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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六月份的南方吹起的竟是阴冷的寒风,呜咽的声音……好似老天跟人开的恶意玩笑。
福清从一个已死去的妇人的手边捡起一块几乎已看不出样子的被踩扁了的松糕,注视良久,终于轻笑出声。
这笑声越来越大,最后终于变成了一声凄厉的怒吼!她狠狠的把那块烂了的松糕砸到武丹鲜血淋漓的脸上,“混蛋!你这个混蛋!这就是你的烂好心带来的后果!!!你满意了吗?!啊?!满意了没有?!!”
福清疯了似的拼命摇晃着武丹的身体。而武丹只是呆呆的,呆呆的,看着散落在马车周围那些或完整,或已残缺不全的身躯。
康熙也被眼前的惨景所震撼。良久,才对着福清迟疑的问道,“怎么……怎么会变成这样?他们……是怎么死的?”
福清颓然的蹲在地上,苦笑了一下,“怎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不会变成这样?你们也不想想,我们的马车里能有多少吃的?又能够几个人吃?你们把那只够救活几个人的粮食,就这样呈现在了已经饿到绝望的成百上千的灾民的眼前,他们怎会不自相残杀,怎会不拼命抢夺那唯一的生存希望?既然拼命,那伤亡就是不可避免的。这……这就是人性啊……”
武丹双膝一软,终于失魂落魄的跪倒在地。两眼茫然的自言自语道,“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呆滞的声音在几乎凝结了的空气中冉冉上升,只是不知道能否传到上天的耳中……
气氛一下子沉寂下来,似乎连风都静止了。月亮缓缓升起,给这悲伤的土地披上了一层清冷的外衣
福清看着武丹越发灰败的脸色终是不忍。她缓缓的走上前,拍拍两眼无神的跪坐在地上的武丹的肩膀。“起来吧,回去了。他们的死……也并不是你直接造成的……”
“并不是我直接造成的?呵呵……”武丹嘲讽的笑笑,“可是,我不杀伯人,伯人却因我而死啊……”
“那你在这里自怨自艾的也是于事无补啊。”福清温言劝慰道。
“那……我该怎么做?我能为他们做些什么吗?”武丹急切着抓住福清的手问道,却忽视了一旁康熙紧皱的眉头。
福清微微一笑,轻拍了下武丹的手,并不回答他的话反倒指指天上的月亮。“你看,月亮已经出来了。再过几个时辰啊~天就会亮了……等到了明天,就又是一个新的开始了。别担心……一切……都会从新开始的……”
武丹扭过头来看着福清,认真的看着。似乎认识她这么久以来,他就从来没有好好的了解过她,而总是对她带有敌意的眼光。
她从天而降的时候,令他几乎惊为天人;
她杀死葛尔丹的时候,他觉得她出手狠辣、无比奸猾;
她在宴上当众拒婚的时候,他觉得她不识好歹、狂妄自大;
她扬言要代替皇上治理天下的时候,他觉得她野心勃勃,定会成为大清的祸根;
她披头散发的从马车中探出头来的时候,他觉得她毫无矜持、不知廉耻……
总之,在他的印象中,这个叫福清的女子就一直是一个坏女人,一个差劲的不得了的人。
但是在今天,他却突然发现:在福清一贯冷硬的行事作风下,在她那似乎什么也不在乎的浪荡表情下,掩藏的,或许是一颗最悲天悯人的心……
也许,她真的会成为这些难民的救世主。就像那个‘明日轩’一样,给那些见不到明天的人以生的希望……
卷二 兼济天下 前路迷茫(上)
虽然所有人都是如此期待明天的到来,但今晚的夜却似乎格外的漫长。
荒凉的土地上,一座破庙孤零零的立在中央。庙内几人围火而坐,屋内的气氛压抑又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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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看看冷着一张脸的福清,自己那两个满腹愧疚的侍卫以及身受重伤的慕云。终于,不堪忍受这几乎要憋死人的空气,率先打破了沉寂。“清儿,你说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
“怎么办?唉……我也不知道……”福清叹口气坐到了一边的席子上,“我原本是打算今晚入夜之前赶入江苏城到楼里拿钱,然后明天一早启程到邻省买粮的。”
“那我们现在就动身吧!”武丹心下愧疚,只想赶紧做些什么来弥补。
“哼~”慕云本来就不喜欢这个对自己主子总是恶声恶气的家伙,再加上今天的事,简直对武丹反感到了极点。“姓武的,你还敢说?!你不要忘了,是谁害得我们不得不停下赶路,躲到这个破庙中的!”
“呃……”武丹嗫喏了一下,低下了头,再不敢吱声。
福清看着武丹的可怜样,心有不忍的说道,“算了,慕白。武丹已经受到教训了,你就不要再怪他了。”
“不要再怪他?!”慕云愤怒的捂住胸口,强撑着站了起来。“他这样一闹,我们的行程就这样耽搁下来,每迟一天,你知不知道江苏城内要多饿死多少人啊!主子!”
“敢问格格我们为何不能现在出发?”素伦站起身拱手问道。
“哦?现在出发?”福清斜了素伦一眼,“我们现在要怎么走?”
“这……”素伦被这问题问的有点摸不着头脑,“虽然我们没了马车,但此处离江苏最多也就一日的路程而已……”
“你以为走到了江苏就能进的去城么?”慕云讥讽道,“江苏巡抚早就下令封城了!
“封城?”康熙疑惑的问道,“为什么要封城?”
