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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华将头轻轻靠在他肩上,问道:“你去山西做什么?”
思羽道:“你还记得当日太原矿井之事吧?那矿井主人是吏部侍郎李良的父亲,两父子联合了山西大小官员,一直恃强欺弱,无法无天,我这此去便是收集证据,好好参上一本。”
远华有些不解:“你去收集证据,何苦将自己弄成这样?”
思羽笑道:“我若大摇大摆地去,哪里还能拿到想要的东西?”远华便不说话,面上隐隐浮现出一丝忧色,思羽望了她片刻,忽笑道:“你放心,我定会保护好自己,我若是有事,日后谁来娶你?”
远华闻言秀眉一蹙,正要出声,他修长的手指已捻起她颈间几绺散落的青丝,放在唇上轻轻一嗅,低声笑道:“也该说说我们的事儿了。”
她呆了一呆:“我们什么事儿?”他欺身过去,在她耳边笑道:“别装糊涂……我已经向我母亲说过我们的事儿,她很想见你……”远华只觉得他温热的呼吸围绕在耳畔,声音带了几丝蛊惑的意味,将周围的空气熏染得氤氲迷离,让她有些透不过气来,忙略略往后一仰,轻声道:“我有什么好见的……”
屋中光线渐渐黑暗下来,朦胧中他只隐约看得见她身体的轮廓,在昏暗中划出柔美的弧线,她的眼眸闪亮,楚楚凝视着他,眼中的光芒逐渐烧去了他的理智,心头的火越烧越烈,无法遏止,手指在她的颈间轻柔缭绕片刻,再也按捺不住,一手揽过她的纤腰,便向她俯过身去。
远华只觉得他的身体热得发烫,眼眸中的两簇火焰燃烧得十分炽热,清俊的脸庞上此刻带着几分陌生而危险的气息,她心头有些慌乱,鼓起全身气力将他重重一推,他没有防备,一时被她双手抵住胸膛,她便红着脸跳起身来,一面四顾道:“怎么还不点灯?”
思羽愣住,方渐渐回复神智,心中暗自惭愧,忙起身点起一支蜡烛,火光在屋中渐渐亮起,她面上红潮还未褪去,低着头轻轻道:“我回去了……”
思羽吃了一惊,忙道:“你要去哪里?”远华道:“我回连衣巷去。”
思羽不乐意,拽住她的手道:“方才是我不好,我以后再也不这样了……”
远华轻轻摇头,欲言又止,他心下有些惴惴,看着她道:“你放心,你嫁我之前,必会以礼相待。你我多日未见,就别生气了……”
远华犹豫片刻,方道:“我不是生气,当日赵大哥和青莲妹子对我们有恩,我想去看看他们。”
思羽方松了口气,笑道:“是我糊涂了,不如你先在这里住下,改日我和你一起去可好?”
远华又想了想,终是摇摇头,笑道:“我看我还是先住在连衣巷中好些,也好和街坊邻居们叙叙旧,待见过了你母亲,若她不反对,我再搬过来。”
思羽不好再坚持,拿起床边的长衣穿在身上,道:“那我送你过去。”顿了顿,又笑道:“我母亲一定会喜欢你的。”
远华白了他一眼:“你又不是你母亲,你怎知道?”
思羽笑道:“我喜欢的,她能不喜欢么……”忽然想起一事,自怀中摸出一件东西递到她手中:“当日因这玉佩,对你有诸多误会,今日就将它交予你,当是赔罪可好?”
她凝目看着那块玉佩,那玉佩上的惠子还是当日自己所结,一时心中百感交集,原来红尘兜兜转转,世事沉沉浮浮,冥冥之中一切早有定数,她不由一阵恍惚,小的时候砸破他脑袋,长大了之后,便是在千里之外,也赶了来砸坏他的玉佩,缘分二字,当真是如此奇妙。
思羽见她沉默不语,知她心中所想,伸臂轻轻将她拥在怀里,低低笑道:“你当日曾说,丢了我的玉佩,一定会想法赔我,如今也不要你赔了,我连人带玉,倒赔给你好不好?”
