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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麟见他们一个哭一个叹气,只好道:“苏世伯,也许苏小姐她只是闹脾气,我们快些找到她就好了。”
注视着白麟,他想说什么却没说出口,只好深叹一口气,神色十分疲倦,“好吧,快去把她给我找回来。”
☆、「无可奈何」
洛阳城的钟楼坐落在东南方,瑰丽挺拔,高耸入云。
钟楼常年清净,鲜有人至。而此时,在钟楼的顶上,却有那么一点显眼的亮红色。
仔细一看,那竟是一个穿着嫁衣的女子。她正坐在顶层没有围栏的位置,双脚悬空,看上去十分吓人。
苏慕蓝的手里捏着一个手环,静静地坐了一会儿,向下看了看,不由倒吸一口气。
钟楼有数十丈,若是摔下去,必死无疑。
——怀佑,我要是跳下去,你会不会看到呢?
她忽然被自己的想法给吓到了,定定神,冷静下来,陷入了沉思。
那个人,是不会在乎她的。
他总是面无表情,总是一脸淡然,总是寡言少语。
她知道,在那个人的眼里,她不过是一个大小姐,一个服侍的对象。
卷起的寒风呼啸,冰冷刺骨,一件单衣丝毫挡不住寒冷。她不由打了个喷嚏,身体也微微前倾。
“你疯了——!”
她忽然听见一声大叫,还没回过神来,就整个人被拉了回去。
一个踉跄栽倒在地上,她还没来及喊痛,只见面前的人惊慌失措的样子,把她吓了一跳。
那是在那张平静的脸上,她第一次见到的表情。
惊慌,愤怒,恐惧。
那是一张五味杂陈的脸,她险些没有认出来。好多天不见,他又结实了许多。
“怀佑……”她轻叫了一声,眼底是掩饰不住的欣喜。
“你疯了你!想要自杀么?!”尹怀佑因为愤怒而满脸通红,冲着她大叫一声。
她这才明白他为何会如此愤怒,不由笑了起来,“你以为我要自杀?”
“不然是什么?”他理好了情绪,声音也渐渐平稳下来。
苏慕蓝“扑哧”一笑,“我不过是打个喷嚏而已。”
尹怀佑虽不信服,但已恢复了往常的宁静。她淡淡一笑,凑了过去,“你在担心我么?”
迟疑片刻,他轻声道:“你若是出事,老爷会伤心的。”
听到了意料之中的回答,她苦涩地抿了抿嘴角,嘲讽道:“你怎么就不愿意说,其实你是真的担心我呢?”
尹怀佑不再说话,扭过头去。她轻轻从地上站起,拍了拍身上的灰,问:“你怎么找到我的?”
鲜红色的嫁衣充斥着他的眼眸,一时说不出话来。
此时的她,与往常那个穿着劲装,活跃开朗的小丫头完全不一样了。她第一次摆脱了稚气,他也是第一次,从她身上看到了女子的光华。
他愣了好久,才说:“你一有什么事,不就会来这里么?我听说你不见了,就跑这里来了。不过我没想到,你真会爬上这顶楼。”
他的声音仍旧淡定,不夹杂任何感情。苏慕蓝笑了笑:“还是你最了解我。”
不知为何,她的笑容里透出浓浓的忧伤,叫人看了怎么也开心不起来。
他指了指楼梯,道:“回去吧,别让白二公子等急了。”
说罢,他向楼梯走去,而她却不肯向前,直直地盯着他。尹怀佑停了下来,转头问:“怎么了?”
她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重复了之前说过的话:“我们私奔吧。”
那是多么坚决的五个字,不知蕴藏了多大的勇气。尹怀佑的心脏仿佛停顿了一拍,但他却摇了摇头,与三个月前的答案一样。
“不。”
苏慕蓝笑了,笑得那样可悲,“如果我说,你不带我走,我就跳下去呢?”
她一边说一边向着外围走去,尹怀佑立即伸手拉她,可还未触碰到她,面前的红衣少女便转瞬间倚在了外围的柱子上,“如果我跳下去,你会怎么样?”
她十分沉着冷静,丝毫不像在开玩笑。他不敢上前一步,生怕她真的会跳下去。定定神,他的声音坚定,“我不会让你跳的。”
“那你要怎么样?和我私奔么?”
尹怀佑不答,只摇摇头,“别胡闹了,和我回去。”
“你回答。”
“和我回去。”
两人僵持不下。良久,少女不再坚持,转头望向远处,“求我吧,你求我我就回去。”
“我求你。”
“那你过来亲我,你亲我我就回去。”
“不行。”
沉默了一会儿,她轻声道:“你这是在逼我跳下去。”
“是你在逼我。”尹怀佑依然沉定,可不难听出他声音底下的焦躁与不安。
苏慕蓝冷笑一声,“你说说,这么多年来,何时不是你逼我?你处处护着我,处处对我好,可是,却不肯告诉我,你是不是喜欢我。”
“十二年了,我从小就认识你。可是你呢,你怎么对我的?我无理取闹,不过是为了让你多看我一眼,你却还是那个不温不火的样子。”
她背对着他,他看不见她的脸。
“你说你喜欢灵儿,那你为什么不肯喜欢我呢?我们三个从小就认识,如果你不喜欢我,又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为什么你没有勇气和我说你的真心呢?”
“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懦弱?”
