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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子,风头正盛,这些学子无不想找其挑战,为了在考前博得一个好名声,加深主考官对其的印象。而鬼面男则是因相貌和其孤僻的性格而得名,这里的人大多都是文人,乍看见相貌被毁的人有些不适应,再加上鬼面人从不与人交好,特例独行,大家只好绕着他走,因此在这小小的一楼之中,如此相貌想不出名也难。
初二,正午,早春的太阳还不算毒辣,倒是从窗口灌进来的风有些冷冽,出来略晚的逸之公子皱眉看着人满为患的大堂,走至唯一的空位,鬼面男的对面,欲与其对坐。
“这位兄台,对面座位可有人?正堂人满,小生是否可以同坐?”简逸之一袭白衣,样貌出众,颇有些出尘的味道,他很好奇鬼面男的身份,难道他也是参加春闱的举人,虽然看着像读书人,但又有些神秘。
简逸之下来的时候,已经有人准备给他让座了,但没有想到平时眼高于顶的他,竟然前去和鬼面男搭座,大家早就对鬼面人好奇不已,所以貌似在辩论的人,都竖着耳朵,听着他们的动静。当然也有些不屑与简逸之同流之辈,毫不关心任何事,只是匆匆吃了饭,便回去温书了。
令众人大失所望,鬼面男没有开口,只是用眼神示意简逸之坐下,便又望向窗外自斟自饮起来。简逸之被人驳了面子,多少有些不自在,但他没有放弃,继续开口道:“在下简逸之,是参加本次春闱的考生之一,不知这位公子姓什么,此时住在聚贤楼,是否也是一同参加考试的?”
鬼面男左半边脸已被烧毁,连带着左手也是布满疤痕,右边肤色苍白,左右对比起来倒像是阴阳脸,但一双眼却格外透彻,仿佛能看透一切是非黑白,他斜眼看了一眼简逸之,阴森地说道:“印堂发黑,耳下乌而青白,三日之内必无病而猝死。”
鬼面男的声音不大,却一石激起千层浪,大堂内瞬间变得安静,众人都扭头看过去,只见简逸之脸色涨红,气愤地说道:“这位兄台太过无理,你若不想我坐在这里直说便可,何必出言中伤。”
旁边附和声不断,大有声讨鬼面男之意,但一帮文人,也是自诩身份的人,不会辱骂动手,顶多言语刻薄罢了。
鬼面男毫不理会周边的闲言碎语,举着酒碟子,浅尝一口,复又说道:“鄙人劝简公子早日反乡,以免遭受血光之灾。”
简逸之看鬼面男越说越过分,拍桌而起,讥讽道:“我看你面恶心恶,想危言耸听,好让我自动退出考试,你从中得利吧。”
鬼面男清冷的声音说道:“你都不知我是否参加春闱,便说我排挤你,哼,权当我没说好了,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简逸之看着自顾自喝酒的人,也懒得和这等人一般计较,说了句“晦气”便转身回房了,众人看简逸之都走了,也就自觉散了,但背后指点点不断,鬼面人仿佛没有听见一般,继续喝酒。
待人散的差不多后,坐在角落的一位锦衣公子凑了过来,一双眼带着点审视的味道,面上却一派风轻云淡,他好奇的问道:“这位公子因何说逸之公子命不久矣,莫非真有相面卜算之能?”
鬼面人抬眼看了一眼对面一袭靛色织锦缎的华服公子,对上他略带好奇又有算计的眼,夹了一著菜,又低头抿了一口酒,不紧不慢地说道:“看公子面色如玉,眉密,嘴厚,定是出身富贵,有福之人,眼下有痣,眼尾飞扬,命中注定桃花不断。”
锦衣男子感兴趣的挑挑眉,索性坐在鬼面男的对面,又叫小二加了一副碗筷,一壶酒,几个小菜,自来熟的边吃边说道:“兄台所言不虚,不过这些不算什么,如果你能猜出我的身份,这顿饭我请了。”
鬼面男勾了勾嘴角,笃定的说道:“刑部尚书王大人,学生有礼了。”
这回王隽真的吃惊了,因为庐州的案子没有什么进展,他便受命提前返京,又因为赵元俨的推荐,同时也为了制肘王若钦、丁谓等人,他成为了本次春闱的副考官。大考在即,他最近特意换了便服出巡,以便对本次参加春闱的考生提前有个了解。虽然他在京城也是有头有脸的人,但大多都是朝堂之人才熟识,京城的百姓都不识得他,更别说这些考生了。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叫什么名字,听口音像庐州人?”王隽也挺好奇对面相貌粗陋的鬼面男,但他有些忧心此等相貌,怕是进入殿试,皇上也不会看上眼,即便考取功名也不会留京为官,顶多外放。
“学生方平,正是庐州人士,祖父曾经是游方郎中,有识人看病之能,所以才口出妄言。虽然大人换了常服,又特意取下玉佩,但学生看见了大人的绶带,才猜测出大人的身份。至于简逸之,学生是好言相劝,黄帝内经中有印堂发黑者必无病而猝死之论,但凡知晓医理的,都能看出来。”方平虽然言语上恭谨了不少,但依然没有一般学子的讨好之态,反而应答有度,很得王隽的赏识。
王隽没有因为身份被识破而尴尬,反而付了酒钱,对方平说道:“你不必拘礼,我愿赌服输,这顿我请了,本次春闱若有难处,可来府上寻我。”
方平吃的自在,有人请客他自是乐意,若在旁人看来他此时的行为是十分失礼的,而且不仅失礼,更是傻得没有眼色,不趁机好好攀附,却只顾得吃酒,但正是这样王隽才另眼相看。酒足饭饱后,方平才说道:“多谢大人,学生不曾有什么难处,此番春闱也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若能高中自然光耀门楣,若是不中则回家当一名郎中,也是自在。”
