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宛君俯□,慈爱地说:“宛晴,你怎么了?”
“若姐姐,她欺负我!呜呜”
“她怎么欺负你了?”宛君询问道。
“她用烂柿子砸我!你看!她把我的新衣服都弄脏了!”宛晴边哭边指着衣摆上的污迹;委屈地说道。
“宛如,宛若是不是经常这时候偷溜出去玩。”
“这,也不是经常。”宛如有些迟疑地说道。
“你过来带宛晴去换件衣服。”
“是!”宛如取下头上的水,袅袅婷婷地走了过来。
“晴儿,你跟如姐姐回去换件衣服。君父去找若姐姐,一定好好说她一顿。”
“君父骗人!君父从来不舍得骂若姐姐。”
“这次一定!”
“好!”宛晴稚气地说。
宛君目送着宛如带着宛晴出了璞玉阁。
宛君的慈父情,让子南心里有种异样的温暖,就像秋天一样天高云淡,秋爽宜人!
这时候,顾妈妈带着助手金姑姑,急匆匆地赶来,想是有人向她禀报国君来了!她没好意思说明自己为何没有在现场督促小公主们,只得下跪,请罪道:
“属下失职,请君上责罚!”
“孩子们学习礼仪规范,最重要的是自觉,是将学到的礼仪表现在举止风度上,如果时时刻刻督促才能做到,那学习礼仪的意义何在。顾主事,这事与你无关,你起来吧!”
“君上英明!”麦麸馍馍起身,懦懦地向后退两步,垂首恭恭敬敬地站好,然后对金姑姑说:
“你去把宛若公主找回来!”
“好的!”金姑姑应道,
“顾主事,你们继续上课,寡人自己去看看。”宛君阻止道。他随即回头对子南说:“我们去后院走走!”
宛君和子南出了璞玉阁,沿着一条弯曲的走廊向前走。路上,宛君说:
“宛若这孩子从小就淘得很。夫人总抱怨是因为寡人太骄纵她。你不知道,这孩子那个机灵调皮!”宛君话中掩饰不住对女儿的赞赏和疼爱。
子南心里不禁好奇:这个叫宛若的小公主,该是怎样一个机滑,顽劣的小公主。
走廊的尽头就是一个花园。古松苍枝遒劲,生机盎然;古杉,银杏,红枫枝干挺立,叶子已经色彩斑斓。红墙绿瓦,亭台楼阁掩映在树影婆娑中。
拐角的假山上,覆盖着爬山虎,大面积红黄相间的叶子,遮蔽了假山应有的冷峻。假山下有一湾溪水,潺潺流出,让这个花园显得静谧而不失灵动。
“若儿!若儿!”宛君唤道。
花园里鸟鸣啾啾,四处搜寻,不见有宛若的踪迹。
宛君和子南沿着石径,向西北角走去,一拐弯,一颗高大的柿子树赫然在望。大树枝繁叶茂,硕果累累。
“若儿,你快出来!君父知道你在这。”宛君在树下说道。
树上蝉鸣喧嚣,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没有人应声。
子南绕着树搜寻了一圈。
“陛下,小公主不会回去了吧?”子南问道。
“不会的!”宛君一笑,笃定地说。
“若儿,你再不出来,君父可要生气了!”宛君提高分贝说道。
“君父,我在这呢!”一个清脆的声音是从旁边的一颗古松上发出来的,宛君和子南的目光同时向右转。只见密密匝匝地葱绿中,宛若用手拨开了一道缝,露出粉雕玉琢的小脑袋,五官精致而甜美,眨巴着大眼睛,可爱得没法说。
“又淘气了!爬那么高,多危险,快下来!”宛君爱怜地说。
“知道了,我这就下来!”说完,树缝合拢,宛若的小脑袋,又被葱茏的枝叶遮蔽了。
“啊!”一声尖叫,从树上传出。一个身穿粉红衣裙的的娃娃,面朝下,从树上坠落,眼看就要摔得鼻青脸肿了,子南眼疾手快,一个卧倒,用手拦腰抱住了娃娃,子南不由吓出一身冷汗,正暗自庆幸:还好自己的身手够快!
“咯咯”树上想起了铃儿般清脆的笑声。
子南定晴一看,手中抱住的竟是一个布娃娃,不过这个布娃娃制作得也太逼真了!
子南起身,掸了掸衣服上的灰尘。
“子南,你没事吧!”
“不碍事!”
“这孩子太不像话了!”宛君说着,走到树下,把宛若从树上提溜下来。宛若在君父的怀里,抱着他的脖子,冲着子南做了个鬼脸。她的可爱让子南生不起气来。
见君父生气了,宛若用粉嫩的笑脸,摩挲着他的脸,娇嗲地说:“君父最好了,君父从来不舍得骂若儿的,是不是?”
这一招非独门秘笈,宛若屡试不爽。
宛君可以抵挡战场上的千军万马,却永远抵挡不住宝贝女儿的撒娇。孩子与父母之间的血缘关系是一种非常奇妙的东西,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一句贴心的话,都能搭起一座桥梁直通彼此的心理。宛君对宛若的那份由衷的疼爱,怜惜,很轻易就被勾起来。
“你爬到树上做什么?你以为躲在树丛里,顾妈妈就找不着你了?”宛君依然故意板着脸,说道。
“君父,你看,这是什么?”宛若张开小手,手心里攥着一个蝉壳。
“这是蝉蜕化留下的壳,就好比是蝉脱下的衣服。”
“君父,蝉脱掉外壳,就能长出翅膀,在树上飞。若儿天天换衣服,为什么我长不出翅膀来呢?”
“这是上天只赐给蝉的恩泽。传说,蝉蜕壳以后就可以获得永生了。”
“君父,什么是永生?”