“呵呵~”福清无奈的笑了一下,坐到了康熙的身边,把头轻轻靠在康熙的肩上。又抓起了他温暖干燥的大手,带着几分慵懒的意味说道,“阿玛你有所不知,自从黄河发了水以来,整个河南的灾民几乎全都涌入了江苏城。褚留良怕这么多的难民聚集在城中会发生暴乱,所以在前几日便下令封城了。现在江苏城的大门一定给守的像铁桶一样。本来这也没什么,可是,我的入城文书现在已经找不到了……”
“文书?您丢到哪儿了?我去找!”武丹自告奋勇的说道。
“你去哪儿找?”慕云毫不留情的说道,“本来嘛~它应该是在马车里的。可现在……哼,就不知道在哪个灾民的肚子里了!”
“哎!慕云!”福清眼前蓦地一亮,“你说如果我们明日一早就去再申办一份入城文书,然后等它下来后再进城拿钱。这样来不来得及?”
慕云一脸无语状的看着福清,脸上明明白白的写着四个字——明知故问……
福清看着慕云的反应,有些泄气的坐回去。“是哦……这怎么可能来得及?黄花菜都要凉了……”
“我们为何一定要先去江苏呢?我们不妨先去邻省买粮,这样就能早点救济百姓,减少伤亡嘛。”素伦自以为是的说道。
慕云嗤笑一声,“你有钱吗?”
“这……”素伦有些不知所措。
“好,就算你有钱好了。”慕云把身体靠向后面的木箱子,“你以为只要是长着两条腿的人带着钱就能在这种混乱的局势下买到粮食吗?我们这种提前签了约的都还有人临时反悔呢……”
“你说什么?!”福清一听到有人临时反悔顿时惊得跳了起来,他们竟然敢反悔?!是哪家?!”
慕云咽了口唾沫,“是浙江米行的大老板陆行之见米价水涨船高、节节攀升,于昨日寄到楚风楼一封信。大意就是他们不愿意以原定的价格把大米卖给我们。但是,如果我们还愿意在他那儿买,价钱方面也好商量。”
“这个混蛋!”福清气的一掌劈向神台上的童子像,铜铸的雕像在这一掌下竟像豆腐渣一般的应声而碎。
这其实是福清第一次在康熙等人面前显露真功夫,如此深厚的内力让几人着实吃了一惊。
练武之人其实最服的并不是手握重权的高官或是血统高贵的皇亲国戚而是有着真本事的高人。因而,武丹和素伦再看向福清的眼光都不由得带上了几分敬畏。
“不过幸好安徽米行的老板还算守信,我昨日派人联系了他们,他们说愿意按原来的协议卖给我们米。”慕云见福清生气了赶忙安慰道。
“他们怎么会这么好心?我还以为他们也会坐地起价呢~”福清缓缓的在原地踱着步子,忽的一顿,“慕云,你是不是有话没说?安徽米行的人在答应按原定价格卖给我们米的时候是不是还提了什么附加条件?”
“这……真是什么都瞒不了您。”慕云犹豫了一下,“他们的确是提了一个条件。他们要求您亲自前往安徽提米。”
“就只是这样啊?”福清舒口气,“这有什么大不了的,我去就是了。”
康熙却是面有忧色的说道,“这恐怕是不妥。清儿你想想看,拉米这种事明明随便找个下人做就好了,安徽米行的人干什么非要你亲自去取呢?依我看这其中必定有乍!”
“其实,属下倒是能猜到安徽米行的人为何会提这种要求。”慕云一脸自信地说道。
“哦?你且说说看。”福清饶有兴趣的坐下,手拄着下巴,一副好学生听讲的样子。
“这原因再简单不过了,他们啊~不过是想要借这次的机会和您攀上关系,甚至还想让你欠下他们一个大人情。”慕云十分肯定的说道。
“和我攀上关系?”福清面有不解,“我又不是做大米生意的,和他们好像没有多少合作空间吧?”
“可是您是楚风楼的楼主啊!”慕云激动地说道,“我们楚风楼几乎都算的上是江苏的一块金招牌了,在整个南方也是数一数二的大酒楼。何况再加上那整日官员往来不断的明日轩,这份影响力,放眼大清又能有几家能与您比肩?偏偏您又整日深入简出不肯见外客,省内外有多少人眼巴巴的每日往楼里递帖子,想和您见上一面……”
“对了,说到楼里,你知不知道大家怎么样了?”福清担心的问,“江苏现在乱做了一团,大家没有吃什么苦吧?”
“啊?……呃,那个……都……都还好啦……”慕云不自在的躲开福清探究的眼,扭过头去。
“小云子~”福清看到慕云的闪躲心下好笑,故意托长了声调道,“你就算了吧你!打小你就不会撒谎,说吧,怎么了?”
“真的没事!”慕云一口咬定道。
福清本来并没有当回事,但一看慕云这样的反应反倒起了疑心。“到底出什么事了?!快说!”
慕云却‘扑通’一下跪倒,紧抿着唇不出声。
福清看着慕云这副样子就来气,这兄弟俩就没一个让她省心的!
她深深呼出一口气,亲自上前扶起慕白,温声细语的说道,“你干嘛啊?怎么又跪下了?我不是早就说过,你们兄弟俩不用跪我的。怎么就是记不住呢?”
慕云顺着福清的劲儿站了起来,又随着福清的搀扶坐回到草席上。
听了福清的话,慕云心里一暖,干脆把身体的一般重量都压到福清身上。极为委屈的开口说道,“那主子你刚才还凶我!”
福清正费劲的揽住慕云,听到他的话真是连气都生不出来了。她拿自己的头亲昵的顶了一下慕白的前额,“哈!你还有理了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