“男儿志在四方,希望你能将目光放远,不只是为了光宗耀祖,更为了造福一方百姓。方平,我们考场再见。”王隽起身告辞,方平也一同站起拱手见礼。
就在王隽刚刚迈出聚贤楼的一刹那,楼上传来两声惨叫:“死人啦,快来人啊。”
这一喊不打紧,聚贤楼顿时喧闹起来,身为掌柜的夙风自然不能袖手旁观,由三楼下来,赶到出事的天字三号房间,穿过围观的考生,便看见简逸之躺在屋内的正中央,一动不动,显然是刚刚死的。尾随而来的还有准备回府的王隽和硬被他拖上来的方平。
夙风看见王隽后,颔首点头,走过去试了试简逸之的颈动脉,回来对王隽说道:“刚刚死了不到一刻钟,身体还是温热的。”
王隽点点头,在汴京出了命案应由开封府处理,如果是重大恶性案件或是官员犯案才会转交刑部,而开封府尹一般都是由储君或亲王兼任,现在是赵元俨兼任此职,但除非出了危机京城的大事,才会由他出面,其他大多时候都是交由下设的少尹处理。
“都别吵了,从现在开始,所有人禁止离开聚贤楼,封锁天字三号房,夙风你着人通知开封府冯少尹派人来处理”王隽有条不紊地安排着,冯少尹原是在江南赈灾其间表现突出的池州知州冯瑞,后来被赵元俨提拔到汴京,任职开封府少尹一职,是个干练又不拘泥礼数的人,也是王隽的知己。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不让我们出去?”“就是,没有几天就考试了,这里出了命案,被害人还是考生,如果下一个死的是我们怎么办?”
底下质疑声一片,夙风出面说出了王隽的身份,下面才安静下来,没有出声的人暗自庆幸,那些出言质疑的人则暗骂倒霉,谁会想到刑部尚书本次的主考官之一会没事来这略显偏僻的酒楼。
刚刚的骚乱,没有人注意到方平,这时一个考生尖叫道:“就是你,你害死的逸之,你嫉妒他的才华,出言诅咒逸之。”底下又是附和声一片,若不是王隽护着,这帮学生怕是要冲上来动手。
“胡闹什么!你们好歹也是读圣贤书的,诅咒也敢说出口,都想进刑部大牢吗?你是什么人?”王隽问带头挑事的人。
“回大人,学生徐茗是简逸之的同窗好友,不是学生乱言,实在是这个鬼面人刚刚在大堂诅咒逸之,好多考生都听见了,可为学生作证。而且哪有那么巧,他刚说完,逸之就死了。”徐茗典型的书生模样,瘦弱斯文,相貌平平。
王隽皱眉说道:“这件事本官会去查证,目前无凭无证,并不能将人收押。好了,大家都散了吧,最好不要单独行动,也不要出聚贤楼,如果有情况,本官会着人询问的。”
不到一刻钟人都散去,现场只留下王隽、夙风、方平和同时发现死者的小二及房客,以及闻讯赶来的开封府少尹冯瑞。
作者有话要说:
☆、崭露头角
王隽看见匆匆赶来的冯瑞有些意外,便问道:“你怎么亲自来了?”
冯瑞看了一眼方平等人,示意王隽过后再说,他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道:“我本来要去月盛斋的,得着信就直接来了,左右顺路。好了先不说这个了,夙老板我想要一下聚贤楼的账簿以及所有小厮丫鬟客人的登记记录。”
夙风了然地点点头,便出去拿东西了,这两人都是熟人,他自当帮忙,而站在一旁的方平也是个有眼色的他看着冯瑞和王隽有事要谈,便默默地随夙风一同出去。只剩下两名目击证人,走也不是,留也不得,干巴巴的站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
冯瑞皱眉看着二人,留下店小二问话,王隽则将另一位目击者带到了隔壁没人住的房间。冯瑞一边等着仵作,一边问道:“你们二人是最先发现死者的,当时是什么时辰?是同时发现的,还是一先一后,屋内是什么情景?”
聚贤楼里所有的人都是夙风亲自挑选的,个个伶俐,小二行了个礼,恭敬地说道:“回大人,当时大概是未时三刻,是天字九号房的客官告诉小的,他和天字三号房的简公子约好斗诗,但是敲了半天门,没有人回应,怕有什么事,才请我过去开门的。开门之后,就看见简公子躺在地上,九号房的公子便冲了过去,喊了起来。”
冯瑞点了点头,继续问道:“你如何记得这么清楚时辰?”
小二复答道:“小的原本应该是未时替班,因为拉肚子所以晚到了一会,特意看了时辰。”
冯瑞找出重点,单刀直入的问道:“你如何确定简逸之已经死了,躺在地上可能是疾病突发亦或是重伤,不一定是死了。”
小二擦了擦汗,感觉开封府的大人都很厉害,不怒自威,更加小心地回答道:“大人,小的不知,是九号房的公子喊的,小的一看出事了,才跟着一起喊的。”
冯瑞吩咐道:“好了,你先下去吧,本尹有事再传你,今日之事不要外传。”
“是,大人。”
过了一会夙风问完话后,回到天字三号房,他和冯瑞互换了一下消息,第一个发现简逸之死亡的人是九号房的李离焕,时间、情形都和小二说的吻合。李离焕和简逸之约好未时在聚贤楼后院的凉亭内论辩,很多人可以作证,简逸之过时未到,李离焕才上去找人的。李离焕和小二一同进入房内,看见简逸之躺在地上后,以为疾病突发,近身之后,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