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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宝如点点头,一五一十道:“当日我和旁的绣娘本在赶一幅凤穿牡丹图,我绣到要紧的凤眼时,花掌柜喊我说那库房里红布不足了,伙计又不在,就让我去张婆家布庄买几匹回来,我就放下活计去了。”
谢阿弱听了,问道:“听花掌柜说,你最擅长挑选红布,是而才派你去的,可是如此?”
王宝如点头道:“绣庄中有分活,我常绣一些嫁娶喜服,所以才熟知一些红布质料的好坏。若非因着这条缘由,平素即便花掌柜不使唤伙计们,也会派四凤去张罗买布的杂事。”
谢阿弱点头,又问道:“当日花掌柜派你去买布,四凤姑娘可有什么出奇之处?”
王宝如想了想,道:“原先我也未曾留意四凤,不过我出门时,正瞧见她正嘟囔骂着花儿,手上还似流着血,正用帕子捂着。”谢阿弱轻轻皱眉,王宝如忙道:“花儿是绣庄养的一只虎斑猫,我看四凤姐似是被猫抓伤,只是我因赶着出门,也没细问。”
“原来如此。”谢阿弱想起那四凤在花玉娘面前矢口否认被猫抓伤一事,刻意撒谎,想必是藏掖什么,于是她又问宝如姑娘道:“那四凤这几日可来找过你?”
王宝如答道:“这几日我一直在家中歇息,闭门不出,没见四凤来找我。”
谢阿弱道:“那再说说当日到张婆布庄的情形罢?”
王宝如忆起当日情形,有些惊惧之色,谢阿弱只安抚道:“你坐下静静神,再说不迟。”
邓琼儿扶着王宝如坐在一旁,略坐歇息,齐三公子听了半晌,此时已神游天外,揩着扇子默数起扇骨之数,其实这扇骨有几根,甚至扇面纹络有几丝,估摸着他都晓得一清二楚。阿弱望他一眼,晓得他无聊至极,恐怕正专等着李兆如的乐子呢。
阿弱不由展颜一笑,公子倒挺愿意瞧她笑颜,她将头侧在一边,其侧影更楚楚动人,她今日外穿紫色白里对襟衫,内穿淡粉色里衫,错落颜色,甚为调和,雅艳新颖,自是薄娘子好意备下的;再看她形态举止,添几分柔媚可爱,将原先冰霜之冷微微冲减,恰到好处;再加上略施朱粉,浓淡相宜,愈觉得花容月貌,光彩照人。齐三公子多看了阿弱几眼,心里满意至极,又微微有些得意,仿佛阿弱长成,都是他一手的功劳般。想来他这对她半掺杂着父爱的恋慕之情,漫长沉淀,已如陈酒一般醇厚了。
而那边王宝如方平复,定定神,这才开口道:“那日我到布庄,见关着门,就绕到后院,那后院门未锁,我方推门而入,喊了几声张婆,没有人应声。我就自作主张进门去,穿过天井,到了前店门,才进去时有些暗,我一晃眼没看清什么,只是往前走了几步,就踩着软软的东西,我定睛一看,只见地上居然躺着一具男尸,我正踩着他的脚!我忙不迭一退,看清这男尸胸口插了把刀子,血流了一地!我登时吓得动弹不得,只觉得后背阴风阵阵,我瞪着眼前那门板,就忙奔上去开了门闩,跑到街上,没想到正撞在了邓小姐的马前了。”
王宝如面色惊怕,仿佛历劫噩梦,绝非佯装做戏,谢阿弱只问道:“你进到布店堂中,可留意到柜子后头还有一具女尸?”
王宝如抚着心胸略平了慌乱,摇头道:“我当时慌乱,不曾绕过柜去,只看见那具男尸。那时我见了那么多血迹,只觉得满眼都是红色,柜子上堆的布是大红的,更晃得我心惊肉跳。”
谢阿弱一听此语,扬眉问道:“你看见柜子上堆着红色布匹了?”
