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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欠身行礼。
三个人一直行到给理事特意留着的房间里,才坐定开始卸去脸上的伪装,现出三张各有千秋的绝色面容。
这三个人,正是贝凝嫣,织艳,封悔殊。她们时不时就相约一起溜上街去听听大家对风霁月推出产品的意见,傅岩逍称之为消费者观察调查。她们也搞不清楚这是什么东西,但是觉得换装打扮出去,没有人能认得出来很有趣。
三人凑在一起嘀咕了一会,贝府来人说是驿帮刘大小姐过府有事要见夫人。
织艳疑惑地看了一眼贝凝嫣,“这刘若筠怎的这段时间常到贝府里去?她虽然不像她那位哥哥那般讨厌,但也不是好相与之辈,凝嫣你们多提防着点。”
贝凝嫣且笑且行,“知道了。你再这般事事操心下去,悔殊又该要笑你长皱纹啦。”
织艳摇头叹气,这贝凝嫣,现在可是一点亏都不肯吃的,被她们取笑了,总能找着机会还回来。
刘若筠过府,是过来知会贝凝嫣一声,局已经设好了,这几日就会动手,提醒她们这段时间里,要多小心点,防止到时两府狗急跳墙做出什么惊人之举来同归于尽。
两人将正事说完。刘若筠张望了两眼,“今日左右无事,听说度假山庄那边很是别致,不知能否劳驾凝嫣姐姐你带着我去逛一逛?我们就在那边闲住几日,如何?”
贝凝嫣一听便笑开。“若筠有兴趣,倒是无妨,你且先回去收拾些衣物。这天气热了,那几个小调皮鬼整天喊着要过去避暑呢。”
这山庄原本就是建来避暑的,既然到了,自然就少不了下水嬉游一翻。拢春有了几个月的身孕,本来是事事小心的,傅岩逍却说孕妇常在水中反而有益,平日里在府上也实在热了,也会下水去游上一会,果然觉得身上舒服不少。此次自然也是跟了过来。只是现在妍儿已满七岁,封崖九岁,又不再是兄妹的身份,何况这次还多了个刘若筠。她们自己府里的人不介意这个,难免人家不介意。自然是不适合再同游,拢春小心将封崖与容德交给随行的家丁,小心叮嘱要照顾好这两个皮小子。
妍儿有些小不乐意,容德弟弟封崖哥哥这两个平日里的小玩伴不能和她一起玩水了,自然不高兴。小嘴翘的老高,嘀咕着要是阿爹在就不会不让他们一起玩的。
贝凝嫣拧拧她的小鼻子,“整日里想着阿爹!一会贺姐姐要过来的。”妍儿这才有了些笑模样。贺大可的女儿比妍儿年长六岁,水性极是精通,妍儿习水就是她来教的,虽然平日里与这个小姐姐玩的时间不多,尚算亲厚。
妍儿听说小姐姐要来,才乖乖地让贝凝嫣替她换上水靠,小孩子怕痒,贝凝嫣替她换衣服的时候碰着胳肢窝,她便呵呵笑起来左躲右闪的,玉观音就趁势滑了出来。贝凝嫣也没多想,径直替她解了下来,搁在一边与换下来的衣衫好生放着。
换好水靠的刘若筠也不急着下水,她生于北方长于北方,不谙水性,这里所有的人,除了拢春已经先行入水,在浅水区里慢慢适应水温之外,其他人都没下去呢,她自然不敢指望一个孕妇。这会听得母女俩这边发出笑声,不禁走了过来。
“妍儿怎的笑得这般开心?”她随意问着,眼光却忽然定住,直直盯住放在衣衫上的玉观音。
贝凝嫣正在替妍儿穿水靠,头也不抬地应,“她特别怕痒,怕是小时常给岩逍挠胳肢窝逗出来的,一碰着就要发笑。”
刘若筠漫应了一声,仍自盯着玉观音不放。迟疑了一会,“这玉观音看来竟是难得的好玉,雕工也是上好的,能不能让我看看?”
妍儿嚷嚷道,“好看吧,那是阿爹给我的,她说可值钱了!”
