。
方无涯见玉麒麟愣在当场，轻笑着扯开玉麒麟的手，“我就知道，你没这个种。”
“方无涯，我警告你，你要是让丫头少一根寒毛，我绝对，绝对不会放过你的！”玉麒麟瞪着他，咬牙切齿地道。
方无涯却不以为然地淡淡一笑，“我等着。”方无涯留下这一话后，拂袖而去，将玉麒麟一个人留在漆黑冰冷的牢房之中。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道有人没有猜到虚影是谁？反正，锦月是写到最后才想的^^b都怪我这个人没有写大纲的习惯，如果大家觉得圆得不是很好，还请多多包涵。
☆、第五十四回 天人永隔
寒风凌冽，万物萧条，秦河的河面上，只剩一叶孤舟。
那一高一矮的两条人影，相对峙着。
“你不是答应过我，‘从未想过，要任何人死。’吗？”云燕毫无畏惧地直视着方无涯，质问道。
方无涯轻嗤一笑，“你还真是容易相信人呐。不过我那么说也没错啦，我压根没想要取狗皇帝和那老妖婆的小命儿，太后党那些人是宋瑄要他们死的。至于玉麒麟那小子……”方无涯抬头看了看太阳的位置，“已经午时了吗，你还有功夫在这儿跟我耗时间？”
云燕心里一紧，也跟着他抬头看了看天，太阳高悬在半空中，已经接近正午了。而她目前被困在秦河正中，四周都是湍急水流，别说云燕不会游泳，她就是会，在寒冬腊月之中跳入冰水也只是死路一条，更别说赶回去救玉麒麟了。
云燕对方无涯怒目而视，“我还在想你怎么会这么好心救我出来，原来，你的目的是阻止我去救玉麒麟。”
“啧啧，真是狗咬吕洞宾啊。”方无涯两手一摊，嘴角含着一丝不怀好意的微笑，“我跟玉麒麟好歹师徒一场，我不会阻止你去救他，但是你也别指望我会帮你。”
眼看着小船随流而下，而她离玉爷爷，真的越来越远了。这样下去不行，想要在最短的时间里赶回京城，只有用轻功。云燕咬了咬牙，从随身带着的香囊里，取出了方清远给她的乾坤丹。
方无涯看到她手里的那颗小药丸，眯了眯眼，“那个是……我的乾坤丹？你应该已经吃过一颗了吧？清儿没告诉过你，这个吃多的后果吗？”
云燕勾起一抹决绝的笑，坦然迎视着方无涯，“他说过，但我，还是要去救他。”她说着，毫不犹豫地将乾坤丹一口咽下。
方无涯仍旧一动不动地立在船头，看着云燕踏水而去的轻盈身影，那一瞬间，墨玉色的眼眸里划过一丝复杂的悸动，许久，他弯起嘴角，露出一抹意料之中的笑容。
虽然因为乾坤丹的效力，云燕又暂时恢复了轻功；但这种强硬违背人体自然规律的事情，造成血气逆行，经脉大乱，她的四肢已经疼痛到没有知觉。如果这时候有人看见云燕的脸色，一定会觉得她已经半只脚踏入了鬼门关。只是云燕一心只想救玉麒麟，全然没有察觉到自己的身体状况。
然而，即使是这样，当她赶到午门的时候，也已经过了午时三刻。刑场清清冷冷，围观的群众早已散场，只剩三两个官兵，正在处理善后。
云燕抓过一个官兵，气喘吁吁地劈头就问，“玉……玉麒麟呢？”
刑场这种地方，本来就是阴气逼人，再加上云燕此时披头散发，头发被汗水黏成一簇一簇，脸色苍白如纸，那个官兵如活见鬼一般，吓得结结巴巴地回道，“送……送去乱……乱葬岗了。”
云燕只觉得胸口似乎被无形的巨石一记重击，一口气闷在胸口，提不上来，顿时天旋地转，四肢瘫软下来，“你是说……他……他死了？”
她突然昏倒，更是吓得官兵魂不附体，连忙搀扶住她，“姑……姑娘，你没事吧？”
云燕深吸了了好几口气，眼前仍是一片模糊，她极其缓慢地摇了摇头，答非所问，“我……不信，玉爷爷不会死的……乱葬岗在哪儿？我要去找他！”她说着，挣脱开官兵的手，摇摇晃晃地向往走去，没走两步，腿脚一软，再次栽倒下来。
这一次，却是跌进了一个人的怀里。
那个人颤抖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嗡嗡炸响，“燕儿，你怎么样？没事吧？”
云燕好不容易缓了过来，眼前出现了一个熟悉而又模糊的重影，她一时辨不清对方的五官，然而那一袭明黄色，只有那个人了吧。
云燕来不及细究为什么宋瑄还在这里，她像是忽然发现了救命稻草，急急地抓住他的衣袖，“瑄哥哥，你快告诉我，你没有杀玉麒麟对不对？”
宋瑄眸色一暗，声音了冷了几分，不过依然温柔地哄着，“燕儿，玉麒麟谋害朝廷命官，偷盗传国玉玺，是太后亲自下的旨，亲自督的刑，朕也没有办法……”
云燕眼眸中的光亮，一点一点地暗淡下去，她怔了好一会儿，忽然用力挣脱宋瑄，爬起来，跌跌撞撞地往外走，“我不信，我要去找玉爷爷！”
宋瑄从背后一把死死地抱住她，在她耳边吼道，“燕儿，你冷静点！虽然朕也不希望事情变成这样，但是玉麒麟已经死了！朕已经让人验过，的确是玉麒麟本人没错。”
云燕被他一吼，有一瞬间定住了。
虽然她心里一直隐隐抱着一个希望，玉麒麟会如虚影所说的那样，逃出天牢，找个死囚替代。但她早该想到，精明如宋瑄，他要是有心致玉麒麟于死地，怎么可能会不验明正身呢？
所以，玉爷爷死了……是真的死了……
她的心一点一点下沉，天昏地暗，犹如坠入了无尽黑暗冰冷的深渊，眼前看不到一丝光亮，整个身子都在微微发抖着。
宋瑄以为她冷，愈发紧紧地圈住她，“燕儿，你冷吗？怎么出了那么多汗？哪里不舒服？这儿风大，我们赶紧回去让太医看看……”
云燕没有回答，她狠狠地咬着嘴唇，直到嘴里弥漫起一股血腥味，疼痛让自己还保持着一丝残存的理智，深吸了一口气，反而平静下来，冷冷地道，“你放手，不要碰我。”
宋瑄哪里肯松手，将她的身子扳过来，捧着她的脸，与她四目相对，轻声细语地哄着，“燕儿，你怎么了？我是瑄哥哥呀？你不认得我了？”
云燕冷笑了一声，她的眼眸如同两把利剑穿透对方，犀利而咄咄逼人，“呵呵，瑄哥哥？好一个瑄哥哥！你还要骗我骗到什么时候？到现在你还不肯承认吗？虚影已经什么都告诉我了，京城的四起命案，都是你让他杀的，而玉爷爷的死，也早在你的计划之中！”
宋瑄眼中的寒意渐渐凝结成霜，他慢慢收回了手，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哼，就知道虚影那老家伙不会那么听话，原来扮成若谦把你劫走，就是想在背后捅朕一刀。”宋瑄吸了口气，墨色的眼眸深不可测，大大方方地承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