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棠于意双手扒住床板,脸色煞白煞白,孟华笙急忙倒了杯水递给他,谁知他却忽然呕出一口血来,然后人便昏死了过去。
孟华笙已经完全不知该如何做,多亏马嫂进了屋里来,她探了探棠于意的鼻息,急道:“这可不成了,若是不不快些让大夫瞧瞧,只怕要出人命啊!”
棠于意会死么?她以前是从不会想这件事的,直到棠于志告诉她:棠于意要死了。
而现在棠于意就在她的眼前,气息奄奄,不知能不能熬过去。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转头问马嫂道:“这附近哪里有医馆?”
“一天多便能到。”
“马嫂,你能不能租到马车?”
“隔壁的住户有一辆马车,我去借借看。”
“马嫂,我昨天换下来的衣服可还在?”
马嫂听了,急急忙忙出了门去,不多时端了一个盆子进来:“昨日换下来便放进了盆子里,我还想着今天给你们洗一洗来着。”
孟华笙接过盆子,在里面翻找了一番,找到了自己的钱袋,她拿出一锭银子递给马嫂,道:“马嫂,这锭银子你拿去找一辆马车来,我们要快些到镇上去。”
马嫂鲜少离开这里,又都是朴实贫苦的人家,哪里见过这么多银子,忙道:“马车不用银子,隔壁的住户会借给我的。”
孟华笙却已经把银子塞进了她的手中,道:“那这银子你便留着吧,我们劳烦您一场,只当是对您的一点感谢。”
马嫂还要推辞,孟华笙却又道:“早上我听见您女儿咳嗽,这银子您拿去给她悄悄病也是好的。”
马嫂考虑到自己的女儿,虽然不好意思,却终于是收下了银子。
不多时马嫂便找来了马车,孟华笙不认识路,便由马嫂驾着车往镇上走,而马嫂的女儿则是交给了邻居照料。
这马车里本来就不是很舒服,加上山路又陡,坐在里面的孟华笙几乎稳不住自己的身体,而已经失去意识的棠于意就更不用说了。孟华笙只得紧紧抱住了棠于意的脑袋和肩膀,以免他撞到了车壁上。
傍晚到镇上的时候,孟华笙的双腿已经全都没了知觉,多亏马嫂帮忙才算是把棠于意弄到了医馆里去。
医馆里的大夫瞧了病开了药方,一切都安排妥当之后,马嫂便急急忙忙走了,而两人则是留在了医馆里。
孟华笙照料了棠于意整整一晚,棠于意才总算是醒了。只是大夫却不让棠于意下床,更不要说离开这里回泾州城去。
这样过了两天,棠于意怕孟华笙有些急了,便道:“你先回泾州城去吧,这里也有人会照顾我。”
孟华笙听了却不应声,只是一日一日陪着棠于意在这个小镇上养
64、伏翼 。。。
64。伏翼
棠于意稍好了一些;两人便准备回泾州城去;孟华笙剩下的银子不多了;两人便租了一辆马车,又买了些干粮路上吃。
马车走了两天便到了泾州城;两人俱已是疲惫不堪。两人先是到了陶家的酒楼去,孙掌柜看见两人;简直像是见了鬼似的。
棠于意脸色有些苍白,却是笑着的:“孙掌柜不要害怕,我们都是大活人。”
孙掌柜这才知道两人没事,嘴便笑得有些合不拢了。他又盯着孟华笙看,只觉这和先前的陶然有些不同;若是具体说是哪里又说不出。
“孙掌柜;徐家的大少爷可是回到泾州城了?”
“回来了;你走那天的夜里回来的,说是船翻了,你被江水冲走了。”
“他可有提到棠于意的事情?”
孙掌柜的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他没说,这他可没有说,只是那徐家的二少爷徐景裕倒是说了,还大闹了一场,只是谁也不知道当时是怎么个情况,所以只是派了人去找你们二位。”
棠于意略微沉吟,道:“我们回来的事先不要和别人说,晚上把其他两个掌柜叫来,我们有事要说。”
“知道了,你们二位放心就是了。”孙掌柜看见两人回来,心中很是高兴。
两人在孙掌柜处休息到了晚上,另外两个掌柜便也到了。孟华笙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几个掌柜都十分气愤,纷纷要去讨个说法。
孟华笙却平静很多,道:“如今的事情却不知道徐老爷是不是知道的,若是他知道,只怕是要包庇徐景轩的,若是他不知道,倒是好办了许多。”
刘掌柜有些不明白:“徐老爷若是不知道,又是怎么个好办法?”
棠于意道:“徐老爷虽然没有读过什么书,但是我看他以前的行事为人,是极为正直的,若是他得知了徐景轩的所作所为,只怕会亲自把他送进官府里去,到时候便也不会开罪徐老爷。”
“可是我们哪里知道徐老爷是否知道?”
棠于意笑笑,道:“所以我们明天要去拜访徐老爷。”
刘掌柜听出了些门道,道:“那需要我们做些什么?”
孟华笙笑了笑,和平时的她很是不同,微微透着一股阴谋的味道。
晚上孟华笙回房的时候,却见棠于意在门口站着,他依旧病着,脸色苍白如纸,只是脸上的笑容让他看起来好了许多。
“解决了徐景轩的事情之后,你是不是就要离开了?”他虽然是说着这样的话,却是笑着的,一如往昔温和的模样。
孟华笙不知为何忽然有些不忍,也因着这股不忍,她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棠于意却是依旧笑着,也未再追问,只道:“若是你离开,这一次总要和我道别吧。”
*
第二日两人到徐府的时候,徐家的管家也惊讶得嘴都闭不上了,不过他很快便反应过来,然后热情地让两人进了门。
徐老爷几乎是奔出来的,他一见两人都完好无缺,又惊又喜,拍了拍孟华笙的肩膀,道:“我就说你不可能这么短命的,真是让我好生担心了一场!”
