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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华笙也沉默了,许久之后才道:“我不愿想,也不敢想。”
“为什么呢?”
孟华笙从他手中接过梳子,十分耐心地梳理起自己的长发来,声音清浅:“想了那么些好的事情,等醒来的时候却发现一件也不是真的,梦里幻境的美好,现实世事的残酷,对比太过强烈,我怕自己承受不了。”
棠于意抬头去看她的表情,那样自然,那样平静,那样……绝望。
他站在她身后,看她平静地梳理自己的长发,看她那样残忍地对待自己,看她在自己面前绝望。
他的拳头紧紧握了起来,可是他的面上却在微笑,微微笑着。
孟华笙梳好头,便做在案前提笔写着什么,她的剪影是单薄而坚毅的,声音也是冷静非常的:“孟家的生意怕是只能停在这里了。”
棠于意有些不解,问道:“怎么这样说,你不相信庄玉贤?”
孟华笙飞快地在纸上写着什么,写完才抬头道:“你觉得能相信么?”
“至少,他还算有诚意。”棠于意也只不过见了那庄玉贤一次,并不知他是什么样的人,是可信的还是不可信的。
孟华笙笑了笑,只是这笑里有些冷意:“诚意?他这明明是不出一点力,便捡了个大便宜,哪里有什么诚意。”
“所以接下来庄家是要对南方五郡动手了么?”
孟华笙闭上了眼睛,平静道:“只怕如此。”
*
兰溪的事情很快便尘埃落定,两人并未多做停留,便启程回同安去了。
他们来时为了避人耳目,所以是绕了小路,回去自然是走的大路,所以并没有来时颠簸。走了两日,路过一处山谷,孟华笙忽然让孟毅停下了车,然后便拉着棠于意下了车。
棠于意不知发生了什么,可是问孟华笙,她也并不回答,只领着他往山上走。如今已经是六月了,自然非常热,两人走了一会儿便汗流浃背。
走了许久,终于到了一处相对宽阔的谷地,孟华笙这才停住。而棠于意却在这荒郊野岭看见了一处孤坟,那坟前没有立墓碑,只有一个光秃秃的坟垣。
孟华笙发了会儿呆,便伸手去拔草。棠于意自然也跟着拔草,只是心中却好奇:“这是谁的坟,怎么在这样的地方,而且连墓碑都没有?”
“这是原先孟家海棠苑里的主子,本是要迁回祖坟的,可是娘家却找不到了,所以便埋在了这里。”
棠于意自然听了府里的下人说过海棠苑主人的事,所以也知道这海棠苑里原先住着的是孟家的二夫人,只是这二夫人偷汉子被捉了,于是生生被逼死了,只是没想到会葬在这里。
他一时也沉默了,只不发一言地和孟华笙一同拔草,然后简单地拜了拜,便一同离开了。
下山时,棠于意有些分神,一时没注意,一下子滑倒了。这里长满了青苔,十分滑,他又找不到可以借力的地方,眼看便要摔下山去。
谁知手却忽然被抓住了,他抬头,却见孟华笙皱着眉死死抓住他的手。
“放手,你抓不住我的。”
孟华笙不说话,只抓得更紧一些。
棠于意看见她脚下的土也松了,却也知道她的性子,所以只耐心道:“松手吧,我不会有事的。”
这次孟华笙却是摇了摇头,依旧不松手。就在这一眨眼的时间,她脚下的土地再也承受不住两人的重量,塌了下去。孟华笙再也站不住,两人一同滚了下去。
棠于意冷静非常,在这样危急的时刻,竟然是迅速地把孟华笙揽进怀中,护着她滚下了山。
好在这并不陡峭,两人并没有受什么重伤。
棠于意起身便立刻去查看孟华笙,她的脚踝受了些伤,不过并没有伤到骨头。棠于意这才放心,只是脸色却沉了下来:“何必为了救我而以身犯险。”
“我不想看你掉下去。”
“所以就和我一起掉下去么!”棠于意的声音很大,几乎把他自己都吓到了。
孟华笙把脸扭到了一边,不看他,似乎也有些恼了。棠于意这才反应到自己太激动了,心中半是恼恨,半是愧疚,可是却并不说什么,只背对着孟华笙蹲了下去。
可是孟华笙也是有脾气的,偏不让他背。
“上来,我背你回去。”棠于意的声音已经有些冷硬了,可是孟华笙依旧僵持着。
棠于意也不再好言相劝,只猛地拉起孟华笙的胳膊,背起了她便往回走。
孟华笙挣扎一番,发现挣不开,更是恼怒,却没有法子,只愤恨地拉扯棠于意的头发。可是棠于意竟只由着她,便让她也觉得无趣了。折腾累了,便只心怀愤恨地趴在棠于意背上睡着了。
你并不会轻易相信一个人,可是你却如何就信了我?