这句话刺痛了他的心。尹怀佑伸出手,想要触摸面前的红衣女子,却又将手收了回来。
那不是他的,一切都不是他的,他只是一个过客。
他们——是不能在一起的。
良久,苏慕蓝转过头,眼神清澈地注视着他,“你真的愿意我嫁给那个人?”
沉默了好久好久,久到他自己都不知道答案是什么了。
然而,终究,答案依旧——
“是。”
“好。”她轻轻点头,连叹好几声,“好。”
她刚欲从高台上下来,只听一阵喧闹,竟有十来个家丁冲上这顶楼,苏世英跟在后面。
“慕蓝你疯了,上这么高做什么?!”望着他们两人,苏世英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严厉地斥责道。
望着这么多人,苏慕蓝一愣,不理会父亲,直盯着尹怀佑,“是你把他们带过来的?”
他张了张嘴,却没有开口,将头转了过去,不再说话。
“——好。”她笑了,笑得那样可悲,“你真是个好侍卫。”
她故意将“侍卫”二字重读,每一个字都像有千斤重,仿佛要说许久才能道尽。
跃下高台,她徐徐走向苏世英,抿出一个微笑,“爹,让你担心了。让我上花轿吧。我嫁。”
苏世英本来还在担心她会以死相挟,一听她同意了,顿时喜出望外,“好,我们快些回去。”
说罢,他看也没看尹怀佑,就带着女儿离开了。而那个蓝衣少年,一个人在钟楼上呆了许久许久。
***
大红色的花轿,穿嫁衣的新娘,一切都是那样和谐,那样喜庆。
围观的人众多,纷纷为这对即将成婚的新人喝彩,场面一片欢愉。
在这一景象之中,唯一违和的是正门边上的一个蓝衣少年,一个清俊儒雅的蓝衣少年。
他是那样地安静,安静到几乎不存在。
注视着那个缓缓入轿的新娘,他的眼神是那样深切,强烈到几乎要将她拉回来。
然而,什么都没有发生。
轿帘掀开,披着盖头的新娘缓缓走近。他不再逃避,直视着她的动作——那是他最后一眼了。
最后一眼。
在进轿的那一刻,苏慕蓝停下了脚步。
周围人皆是不解,开始窃窃私语起来。道路前方,骑在马上的白麟也皱起了眉头。
——这个丫头,到底想干什么?
只见人群中的少女掀起了盖头,露出了娇俏的脸颊。她仿佛有预感,只看一眼,便寻到了人群深处,那个倚在门边的蓝衣少年。
两双平静的眼眸,对视了良久。随着岁月的流逝,他们已不再是能够看穿对方心思的青梅竹马了。
从今往后,他们是陌生人了。
尹怀佑凝视着他,像是错觉,他看见了她的嘴角上扬了一下。
那是一个无力的微笑,带着愤怒,带着怨恨。那是这个明净可爱的女子,绝对不会露出的表情。
她只有十八岁——一个多么美好的年龄!然而,那笑容,却如鬼神般闪亮。
——这一切,都是因为他。
他仿佛被人猛击了一下脑袋,怔怔地站在原地。
苏慕蓝凝视着他,笑容越发僵硬。刹那间,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不存在了,只听她微薄的唇间,迸发出一声嘶吼。
仿佛是野兽临终前的叫唤,她用尽了所有力气,声音震耳欲聋。她的确那样做了:不顾人群,对着那个蓝衣少年,吼出了心中的郁结。
那是悲哀,是怎么也抹不去的悲哀——
那是愤怒,是沉积在心中熊熊燃烧的愤怒——
那是诅咒,是他给她的,也是她给他的诅咒——
“——尹怀佑,你这个懦夫!!!”
☆、「下山之行」
尘音谷坐落在漠河附近,北接边疆,南面临海,人迹罕至。
因居北方,气候严寒,若非是求医之人,极少有人登谷。
谷内不大,却清静典雅,常年如春。谷中碧泊如玉,花草芬芳,与荒芜的谷外形成鲜明对比。
此时,一个霜衣女子正伏在案上。她大约二十五岁,生得清秀美丽,一手撑着下巴,另一手清闲地缕着头发,打量着面前站着的女子。
“呀,这不是素清嘛。好久不见了,找我什么事?”她懒洋洋地打了个招呼,依旧闲得发慌。
不远处,一个黛色衣衫的女子正站在对面。她身材矫健,一看便知是习武之人。沉默一会儿,她缓缓开口:“我想让你救治一个人。”
“哦?”霜衣女子并没有很感兴趣,“又是你手下的人受伤了?”
“不是。”素清摇了摇头。
“那是什么人?”
“是——”素清犹豫了一下,憋了半天才说出来,“是天穹观的翠峰长老。”
“啊?”霜衣女子惊讶地坐了起来,“你不远千里来找我,就是为了救一个老头子?”
素清不置可否。片刻后,点点头。
霜衣女子歪着脑袋琢磨半天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问:“这老道士与你是何干系,你要这样帮他?”
“这和你无关。”素清冷冷道。
“你找我治病救人,我总得知道个理由吧。” 霜衣女子不理会她的冷漠,笑得香甜,“你也知道,没理由我是不救人的。”
尘音谷的神医在江湖上是个口碑极坏的女子,脾气不好,还贪财好色。上一任谷主风尘子就是个阴晴不定的老女人,这一任的谷主是风尘子的徒弟,据说不仅继承了她的医术,还继承了她的脾气,样样是有过之而无不及。那些江湖人,若非无人能医了,绝对不会跑到这尘音谷来。
素清拗不过她,只好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