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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商谈完毕。傅岩逍由于想到贝凝嫣一事的可疑之处,心中的悲苦略略冲淡,脸色和缓了不少,不再像刚刚过来的时候那般吓人,就连神色也生动了些许。还懂得了向武媚娘施礼告退。
看她一副打算就这样转身走掉的模样,武媚娘哭笑不得地拉住她,“夏墨,你不给佛祖上炷香,祈求获得他的庇佑么?”
傅岩逍瞥一眼宝相庄严的佛祖,微微侧身,不去接武媚娘递过来的香。“如果佛祖真的有眼,就不应该让她们受那么多苦难。”
她一步一步地走出佛殿,没有理会武媚娘与徐护卫惊愕的眼神。
信仰诞生于绝望之中,但凡人还有一点办法一点希望,都不会笨到去求佛祖帮忙,但也许这世界绝望的人太多,所以虔诚的祷告也成了种人们自我安慰自欺欺人的惯用手段。
如果真有神佛存在,那么满天神佛,一定是在贝凝嫣母女历难的时候,闭上了眼。要她去求得这些全不保佑那母女俩的可笑神佛保佑,怎么可能?在这世间,从来只有她,只有傅岩逍,才会甘心情愿,不惜一切代价去守护她们。
抬脚跨出佛殿,她回头,站定在阶梯前,看着尚在殿中目送她的武媚娘与徐护卫,微微一笑,“如果神存在,那一定是你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加更。感谢28563985这位数字TX的长评《人物评论一》。
看到大家问终卷有多少章,嗯,这个问题,我下章的时候回答。
PS:今天二更。所以,你们别骂我了。摊手。
演戏
刘若筠兄妹不管出自什么原因,都是尽力想多照顾一些这母女俩。对于他们来说,其实最难搞的不是他们的长辈,而是霍逐阳。
长辈们对于霍逐阳成婚不久就纳妾一事颇有微词。只是也清楚这两个人本来就是青梅竹马又有婚约在先,倒也没有过多的为难。反正这婚宴一结束,过一段时间,就会跟着霍逐阳定居太原,眼不见心不烦,又何来为难一说。
但霍逐阳就不同了,怎么说都是贝凝嫣的夫君。刘若谦固然不好过多插手别人夫妻间的事情。而刘若筠,也遭遇了她未曾设想过的尴尬——由于妍儿的存在,长辈们一心让她早日与霍逐阳生个长子嫡孙的,可以怡孙享天伦之乐。
有着这样的打算,在刘老爷子的坚持下,驿帮里的事务慢慢地转交到霍逐阳的手上。在婚宴结束后,刘若谦又旧计重施,脚底抹油溜之大吉。这个身为家中唯一的男丁指望不上,焦点自然就尽数落在刘若筠身上。
刘若筠简直就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来。大权旁落不说,由于刻意地不让霍逐阳有机会碰贝凝嫣,又枉自担了个妒妇之名。总算人家是觉得霍逐阳是以义子及女婿的身份打理驿帮,管束得严些也是情有可原。
幸好霍逐阳自身也是打算着慢慢来软化贝凝嫣的心防,让她们母女渐渐地接受他,倒也没有过于进逼。否则刘若筠就更加憋屈。
贝凝嫣自然从来对霍逐阳不辞颜色,只以故交旧友之礼相待,从来不给他有幻想的余地。妍儿又是极度不耐烦这位叔叔。
只是时间一长,难免就会出现问题。他们十一月底在洛阳举办了正式婚宴,此时年关将近,自然是留在洛阳过个团圆年。春节一过,才自洛阳到太原。
在洛阳到太原的路上,车马颠簸,刘若筠少有地觉得身子不适,偶然间会有反胃呕吐,先前不过是以为晕车的原因,只是到了太原之后,这个症状似乎更明显了一些。时间一长,贝凝嫣试探性地问,“莫不是有了身孕?”