贝凝嫣先是应了刘若筠,点点妍儿的额头,“你啊,净记得阿爹了。”妍儿嘟嘟嘴,笑眯眯地亲了亲自家娘亲,“娘最好了,比阿爹好。阿爹好笨的,都不能陪妍儿玩水。”
“果真是上好的暖玉。”刘若筠的语气带着微微的惊讶,贝凝嫣脑中模糊地掠过一丝不安,又听到刘若筠接着道,“不过这雕工更好,就仿佛这玉生来就应该是观音模样一般,全然看不出来雕琢的痕迹。不知凝嫣是否可告知若筠这师傅是哪位,正好我这里有一方原石,尚未寻到合适的师傅来做呢。”
这话里的意思,却是对这雕工起了心思。
贝凝嫣摇了摇头,暗笑自己过于敏感。刘若谦也是见过这玉观音,一点反应也没有,定是不知有此一桩事,刘若筠不过是见着别致起意罢了。“这师傅是不在了,若是若筠有意,这杭州城里倒是有一个师傅技艺不凡的。”
“那就先谢过姐姐了。”刘若筠像是恋恋不舍地将玉放回原处,跟在贝凝嫣母女俩后面入了水。看着贝凝嫣的背影,勾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这事情越来越有趣了。她察觉到贝凝嫣的语焉不详,这玉傅岩逍到底是怎么得来的呢?萧末薇在刘府还未受冷落时,她不过八九岁的年纪,但总是爱缠着这位温柔亲切的姐姐玩,这玉观音刘若谦全然不知,怕是她家老爹也只是见过,也不会认得。当年她好奇心重,而这暖玉雕得好看,摸着也是温润舒服得紧,那萧末薇也曾抱着她,让她坐在怀里,握着玉把玩,给她讲过这玉的妙处,以及,这玉身上,用暗刻的技艺,刻有“天佑萧氏”的字样。
呆在山庄里的几日,要找个机会套小孩子的话,实在太过简单不过。这一日拢春身子不适,贝凝嫣到她房里去瞧瞧情况,几个小孩在院子里玩。刘若筠走过去,替几个小孩擦了擦汗,状似无意地问妍儿,“妍儿,天这么热,带着暖玉不热么?”
妍儿摇摇头。刘若筠接着又问,“你阿爹从哪给你买来这玉的?阿姨也想去买一块呢,夏天戴着不热,冬天还暖和。”
妍儿一下子笑开,很是赞同地点点头,“才不是买的呢,是阿爹祖传的!我是阿爹的女儿,所以阿爹给我了。”
饶是一向伶俐从不冷场的刘若筠,一下子也觉得言语艰难。“你阿爹,祖传的?”
妍儿笑眯眯地点头,笑得天真无邪,浑然不觉自己捅了一个惊天秘密出去。
刘若筠呆怔了半晌,忽然笑了起来,这人生呵,就是一场大戏,只是演的人,永远都不知道这剧本到底是怎么安排的。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她大哥的未婚妻,和霍逐阳的未婚妻,竟然是夫妻。而那两个男人,一个忙着和傅岩逍斗法即使屡战屡败也意兴盎然,一个视傅岩逍如眼中钉,心怀夺妻之恨。
作者有话要说:加更,送给yishaolingzz,感谢她的长评《唠唠叨叨》。
欠债太多,今天二更,二更!等晚上。
诱谁入局?