徐老爷这样的反应让两人稍稍放心了一些,正是这时徐景裕却进了门来,他也是十分惊喜的样子。
嘴里说的却是:“都说祸害遗千年,我也觉得你们没那么容易死。”
孟华笙起身对着徐老爷深深一礼,道:“陶然今日登门拜访,其实是有一件事情要禀告徐老爷。”
徐老爷一见孟华笙神色如此严肃,心知她定是要说什么重要的事情,便听她道:“其实这次陶然坐的船并不是被风浪掀翻的,而是有人在船上做了手脚,所以船驶到江心的时候便进了水,陶然不会凫水,若不是棠于意及时赶到,只怕此时已经丧生江底。”
徐老爷一听,眉头紧紧皱了起来,胡子也气得一抖一抖的:“是谁如此,当真是无法无天了!”
此时偏巧徐景轩进了门来,孟华笙看着徐景轩,微微笑着,道:“正是徐大少爷。”
徐老爷一听便愣了,然后便是暴怒,他瞪着眼睛看着自己的儿子,问道:“是你想害陶然么?”
当徐景轩得知两人安然无事回来的时候,他便知道自己的事情要败露了,此时被自己的父亲逼问倒是平静了许多:“是我。”
徐老爷气得手都抖了起来:“你为什么要这样做!陶然怎么就惹你晦气了!”
徐景轩平静道:“七年前,你第一次把生意交给我,我在同安败在了她的手上。”
徐老爷倒是有些不明白了:“那生意明明是败在了孟家手上,和陶然又有什么关系?”
徐景轩看着孟华笙道:“陶然便是孟华笙。”
徐老爷是最后一个知道的,惊讶之余心中的一些疑惑却又得到了解答,却依旧对徐景轩的所作所为不能姑息:“即便是败在了她的手上,那也是生意上的事情,成王败寇,你的心胸怎么如此狭小!庶出就是庶出,永远也成不了这徐家的主人!”
徐景轩却是笑了,只是这笑有些凄楚的味道:“庶出,我就是庶出的儿子,即便我付出比徐景裕多得多的努力,你依旧是看不上我,你依旧只看得上你那每天吃喝嫖赌的儿子。”
徐老爷刚才不过是气得急了,此时早已经后了悔,只是听徐景轩这样说,怒火便又上了头来:“你做出了这样的事情,还有理了不成,给我上家法!”
徐景裕此时缓过神来,急忙道:“爹,我的爹哎,不能上家法啊!”
徐景轩的脸却绷得紧紧的,并不求饶。徐景裕急忙去拉徐景轩,小声道:“快跪下求求爹,省得挨打啊!”
徐景轩却推开了他,并不领情:“我不用你在这里假惺惺。”
徐老爷见徐景轩如此不知好歹,从下人手中拿了家法便准备打,这是却又有人进了门来,却是两个捕快。
“有船家到官府里状告徐景轩谋财害命,还请徐老爷让我们带徐景轩回县衙。”这泾州城的人哪个不知道陶家,只是如今是谋财害命的勾当,却不能轻易放过。
徐老爷当下也吓傻了,若是带回了县衙,徐景轩只怕最轻也是要流放边关的。
徐景轩抬头去看孟华笙,却见她眼中都是笑意,如此便知这是她设计出来的。只是如今徐景轩棋差一招,于是只能认了这满盘皆输的结果。
徐老爷也没有了法子,挥挥手让捕快带徐景轩离开。正是这时,却听一人道:“且慢。”
屋里的人都惊讶地看向孟华笙,不知她到底要干什么。
“不知徐少爷是谋的谁的财,害的谁的命?”
那两个捕快面面相觑,并不认识孟华笙是谁,却道:“那船家说是被害的人是陶然陶公子。”
孟华笙笑了笑,道:“只怕这其中有什么误会,在下正是陶然,却不知道徐少爷何时加害于我了。”
这两个捕快这下可不明白了,有些疑惑地问徐老爷,道:“这位真的是陶然?”
徐老爷不知道孟华笙为何要帮徐景轩,只是却也不想让徐景轩流放边疆:“是,这位正是陶然陶公子。”
两个捕快完全不知该如何做了,单凭一个船家状告他们便来抓人已经开罪了徐老爷,如今既然已经在徐老爷面前证明陶然根本没有被害,若是他们还坚持把徐景轩带走,只怕以后也不用在这泾州城里面呆了。
“徐老爷,我看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还是待我二人回去好好查探一番再说。”
徐老爷松了一口气,道:“那就劳烦二位了,若是犬子牵扯其中,还请一定不要姑息。”
那二人这才松了一口气,赶紧告辞离开了。
徐老爷看着孟华笙,心中无限感激,已经无法言语。
孟华笙和棠于意却起身对徐老爷一礼,道:“这件事本来让徐老爷知道便好,因为我们知道徐老爷定会公平处置,如此我们便也告退了。”
徐老爷赶紧起身也回礼道:“是徐某人教子无方,险些害你们二人丧命,以后绝不会有这样的事情,以后若是何处用得到我徐某人,你们只管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