无论是在洛阳还是太原,贝凝嫣母女在刘若筠的安排下,是另辟了院落住着,里面侍候着的人,除了贝凝嫣自己带过来的两个丫环外,就全是刘若筠安排的心腹手下,确保是霍逐阳指使不动的人。
刘若筠自己倒是时常来串门玩儿,她现在就是明里被架空的人,若不是她早年暗自己培养了一些心腹,仍然是消息灵通得很。只是明面上,她总得配合一下,免得她老爹一时恼了,将她暗地里的势力也收了过去。
她愣怔了一会,想起来似乎月信还真的没来。不过她也把这当一回事,反而兴致勃勃地拉着贝凝嫣闲扯,“快,把你家女儿借我用一下,整天看着小美人儿,说不定也能生个小美人出来。”
贝凝嫣被她弄得哭笑不得,拗不过她。妍儿由于霍逐阳的原因,对刘氏兄妹反而亲近许多。谁让霍逐阳总是让她看不顺眼,这明里暗里护着她和娘的两个人,自然好感上升。
妍儿好奇地看着刘若筠,扯扯贝凝嫣的衣角,“娘,姨会不会生个小弟弟出来?像容德那样,好可爱的。”
刘若筠逗她,“不要,要像妍儿这样的才可爱。”
妍儿不乐意了,皱着小眉头想了一会,像是想到什么好事般,又是眉开眼笑,“好啊好啊,我会像婉儿姐姐照顾我那样照顾她的。”
咦?婉儿姐姐?刘若筠疑惑地望着贝凝嫣。
贝凝嫣脸上的笑敛了一下,又重新绽开,轻声替她解疑,“婉儿是岩逍外甥自幼订亲的小女孩。前几年,我们去三山浦探亲,在那呆了半年,妍儿很是喜欢。”
刘若筠拢起眉头,有一件事,在年后未启程到太原时,就得到了消息,只是她总是觉得那不是真的,好人不长命,祸害留千年,傅岩逍那样的祸害,岂是会轻易说死就死的?!但是,官府里的人行事风格,也说不准是暗地下黑手,然后推说是意外落水救不起来也说不定。
既然心里有了疑虑,又担心贝凝嫣得知这一讯息,会有过激反应,所以她才一直隐瞒着没说。现在贝凝嫣难得主动提起傅岩逍,初春的阳光没有热力地浅浅照在她的脸上,提起傅岩逍时的表情,是那么的恬静安然,却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伤。
两个人一时静默不语,各自想着心事。贝凝嫣的表情,让刘若筠莫名地觉得伤感。她只是安静地坐在草坪上,默数尘埃。
如同细数伤口。
尘埃只有在光影地带才能被看清,伤口只会在午夜无人时才看见。
在每一个夜深人静的晚上,贝凝嫣是如何度过的。她不知道,也不想去猜测。脑中模糊地掠过一句话,慧极必伤,情深不寿,傅岩逍与贝凝嫣之间,难道真的会如此?
严格来说,霍逐阳不算是入赘,刘家只坚持说长孙要随刘姓,立作继承人。其余的子女,都可以随父姓。刘若筠有了身孕,刘府长辈们大喜过望,勒令刘若筠要回洛阳调养待产,或者说,刘府举家前来太原,要在这边等着长孙的出生。
对于贝凝嫣来说,随着刘若筠怀孕的喜讯,随之而来的是傅岩逍的死讯。
刘若筠不忍心对她说的事情,自然有人会忍不住和她说的。
霍逐阳将这个讯息带过来的时候,向来在他面前冷静自持不稍露情绪的贝凝嫣,竟然脸色瞬间灰白。
“不可能,不可能的。”她喃喃念道。如果傅岩逍最后仍是逃不过一死,她的坚持与牺牲,又有何意义?