刘若筠得知傅岩逍竟然是女儿身之后,平素相见时,不免多看几眼,试图找出当年一丝那个温柔可亲的萧姐姐模样,奈何竟完全像是换了一个人一般,性子手段口舌头脑浑然没有一点相似,只是仔细来看,隐约可以认出模糊的轮廓。
相由心生。她也只能承认这句话是真理。当年的萧姐姐眉间总是拢着薄愁,柔软得很,现在傅岩逍却是意气风发,举手投足间全是生活如意打磨出来的自信与张扬。难怪大家全找不着她呢,不仅换了身份,连这性别都换了,就算是那萧府管家和奶娘过来,怕也是不太敢认吧。
傅岩逍与贝凝嫣之间的情,到底是真还是假?她琢磨着这个事情。若是真的,这两女成婚,而且恩爱情深,也算是奇事一桩。若是假的,她的思绪飘飘忽忽回到船上那一幕,那般的眼神与无意间的亲密依赖,怎么可能会是假的呢。现在可有趣了,两个离家数年不返的男人,各自的未婚妻竟然生了情愫。
她也没有那个打算要将这秘密说出去。对于自家大哥,反正他先是逃婚不娶,现在虽然来寻,也是个不愿意娶的,瞒着就行了。至于霍逐阳,他是她选中的夫婿,也没这么好心去点破,让他继续死心不息地纠缠。她现在,要的是他对贝凝嫣的完全死心。至于傅岩逍嘛,可就有趣得多了,也有用得多,有这么一个把柄在手,日后生意上,自然是能用得上的。
她对傅岩逍的空前热情与关注,总是意味深长地盯着看,看在其他人的眼中,未必有点不是滋味。况且傅岩逍是一副强忍着不去看刘若筠但眼神又总是忍不住往人家身上瞟的模样。这一幕看在贝凝嫣眼里,心里总是不舒服,像是有一股小火在烧,却又发不出来——傅岩逍如何待她,旁人不知道,她心里能不清楚么?只是女人妒火上来,压也是压不住的,傅岩逍少不得莫名其妙地吃了一些小排头,被心生暗恨的贝凝嫣换着花招整。
比如今日,贝凝嫣看着那两人又是欲语还休地相望,立刻笑意浓浓地谆谆叮嘱傅岩逍回来时记得要带李记的小笼包,锦绣楼的脍鱼,清芳斋的桂花糕,蜜意阁的糖藕回来。
迷汤被灌得明显过量的傅岩逍丝毫不觉有异地呵呵笑着答应了,待到商号后,才猛地一拍脑袋,娘啊,这四样东西,竟然分别是在东南西北门,最后一个还好说,是凉的,但其他的三样都是热着的时候才好吃!
傅岩逍满头汗地奔进山庄里留着的小别院。在厅里,没有看到贝凝嫣与那三个小鬼,反而是碰到了头发半湿显见是刚从游泳池里换了衣衫出来的刘若筠。
刘若筠微抱着手,听到有人急促奔进来,转过头来看是哪个冒失鬼。
然后便看到傅岩逍维持着奔跑的姿势十分可笑地停在原地,眼神复杂地看着她。
刘若筠恍然想起这一幕十分熟悉,就如同当日初见时一般。不同的是,那次在场的有许多人,傅岩逍依然十分的失态。现在,在场只有她们两个人。傅岩逍看着她的眼神,已经不再像当日那般的放肆,却依然有着淡淡的痛苦与眷恋。就如同一个人像所有的痛意都掩饰住,眼神里却仍然微微透露着挥之不去的意味。
她干脆转过身来,大大方方地打量傅岩逍。她印象中在此前确实没有见到过傅岩逍,但有时会浮上一些细碎的记忆,轮廓模糊,又好像是曾经见过一般,只是没有任何太过深刻的印象。只是,傅岩逍这样的人物,不是她自夸,像傅岩逍这样的人,如果见过,绝对不会淡得只余似曾见过的路人印象。
若不是妍儿颈上的玉观音,她估计是怎么想也不会将傅岩逍想成是萧末薇的。
“我们以前见过么?”刘若筠略带试探地问,就算傅岩逍记得她,但也不应该用这种眼神看她的,像是看着情人,又夹杂有隐忍恨意。
傅岩逍用像是梦游一般飘忽的声音回答她,“没有。”
刘若筠轻轻将垂在脸侧的头发拔开,这个动作,让傅岩逍调开眼光。林尘每次洗澡出来,这是惯有的动作,带着不自觉的风情与微微的挑逗。虽然这极有可能只是当时情热时的错觉。但确实曾经无数次成功激起过她的欲望。
“我怎么觉得,你看着我的时候,像是,”刘若筠小心斟酌着用词,“像是认识很久,有着深深纠缠的人?”
她用的是“纠缠”,虽然只有十八岁,她也看过太多这种眼神,求之不得,带爱含恨,感到绝望而又不可自控。
傅岩逍本能地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