王宝如茫然点头道:“因是花掌柜叫我买红布,是而我瞧见柜上红布时,不由得一醒神,却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只想逃出那间房。”
谢阿弱再问了一遍道:“你瞧见的红布不止一匹?堆了柜台上满满的?”
王宝如愣愣的点点头,道:“时值年关,布店都会囤许多红布放在柜台显眼位置。”
谢阿弱沉吟不语,那日她去张婆布店,偏偏没有瞧见在卖红布,这当中又是什么缘由?她倒一时不解了。邓琼儿只问道:“谢姑娘,这红布与此案有何瓜葛么?”
谢阿弱只道:“兴许是毫无瓜葛的,兴许是关键所在。还有一事,宝如姑娘当日见着那男尸,可还记得他手上握着一个旧布偶?”王宝如答道:“是有一个旧布偶。”
邓琼儿也道:“我记得是那布偶像是长辈给幼童的玩耍之物,不晓得这死去的男子为何手握这么一个布偶?难不成他家中有个幼童?还是他这番来南陵城是寻亲?只是这布偶怎么又不翼而飞了,也有些稀奇。”
谢阿弱问道:“不知宝如姑娘后来可曾再认尸,确实认不得此人?”王宝如答道:“官府仵作曾让我再认过,我确是从未见过这名男子。”
“不知你家中还有哪些人口?”谢阿弱又问道,王宝如低下头道:“我自幼父母又亡,是花掌柜可怜我,收养我在她绣庄做学徒。”
谢阿弱连番迭问,终于没有要细究的,只道:“我问得大概了,宝如姑娘先去歇息罢。”
王宝如这番重温当日血腥场面,此时脸色微白,起身辞了,由邓琼儿陪着出去了。
齐三公子望着这二人离去身影,起身牵着阿弱的手道:“问了问完了,该去看咱俩的乐子罢?”阿弱轻轻皱眉,道:“你只会作壁上观,为何不解了此谜?”齐三公子淡淡一笑,道:“我看你乐在其中,怎么好打断?更何况我对此案知之甚少,惟有一点倒是可以打个赌。”
“打什么赌?”谢阿弱浅笑问道。齐三公子轻合扇端指着那王宝如与邓琼儿,冷冷道:“那旧布偶,定是被这两人中的一个藏起来了。”
谢阿弱听了一愣,只觉得迷雾愈来愈深,齐三公子却要拉着她缓步出门,道:“有处茶楼最适合看景。”谢阿弱迟疑步子,道:“这李兆如至少午时才能醒,太早去了岂不空等?不如做些别的事情呢?”她的意思,不过哄着齐三公子多替她解开此谜局,齐晏却故作不懂,含笑道:“难得你有兴致,那要关门么?”
“关门作什么?”阿弱凝眉反问,齐三公子微微一笑道:“不关门也是可以的,反正寻常人知情识趣些,也该避开。”
阿弱愈听愈懵懂,反问道:“避开什么?”才抬头看见公子眸子里满是不怀好意的笑意,她才忽而明白了,脸上突然红了,嗔道:“做那种事也能不关门的么!而且这大白天的!”说完才觉得有些古怪,方才后知后觉,正色道:“我何时说要同你……”
齐三公子却抱着阿弱道:“你不是想破案子么?这样罢,今晚你在床上顺着我一些,我就陪你解这个谜。”谢阿弱听他如此厚颜无耻,财气道:“不必求你!我也可以破解此局!”齐三公子听了,很是失落,却忽而道:“这世上的东西都该是成双成对的,只不过知己难寻。天下有一人知己,可以不恨,一与之定,三生不悔。你和我即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不过你要是再温驯一些就好了。”
阿弱听了公子高论,轻笑问道:“世上之物未必都是成双成对的,公子可知那盘古之偶又是何人?”
齐三公子听了,深沉道:“天地消融,万物变色,盘古之偶,即此劫尽时最后一人也。”
那等洪荒苍茫之远,阿弱竟不由微微皱眉,终于肯揽抱着公子,温柔道:“到时我们灰飞烟灭,大概都不知在何处了?公子没事提这个生死历劫的话,令人惜命,若能让公子高兴些,又有何妨?”
