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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苏锦约莫二十三四的样子,面若冠玉,斜眉入鬓,一双桃花眼微微眯起,端的是一副风流的好样貌。苏月影相较之他,虽男女有别,却黯然失色。只是苏月影身姿挺拔,神色清冷,眉目清浅中自有一股不屈。
明珠随翠华进场后,只匆匆扫了一眼中心那桌便垂眸跟在翠华身后到正桌左边首席那里站定。
此时老夫人未来,所有人都在自己的席位前站定,默然等着。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只听三声木鱼响,老夫人才姗姗来迟。
现下正是莲花怒放的季节。广华台周围锦簇的莲花开得正盛,阵阵荷香将整个广华台穿透,纱帐被风撩起。老夫人踏着荷香,发丝虽斑白,却自有一种无以言说的风骨。她走到主位落定。明珠不知确是如此,还是自己的错觉,她感到老夫人的目光似在她脸上停留片刻后才转开。
“既然都到齐了,那便落座吧。”老夫人言罢,自己款款坐下。大家见老夫人坐定后才都纷纷入座。
因着老夫人寿宴并非人人都可以来,是以此时大家落座后,独明珠一人站在那里,虽一身灰色宽松衣袍,却仍旧看着醒目。
萧如燕原没想着明珠竟会来,入场时便想要发作,却碍着老夫人的寿宴,强自忍了下来。现下见明珠作为侍婢竟然站在桌前,总算是逮到了机会。
“明珠,你来了一月有余了吧?”萧如燕眯眼看着明珠。
明珠愣了一下,心中暗骂,却依旧合着规矩上前回话,“是。”
“来了一个月连点规矩都不懂,小门小户果然是上不了台面。”萧如燕眉头一皱,“今日是老夫人的寿辰,我也不欲与你为难,你回去吧。”
这次不待明珠回话,老夫人便开了口。她把端着的茶杯往桌上狠狠一放,目视前方,“苏家现下是你萧如燕做主,可这宁寿堂还是我的地。怎么?苏家填不饱你的胃口,这片清净地也忍不住要伸手了?”
萧如燕脸上一阵青白,可碍着自己的身份只能硬生生忍了下来。她起身朝着老夫人欠了下身,“娘,今日是您六十大寿,媳妇只是不想让外人扫了您的兴。”
“是吗?”老夫人嘿嘿一笑,“只要不被自己人扫兴,这六十岁的寿辰老身便觉圆满了。”说罢不等萧如燕回话,指了下翠华那桌的空位对明珠道:“你去坐那里。”
萧如燕愣了一下,刚要开口阻止,老夫人已经截下话头,“莫忘了这里是宁寿堂。”
一句话卡在喉咙,萧如燕张张嘴,愤然落座,眼睛死死盯着明珠。明珠低垂着脑袋,紧抿着嘴,眼中满是得意。过了半晌,明珠把笑忍住了方才抬起头来。
苏月影此时亦看着明珠,平静的秋波在看明珠时波澜万千。明珠抬眼恰对上苏月影的眼,苏月影眼神一暗,匆匆把脸转开。倒是苏锦,好整以暇的看着明珠,眼中带着一丝玩味,明珠只恨不得将他那双乱瞟的桃花眼给剜出来。
寿宴开始先是歌舞。暗淡的灯光,琉璃的色泽,中心的舞姬轻盈舞蹈。老夫人是信佛之人,之所以不铺张,就是不喜欢这样的喧闹。她眉头微蹙,看着舞姬们略显暴露的衣着,待一曲毕,立刻拍了拍桌子宣布开席。
一场寿宴,吃得好不辛苦。席间觥斛交错,祝祷之辞绵延的不着边际。待寿宴行至尾声,萧如燕突然离席,在中心空地站定,脸上喜气洋洋,“媳妇恭祝娘福如东海,寿比南山!”说罢双掌相击,立刻有四人捧着一块大红的绸布送了进来。大红的绸布上用金线绣着个大大的寿字,那寿字一眼望去看不出什么,待一细看才发觉竟是由一堆密密麻麻的寿字堆砌起来的。
大家看着那金灿灿的寿字,有些眼尖的人不禁低呼,“是万寿图!”