冬至(1)
冬至(1)
辰时已过,大雪仍是纷纷扬扬,绵绵密密,阳平公主斜斜倚在贵妃塌上,往窗外望了许久,方将目光转向身前端坐着的这个女子。她穿着一件男式的青布袄子,头发一丝不乱地束在头顶上,五官清秀端正,一双光华流转的眼睛在脸庞上十分突出,神态落落大方,虽姿色平常,但自有一股与众不同的韵味,倒也令人过目难忘。阳平公主打量她半晌,低头喝了口茶,缓缓道:“不知骆小姐此番到京城,打算住到什么时候?”
远华愣了愣,便道:“远华如今无牵无挂,此次上京,若无意外,倒是打算长住。”
阳平公主直视着她,嘴角浮起一丝笑意:“早听说骆小姐乃是心性淡泊之人,京城这种地方,骆小姐真觉得适合自己?”
远华一笑:“我会尽力适应。”
阳平公主将茶盏递与身后丫鬟,挥手遣退众人,低头理理衣角,闲闲道:“骆小姐也是朝臣之后,当知道这朝堂上局势千变万化,若有不慎,便是这王府也有保不住的一天,骆小姐认为自己进了王府,可以帮到些什么呢?”
远华低头思索片刻,抬起头望着阳平公主,轻声道:“远华的确没有足以匹配王爷的家世,也非兰心慧质、知书达理之人,不能为王府锦上添花。所有的也只不过是对王爷的一片真心,不求能替他解除后顾之忧,只要能多给他增添几分快乐,也是好的。”
阳平公主似笑非笑,定定地看着她,她的眉目之间并无任何瑟缩之态,语声尽管轻微,却坚定异常,阳平公主不动声色,看了她良久,方点头道:“王府规矩甚多,骆小姐虽还有两年孝期,有些该学的,也该让南祁慢慢教与你了……今后这王府上下,怕还是得多花些心思打理才是。”
远华只觉头疼无比,也只得低头应了。
南祁引远华出了阳平公主居所,笑道:“骆小姐的房间已收拾好了,王爷特地嘱咐在紫云翎旁边辟了间别院,只等小姐搬过来再取名。”远华不搭话,只埋头一径前行,南祁顿住脚步,唤道:“小姐这边请,王爷正在寒香筑中等着小姐呢。”
远华呆了一呆,也不言语,忙忙转身过来,到得寒香筑门口,方抬眼看去,只见筑中万树梅花已悄然绽放,点点嫣红俏立在白雪覆盖的枝头上,冰枝吐艳,妩媚清雅。思羽正立在院中石亭下,披了一件白色狐裘,衬着一树红梅,愈发显得眉目清朗,风采翩然,他听见脚步声便回头一笑,笑容温暖如春风扑面,明朗如月照清泉。
他见她苦着一张脸,不由愣了一愣,忙上前道:“母亲说了什么?”远华道:“也没什么,只要我学着打理王府,我看我恐怕应付不来……”思羽细细凝视她,她眉头紧蹙,神色颓然,他却只觉心怀舒畅,不由笑道:“母亲果然很喜欢你。”
远华看他一眼:“只怕她日后要失望了。”思羽执过她的手,柔声道:“你放心,你是嫁给我,又不是嫁给这王府,你爱做什么尽管做便是,其他的事儿有南祁,再不济也有南琴。母亲那里,我自会向她说明白。”远华面色稍霁,想了想便道:“我也尽力学着,日后能做到多少便是多少。”
思羽也不说话,只拉着她坐到亭中石凳上,又觉石凳冰凉,便将她抱在自己膝上,远华红了脸站起身来:“还有别人看着呢……”思羽笑道:“哪有?”远华四顾一望,果然南祁早已不见影踪,正愣神间,他手上忽一使劲,将她拉在自己怀中坐下,双臂便圈了过来,语声有些迟疑:“远华……”
她便自他怀中抬起头看着他,他犹豫片刻,方道:“你嫁给我之后,也许会很累,王府的事儿虽有南祁,但宫中的繁文缛节却是不能省的……”远华默然片刻,便问:“如果我不是正妃呢?”