你不想看我掉下去,所以竟然和我一起掉下来陪我么。
只是我……却是不值得的。
赤芍
24。
马车走了几天,终于回到了同安。两人刚安顿下,刘妈便来请棠于意,说是老夫人有事情要问他。
孟华笙实在有些疲乏了,便让伏碧跟着去了。可是刚到荣寿苑,刘妈便把伏碧挡在了外面,说是老夫人不想别人在旁。
棠于意倒还算镇定,跟着刘妈进了大厅,孟老夫人已经在厅里等候多时,见他进来,脸色有些沉。
“老夫人安好。”此时棠于意风尘仆仆,却并不是很狼狈。
孟老夫人沉默着看了他一会儿,才终于开口,声音里也不知是什么样的意味:“你爹是棠疾越。”
她并没有问,而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棠于意抬头,眼神无波:“是,家父正是棠疾越。”
他也并没有问孟老夫人是如何知道的,甚至一点惊讶的样子也没有。
孟老夫人吸了口气,声音却依旧是平静的:“你为什么到孟府里来?”
棠于意抬头微微笑着看着孟老夫人,过了许久,笑意忽然扩大:“老夫人说笑了,于意到孟府自然是为了成家。”
孟老夫人微眯着眼睛审视他,似乎他说的话她一丁点也不相信:“老身活了这么多年,我知道你在说谎。”
棠于意脸色淡淡,却没有在笑了:“那老夫人说我是为什么来的?”
孟老夫人嘴唇紧抿着,仿佛是为了把那两个字困住,可是一切却仿佛脱离了她的控制:“报仇。”
棠于意听了并不惊讶,只是忽然笑了,这样的对话和这样的笑实在有些令人胆寒了,却听他轻声道:“于意有什么仇呢,又要向谁报呢?”
“你知道。”孟老夫人此时仿佛忽然苍老了许多,瘫坐在椅子里。
两人这样默默对峙着,又仿佛对峙的不是这两个人,而是一段恩怨情仇。
许久,孟老夫人终于又开了口,似是无奈,又似是威胁:“那你就应该知道你和笙儿是什么关系。”
她看着棠于意,仿佛是最后的赌博。而棠于意却笑得风轻云淡:“那又如何呢?”
孟老夫人万万没料想他会如此回答,人瞬间就愣住了,仿佛被泼了一盆冷水。她瑟瑟发抖指着棠于意,声音因为愤怒而颤抖:“你!你这是……”
她说不出那两个字,真的说不出来。
正在这时,却见孟华笙进了大厅,刘妈挡她不住,只得跟着一起进了大厅。但孟华笙看了看两人,却并不说话,只是站在那里。
孟老夫人忽然觉得现在所有的事情都不在她的控制之内了,这种感觉十分不好,她叹了口气:“这一路舟车劳顿,你们先下去吧。”
待两人走后,孟老夫人眼中蓦地闪现一丝杀意,冷道:“去吧刘虎叫来。”
*
两人快要走到丹霞苑的时候,孟华笙才开口:“老夫人跟你说了什么?”