明珠一看那图,火登时就涌了上来。她紧咬着牙,听着萧如燕的解说,险些笑掉大牙,“这幅图不是万寿图,勉强只能称作千寿图。”萧如燕说罢,有些惭愧的看着老夫人,“媳妇手拙,绣不出特别精巧的东西。可这幅图却是媳妇花了近一个月才绣好的,其中每一个字都是对娘的祝福,还望娘笑纳。”
老夫人眼睛微眯的看着那幅图,精光斗现,她可从不认为萧如燕有如此孝心。果然不待她质疑,明珠已经忍不住起了身。
翠华看着明珠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出。明珠踱着步子走到萧如燕面前五步站定。她朝萧如燕欠了下身,先请罪,后开罪,“明珠斗胆向夫人回句嘴。”
萧如燕不语,等着明珠下文。
明珠悠悠道:“依奴婢愚见,夫人不是手拙,是眼拙。”明珠说着走到那万寿图跟前,“难道夫人看不出这万寿图是以双面绣刺之?这万寿图,正反两面的寿字加起来总共九千九百九十八个,再加上这正反两面的大寿,恰巧一万字,说是万寿图,当真无愧!这暗含万寿无疆之意的图,怎地到了夫人这里却成了千寿图了呢?”
萧如燕脸上红白交替,登时下不了台。她不善女红,身边的丫头也不是什么能人异士,此时出了这样的糗,脸上登时挂不住。老夫人虽也觉得看萧如燕吃瘪很痛快,可又不欲明珠这般开罪到时候反断了自己后路。她轻咳一声,对红燕道:“这幅图意义深远,红燕,去帮我收好。”
“是。”红燕欠了下身,走过去,待那万寿图叠好,方才捧在怀中回到老夫人身边。
老夫人这厢给了萧如燕台阶下,萧如燕到不依不挠起来。她紧盯着翠华,眼中带着迫人的光,“我这厢寿礼献出,不知道妹妹准备的寿礼呢?”
翠华白了白脸,求救的看向明珠。明珠只说有办法,却不说准备了什么。明珠朝翠华眨巴了下眼,无畏的看向萧如燕,“如夫人准备的寿礼由奴婢带来了,还请夫人入席,奴婢这就奉上!”
第十三章
广华台的灯熄了一半,周遭暗去后,独中心明珠所站的位置亮堂堂的。
明珠将两米长的卷轴铺开,将调好的颜料摆好位置,接着将鞋子褪下。此时苏月仪也已经离开席位,躲在暗处,膝上置了一把七弦琴。她看着明珠虔诚的做完这些后,只见明珠将头发高高挽起,拾起地上的铃铛后,立刻拨响了第一声。
梵乐如水流淌,清音清心。席位之间静悄悄的没有人打破这份宁静,甚至连呼吸都有意放轻。
明珠用脚沾上颜料,在卷轴之间翩翩起舞。一身灰色方袍舞动起来丝毫没有风月之感,反倒让人净心不敢亵渎。如北宋周敦颐所说,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座上各人带着暗赞的欣赏,可主桌上的诸位,思虑早已飞到九天之外。
老夫人眯着眼,不住点头。当年明玉亦是这样跳了一支舞,为自己画了一幅福如东海,寿比南山。没想到阔别经年,这个位置换成了她的女儿。
苏万成看着明珠姿态认真虔诚,虽不似明玉当年那般活跃如精灵,却自有一股不可侵犯的威严。
再反观萧如燕。一张秀脸铁青,紧握的拳头咯咯作响,只恨不得将明珠生吞活剥。这臭丫头是明玉派来的人吗?她一人力量不足,便派一个小妖精来折磨人吗?萧如燕目光移向苏万成,见苏万成满含赞赏的目光盯着明珠,衣摆一寸寸的撕裂。
苏月影目光瞟过萧如燕,淡然的收了回来。她给自己斟了一杯酒,喝酒时低头的一瞬,眼泪滴落,和着酒水吞了下去,似乎有点苦。
苏锦的眼睛微微眯着,昏暗的灯光下更显迷离。他耳中听不到梵乐,看不到白莲,只见着苏月影眼中悲戚。他将目光移向明珠,眼睛微微眯起,让人看不透他在想些什么。
