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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王府的路上,姮玉与明珠同乘一轿,态度亲昵,待明珠倒像是自己的妹妹。明珠被姮玉这样亲密的态度搞得不安,不自觉的就想要把话挑明,“公主知道我与王爷之间发生了什么吗?”
姮玉笑笑,“叫我姐姐便是,公主公主叫着,太过生疏。”
“公主何不把话听完再说呢?”明珠看着姮玉,不敢错过姮玉任何一个表情,她不知道自己的话说出来究竟会激起多大的浪,可她就是忍不住要说:“我害死了王爷的孩子,公主的侄儿,皇上的皇孙,即便这样,公主还愿意认下我这个弟妹吗?”
姮玉不想明珠竟这样把话说出来,她拉过明珠的手,神态严肃,“明珠,身为穆儿的侧妃,你该明白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过刚易折,你又何必强把罪过揽给自己?”
明珠诧异的看着姮玉,眼眶微红,一年来的委屈在这一刻化解,“姐姐信我?”
姮玉拍了拍明珠的手,“不是我信你,是穆儿信你。”
“慕青?”
姮玉点头,“当时穆儿花了眼,一时错怪你,你负气离开,穆儿当下就后悔了。”
明珠微微垂眸,还是不信,“那他为什么没追出来?”
姮玉见明珠赌气,小女儿之态毕露,不禁莞尔,“明珠,穆儿在是你夫婿的同时也是个王爷,王妃小产,于情于理他都不该离开,何况……”姮玉压低声音,“太子之位悬空,穆儿坐上那个位置最大的阻碍就是萧相,你静下心来细想,你当真希望穆儿不管不顾的追出去吗?”
明珠沉默,自私的讲,她就是希望慕青不管不顾的追出来,可皇家哪容得她任性?明珠摇了摇头,突然忍不住笑了起来,她抬眼看着姮玉,“姐姐说的是,是我目光短浅了。”
姮玉见明珠看开,也不再劝,把明珠送回王府,交到慕青手中,看着二人言归于好才放心离开。
是夜,明珠和慕青秉烛夜谈,二人经年未见,再加上明珠是负气离开,没了姮玉的调和,二人都有些尴尬,最后还是慕青开了口,“这一年,你去了哪里?”
明珠见慕青服了软,自己也不端着,这人毕竟是自己的夫婿,是自己一生相携的人,于是和颜悦色道:“去了高疏国。”
“去那里做什么?”
明珠笑道:“拜师啊!”说话间凑到慕青跟前,眼睛晶亮亮的,努力的想要化解掉二人之间的生疏,“慕青,我的山庄再过一年就能建好,两年后必定能闻名天下!”
“是吗?”慕青心不在焉的问,其实心中却想着另一件事。
“嗯。”明珠有十足的把握,世人多对未知之事充满热情,她要她的山庄恢宏、神秘,她要那个山庄闻名天下!
慕青看着明珠意气风发的样子,心头一紧,突然生出几分再也抓不住的感觉来。他伸手覆上明珠手背,“明珠,我们要一个孩子吧。”
明珠脸上的表情僵住,她定定看着慕青,缓缓抽回手,“你还在意那件事?”
慕青摇头,“我只是想要一个属于我们的孩子。”
“好啊。”明珠勾起嘴角,“什么时候我们离开这里了,我一定为你生一个孩子!”
“明珠!”慕青刷地站起,“我们之间,究竟是谁在在意那件事?”
明珠冷笑,“是,我确实在意,难道你现在对我的疑虑已经全然打消了吗?慕青。”明珠仰脸看着慕青,“我对你全心相信,你辜负了我,而我从未想过伤害你,你却怀疑我,这件事在我心里打了个死结,见不到你的时候我感觉不到那个疙瘩,见着了才发觉那疙瘩咯着我心疼。”
“现在是你不信我!”
“是!”明珠跟着站起来,却在怒气爆发的刹那合起眼来压制,待气息稍稍稳下明珠才睁开眼睛,她静默的看着慕青,“慕青,我不敢信你了。”
慕青深深看着明珠,心头绞痛,“你是不敢信,还是不肯信?”
