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徒劳无功的挽留。到最后,她仍是决绝转身放手。这般情状,让她说什么?
再说什么,也不过是怨妇之言罢了。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她也想做到,对着霍逐阳当年的试探,她可以忍着疼痛回绝。但是,如果傅岩逍开口,她还能不能如当年那般拒绝?她不知道,因为,傅岩逍根本没有给她选择的机会。
织艳与悔殊并不知道她们俩已经走到如此地步,她旁敲侧击地探知,刘若筠,从来没有出现在这里过。纵然如此,傅岩逍仍是下了这个要与她相离的决定,去守望一段看不到结局的感情。甚至,没有开口问一句,“如果,两女共侍,你愿意吗?”
她那过分的体贴,在这个时候,竟然成为了最伤人的利器,连委曲求全的机会都不愿意给。
夕阳落下时,余晖斜照在一家三口身上,妍儿欢天喜地的与傅岩逍告别,叮嘱着阿爹要快快好起来。她浑然没有察觉,现在站在她身旁总是那么恩爱的爹娘,已经分崩离析。
傅岩逍淡淡笑着,有着些苦涩。但这是她自己要的结局,不能说,不忍说,不敢说,生怕一个忍不住说了,这母女俩就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贝凝嫣这几日来的表现,让她心惊胆战。如果被她知悉真相,绝对不会愿意在如此凶险的时候,为了保存自己舍她而去。
想起前一阵,贝凝嫣所说的,若是霍逐阳闹起来,可以与她同游天下,将妍儿带在身边,或者是托给萧忠拢春织艳悔殊照看着,一年半载的回来陪女儿一段时日,她就忍不住心惊。就算贝凝嫣要顾着女儿,但也要防着万一,她未必会死,只要最后她仍能活着,她一定会不惜一切地取得贝凝嫣的原谅。
马车上,妍儿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不对来,“娘,阿爹为什么不回家啊,要留在织艳阿姨那里?”
贝凝嫣抚着她的头发,“妍儿,阿爹让我跟你说对不起,她以后会很忙,没有空陪妍儿了。娘陪着你不好么?”
“好。”妍儿已经年满七周岁,再不懂人情世故,也隐约觉出娘亲似乎很伤心,乖巧地应了。在心里翻来覆去地想,是不是阿爹又要出远门了?以前爹出远门,娘亲似乎也是会这样的。
贝凝嫣抱着女儿,透过窗口望向贪欢阁的方向,想起傅岩逍对她说对不起时的神情,低着头,像做错了事的小孩子。我们生命里最珍贵的东西,总像是被别人漫不经心碰倒的玻璃杯,只收到一句对不起,就要面对一地碎片。
义绝
事情并没有因为谁伤心欲绝就会停摆。七月十二,霍逐阳递了状纸,要求官府判妻。
刺史大人已经受理,七月十五日,公开审理。
贪欢阁。织艳一脸的气急败坏。傅岩逍一脸的淡定从容。
织艳忍了半天,终于忍不住拍桌子,“傅岩逍,你只是让人打伤了身子,没有把脑子也打坏吧!人家都欺负上门来了,你现在却在和凝嫣闹,你知不知道,凝嫣她……”话说到这里,就停了下来。她就算再迟钝,七夕之后,凝嫣没有再过来这边,傅岩逍也没有问起,足不出户地窝在贪欢阁里,像是根本不当这是一回事。
一向恩爱缠绵得很的两个人,突然变成了这副样子,她织艳又不是傻子,哪里会看不出来。
傅岩逍只是笑笑,“要来的,总归是会来的。你就别瞎操心啦。”
织艳一时气结,这夫妻俩,说的话竟然都一模一样,想起凝嫣虽然看不出异样,但明显神采全失,在心里叹一声,默默地走了出去。她不相信傅岩逍会舍得将贝凝嫣拱手相送,只是目前这般情状,却无法解释。看着这两个人,总是有些不安心,隐隐觉得会事生变数。
她走出几步,封悔殊迎了上来,看她一副不快的样子,当即关切地问,“怎么了?”