“她问我为什么要进孟府。”
孟华笙听了,便没有再说话了。而棠于意却回问道:“你不听我的答案么,也不怀疑我心怀鬼胎?”
孟华笙并未看他,声音也是平静非常的:“你是么?”
棠于意看着孟华笙微低的脖颈,浅淡道:“不是。”
两人再也没有说话,回屋用过饭便安歇了。
说来也怪,那之后孟老夫人却再也没有来找过棠于意了,孟府仿佛恢复了往日的平静,然而却只是粉饰太平而已。
*
这天半夜,外面忽然下起了大雨,棠于意在榻上睡得不安稳,睡意朦胧间,忽然听见一声极小的摩擦声,电光火石间他猛地坐了起来,刚下了榻,便见门被开了一个缝,然后又迅速关上了。
他站在暗处,看着那黑影一点一点向床边靠近,一道银光闪过他的眼睛,就在这一刻,他猛地把手中的花瓶扔向黑影中的那人。
花瓶砸在一个柔软的物体上碎裂开来,声音惊醒了孟华笙,只是刚刚清醒让她不知该如何反应,而棠于意却已经迅速把她拉了起来,带着她往门边跑去。
可是那个花瓶只不过是稍微阻滞了一下那人的动作,那人迅速追来,两人根本没有机会开门逃出去。眼见便要成为刀下亡魂,棠于意迅速抱着孟华笙趴下,就地一滚,靠在了墙角。
他又随手从墙角的桌案上拿起一个铜鼎向那人扔去,这一次那人却躲开了,铜鼎砸在了墙上,发出一声闷响。
那人此时与他们只剩下几步的距离,好在孟华笙此时反应过来,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把桌案推倒了,拖延了一点时间。
棠于意趁机拉着孟华笙往屋里跑,孟华笙仿佛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快速跑到床边摸索了个什物出来。而那人已经追将过来,孟华笙急忙回身想要把那什物交给棠于意,谁知却被棠于意拉了一把,挡在了他身前。
一瞬间她的脑中空白了,便见那人手中的刀向她砍来。
只是,却不知那人撞到了什么,身体失去了平衡,猛地向她这边扑过来,撞在了她手中所拿的什物上。
她只觉有粘稠滚烫的东西流到了她的手上,胳膊上,胸口上,她再也握不住手中的那柄匕首。孟华笙整个人都愣住了,不知该如何反应,而棠于意已经点燃了蜡烛。
满屋狼藉,孟华笙身上都是血,而地上趴着浑身黑衣的男人。棠于意唤了孟华笙两声,见她没有反应,又摇了摇她:“你还好么?”
孟华笙愣愣地抬头看他,已经被眼前的事情吓傻了。棠于意见她没有受伤,便把地上那人翻了过来,谁知揭下他的面巾,却见是总护院刘虎。
孟华笙亦是没有料到,但是愣了片刻却强忍着恶心,又用面巾蒙住了刘虎的脸。
这时外面才开始有了响动,不多时便听伏碧来敲门:“小姐姑爷有事么?”
孟华笙硬是沉了沉气:“去告诉老夫人,说有匪徒闯进丹霞苑了。”
伏碧一听急了:“小姐姑爷有没有受伤?”
“我们没事,你去传话吧。”
伏碧这才走了,此时虽然下着大雨,可是孟老夫人却很快便到了,随后三夫人和焦俊安也来了,他们见到屋里的场景都吓了一跳,谁能料想会有匪徒闯进孟府里行恶?
孟老夫人的脸色说不出的古怪,询问了二人的情况后,便想把那已经死透了的黑衣人拉了出去。
谁知却被孟华笙阻止了:“这孟府一向防卫森严,怎么会平白闯进一个贼人来,想来多半是内鬼,把他的面巾揭下来让我看看这人是谁?”
“笙儿你今夜受了惊吓,看这贼人做什么?还是快拖出去交给官府才是。”先前刘虎便是由孟老夫人提拔做了总护院,如今事发,她如何