霍逐阳像是不忍看她这般神伤,错开眼神,将目光投往别处。“说是在路上落水,救不起来。”
贝凝嫣带着审视的目光,逼得他几乎觉得无地自容。自问并无过多进逼,就如同若干年前那般温柔相对,却往往得不来相等的回应。他终于觉得,贝凝嫣在傅岩逍的影响,几乎是完全变了一个人。
这个变化,不得不承认,是往好的方向转变。贝凝嫣不再是以前那个柔弱的需要人时时呵护着的温柔女子,而是表相柔软内心坚韧。有些时候,在一些事情上面,就连他都觉得要支持不下去的时候,她却总能如一坚守,从来没有放弃过。
傅岩逍不谙水性,不是个什么秘密。在寒冬之际落水,据说又是个水流湍急的所在,死里逃生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他再不愿意,也要承认,傅岩逍这个人身上,真的有一种神奇的魅力,能够带给人一种野蛮生长的力量。曾呆在她身边的人,哪一个,不是历经苦难后,依然能够生机盎然过得快乐滋润。
在彻底的失去她之后,贝凝嫣会不会有可能,重新考虑与自己再次开始?一如当年他们两个青梅逐马两情相悦。这是他思虑再三,仍旧选择将傅岩逍死讯告诉她的原因。贝凝嫣的坚持,他不是看不到,看她带着妍儿独居一院,一日一日地苦守煎熬,他总是忍不住想,当年贝凝嫣也会是这般等着他归来。
只可惜,自己当年却不知道,看着她这般的萧瑟落寞,是如此的让人心疼。
他在心里喟叹一声,默默地退了出去。现在贝凝嫣需要的,不是他的安慰,或者说,她其实已经不愿意再在他面前表露情绪,无论是快乐或忧伤。她那份深情,他曾经得到过,却又失去,现在,在旁人眼中的失而复得,不过是假相而已。
在当年他决定暂时不回去的时候,就注定了彻底的失去。
确定霍逐阳走远了。贝凝嫣拍拍自己的脸,方才那种悲痛欲绝的神色,哪里还见得着?
真是麻烦,现在她都要成神经病了,整日里都要随时准备演戏。仍是心有余悸——若不是仇岩先一步将傅岩逍平安的讯息送来,她岂不是要吓得半死。
仇岩带来的消息里,可没有说傅岩逍有落水这一出。定是傅岩逍没有提及。冬日落水,而且官府那么肯定说人是救不起来了的。不用想像,就能够知道当时情形有多凶险。她咬住唇,傅岩逍这种报喜不报忧的死性,真是让人心中生恨,联想起前面两人合离之事,真是恨得牙痒痒的。
仇岩自长安赶回杭州时,出了点不大不小的意外。他本来到长安就是一路奔波,到长安后,又整日里提心吊胆,就没睡过一日安稳觉。等到武媚娘告知他已经安排妥当,大喜之下又立即往回赶。
饶是铁打的人,也禁不住这大喜大悲之下,又连日的奔波劳碌。在回程的路上,被淋了雨,内里不足,风邪顿生,受了风寒终于倒了下来。待得他灰头土脸回到杭州时,傅岩逍已经发配往流放地不说,连贝凝嫣与霍逐阳一行启程前往洛阳,都走了将近半个月了。
他急得直搓手,立即就想要动身赴洛阳——他是个想法简单得很的人,傅岩逍此前一再交待他要保护贝凝嫣母女,武媚娘临行前也交待了他要回来照顾好这母女俩。他的脑子里,就只剩下一件事情——在傅岩逍没有回来之前,一定要保护好贝凝嫣母女。
现在,这人去了洛阳,他当然也要去洛阳啦。否则怎么保护?
所以,他自然被女王魂又开始熊熊燃烧起来的拢春教训了一顿,耷拉着脸乖乖地呆在杭州。
“夫人那边都安排好了,一时半会也出不了什么事的,你去巴巴地去凑什么热闹!”原本和颜悦色劝他在杭州呆上一阵,彻底调养好身体之后,与风霁月的人一同北上洛阳。只是仇岩油盐不进,就是坚持要立即赶过去。
看着病容仍存又憨直得可以的仇岩,拢春气不打一处来。贝凝嫣走之前,将事情都安排好了,只等这边准备妥当,风霁月就会在洛阳开设分号,同时筹备着的还有太原的分号。本着一举两得的态度,拢春是必须要让仇岩等个半个月,护卫着风霁月的商队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