“不敢,亦不肯。”
“明珠,”慕青红了眼眶,“你扪心自问,你有没有爱过我?”
“我……”明珠张了张嘴,黯然垂眸。她和慕青相遇的太早,慕青的身不由己,注定了她不敢付诸真心。
“我可以为了你放弃唾手可得的太子之位,你能为我放弃苏家、放弃你那个山庄吗?”慕青盯着明珠,“我若说现在就走,你肯跟我离开吗?”
明珠无言,她的山庄才初具规模,她的目标已在一步步实现,现在要她放下所有,她做不到,抬眼看着慕青,明珠第一次发觉原来自己和慕青的距离是那样的遥远,一个是误落凡尘的谪仙,一个是地狱爬上来的修罗,一个不懂那颗出尘的心,一个不懂人间所有的苦。明珠缓慢而坚决的摇头,“你也说了,太子之位你唾手可得,所以才不珍惜,可那山庄倾注了我的心血,我不可能在它刚得初形就放开。”
“明珠,你的心太大,大到我在你心中占据的一席之地不过是沧海一粟,而我的心太小,小到只能放得下一个你。”
那天慕青走了之后便再没有来过,明珠将整个院子植满了桃花树,设上了连环阵,心烦意乱间竟将自己死死困住。
龙丘玉曾说,所有的阵型均有破解之法,之所以解不开的原因是因为自己困住了自己。明珠苦笑,慕青啊慕青,且不论爱,至少在我心中你是不一样的,否则你那一席话又怎能让我这样困扰烦忧?
冬至那日山庄来了客人,前来报信小厮吞吞吐吐说不明白,到最后才认命的说是云竹和人在山庄门口打起来了。明珠听后有些诧异,自己离开的这一年,山庄的事宜多是交给了云竹和苏月仪,苏月仪年幼,云竹和林子祥常常在一旁提点,磨合了一年,云竹的性子也渐渐沉了下来。若换做以前,云竹和人吵闹,明珠只当是个笑话,如今竟能逼得云竹动了手,这实在叫明珠坐不稳了。
打发走小厮明珠就开始换衣服,青梅边伺候她更衣边问:“我和主子一起去吧,好歹有个照应。”
明珠笑道:“去干吗?打架吗?”说完把腰带缚好,披上大氅便出了门。
到了山庄大门前的时候,明珠恰见云竹已将那客人的手拧到身后,那人疼得呲牙咧嘴的,整张脸都变形,一旁跟着的黑衣人一副要动手不动手的样子,不是龙丘玉和苍凛是谁?明珠一见,索性不上前,抱臂看着热闹。结果龙丘玉眼尖,立马看见明珠,他扯着嗓子喊道:“明琅!你就在那看热闹吧!”
明珠一咧嘴,缓缓踱了过去,故意不理龙丘玉,对云竹道:“怎么回事?”
云竹紧了紧手,“山庄还没建好,这人却找到这里,并且破了主子布的阵法,偷偷潜进去说要找主子,我看他鬼鬼祟祟,不像好人,就把他抓起来了。”
“我不像好人?我不像……哎呦!”龙丘玉大叫一声,冷汗簌簌落了下来,云竹慌忙松手,龙丘玉的手立刻软哒哒的垂了下来,他看着明珠,一副荒凉的样子,“瞧我教的好徒弟。”说话间没断的手捂上眼睛,发出一声叹息。
明珠也觉得有些过了,上前扯了龙丘玉袖子一下,“师父,我……”
苍凛一听这声“师父”,脸上立刻扭曲,他觉得龙丘玉占明珠一个人的便宜无可厚非,可是明珠这一声喊了,那龙丘玉外带还占了他和他太师父的便宜,这样想着,苍凛恭恭敬敬的上前一步,对明珠道:“师叔。”
明珠愣住了,云竹也愣住了,在场的所有人除了龙丘玉一脸的惊诧和苍凛得逞的微笑外,大家都愣住了,这是什么跟什么啊?
“你,叫我什么?”明珠有些晕了,苍凛不是龙丘玉的徒弟,自己的师兄吗?