齐三公子倒没想到这般竟反而得逞了,才晓得阿弱心底对他亦是极其在意,这般柔情,公子不由展颜一笑,低下头在她腮上轻轻亲吻。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我的小说就是边查案边谈情……偶尔杀杀人,上上床……
饲主:哦,很H很暴力嘛。
作者:你在家除了想我之外,有没有想什么男银?
饲主:那个男银都不理我!
作者:哪个?那个四月下上海的小狼孩?
饲主:不是,是那个正月初一在家烧灶火的穷书生。
作者:你换得也太快了吧?
饲主:还好还好,谁叫我如花美眷,似水流年,经不起消耗!放心,我对你是从一而终的!
作者:从一个花心大萝卜嘴里听到这种话真是——荣幸之至!
饲主停顿良久,官方短信回来了:亲爱的用户,恭喜你已经成功集齐一个正字!可免费兑换拳脚按摩一个疗程,预祝你体验愉快!
哀鸿遍野…
全文免费阅读 96晕散光星
城东茶楼;望景垂散的筠帘卷了起来;明前云栖龙井换了几壶,那乐子还未来,齐三公子并不焦躁;此番他离开魏园,虽是孤身先来的,但随侍的几人不久后就到了,这会空等,早已知情识趣地奉上公子喜爱的书册、点了上好的白檀香,此处又浑若他的一方兰若阁舒适地了。
阿弱却十分忧虑;问道:“莫不是那细盘香被风吹灭了?”
齐三公子道:“那是朝廷发给边军以备博易米粮、军需的香药;将军府榷货务拨用一些做了细盘香;就算是雨淋了也未必会灭;更何况只是这几个时辰的风吹?”说着他忽而皱了皱眉,放下书册,看着那琢瓷碧水香炉镂孔透出的轻薄银烟,冷冷问道:“这香怎么潮了?”
那小侍忙不迭道:“赶了水路来的,只用寻常钿盒盛装,没想到……”
齐三公子愈发冷声道:“焚香本为了燕寝凝清、灵台空湛,你们点了这下品来,岂不是适得其反,徒增烦恼?还不快快撤了?”
那小侍忙上前捧着那香炉下去,三公子如今还算宽宏了,若换了往日,指不定想出什么阴损法子来罚扫兴之人,听说从前魏园有个小侍弄坏一炉好香,被罚用香灰拌饭悉数吃了下去,也不知是真是假?谢阿弱长年笼罩于公子的邪门歪道传闻中,很是冷淡,从前私心暗想,这罚也不罚个痛快!专用雕虫的技巧折磨人,公子真是闲心吃饱无事可做!但昨夜她跟着齐晏去折磨那李兆如,又觉得换个新巧法子摆弄人,也是别有一番风味。
只听齐晏又罗嗦了几句道:“下回再要带香出门,锦地绿花蜡纸三层裹好了,再盛进枯色竹节罐,另塞些雪绵避潮。这些法子从前早教过一遍了,若下次再忘了,我就不会这样客气了。”
那些小侍连连称是,齐三公子道:“想必带来的那些香都坏了罢?如此甘露味国,毁于一疏,但幸好药性不变,我看你们挨了我这一顿骂,想必也有些寒凝气滞,那些白檀就拿去煎水服了罢。”
公子好言好语请人喝香灰,那些小侍也不敢辩驳,还要如蒙大恩般多谢公子赏赐,谢阿弱听了不由忍俊不禁。
谢阿弱看这时辰愈近午时,又问道:“莫非那爆竹也是受潮的下品?大清早吵醒了店家强要买,伙计撒气了卖出西贝货也说不准呢。”
齐晏啜口茶道:“那伙计若要有这个胆色,我就派人放把火烧了那间铺子,到时但愿他家爆竹尽数都受了潮,否则岂不是成了火焰山?”
阿弱听他说得津津有味,揶揄道:“公子这般凶神恶煞,那伙计是怎么生不出豹子胆的,但兴许那匹马生了豹子胆,不听公子吩咐呢?。”
她想起昨夜公子亲手给那匹老马喂了好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