织艳怏怏地将傅岩逍与贝凝嫣最近的举动行为大略说了下,不愤地道,“这个傅岩逍,也不知道在琢磨什么东西!弄得凝嫣那么不快活。”
封悔殊这一阵都是醉心药草,整日里琢磨生意,虽然说她的宅邸与贪欢阁离得近,等到事情忙完,也是日落之际,往往只有过来蹭一顿晚饭,坐上那么一会,与织艳说说话,这贪欢阁老板就自行下去做生意赚钱,她继续窝在老板娘的闺阁里看帐算帐。
她经营风霁月也有大半年了,久于商场,与人周旋,待人接物行事风格倒是与傅岩逍越发像了。织艳发完牢骚,抬眼看封悔殊,越看越觉得眼前这人与傅岩逍一样的惹人讨厌!一把推开她,“一边去!你跟那个讨人厌的傅岩逍一样的!都是没心没肺的主!”
封悔殊顿时垮着一张脸,这是那样跟那样!她跟傅岩逍可是一点关系都没有!“嗳,你可不能一竿子打倒一船人啊,我和傅岩逍可一点关系都没有。我对你可是千依百顺,绝不隐瞒,绝对不惹你生气!”
织艳斜眼睨她,一巴掌拍在那张笑得猥琐的脸上,语气肃然,“姓傅的当年定是也这样哄骗凝嫣的!”这句话一出口,又勾起了心事,语气一转,愤愤道,“现在还不是一副鸟样,果真是到手了就不珍惜,整天勾三搭四的惹凝嫣伤心。”
封悔殊恨恨地瞪了一眼傅岩逍住着的地方,这个姓傅的,不知道在抽什么疯,害她也跟着受罪。正待开口说话,织艳早就走开了。赶紧追上去缠住,“傅岩逍是傅岩逍,我是我么,岂能相提并论?”
织艳被她缠住,烦不胜烦,“今晚你回府去住,这里没留你的地!”
封悔殊一时怔住,居然,被赶了!她踌躇一下,织艳向来是说一不二的性子,不依着她,肯定日后麻烦不穷。解铃还需系铃人啊,这事既然是受傅岩逍牵连,她不由自主地就开始琢磨这两个人之间到底出了什么事。之前虽然有些风言风语的,但大家都没把这事当真,八卦这种东西,向来是女人多的地方流传得最快,不管是贪欢阁里,还是风霁月里,都听了不少。
于旁人来看,这事情见惯不怪,只是当作谈资,她们身处局中,对傅贝二人间的情意,自然是不容置疑的,照织艳这般说,她想到这里,顿时一惊,前几日,官府里说得上话的几位大人的家眷闲谈之时的话自动跳入脑中。
“姐姐你也来了啊?怎地不用陪着陈大人?”
“还说呢,怕是你家的也没空了罢?最近来了两个人,说是来办个什么事儿,他不整天得陪着。”
“哎,说得也是,听说是长安里来的?”