思羽有些诧异地望着她,唇边忽然浮起一丝笑意:“你希望我娶别的正妃?”远华眉毛一扬:“你想都别想。”
思羽轻轻一笑,收紧双臂,两人偎在一处,静静看着漫天飞雪中若隐若现的点点嫣红,他心中暗暗祈祷,只望能与她就此平静度过此生,那纸羊皮书上所写的往事,永远不要有再现的一天。
雪花凌空飞舞,过了未时,终渐渐稀落,云夕午睡方起,乳娘早已抱了孩子在旁逗弄,朱暄坐在一边,闲闲喝着茶,凝目望着乳娘臂弯中的孩子,面上一片难得的温柔之色,转头见云夕坐起身来,便将茶盏搁在几上,板了脸道:“昨日听说宪儿受了风寒,也不知你这个做娘的是如何照看的。”
云夕默然起身抱过孩子,乳娘在旁笑道:“世子今日倒是好多了,昨晚娘娘守了一整夜呢。”朱暄便道:“如今天气越发冷了,你也该小心,可别着了凉又传给宪儿。”
云夕不语,朱暄望了她片刻,心中颇有些恼怒,这女子嫁给他已近两载,就从未见她对自己温颜笑过,他自问自宪儿出世以来,对她也算是和颜悦色,她却一直这般冷淡。他心头火起,吩咐乳娘抱了孩子下去,便走到云夕身后,将她身子一拉,左手探入她衣服内,云夕大惊失色,不由挣扎起来,朱暄探手进去,只觉她生育过后身形更加丰满,一时欲念大动,见她犹自挣扎,便紧紧捉住她的双手,将她按倒在床榻上,一言不发,用劲撕开她的衣衫。
云夕身子微微颤抖,双手抵在他胸口,将头别转过去,朱暄微眯了眼,冷笑两声,便向她俯下身来,云夕停止了挣扎,忽将头转过来,直直的看着他,他的眼中寒气森然,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动作粗暴狂野,她只觉身体一寸一寸被他揉烂撕碎,直痛到心里,眼角不知不觉溢出几滴泪珠,朱暄愣了愣,竟缓缓放柔了动作。
王照敲门进来时,屋中早已云收雨歇,朱暄默默坐在床边,整理自己的衣服,云夕躺在床上,看了他片刻,便翻身面朝着墙壁。王照上前道:“皇上请殿下即刻过去。”朱暄点点头,转回头看了云夕一眼,方起身去了。
一路只见停云蔼蔼,濛濛细雪时断时续,空气寒冷刺骨,不多会儿,来至皇帝御书房外,等了片刻,只听皇帝在里面道:“进来。”他整肃仪容,进去跪下道:“儿臣叩见父皇。”
皇帝道:“起来罢。”待他起来走至案前,便递给他一个奏折,道:“南平王上了一道参劾李良的折子,你看看,可有何想法?”
朱暄暗暗吃了一惊,却不去接那奏折,只笑道:“儿臣与李大人也只是点头之交,对李大人的平素作为并不清楚,还请父皇恕儿臣不敢妄评。”
皇帝盯着他看了半晌,不动声色道:“李良空出来的位子,你可有举荐之人?”
朱暄垂首道:“儿臣如今一心只想如何巩固边关,久已不过问百官之事,实在没有合适的人选,父皇不如问问皇兄的意思。”
皇帝面上神色稍和,站起身来在他肩上一拍,颔首道:“你们兄弟定要齐心协力才是。”朱暄暗自松了口气,笑道:“父皇放心,儿臣明白。”顿了顿,望望皇帝的脸色,又道:“儿臣正有一事请求父皇示下,现已近年关,儿臣觉着,也是时候去边关犒劳三军了。”
皇帝微一沉吟,便道:“也好,你去罢。”
父子俩默立片刻,皇帝忽笑道:“今日冬至,就留在宫里用膳罢,你先去你母后那儿,朕一会就来。”朱暄应了,出得御书房,王照已迎上前来,朱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