乐声渐入尾声,明珠趁着蘸金粉的空当将铃铛放下。她双手支地,身子向上撑起,脚尖行云流水的在顶端连贯着写了一串字。接着一个跟头,双脚稳稳的落在鞋里。她抹了下汗,朝一旁的两个家丁做了个请的姿势,那两个家丁立时上前将卷轴举起。
昏暗的光线下,卷轴泛着金光,举起的刹那,席间发出一声惊叹。
卷轴之上无量寿佛站在莲座之上,四下莲花盛开。他手捧莲花,唇边带笑。身后佛光万丈,颇有普度众生的味道。无量寿佛头顶六个大字:南无阿弥陀佛,在佛光之下也是熠熠生辉。此时恰巧风过,渡来一阵荷香,画中的佛像像是活过来一般,竟让人生出几分踏莲而来的错觉。
老夫人一贯的云淡风轻,此时也不禁为之动容。她起身走到那卷轴旁,不住点头,竟有些爱不释手。她亲自将卷轴捧回,对明珠更是大加赞赏。正在大家对那副无量寿佛图赞不绝口之时,门外传来一阵尖细的声音,“传贵妃娘娘口谕。”
老夫人一听,眉头微蹙,却不得不从座位上起身,带领着全部宾客跪了下来。
来传口谕的太监是苏月凝身边最亲近的人,叫做李延吉。且不说一双巧嘴多会说,单凭着他对苏月凝的那份忠诚和他所知悉的秘密,苏月凝便不能将他舍弃。他刚一进门,见老夫人下跪,忙上前扶过,讨好道:“老夫人这可要折煞奴婢了,贵妃娘娘是特为老夫人祝寿的!您今儿是寿星老,今儿您最大!”说着将老夫人扶上主位,一撩袍子,向老夫人跪了下来。
“贵妃娘娘一祝老夫人寿比南山不老松。”说话间其中一个小太监捧着一个短叶罗汉松的盆栽奉了上来。
李延吉接着道:“贵妃娘娘二祝老夫人福如东海水流长。”话音刚毕,另有四个小太监抬上来一个巨大的青花瓷盆,里面的水几乎满溢,却循环着涓流不断。
老夫人看着这两件物事,知道都不是什么稀罕物,却也满意苏月凝的这份用心。她满意的点点头,朝身后示意收下礼物,对李延吉道:“娘娘费心了。”
李延吉笑道:“老夫人这是哪里话?娘娘在宫里直说不能常常出宫见过老夫人,尽尽孝道,心中愧疚不已呢!”
“娘娘真是有心。”老夫人寒暄了几句李延吉便要告退,他起身看着薄纱之后树影幢幢,低赞道:“隔纱树影晃,朦胧之感,当真绝美。这般经营,只有老夫人想得到。”
老夫人笑笑,“李公公谬赞了。”
接着又是几句客套李延吉才告退。
明珠的那支舞将寿宴掀至高潮,李延吉又传了苏月凝的口谕,一场宴席已近尾声。
苏月影小口抿着酒,慢吞吞念起诗来,“待月萧墙锦绣水,隔纱树影玉人来。”念罢后,目光瞥向苏锦,“萧墙这名字起来就不吉利,不过你愿意,我也不愿干涉,只是……”苏月影目光朝明珠的方向瞥了一眼,见明珠正盯着自己,二人视线相碰,慌忙避开。明珠心噗噗跳着,有点做贼心虚。苏月影却被那发呆时与那人相似的眼神将心击得粉碎。她深吸了口气,接道:“只是明珠,你不许惦记!”
苏锦听罢,拳头暗暗握起。至今仍旧记得苏月影撞破他和苏月凝私情时的云淡风轻。那时他准备了一肚子的话来解释,可苏月影只是淡淡一笑,仿佛一切与她无关。苏锦将目光移向明珠,微眯的眼中暗光闪过,心道:你不让我碰,我就偏碰。可嘴上却不忘揶揄。他凑到苏月影耳边,低语道:“苏月影,我们两个半斤八两。不许我惦记,难不成你自己惦记上了?”
苏月影冷笑一声,不再理会苏锦,自顾自的喝起酒来。苏锦的手紧攥着拳头,深吸了口气才渐渐平静下来。
宴席一散,各自归去,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