“可不是。按说这也怪,长安里来了人,竟然是私下招待,说是什么旧交。恐怕也不是什么公事。”
“对啊对啊,怕不是过来这边见旧相好的。”
“这男人啊,总是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所以啊,咱们可就要多来风霁月几趟,你不知道啊,我在这里多做了几回脸,我家那个最近也勤来我这边了。”
“嘁,你这话说得,一点不害臊。”
“哼,大实话你不爱听,从来是红颜未老恩先断,我们不多照顾着自己点,那些个男人从来是见色心喜的主,哪里牵得住。”
……
俗话里说,察言观色,若是一个人举止忽变,行事大异,定是有不祥之事。当年她姐姐姐夫出事前的那一段时间里,也是这般行事大异于常日。想到这里,封悔殊额上一层汗,当时只不过以为是女人家的闺怨罢了,若是两者有什么关联,傅岩逍怕是惹上麻烦不得脱身才假意为之。
她既是隐约猜到其中关节,也顾不上织艳方才厉声疾色,需得悄悄探听,旁敲侧击最近贪欢阁里有没有听到看到什么异常之事才是。
七月十五,杭州府衙一早就挤满了人,都是来看热闹的,贝家小姐原来的未婚夫婿回来夺妻,要求判原来婚约有效。大家都很好奇,七年未归,现在倒是要来争这名份。
“你说,咱们的大人会怎么判?”一位小二模样的仁兄,兴致十足地八卦着。
“嘁,能怎么判,傅大爷跟刺史大人家的公子交好城里谁人不知。”整日里走南闯北做小生意的商人赶紧接口,显摆一下自个的见识不凡。
“哼,也不知道这个姓霍的怎么想,贝家小姐再怎么好,也还是嫁过人的,大丈夫何患无妻,非得巴巴地回来抢!”一位秀才在旁边讥俏出声。言语之间,倒是不屑向来受大家爱戴的贝家小姐,惹来旁边的小老百姓们好几个白眼。
只是人家有功名在身,若是动手打这个不识好歹的死读书人,会惹上官非。若是动口吧,人家张口闭口的大道理,怕是说不过。
“嫁过人怎么了?戚秀才,早几年你家失火,一家老小无家可归的,还不是贝家小姐恰巧路过见着了,心里疼惜着老人家受苦,施予援手。你现在倒好了,小心你家老太太听得你这般胡言乱语,将你打出家门!”人群里传来一把女声,却是替贝家小姐抱不平,数落着这口出不屑之言的酸秀才。
那酸秀才涨红了脸,吱唔着不敢搭腔,眼前这位大娘可是他家巷尾的泼辣女人,再说,他老娘确实对这贝家小姐感恩戴德得很,他再酸再腐,也是远近知名的孝子,就怕接了腔,这位大娘回去给他家老娘有板要眼地说上一嘴,惹出些事来。
大家看这秀才被人三言两句地驳回去,一阵高兴。赶忙附和着这位说话行事利落得紧的大娘。有人搭腔道,“赵家娘子,依你这么说,咱们贝小姐这么好的人,哪个才配得上?”
“贝家小姐这般宅心仁厚的好人,又是咱们杭州城里第一美人,这姓霍的倒是识货得紧,知道哪个是宝。不像这姓傅的那么混帐,娶了这么好的夫人,还要勾三搭四拈花惹草的。”赵家大娘也不怯,高声大气地说出自个心思。她看傅岩逍不惯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娶了这么好的夫人,就应该感恩戴德酬谢神明了,竟然是个不识货的,白白糟蹋了这么好的人儿。
旁边有人不乐意了,“傅大爷除了风流点,对咱们贝家小姐也不错的么,那两府成日欺负贝小姐,要不是傅大爷护着,还不给人家欺负了去!”
赵家娘子一时语塞。这话自然也没错,傅大爷平日里也是多行善事,待贝家小姐自然也是好的,她就是看不惯傅岩逍这副风流德性!
“好了好了,咱们在这里说嘴有个什么用,啊呀,大人出来了,升堂了升堂了。”
堂上三人,却没有旁观者的激动。傅岩逍身上伤还没好利索,本来就瘦削单薄的人,看起来更加是病弱了点。与神采奕奕身材相貌均是一流的霍逐阳站在一起,无形中就给比下去了。
她低着头,用眼光余光偷瞄着贝凝嫣。她瘦了,也憔悴了。意识到这一点,心里一阵痛。霍逐阳这一招釡底抽薪,是她始料不及的。意料之外,却是情理之中。将心比心,如果换作是她,定也是会趁你病要你命,况且,也算是自己送上门去的机会。她紧了紧藏在袖中的双手,那一日在酒楼,要制造两人意气斗殴不欢而散的假象,让霍逐阳伤她,哪里料到霍逐阳竟然好死不死地当胸一掌。意外地被他识破女儿身,只好将错就错地教他利用这事来要胁凝嫣自动申请和离。
和离的话,凝嫣脱开与她的关系,却能保有自由之身,霍逐阳为了保她们周全,定是会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