“师叔。”苍凛又叫了一遍,跟着慢慢解释,“师父引你所拜二人,一个是祖师爷,一个是太师父,太师父一生收徒过百,真正出师的却只有师父一人,太师父终前引为人生一憾,后来师父立誓代师授徒,否则师叔不对师父行拜师礼,师父怎么可能引你为门人?”
“龙丘玉!”明珠咬牙切齿的盯着龙丘玉,龙丘玉晃了晃那条可怜巴巴的胳膊,“师妹。”
“求饶也……”明珠话未说完,突然顿住,“你刚刚叫我什么?”
龙丘玉露出那一口大白牙,“和你一起生活一年有余,我难道是瞎子吗?”
“你!”明珠气结,龙丘玉看着明珠吃瘪的样子,得意的笑了起来,可怕明珠生气,又不敢太放肆,结果一颤一颤的颤着自己胳膊疼,明珠被他这副模样逗得脸也绷不下去,摆了摆手对云竹道:“快帮他接上吧!”
“是。”云竹不情不愿的去给龙丘玉接胳膊,期间还使了点坏让龙丘玉疼了半天。龙丘玉扶着被接好的胳膊,上上下下把云竹打量了个遍,“你这姑娘可真歹毒,要是被谁娶进家门,定是个悍妇!”
“你管!”云竹恨恨瞪龙丘玉一眼,任他说破嘴皮也再不肯理他了。
等龙丘玉消停了,明珠问他怎么来了,龙丘玉一听,立刻一副悲恸的样子,“我的老窝被亓官绍端了!”
明珠拧眉,“为何?”
“还不是因为你。”龙丘玉幽幽叹了口气,“你不知道啊,你走了之后,亓官绍没多久就发现了,他来找我要人,我哪里交的出来?于是他就把我的老窝掀了,师妹……”龙丘玉可怜巴巴看着明珠,“你不收留我,我就无家可归了。”
明珠听龙丘玉这样说,越听疑惑越大,自己早先就布了阵让亓官绍无法进苍谷,何况自己离开前还利用那个阵给龙丘玉布了阵,那阵法虽不一定是天下第一,可连龙丘玉都能困住的,亓官绍又怎么可能闯得进?想起龙丘玉初见自己和亓官绍一起的情形和他将亓官绍热情相邀到苍谷,明珠眼睛微微眯起,笑道:“明珠当然义不容辞,不如你就先在这山庄住下吧。”
龙丘玉听了忙摆手,“我都到了这里了,你还不肯请我上门坐坐吗?何况这山庄还未建成,冷冷清清的多吓人。”
“是吗?”明珠盯着龙丘玉,凑在他耳边,“师兄,我不敢把你放在身边呐!”
“你放心,我对你绝没有任何不轨的意图。”龙丘玉举手发誓,依旧是嬉皮笑脸的样子,明珠垂下眼眸,对云竹道:“这几日你且服侍龙丘公子,山庄就不必来了。”
云竹看龙丘玉一眼,不情不愿的应下,龙丘玉嬉笑的看着明珠,“那你呢?”
明珠笑,“我还有事与这山庄的另一个老板商量,晚些会回苏府。”
“不是王府吗?”龙丘玉扯了下嘴角,收起嬉笑,认真的让明珠别扭,“明珠,我本不欲瞒你,否则怎么漏洞百出?你有什么可以直接问我,何必疑心?”
“我……”明珠避开眼睛,有些不知所措。
龙丘玉笑笑,看了眼阴沉沉的天色,“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明珠一听龙丘玉这样说,知道他未生气,赶忙点头,“今晚便与你围炉夜话!”
第四十八章
龙丘玉离开后明珠跟着来请她的那个小厮去了山庄后的竹逸轩,那是林子祥在后山选定的地方,山庄之外单为他二人所建,竹逸轩为林子祥所居,竹雨楼是明珠所居。到了竹逸轩时,林子祥正在小憩,手中图纸散了一地,以前只做药材生意时倒未见他这么累。
隔窗望去,一个小小人影小心翼翼的收拾屋子,待整理完后便蹲在榻前盯着林子祥看,然后不由自主的就凑了上去。
明珠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