“就是永远不会死?”
“怪不得年年夏天,它们都叫得那么欢畅,原来它们是在炫耀啊!”
宛君和子南听了,不由哈哈大笑。
蝉在中国古代象征复活和永生,蝉的幼虫形象始见于商代青铜器上,从周朝后期到汉代的葬礼中,人们总把一个玉蝉放入死者口中以求庇护和永生。
宛君抱着宛若边走边说,不觉间已经来到荷塘边的凉亭里。虽然已经入秋,映日的残荷还有别样的温婉。
“若儿为什么要乘顾妈妈不在偷溜出来?”
“因为若儿喜欢像柳树一样婀娜多姿,不喜欢像白杨树一般,直愣愣地。”
“这跟你不上课有关系吗?”
“当然有,顾妈妈自己像根筷子,就想把我们每个人都削成筷子。”
“顾妈妈怎么像根筷子了?”
“你看她,走路僵僵的,站着直挺挺的,不像筷子像什么?”
子南被逗笑了。宛君却不得不板着脸,说道:“若儿,顾妈妈是你的老师,以后不可以对长辈这般无礼。”
“知道了!”宛若咕哝道。
正在这时,御前侍卫出现了,参见完国君,说道:“君上,天子特使求见!”
“将特使迎进召康殿,寡人随后就来!”宛君应道,转身对子南说:“子南,麻烦你替寡人,将宛若送回璞玉阁。”
“好的!”子南应道。
宛君摸摸宛若的脸,把她的小丫髻理了理,爱怜地说:“君父忙去了,若儿你回去继续上课,不然母夫人知道了,可要生气了。还有,宛晴是你妹妹,以后不可以以大欺小,知道没有?”
“若儿明白。”宛若颔首道。
宛君大踏步走开了。
子南过来拉住她的小手,那小手软乎乎的,攥在手心,有种异样的温柔在心里漫溢。
“来,子南哥哥送你回去上课,上完课咱们再来玩。”
“子南哥哥,来!”宛若招呼他。
“怎么,害怕回去被顾妈妈骂,要哥哥给你求情啊?”
“不是,我想告诉你一个秘密。”子南好奇地蹲下去,宛若贴近他的耳边说道:
“子南哥哥,你长得真俊!”
“这就是你要告诉我的秘密?”
“嗯!”宛若郑重其事地点头。
瞧,这马屁拍的,一点不着痕迹。
子南也想如法炮制,就说:“那哥哥也告诉你一个秘密。”
7窈窕淑女 寤寐求之(五)
“我长得真漂亮,真可爱,是吗?这已经不是秘密了,大家都知道。”宛若说着得意地,一蹦一跳,走到前头。
子南听后,哭笑不得,真不知道,她刚才说得那句夸他的话,究竟是赞美还是讽刺。
“顾妈妈很严厉的,你不怕回去受罚。”子南又说道。
“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不过,你不许告诉我君父。”
“什么?”子南觉得自己很好笑,因为他,心里竟然不自觉地有了防卫意识,防范再次被她捉弄。
“我们在背后都管顾妈妈叫麦麸馍馍。”
“麦麸馍馍?”
“就像麦麸做的馍馍那样艰涩,生硬。”
“她平时对你们很不好吗?那你今天可得小心了。”
“我的功课挺好的,顾妈妈不会为难我,别得姐妹跑出去玩,顾妈妈会让她们中午罚站。
“
怎么,对你得另想新招?”子南有些幸灾乐祸地说。
“每次出去玩,被顾妈妈找到,她都会带我去她绣楼。”
“关黑屋子?”
“不是。”
“训你?”
“不是。”
“打你?”
“没有。”
“请你吃甜点?”子南嘲讽道。
宛若听出她话里的挖苦意思,白了他一眼,说道:
“她让我站在她身边看她绣花,不许走动,不许说话。”
“这倒是治你的好办法。”子南咕嘟道。
“你说什么呢?”
“我说,那我就不用替你担心了。”
离璞玉阁很远,就听到里面传出叮叮咚咚的声音,嘈嘈切切错杂弹,丝丝缕缕,大多不成调。宫商角徵羽,在她们手下,还只是一个个音符,一声声错落的高低调,而不是一首优美动听的曲子。一听就知道这帮小公主正在练习弹奏。
忽然,零碎的弹奏停止,一首悠远、美妙的琴曲如空谷绝响,从璞玉阁里飘出来。
“糟了,母夫人摆驾璞玉阁了!”
“你有千里眼呀?”
“我没有千里眼,也不用顺风耳,可我知道母夫人来了。因为只有母夫人才能把《高山流水》弹奏得这么美妙。”
“你母夫人凶吗?”
“不凶,可她不怒而威,我最怕她了。”
“没事,你再撒娇,就万事大吉了。”
“这招对君父还行,对母夫人就不灵光了。”
“为什么?”
“她小时候天天这么做。”
“你君父告诉你的。”
“不是,我猜的。”
“这还传承啊?”
“当然。”
“那你可得小心了。”
“没事,对付母夫人我另有高招。”
宛若自信满满地浅浅一笑,小酒窝里可以倒出满满一杯的甜美。
果然,璞玉阁门口,一群嬷嬷、侍女守候在门外,除了国君夫人,谁还会有这么大的排场。
他们进了璞玉阁。
宛夫人赫然在座,顾妈妈和金姑姑毕恭毕敬地侍立左右。
子南刚来宛国时,就跟随虞君会见了宛君夫妇,那时宛夫人盛装华服,美艳端庄。今日的她,双环高髻,一袭紫色浅绸,面似芙蓉,眼含秋色,身姿袅娜,十指青葱,丹蔻流光。正所谓虎父无犬子,美妇不出丑女,一看宛夫人,再打量宛若,可以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